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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0章 膝行而降

    夕阳渐渐的向地平线落去,在天地交接的地方,出现了一缕金黄色。::' 3这是太阳在照射了大地一天之后,要回家的背影,也是留给我们的美丽景色。

    在这个近黄昏的时候,在一出山坡之下,渊盖苏文披着满身被鲜血浸染的铠甲,孤孤单单的站在那里。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之下,是那么的落寞。就像即将落山的太阳一样,属于他的荣光也随着这一战消失了。他的手下已经对这场战争失去了信心,只是处于军人的荣誉还在等待着渊盖苏文放下武器投降的命令,所以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虽然他的手下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但是渊盖苏文知道,一旦自己下令继续与隋军交战,那么不用隋军亲自动手,这些跟随自己的人就能够将自己给绑了,送于隋军。因为他手下的士兵已经被隋军给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现在见到隋军犹如见到恶鬼一样,已经失去和隋军对抗的信心。没有信心,他们就是一群行尸走肉,领着一群行尸走肉和隋军交战,除非领兵的人是神仙,否则谁也没有办法让士兵们继续战斗。

    尽管渊盖苏文不想投降,尤其是不想向林子轩投降,可是任凭他高贵的性格再怎么不同意,他也不得不考虑继续战斗下去的后果。那对于他以及整个高丽而言都将是灾难性的。

    所以,他只能孤单的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握着的战旗。静静站在那里等着命运对他的审判。

    他双手紧握着的旗帜上,是一头张大着嘴的黄金猛虎,看着这头猛虎的样式。好似正在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旗帜是渊氏一族的图腾旗,也是渊盖苏文这支军队的战旗,在过去几年时间里,在这面战旗的见证下,他从一个初上战场的少年将军成为统领高丽东北军队的主帅,也是在这面战旗的陪伴下,他征战辽东辽西多年。打了无数的胜仗,最终成为高丽王朝排名第二的大将军。

    曾几何时,只要这面战旗一出现。就会有无数的勇士汇聚起来,在他的指挥之下,冲锋陷阵,虽百死而毫不退缩。可是现在。这面威风凛凛代表着无数荣誉的大旗还在。可是现在站在战旗的勇士,却已经不是那些个无所畏惧的人了。此时的勇士都已经低下了他们那高傲的头颅,丢下了手中的刀兵,静静等待着隋军对他们的处置。

    那些原本一个个已径彻底放弃的高丽士兵,看到这一幕,都纷纷的一步三回头,有个别汉子,甚至还流下了眼泪。他们也不想选择这条道路。可是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他们不想战死的话,那么他们只有这条路可以走。虽然他们知道这面战旗的丰功伟绩。可是再怎么厉害的丰功伟绩,在他们放下兵器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了过去式。这面的战旗的所有的荣耀此时已经不在了,它以后留给后人的只能是屈辱和缅怀。

    渊盖苏文没有再呼喊,也没有在下什么命令,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孤独的站在那里,看着他手下所有的将士被隋军押着离自己而去。

    见到这种情况,任他再坚忍不拔,此时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幸好他一直用手扶着战旗,这样才没有彻底的倒下。此刻他的心在哽咽,这个一向自命为虎,从来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滋味的男子,也终于流下了泪水。

    林三娃作为现场最高的指挥官,面对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有点不知所措了。虽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他却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将渊盖苏文抓起来的时候,所有他让人将渊盖苏文给围起来,派人去通知林子轩。

    得到通知之后,林子轩迅速带人赶来这里,他到的时候。渊盖苏文还是无声的单膝跪在那里,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带着胜利者的步伐和自信,林子轩面带微笑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对着他笑道:“你终于还是想通了,这样才是识时务吗?”

    林子轩的话对于渊盖苏文来说就是嘲笑,虽然他很不高兴林子轩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他的头仍旧没有抬起来,只是依然还保持着他的那个姿势。

    林子轩好像知道此时的渊盖苏文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他也预料渊盖苏文不会回答自己的话,所以他并没有等渊盖苏文的话,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身为一名将军应该知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你现在的这个表现让我很看不起你。以我对你渊盖苏文的了解,而且从你以往的战绩来看,你是一个很不错的统兵之将。

    你之所以在失败之后有现在这样的表现,那是因为你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苦难,所以你抗打击的能力是很差的。在你的眼里,你天生就是为胜利,为荣誉而存在的,所以你接受不了失败。更为重要的是你那高贵的贵族身份,不允许你失败,在你们这样的人看来,失败,而且还是败在我这样的人手里是你的屈辱。

    或许正是这些原因将你的双眼蒙蔽住了,让你认不清事实。一个人如果连自己失败这样的事情都不能接受的话,那证明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对手敬重的。败就是败,胜就是胜,身为一个统兵多年的将军,如果你连这一点儿都看不透的话,那你也就不配成为我的对手,我为我之前对你的重视感到羞愧。”

    “你取得胜利不过是因为我的大意以及我手下的士兵不给力,一时侥幸罢了,如果再来一次,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渊盖苏文听完林子轩的话后,缓缓的抬起头,冷冷的说道。

    “放肆,你一个败军之将。在我们大将军跟前还敢大言不惭!老子不妨告诉你,败在我家主公手中,那是你的荣幸!我家主公自踏上辽东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失败过。先败高齐,夺取新城。后败乙支文德,大败他手中的八万人马?高建武不是被你们成为第一战将吗?可是结果怎么样,还不是比我家主公追的狼狈逃窜,被我家主公一箭射入辽河里。

    而且在攻击你之前,我们刚刚在青石沟击败了高延年、高于贞,不但他们手下的人被全歼。就是他们的老巢也被我们给端了。至于你,就更不是我家主公的对手了,就凭这些战绩。你说我家主公当不当的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个称号。你小子再狂,还能比号称高丽军神、战神高建武还厉害不成?你手中的人马再强悍。难道比乙支文德率领的那支全骑兵部队还要厉害吗?他们都败在我家主公手中了。你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败在我家主公的手上,反而还提高了你的名声了。”林胜见到渊盖苏文这个败军之将还这么嚣张,忍不住大声的斥责道。

    渊盖苏文虽然知道这些人都败了,但是还是头一次听说都是败在林子轩的手上。自隋军渡过辽河以来,各个山城都早就是坚壁清野,坚守山城之中。几个月了,他们对外面的情况只是一知半解,甚至有的消息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就算数次派出斥候想侦探战况。也会马上被隋军远远派出的侦察部队给围歼了。

    “你说击败子高于贞、高延年两个莽汉我相信,你说你击败了乙支文德那个指挥纸上谈兵的混蛋。我也信。可是你说击败了荣留王?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渊盖苏文虽然从高明的信中知道高建武重伤昏迷的消息,但是高明根本就没有告诉他重伤高建武的人是林子轩。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高明也不知道高建武是被谁所伤的。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信不信对我又有什么作用,你的八万人现在能够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也只剩了你一人了。你弟弟渊盖苏武不肯降服,已经战死了。你叔叔渊盖铜已经投降了,你手中的八万人马现在是非死即降。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投降,然后活着回到高丽。”林子轩冷冷的说道。

    渊盖苏文虽然已经预想到自己的弟弟和叔叔的结局,但是此时听到兄弟的消息后,仍然怒气冲冲的瞪了林子轩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冷静了一下,说道:“你给我一个痛快吧!我是不会投降你们,然后被你们押回中原当一个奴隶的。我身为高丽贵族中最尊贵的渊族中的一员,就算死,也不会任你们欺凌的,我希望你念在咱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让我有一个体面的尊严的死法。”

    林子轩冷笑两声道:“你想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再说了你对我还有很大的用处,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说道这儿,他上前两步,低下头在渊盖苏文的耳边轻声道:“人活一世不容易,何必为了一场战败而死呢?你看高齐,他是你们高丽王族的成员。降了我大隋之后,如今做了我大隋的归顺候,坐享荣华。如果你降了话,我保证你的地位绝不在他之下。当然,你不愿意归顺我大隋也没关系,我听说上次我们征讨高丽的时候,我大隋有不少将士被你们俘虏?可有此事?”

    “没错,现在我部族东北各处庄园中还有上万隋人奴隶。”渊盖苏文一时间不知道林子轩为什么说这个,但还是据实以告。

    “那好,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给你父亲写封信,告诉他,我希望高丽能够用我大隋所有被俘将士来交换,赎回你们。”林子轩轻声的道,并没有让其它人听到。

    渊盖苏文一下子抬起头来,沉声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对于他来说,如果能用交换战俘的方式来救回自己,那当然是最好的了。最起码不用让自己高贵的身份去享受俘虏的待遇。

    他刚刚之所以一心求死,就是担心隋军会将他贬做奴隶,那对于他这个高贵的贵族来说是万万不能够忍受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但是他就是他的家族都会为此蒙羞,成为高丽所有人耻笑的对象。现在听到林子轩说有这么一个方式可以让自己不用成为奴隶。他怎么会不动心呢?至于战败之罪,那算什么?乙支文德这个高元亲自提拔起来的将领败了,高建武这个被高丽人成为战神的将军也失败了。那么自己失败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本将军说到做到,现在你是选择战死?还是向本将军投降?”林子轩盯着他说道。

    渊盖苏文一张脸被气得通红了,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对自由的向往,沉声的说道:“我投降!”

    从来只是别人对他说出这句话,这次却轮到他头一次对别人说出,可以想象的到他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说完之后,渊盖苏文如同丢了魂一样。颓然的坐倒在地上。

    “既然选择投降,那将你的战旗向本将军献上,再将你的佩剑、帅印也一起献上!”林子轩居高临下。面带春风的道。

    黄昏的天空,阴沉暗淡。

    林子轩一身战甲,傲立当中,在他的身后。所有出征的将士们分两列站开。在他们的身后。则是随军的民夫。他们一个个围在那里,观看这渊盖苏文的投降仪式。

    有了能够体面的回到高丽的机会,渊盖苏文也就不再坚持太多的个人荣誉了。在隋军的要求下,他双膝跪地,双手平拖着那面金色虎旗,一步步的膝行百步,来到林子轩的面前,低下他高熬的头颅。向大隋的战胜者献出了他的军旗。

    在他的后面,数万高丽俘虏也全被押到了这里。近距离的观看着他们往日无敌的大帅投降献旗。一个个高丽军将士,看着昔日高贵的渊族少族长,大冢宰之子,高丽东北军统帅,如今却双膝跪地,一步步的膝行向前,每个人都脸色茫然,心中说不出的难过。那种曾经因一次次胜利,而累积起来的锐利锋芒,那种深深的自豪感一点点的离他们而去。

    三将不可夺帅,将士不可夺心,这数万的高丽人,就算以后还能再上战场,恐怕有很大的一部份,也再也不会有那种锋芒毕露的锐气了。

    林子轩此时虽然看上去面无表情,但是心中还是很激动的。对面跪着的这位可是一位坐拥数城,拥兵数万的将军,而且还是一位出身高贵的贵族。这样的人可不是高齐那种只会享受的王爷。高齐向他投降,他半点激动的感觉斗没有。但是渊盖苏文向他投降,却让他的心里十分的激动。这或许和他来自后世,知道以后的渊盖苏文会取得多大的成绩有关。

    “哈哈哈。”林子轩豪迈的大笑数声,伸出一中手很随意的接过了那面旗帜,拿在手中随便看了看后,扔在一边的地上,对林胜道:“一会把这面旗帜带回去,以后我们专门建一个荣誉室,来存放我们打了胜仗之后,所夺过来的敌方战旗。嗯,这面黄色大猫看起来不错,以后就是我们的收藏品了,可不要弄丢了。”

    “林将军,这是我东北部的黄金猛虎旗,不是黄色大猫旗,虽然你在战场上赢得了胜利,但是你却不能这样侮辱你的对手。”渊盖苏文一听林子轩居然把他们的黄金猛虎旗,称做黄色大猫旗,一张脸都气的快胀紫了。虽然他对自己说为了回到高丽,现在暂时的忍辱负重是必须的,但是对他个人的侮辱,让他膝行投降他也接受了。可是对于林子轩对战旗的侮辱,却让他无法接受。

    林子轩冷笑一声:“在你们那叫他黄金猛虎旗,但是如今这旗帜已经是我幽州军的收藏品了。我们爱叫他黄色猫旗就叫他黄色大猫旗,你无权干涉!”

    “你。”渊盖苏文一口气差点没有喘过来,林子轩的话语太伤人了。

    只是好不容易克制了自己要去掐死眼前人的**后,他也明白了,现在他为鱼肉,人为刀俎,基本上人家想捏圆,还是想捏扁,他根本就无力反抗。最终他只能无力的叹息一声,不再说话,解下腰间的佩刀,双手高捧过头。

    看着渊盖苏文那快要吐血的样子,林子轩心中很是高兴,不管你在以后会取得多大的成绩,现在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林子轩接过那把刀,是一把大隋环刀,和横刀也差不多。但是刀柄尾部却是一个环,环中间还有一头猛虎。整个刀柄上还嵌着宝石,刀鞘之上更是镶嵌满是金银宝石,说不出的华丽漂亮。

    这样的一把刀,绝对是造价不菲。

    随意的拨刀出鞘比划了几下,林子轩一把丢到一旁:“华而不实也,好看是好看,终究不如横刀来的简单直接,林胜,这把刀也放到我们的荣誉室里去,等到以后班师凯旋之时,本将军将亲手献给陛下!”

    最后,渊盖苏文又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帅印,递给林子轩。林子轩笑着接过那帅印,脸上透着股不怀好意的笑容。

    “高丽扶余道统帅渊盖苏文向大隋幽州军林大将军请降!”按规矩,渊盖苏文在最后不得不按着程序说出了请降的话。

    “本将军代表大隋皇帝陛下接受你的投降!”林子轩高声道。

    “皇帝万岁,大隋万岁!大将军威武!”

    “皇帝万岁,大隋万岁!大将军威武!”

    四周的隋军士兵们纷纷的那些军官的带领下,震天般的呼喊起来,对于众多士兵们来说,一场大战下来,没有战死,还能成为胜利者的一方。接下来自然是论功行赏,升官发财的时刻,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们高兴的。一想到升官发财,数万将士们更是热血沸腾,不断的扬着手中的兵刃,吼的脖子上青筋直冒,也不肯停歇。

    黄昏的峡谷,早没有了半丝阳光,一边是兴奋的隋军将士高呼庆祝,一边却是低着头脸色茫然的高丽东北联军,阵阵呼喊中,这幽州军成立以来,最艰难的一仗终于结束了。(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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