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合作（续）
黎晓牧在koma剧院门口已经站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
这是他在开始做案内人之后才养成的一个习惯。不知什么时候起，每天晚上开工之前，他都喜欢到这家外表四四方方，内里却是古希腊式环形结构的剧院门口来站一站，让自己放空。
这家剧院可能是歌舞伎町街里唯一一家不涉及情|色的场所了。在这里上演的，大多是能剧，演歌等日本的传统艺术，以及歌剧，芭蕾舞剧等西方剧目。偶尔还会有些流行歌手在这里举行几场演唱会。
黎晓牧在国内是学芭蕾舞出身，后来又转行做了服装设计，从事的几乎都是和艺术有些关系的工作。可能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觉得似乎只有在这里，才能让他那被各种繁杂之事搅得浮躁的心情变得沉静下来。
可惜的是，今天这个平日里十分有效的习惯也没办法让他的心情安定下来。他看着身旁垃圾桶下面散落了一地的烟头，从烟盒里取出了最后一支香烟。抽完这一支后，无论心情怎么样，他都得强打起笑脸去扮演他的职业角色了。
可能是方才犯愁的时候烟抽得太凶的缘故，原本醇和清凉的七星香烟，现在他抽起来的感觉却是那么的苦涩干滞，犹如他此刻的心情。
在失去了熊本这个保护人之后，如今这种群狼环伺的困局该如何解决，刚才他思索了良久，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头绪。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天无绝人之路，总归能想到办法的！”他有些无奈的自我安慰道。然后把还剩大半支的香烟掐灭，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还是抓紧时间干活吧，能挣一点是一点，先顾了眼前再说。”
“哎，晓牧哥，原来你在这儿啊！”就在黎晓牧正欲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声音。
他转头一看，就看到街对面有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朝他挥手，在霓虹灯闪烁迷离的光线下，男子的长相看不太清楚，但那身形看起来却是十分眼熟。
他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对面的男子也往这边迎了过来。两人之间大约还隔着十多米的时候，他终于认出了这个男子是谁。顿时，一阵狂喜就在一刹那间从心底涌遍了他的全身！
“大勇！你怎么会在这里咯？”黎晓牧急走了几步迎上去招呼道。虽然他已经尽力的想稳住心神，但话音里仍旧带着些微的颤抖。
孙大勇脸上带着沉稳的笑容，也向前赶了两步，然后伸出手道：“晓牧哥，我们就是特意来这儿找你的。刚才在歌舞伎町街里转了一圈儿也没见着你，后来在樱花街碰到了老金，才知道原来你在这儿。”
黎晓牧用力的握住他的手，热情的摇了好几下，急切的道：“唉呀大勇兄弟，我找你找得硬是好苦啊。当初是我不清白，不晓得原来我这草窝子里还窝着你这么条大龙，结果把你给放跑了。我硬是后悔得几天都没睡好觉咧！”
黎晓牧是湘南人，平时说话就带着几分湘南口音。这会儿心情激动，说出的话里湘南味儿就愈发的重了。
“大勇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么子事？是你哥哥帮你找的新工作不顺心么？不顺心的话，要不还是回我这里来帮忙吧。大勇你也晓得的，在我这里做事虽说是辛苦了点，但是工作自由，收入也高撒。”
如果在往常，黎晓牧说话肯定不会这么主观和冲动。像这样一见面就开口断定对方的来意，接着还用这种近乎恳求的语气拉人入伙。以前处事稳重的他可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
只不过，最近他所面临的处境实在是太恶劣了。他这两天思考破局的办法一直无果，原本就忧虑得有些心身俱疲，这会儿突然见到被他当成救星的孙大勇，内心又是一阵狂喜。在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之下，言谈举止上有些失措，那也是很自然的了。
“晓牧哥你太客气了，帮忙什么的可真谈不上。我这回来啊，是想和晓牧哥你一起合伙发财的。”孙大勇没有在意他的失态，只是顺着他的话把“帮忙”这个词的用意给曲解了一下，然后顺势点出了自己今晚的来意。
案内人这个职业主要就是和人打交道，黎晓牧在这行当里混了好几年，听话听音这个技能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孙大勇的这番话打断了他内心的喜悦情绪，心神恢复了少许正常的他顿时就抓住了这句话里的关键。
“合伙？大勇，你说的这合伙是个什么意思啊？”黎晓牧有些警惕的问道。他隐隐的觉得，似乎自己是完全错估了孙大勇今天的来意。
孙大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侧身朝后一指道：“来来来，晓牧哥，我先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一下。”
他停了一下又道：“至于这个合伙的问题，咱们待会儿再谈。”
..................
在和黎晓牧互相介绍认识了以后，李广志并没有参与他和孙大勇之间的谈判，而是在和身边的雅美小声的聊天。之前他们在孙大勇的带领下在歌舞伎町街里逛了一圈，被各种光怪陆离的风俗店大涨了一番见识的雅美，这会儿的情绪是既紧张又兴奋，一直抱着他的胳膊在他身边不停的问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在逛歌舞伎町街的时候，他从孙大勇嘴里得知了黎晓牧目前的困境后，就知道这个合作肯定是会谈成的了。因为相比于自己这方提出的条件，孙大勇的身份能带给黎晓牧的帮助，对他来说更加的重要。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留意到，孙大勇和黎晓牧两人的谈话很快就接近了尾声。黎晓牧脸上的表情虽说有些悻悻然，但还是很郑重的和孙大勇握手，表示认可了双方的合作。
李广志大概能够理解黎晓牧现在的心情。虽说有了孙大勇和自己等人的加入，对他来说是的确一件可以解决他目前困境的大好事。但在这种前提下所达成的合作，肯定也会让他有一种城下之盟的感觉。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的几句争吵声吸引了李广志的注意。他循声看去，看到路边一家风俗店的大招牌下，两个老外正在手舞足蹈的互相争执。
“该死的，我早该发现你的这个主意就是坨狗屎！泰瑞，我们就该舒服的待在酒店里，等着那些想挣几个美元的姑娘来主动敲门。”
“不不不，鲍伯，你要知道这里是全亚洲最著名的红|灯区，在这里我们能找到更多的乐子。我只是没想到这里的招牌上居然没有英文标识，这才是真正狗屎的地方！”
听到这里，李广志心里不由得一动。他拍了拍雅美的胳膊，示意她松开自己，然后便大步朝黎晓牧走了过去。
“老黎啊，方才大勇在和你谈合作的时候，跟你提到了我们这一方的主要目标是发展欧美游客。但我看你当时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你如果不相信这一点的话，肯定就会担心我们加入之后会和你抢客人。为了打消你的这种顾虑，我打算现场给你证明一下。”
“喏，看到那边那两个老外没有？就让他俩成为我们合作后的第一个客户如何？”
说完，李广志冲雅美比了一个“看我的”的手势，便朝着不远处那两个美国人走了过去。
“噢上帝，瞧这两个迷途的小可怜，瞧瞧他们脸上那迷茫的表情！”李广志走到那两人身边，为了能迅速吸引到他们的注意力，他故意用了一种夸张的，类似于话剧表演的方式说道：
“嘿，你们这两只迷失在这**之地的小羔羊，我想你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牧者的引导，引导你们进入那美妙的伊甸园，那里有最好的龙舌兰酒，最刺激的秀，当然，还有各种最火辣最迷人的小|妞儿...”
这两个打算来这儿找乐子的美国佬这会儿正艰难的拿手上的小字典对照着路边的招牌，脑子都快被那些古怪的日本文字弄得就要当机了。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如此熟悉亲切的纽约腔，顿时也顾不得方才李广志那段话里的调侃，像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猛的冲到了他身边。
其中那个金发的高个子一把握住他的手，先是稍稍的迟疑了一下，大约是有些迷惑于李广志的亚洲人长相。但很快他就兴高采烈的大声说道：
“嘿，伙计，你的出现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一个真正的奇迹！你知道吗，在这个所有人都只会说奇怪英语的国家里，能听到像你这样标准的纽约腔，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他顿了顿，又好奇的问道：“你真的是日本人吗？我猜你应该是出生在美国的美籍日本人吧？”
李广志笑着和他握了握手，然后赶紧将手抽了出来，摇头道：“不不不，我是中国人！”他接着补充道：“我认为，只要是日本人，无论是出生在哪儿的，都很难说出标准的英语。你觉得呢？这位...先生？”
“史密斯，泰瑞.史密斯，你叫我泰瑞好了。”金发高个子自我介绍道。然后他又指了指身旁的棕发男子道：“这是我的同事鲍伯.詹森，你可以叫他鲍伯。”
李广志冲鲍伯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同样也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李广志，当然，你们可以省掉“广志”这个绕口的发音，直接叫我李好了。”
“好吧，李，很高兴能认识你。”泰瑞客气了一句，接着便有些急切的问道：“嘿，李，你刚才说可以带我们去这里的伊甸园，那里有最火辣的妞儿，是真的吗？”
李广志伸出双手搂住两人的肩膀，把他们带向黎晓牧那边，一边说道：“当然是真的！我和我的同伴是这里最好的导游，你们无论有什么要求，在我们这儿都可以得到满足。你知道，在日本有很多店是不接待外国人的。但是，只要在我们的带领下，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方才他和这两个老外谈话的地方离黎晓牧他们并不是很远，他们之间的谈话，黎晓牧、孙大勇等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因此，当他带着两个老外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黎晓牧等人脸上既惊讶又佩服的表情。
只有雅美估计是听懂了方才李广志话里的内容，看到他过来，便愤愤的冲他做了个鬼脸，以表示对他刚才那番表演中某些内容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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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在开始做案内人之后才养成的一个习惯。不知什么时候起，每天晚上开工之前，他都喜欢到这家外表四四方方，内里却是古希腊式环形结构的剧院门口来站一站，让自己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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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方才犯愁的时候烟抽得太凶的缘故，原本醇和清凉的七星香烟，现在他抽起来的感觉却是那么的苦涩干滞，犹如他此刻的心情。
在失去了熊本这个保护人之后，如今这种群狼环伺的困局该如何解决，刚才他思索了良久，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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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晓牧哥，原来你在这儿啊！”就在黎晓牧正欲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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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对面的男子也往这边迎了过来。两人之间大约还隔着十多米的时候，他终于认出了这个男子是谁。顿时，一阵狂喜就在一刹那间从心底涌遍了他的全身！
“大勇！你怎么会在这里咯？”黎晓牧急走了几步迎上去招呼道。虽然他已经尽力的想稳住心神，但话音里仍旧带着些微的颤抖。
孙大勇脸上带着沉稳的笑容，也向前赶了两步，然后伸出手道：“晓牧哥，我们就是特意来这儿找你的。刚才在歌舞伎町街里转了一圈儿也没见着你，后来在樱花街碰到了老金，才知道原来你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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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侧身朝后一指道：“来来来，晓牧哥，我先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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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黎啊，方才大勇在和你谈合作的时候，跟你提到了我们这一方的主要目标是发展欧美游客。但我看你当时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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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看到那边那两个老外没有？就让他俩成为我们合作后的第一个客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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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那个金发的高个子一把握住他的手，先是稍稍的迟疑了一下，大约是有些迷惑于李广志的亚洲人长相。但很快他就兴高采烈的大声说道：
“嘿，伙计，你的出现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一个真正的奇迹！你知道吗，在这个所有人都只会说奇怪英语的国家里，能听到像你这样标准的纽约腔，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他顿了顿，又好奇的问道：“你真的是日本人吗？我猜你应该是出生在美国的美籍日本人吧？”
李广志笑着和他握了握手，然后赶紧将手抽了出来，摇头道：“不不不，我是中国人！”他接着补充道：“我认为，只要是日本人，无论是出生在哪儿的，都很难说出标准的英语。你觉得呢？这位...先生？”
“史密斯，泰瑞.史密斯，你叫我泰瑞好了。”金发高个子自我介绍道。然后他又指了指身旁的棕发男子道：“这是我的同事鲍伯.詹森，你可以叫他鲍伯。”
李广志冲鲍伯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同样也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李广志，当然，你们可以省掉“广志”这个绕口的发音，直接叫我李好了。”
“好吧，李，很高兴能认识你。”泰瑞客气了一句，接着便有些急切的问道：“嘿，李，你刚才说可以带我们去这里的伊甸园，那里有最火辣的妞儿，是真的吗？”
李广志伸出双手搂住两人的肩膀，把他们带向黎晓牧那边，一边说道：“当然是真的！我和我的同伴是这里最好的导游，你们无论有什么要求，在我们这儿都可以得到满足。你知道，在日本有很多店是不接待外国人的。但是，只要在我们的带领下，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方才他和这两个老外谈话的地方离黎晓牧他们并不是很远，他们之间的谈话，黎晓牧、孙大勇等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因此，当他带着两个老外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黎晓牧等人脸上既惊讶又佩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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