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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考七十九分的老师

    当其他学生对瘳育锐的看法开始改变;当其他学生在王江的行迹影响下突然明白,师生之间除了所谓的成绩所谓的教与学,还有人情与爱;廖育锐那种想用难题去逼迫一个老师的行径便显得那么龌龊而无耻。

    廖育锐对王江那种隐隐晦晦的冒犯开始失效。

    并不甘心的廖育锐把冒犯推到了前台,在班中公然的宣扬王老师的劣迹“他高考的物理模拟考试才七十九分!”之前,对于这件事或许是遮遮掩掩的,以道听途说的方式,或有若无的在学生之间,背地里悄然的流传开来,但现在则是以一个尖子生的身份在所有的同学面前,言之凿凿的宣布!

    “王老师,廖育锐公开说你的物理模拟考试只有七十九分!你要……要小心……他!”蔡可静在走廊前把王江拦住,悄声的说完这句话,便赶在王江之前,回教室去了。

    看着蔡依静那小巧而可爱的身影,在十八班门口闪了进去,王江扭头望着左侧。空旷而蔚蓝的天空;地面上是花圃和葫芦竹,还有几棵散发着花香的大树,白玉兰。小草在台阶的石缝中蹦出来,生命力是那么的顽强。

    内测成绩,这种本该是教师间内部才知的事,是如何辗转让学生知道,又在校园间流传开的呢?!

    王江边思考,边踱步,不知不觉已到了十八班的门口。

    推开课室的门,还有几个学生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黑板上稀落的写着一些英语单词和句子。王江已经知道上一节课上的是英语。

    “没有人擦黑板吗?”

    班长陈路优站起来喊道:“廖育锐!擦黑板!”

    “是他?”看着这个鸭蛋脸双剑眉的高材生,王江心中有说不出的厌恶。

    他倒是挺勤快的,三下两下把黑板擦干净,回到座位上去了。

    王江让学生们翻开第九十六页,一讲就是三十五分钟。随后,王江又布置了一道随堂练习。

    稍停下来,便有一个学生举手示意。这个学生就坐在前排,离王江很近,王江知道他叫陈锦德。因为这个学生平时考试成绩还可以,也一直很认真的听讲,王江对他的印像颇深。

    “王老师!”

    “呀?”

    “我……我……”陈锦德吞吞吐吐。

    “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吞吞吐吐,一定有事,说吧。”

    “王老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陈锦德用了一个字“您”。

    “当然可以啦!”

    “王老师,我不是要冒犯您的意思!您的课真的讲得很好,很多以前觉得很复杂的题,到了您的课里就会变得清晰而简单!”陈锦德,停顿了好一瞬间才又说:“我是想问您,要是给您一篇高考试卷,您能做多少分!”陈锦德开始语无轮次:“我真的没有想冒犯您的意思,王老师,我……我……”

    王江,哈哈的笑了两声,点了点头,满脸笑意的看着这个可爱的学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王江扫视了整个教室一周,七十二个学生,七十一双关切的眼睛,正注视着王江。只有廖育锐低着头在做题,仿佛这一切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其实你问的问题,我可以这样子告诉你。”

    “如果,给我三天时间,那么只要这张试卷的知识点不跳出高中的范畴,大概可以做到接近满分或者满分。”

    “如果,只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么我可能只能做到七八十分的水平,短时间内大量的脑力活动,也考验着一个人的身体素质。”

    “可以说高考,既考智力,也考体力。”

    “当你看到我略瘦的身材,你基本上可以这样子判断,我的身体素质并不高。”

    王江笑着对陈锦德说:“你是不是在想,一个老师只考七八十分,那还能不能做你的老师,是吗?”

    陈锦德连忙摇头矢口否认:“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他的头摇得跟拔浪鼓一般。

    “对于我而言,每一个高中物理的知识点都是清晰的,所以你们听我的课会觉得很简单。我就好比一个教人打拳的师父,只把招式教了,但是每一招一式打出去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就要看这个人自身的身体素质了。”

    “也就是说,当我教会一个学生,这个学生再和我比赛做同一道题目,由于他年富力强脑力充沛,那么结果可能是徒弟做完了师父还没做完,甚至是徒弟做对了,师傅还出些差错,都是有可能的。”

    陈锦德赞成的点了点头。王江继续说下去。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徒弟就是徒弟,因为徒弟懂的招式远比师父少。”

    “可是话又说回来,等到哪一天师父把最后一招也教完了,甚至那时候徒弟可能比师傅还利害,那时候徒弟是否还是徒弟?”

    王江用眼睛看着每一个人,走下讲台,随机的挑了一位学生,走过去,问道:“如果哪一天你在物理上的成就比我还利害了,你还会不会叫我一声老师?”

    说话间,王江的身躯朝着这位学生倾斜了一些过去。

    那个学生回答道:“当然会啦!”。

    王江笑看着提出这个问题的可爱的学生陈锦德,问道:“明白了没有?”。

    陈锦德点了点头。从他的眼神里,王江读出了他的豁然开朗。

    王江扫视着班上的其他学生。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是天真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一个女学生从包包里拿出一颗糖,快乐的说道:“老师我请你吃糖!”

    说话间把一根棒棒糖递了过来。

    王江把棒棒糖接了过来,笑着说道:“正上课呢,校长走过来,看到一个老师一边吃棒棒糖一边上课,估计下课后,我要挨批了。”

    学生嘻嘻哈哈的笑并快乐着,唯有廖育锐没有任何神色的在默默的认真学习。

    王江走到廖育锐身傍:“廖育锐,有没有在听课的喽?”王江善意的问。

    廖育锐抬起头:“老师,我在看奥数!”

    王江笑着说道:“别再学了,你早就比这个班的学生高出一大截了;不如,我问你个问题吧!平时,你老是问我问题,现在我要问回来,不然我就吃亏了。”

    廖育锐,只是看着王江,没有太多的表情。

    “你知道教师和老师的区别吗?”

    廖育锐想了想,摇摇头。

    “教师,可以理解为一种技能的传授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老师,则要难得多,过程、方法、知识、技能、情感、态度、价值观。”

    王江注视着每一位同学,突然班里暴发出一片掌声。

    王江开心的笑了一会,又说道:“去年高考监考,我回到虎汕中学。那是我的母校。在教师楼下面,我见到了昔日的数学老师。他已经退修了,老到两鬓苍白,躺在卧椅上,在大树底下纳凉。他太老了,眼神中好像记得我又好像不记得我,当时我心中一片苍凉!”说完,王江拍了拍胸口。

    有个学生调侃道:“老师保重!”

    “哈,哈!小子!”王江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调侃的学生就在王江的身傍。

    “是呀,保重!记得当时我们在读高中,那时候他已退休,被学校返聘回去。我们那个班是重点班,他教的很详细。但是太老了,偶尔拿一道题问他,他都要想很长的时间,我们都不忍心问!”

    过往的事情,激起王江心中一片涟漪。

    “有缘,我们还会共渡一年,要是无缘,三个星期后,期末考一过,咱们的师徒缘分就到头了!”

    “几十年后,你们要是回到图傍中学,还看到一个模样像我的老头,拄着拐杖,夹着一本破旧的物理课本,你们可要记得叫一声老师呀!”

    “下课!”

    班上响起了整齐而热烈的声音:“谢谢老师!”</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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