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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池崇之死

    应含絮其实不太喜欢单独面对何不言。

    从前池崇就警告过她离这个心理变态的大夫远一点。

    他总是盯着他认为不完美的女人的脸,控制不住自己要动刀子的冲动。

    应含絮问:“何大夫,我的脸不够精致吗?”

    “池夫人,你可知道‘精致’二字怎么写?”何不言回问。

    应含絮气得在心底骂娘。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你都是远远配不上池三少爷的。”何不言继续说,咔咔两刀补在应含絮的伤口上。

    “我知道。”应含絮挑眉,“所以我这不是早早地退出了嘛?”

    何不言听得有些绕口,他坚持说:“可惜池三少爷待你,比一般的女人都要好上许多,包括那次看你伤心,决定以身试险,把晓郡王的毒引到自己身上來一样,他压根沒怎么考虑,就去做了。”

    “所以我待他亦是不薄,听说他在北银国遭遇了不测,立马就跟随月澈的大军赶过去。”应含絮为自己辩驳。

    何不言啧啧叹息:“你这样的女人,既不温柔也不漂亮,凭什么能虏获这么多男子的心?且都是世间数一数二的卓越男子,为你从兄弟变成了仇敌。”

    “何大夫您言重了,是假象造成了你的误会,其实我沒那么重要。”

    “重要不重要,事实來说话,假如池三少爷沒死,你们几个人后面的戏,还长着呢。”

    “池崇当然不会死,但我的戏只怕是不会长了,因为我的命好似快走到尽头了,到时候何大夫您再也不必感慨我这祸水的红颜,一次次糟蹋那世间数一数二的卓越男子。”

    就因为应含絮这句自嘲的话,记在了何不言的心里,还就成了激将法,刺激着何不言下定决心要治好她,继续看戏。

    遂他瞒着月澈,天天在应含絮的饭菜里加入他悄悄调制的药,他始终觉得应含絮是患上了北银国那一族渐渐凝血的病症,尽管池崇始终不信。

    但是一日日下來,气候越來越凉,应含絮的身体却并沒有如月澈预料那般垮掉,反而渐趋健壮起來,饭量也增加了,睡觉也安宁了,下车走路的时间更是延长了,高兴的时候,还会陪着月澈登高远眺,调侃他说:“你瞧,这片风景如画的江山本可以轻易被你收入囊中,是你自己不要的。”

    月澈只是笑笑:“我觉得坐拥江山不比欣赏江山來得好,从欣赏的角度來讲,我可以避开那些饥寒交迫一派惨淡的地方,但是常琴,他只能一辈子关注他这片江山哪里遭受了千疮百孔的伤害,而再沒时间和机会欣赏它有多美。”

    应含絮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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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北疆,首先见到的是池复老将军,应含絮第一眼看破他坚韧背后的满目疲惫,便猜到池崇仍旧沒有消息。

    他款待了月澈,几杯烈酒下腹,纵容自己醉了一会,他拉住应含絮说:“你虽无缘做我的儿媳,但我一直拿你当儿媳看待,因我儿子,一直拿你当妻子看待……“

    老人家是喝高了、醉大了吧?应含絮心忖:您儿子当年一口一个”小妾“使唤我,这是丈夫对妻子的平等待遇吗?

    不知是应含絮心里的话表现在了脸上,还是醉酒的老头格外睿智,他看着应含絮,续道:“你别看他表面上苛待你、欺负你,其实他心里在乎着你呢,一旦关乎生死,绝不舍你独活……只是嘴硬,不肯认输……你们两个人,打从一开始相遇,他就输给了你……”

    应含絮撅嘴:明明惨败了的人是自己,自己死过一次还重了生,结果居然仍旧栽在他池崇手里,这不仅仅是从一开始就输,这丫的从上辈子就输歇菜了!

    “您老糊涂了,池崇他清楚明白跟我说过,他心里有个人,我知道不是我……”应含絮倒了一杯酒给池复将军,又给自己满上,“不过我无所谓,失望太多,神经都麻痹了,不敢抱有期许……我觉得我现在挺好,我嫁给池崇之后过得很窝火,分开了,两个人反而处得融洽,默契度高,感情深刻,好像认识了许多年一样,爱与恨,都不再那么重要……”

    应含絮也是醉了,最后是月澈将他拖回的营帐,何不言急得跳脚:“吃我的药是不能沾酒的,沾了酒便前功尽弃了!”

    于是应含絮第二日,就横在床上卧病不起了。

    月澈沒有去看她,因为他如何都忘不了前天晚上,应含絮抱住他死缠着不放,说“陪我、陪我”,然后续出一个“池崇”的落差感。

    月澈觉得那种被一股暖流包裹却又蓦地发现暖流变成了冰块束身的感觉,实在很不妙。

    尽管月澈一次次告诉自己:应含絮心里就算塞满了池崇和常琴,也不会有自己。

    但一次次失望,他就是体验不够,如今终于觉得累了,干脆撒手不去管她。

    忍耐到中午,竟再也忍耐不了,最终输给自己,亲自端着热气腾腾的药,送到她营帐里去。

    “起來喝药了。”月澈说。

    “我腰沒了,起不來。”应含絮对于自己这具身体,越來越有破罐子破摔的放弃冲动。

    “起來,我就告诉你池崇的消息。”月澈引诱说。

    应含絮翻了个身:“给我找根芦苇管子。”

    她不是不想听池崇的消息,但既然连池崇都诱惑不了她,只能说明她的身体是真的跨了,月澈扶着芦苇管子,让她躺着吸干药汁,月澈问:“苦不苦?”

    应含絮摇摇头:“感觉不到。”

    月澈叹了口气:“深入北国的先行队今早递回消息,在千漠雪山脚下找到池崇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沒,将士们大多身负重伤而死,且根据撤退的路线还发现沿途有冻死的敌兵,可想交锋当日气候之冷,池崇的马和头盔,被埋在很深的地方……”

    月澈说到这里不再继续,因为应含絮的眼睛已经湿了。

    “刚才的药……突然变得很苦……”她嘶哑着声音,喃喃道。

    “但是并沒有发现池崇的尸体。”月澈补充说,“所以他很有可能沒死。”

    这并不是一剂能缓解应含絮心中苦涩的甜汤,应含絮问他:“那你告诉我,在那样寒冷的条件里,什么情况下,池崇会活下來?”

    月澈看着地面,眼眸乱转,大概在使劲找借口,想了半天终于开窍,说:“或许被掳去做了人质!”

    “那为何连我们的士兵都递回了消息,敌军却半点风声都沒放,你要是早捏住了人质,迟迟不动手,是为哪般?”

    “我要是迟迟不动手,那八成就是人质死了。”

    月澈脱口而出,应含絮的心都碎了,她忍着眼泪,问:“这件事,池老将军知道吗?”

    “也刚知道。”

    “他怎么说?”

    “……报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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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文二十八年四月三十,池崇少将因战殉国,享年十九。

    池府老将军扶棺悲恸,月澈素缟凭吊。

    众将士默哀,垂泪,唯有应含絮表情淡漠,俨如事不关己。

    何不言问:“你的心,是不是也坏了?”

    应含絮侧首:“我不信。”

    ……

    应含絮在说出这句话的第二天,消失在军营内。

    她带走了营帐中最厚的貂裘、许多干粮和药材。

    月澈闻讯,只身策马急追,苍茫雪国,却未见她踪影。

    何不言跟來,面对鹅毛飘雪,已经够冷,却还说着风凉话:“其实出殡那天,她望着衣冠冢,向我透露过她要北去的意思。”

    何不言话音未落,就被月澈一脚蹿下了马。

    “你为什么不早提醒我?”月澈怒吼。

    何不言感到憋屈:“你也沒问我啊!何况是你自己不细心,你让她最后去摸一摸池崇的头盔道个别,你看她不情愿的反应,就知道她根本就不承认池崇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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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崇怎么会死呢?”应含絮钻在厚厚的貂裘内,远远看着犹如一只笨重的熊,一步一脚印地走在雪地里,碎碎念道,“他还沒把我沉入湖底呢,前世里该发生的悲剧都发生了,除了他把我溺死,老天怎么可能错过这么一场完美的戏就让他死了呢?不可能……不可能……”

    话说到最后,她已经直打哆嗦,双唇压根合不拢,紫得好像快要冰封了,嘴里呵不出热气,体内也在阵阵发寒,再这样下去,还沒见到池崇,应含絮恐怕就要先走一步了。

    但是,凭着随时都有可能咽气的身子,能一个人徒步走到千漠雪山的山脚,应含絮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勇气,暗夜里与雪狼对峙,白天顶着风雪前进,整整七日七夜,别说是个病秧子,就是个健朗的人,恐怕也早冻死在半路了。

    这大约就是心中执拗着一团火而造就的奇迹罢?

    然而照例说,应含絮是靠双腿走路的,再奇迹那也是两条腿的速度,月澈与何不言却是骑马的,再慢吞吞那也是飞奔的节奏,何以追了七天都沒赶上她呢?

    如果事实是月澈这货搞反了方向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掉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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