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太阳隐没到了西方的高楼后面，白天还有些湿热的秋风一下变得凉爽起来。淡淡的晚霞，刚在路边各式各样的建筑屋顶幻化出迷离的光彩，很快就被一层初现的暮霭夹着薄雾严严实实地覆盖了。
赵凉月带着杨锦水敲响了姜枫香的家门。
系着围裙的姜枫香开开门，一见是他俩，赶紧热情地招呼：“小赵，还有小杨啊，来来，快请进。”
姜枫香住的这里叫星水一路，离单位仅隔着两条街，是月州市建筑工程局的住宅小区。她家在一幢五层楼的二楼上，四室两厅，南北都是很高大的铝合金玻璃窗，采光效果很好，在这个地皮升值极快的星水路地区，应该算是相当不错的住宅了。
赵凉月和杨锦水进了门，杨锦水将带来的礼盒递给姜枫香，姜枫香一边接一边埋怨赵凉月：“小赵你这是干什么，你们来玩我欢迎，还花钱买什么东西啊？”
杨锦水说：“小赵刚来，承蒙姜所长那么关心照顾，也没法表示感谢。这不是快过秋节了吗，提前来祝贺姜所长节日快乐！”
“哈哈，小杨你可真会说话，来坐吧，以后不准这样了啊。”
就在他们寒暄的时候，有一个秃着半个脑袋，身材粗矮的男人从一边的房间走了出来。
“来老钱我给你介绍，”姜枫香拉过那个男人，赵凉月和杨锦水赶紧站起来。
“这我老公。这位是我们所同事，刚来的大学生，赵凉月。那是她的男朋友小杨，在市立三院普外科。”
赵凉月听别人说起过这个老钱。他叫钱生秋，是建筑工程局的副局长。当这个钱局长走近之后赵凉月便有些吃惊，因为看起来这人十分面熟，那种怪异的感觉，甚至比她初见姜枫香时还要强烈。
钱生秋跟他们握手，一边随便地问杨锦水：“你们院长还是步仁国吧？”
杨锦水说是，听他那意思好像跟三院还很熟，就问他：“您认识我们步院长？”
“认识认识，他是我同学的朋友，我们经常一块喝酒。”寒暄一阵他问姜枫香：“区堂他们怎么还没来，你没听错时间？”
赵凉月一听赶紧拉了杨锦水一把，对姜枫香说：“所长你们有客人要来啊，那我们先回去了，小杨还得上大夜班。”
“没事没事。咱们上书房坐。哪能刚进门就走啊，来来。”姜枫香拦着不让她走，硬把她往后面的书房拉。钱生秋赶紧解释：“不好意思啊，没事，你们玩你们的。是老家的两个亲戚要办个证件，我给写了个条，他拿上就走，没什么大事，你们坐着就是。”
看到姜枫香执意挽留，赵凉月就和杨锦水进了他们家的书房，姜枫香端茶拿水果，然后就陪着他俩聊天。
这个书房面积不小，大约有十七、八个平米，放了两个书橱、一组小沙发，一个小写字台，另外还不伦不类地放着一个大衣橱和一个梳妆台。
姜枫香解释说，这房设计不合理，南面朝阳的三间面积太小，却把这北屋设计的这么大，我没办法只好把衣橱和梳妆台放在这里。
也就是过了十来分钟，那个什么“区堂”就来了。先是钱生秋在客厅招呼，跟他说话，后来姜枫香也出去应酬，书房里就剩下了赵凉月和杨锦水两个人。
杨锦水站起来在书房四处转，赵凉月坐在那听客厅的人说话，并且很快判断出了来访者的身份。
先进来的那个人应该叫姜区堂，因为钱生秋开门的时候问，区堂啊，怎么才来？他说路上堵车，姑父你们等着急了吧？他叫姜枫香叫姑，那他应该姓姜，当然那个“区堂”只是“音译”，不知道到底是哪两个字。后进来的那个管钱生秋叫“长凤叔”，赵凉月很快判断出，他应该是钱生秋的亲戚。“长凤”（也搞不清是哪两个字）应该是钱生秋的“小名”，有的农村把“小名”当“大名”叫，那个人大约是钱生秋的远亲或者就是一个村的同姓。钱生秋叫他“博川”，这“博川”不像是小名。那么他的“大号”应该叫“钱博川”。
这么简单就“推理”出了那两个陌生人的姓名、身份，赵凉月为自己的思维敏捷而得意，正想把自己的“研究心得”跟杨锦水分享呢，他忽然小声叫她：“月亮，你过来看。”
杨锦水站在写字台的边上，正在看那里摆的一张彩色照片。
照片镶在一个很精致的乌木镜框内，上面是年轻时候的姜枫香，正满面笑容地与一个儒雅的老者握手，旁边围着好几个人。
杨锦水看那老者很面熟，想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他是很早以前的省委书记，后来又到央任职，已经去世多年了。
杨锦水指着照片说：“你看你们姜所长，大概这就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官了，这么多年了，还当宝贝一样供着，”
赵凉月笑了笑，凑上前去仔细看那张照片。
上面的姜枫香大概也就二十五岁，烫着短发，穿着一件白色的隔离衣，很有几分姿色。这显然是领导视察工作场所的时候照的，因为姜枫香周围的几个青年男女也都穿着白大褂。
突然，赵凉月的目光聚焦到了姜枫香身后的一个女人身上。她心里一阵悸动，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
“你怎么了？”赵凉月的表情让杨锦水很奇怪，他顺着赵凉月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女人。
那人跟姜枫香的年纪相仿，一头过肩的长发，衬托着很标致的一张笑脸，她只露着半个身，而且穿着隔离服，但是也能看出她的身材很好。
“这人，怎么这么面熟？”赵凉月喃喃自语：“她，她不是沈晚花吗？”
“谁？你们同事啊？”
“不，不是。她应该早就死了。”
赵凉月的声音一下变得十分阴沉，把杨锦水吓了一跳。再看赵凉月，只见她呆在那里，神色淡漠，两眼迷离，脸色十分灰暗。杨锦水吃惊地推她：“赵凉月，你怎么了？”
“小赵怎么了？”姜枫香推门进来，赵凉月也就在这一瞬间恢复了正常。“没、没事啊姜所长，看你以前的照片呢，你那时真年轻。”
姜枫香过来看看，笑道：“哈，不堪回首，那个时候才参加工作没多久，风华正茂呢。现在不行，日薄西山了。”
“哪啊，姜所长你一点不显年纪。”赵凉月恭维了一句，马上指着照片问：“这几个人是谁啊，咱们心的吗，怎么一个不认识？”
姜枫香指点着：“这是小张、这是小苏，早都调走了。”
赵凉月伸出食指点了一下：“这个呢？”
姜枫香叹口气：“她是沈晚花，是我的朋友，可惜84年就死了，都二十多年了。”
杨锦水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他急问赵凉月：“你真神啊，你怎么一下就猜对了？你又不认识她。”
姜枫香也吃惊：“怎么，小赵你知道她是沈晚花？”
“不不，我怎么会知道，我就是瞎猜的。姜所长，我们该走了，小杨还要上夜班。”赵凉月说着拉了杨锦水一把，杨锦水也赶紧起身告辞。
赵凉月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那个沈晚花死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出生，可怎么觉得她那么熟悉呢。
感到奇怪的还有杨锦水，他开始真的怀疑赵凉月的精神出了点问题。
赵凉月带着杨锦水敲响了姜枫香的家门。
系着围裙的姜枫香开开门，一见是他俩，赶紧热情地招呼：“小赵，还有小杨啊，来来，快请进。”
姜枫香住的这里叫星水一路，离单位仅隔着两条街，是月州市建筑工程局的住宅小区。她家在一幢五层楼的二楼上，四室两厅，南北都是很高大的铝合金玻璃窗，采光效果很好，在这个地皮升值极快的星水路地区，应该算是相当不错的住宅了。
赵凉月和杨锦水进了门，杨锦水将带来的礼盒递给姜枫香，姜枫香一边接一边埋怨赵凉月：“小赵你这是干什么，你们来玩我欢迎，还花钱买什么东西啊？”
杨锦水说：“小赵刚来，承蒙姜所长那么关心照顾，也没法表示感谢。这不是快过秋节了吗，提前来祝贺姜所长节日快乐！”
“哈哈，小杨你可真会说话，来坐吧，以后不准这样了啊。”
就在他们寒暄的时候，有一个秃着半个脑袋，身材粗矮的男人从一边的房间走了出来。
“来老钱我给你介绍，”姜枫香拉过那个男人，赵凉月和杨锦水赶紧站起来。
“这我老公。这位是我们所同事，刚来的大学生，赵凉月。那是她的男朋友小杨，在市立三院普外科。”
赵凉月听别人说起过这个老钱。他叫钱生秋，是建筑工程局的副局长。当这个钱局长走近之后赵凉月便有些吃惊，因为看起来这人十分面熟，那种怪异的感觉，甚至比她初见姜枫香时还要强烈。
钱生秋跟他们握手，一边随便地问杨锦水：“你们院长还是步仁国吧？”
杨锦水说是，听他那意思好像跟三院还很熟，就问他：“您认识我们步院长？”
“认识认识，他是我同学的朋友，我们经常一块喝酒。”寒暄一阵他问姜枫香：“区堂他们怎么还没来，你没听错时间？”
赵凉月一听赶紧拉了杨锦水一把，对姜枫香说：“所长你们有客人要来啊，那我们先回去了，小杨还得上大夜班。”
“没事没事。咱们上书房坐。哪能刚进门就走啊，来来。”姜枫香拦着不让她走，硬把她往后面的书房拉。钱生秋赶紧解释：“不好意思啊，没事，你们玩你们的。是老家的两个亲戚要办个证件，我给写了个条，他拿上就走，没什么大事，你们坐着就是。”
看到姜枫香执意挽留，赵凉月就和杨锦水进了他们家的书房，姜枫香端茶拿水果，然后就陪着他俩聊天。
这个书房面积不小，大约有十七、八个平米，放了两个书橱、一组小沙发，一个小写字台，另外还不伦不类地放着一个大衣橱和一个梳妆台。
姜枫香解释说，这房设计不合理，南面朝阳的三间面积太小，却把这北屋设计的这么大，我没办法只好把衣橱和梳妆台放在这里。
也就是过了十来分钟，那个什么“区堂”就来了。先是钱生秋在客厅招呼，跟他说话，后来姜枫香也出去应酬，书房里就剩下了赵凉月和杨锦水两个人。
杨锦水站起来在书房四处转，赵凉月坐在那听客厅的人说话，并且很快判断出了来访者的身份。
先进来的那个人应该叫姜区堂，因为钱生秋开门的时候问，区堂啊，怎么才来？他说路上堵车，姑父你们等着急了吧？他叫姜枫香叫姑，那他应该姓姜，当然那个“区堂”只是“音译”，不知道到底是哪两个字。后进来的那个管钱生秋叫“长凤叔”，赵凉月很快判断出，他应该是钱生秋的亲戚。“长凤”（也搞不清是哪两个字）应该是钱生秋的“小名”，有的农村把“小名”当“大名”叫，那个人大约是钱生秋的远亲或者就是一个村的同姓。钱生秋叫他“博川”，这“博川”不像是小名。那么他的“大号”应该叫“钱博川”。
这么简单就“推理”出了那两个陌生人的姓名、身份，赵凉月为自己的思维敏捷而得意，正想把自己的“研究心得”跟杨锦水分享呢，他忽然小声叫她：“月亮，你过来看。”
杨锦水站在写字台的边上，正在看那里摆的一张彩色照片。
照片镶在一个很精致的乌木镜框内，上面是年轻时候的姜枫香，正满面笑容地与一个儒雅的老者握手，旁边围着好几个人。
杨锦水看那老者很面熟，想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他是很早以前的省委书记，后来又到央任职，已经去世多年了。
杨锦水指着照片说：“你看你们姜所长，大概这就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官了，这么多年了，还当宝贝一样供着，”
赵凉月笑了笑，凑上前去仔细看那张照片。
上面的姜枫香大概也就二十五岁，烫着短发，穿着一件白色的隔离衣，很有几分姿色。这显然是领导视察工作场所的时候照的，因为姜枫香周围的几个青年男女也都穿着白大褂。
突然，赵凉月的目光聚焦到了姜枫香身后的一个女人身上。她心里一阵悸动，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
“你怎么了？”赵凉月的表情让杨锦水很奇怪，他顺着赵凉月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女人。
那人跟姜枫香的年纪相仿，一头过肩的长发，衬托着很标致的一张笑脸，她只露着半个身，而且穿着隔离服，但是也能看出她的身材很好。
“这人，怎么这么面熟？”赵凉月喃喃自语：“她，她不是沈晚花吗？”
“谁？你们同事啊？”
“不，不是。她应该早就死了。”
赵凉月的声音一下变得十分阴沉，把杨锦水吓了一跳。再看赵凉月，只见她呆在那里，神色淡漠，两眼迷离，脸色十分灰暗。杨锦水吃惊地推她：“赵凉月，你怎么了？”
“小赵怎么了？”姜枫香推门进来，赵凉月也就在这一瞬间恢复了正常。“没、没事啊姜所长，看你以前的照片呢，你那时真年轻。”
姜枫香过来看看，笑道：“哈，不堪回首，那个时候才参加工作没多久，风华正茂呢。现在不行，日薄西山了。”
“哪啊，姜所长你一点不显年纪。”赵凉月恭维了一句，马上指着照片问：“这几个人是谁啊，咱们心的吗，怎么一个不认识？”
姜枫香指点着：“这是小张、这是小苏，早都调走了。”
赵凉月伸出食指点了一下：“这个呢？”
姜枫香叹口气：“她是沈晚花，是我的朋友，可惜84年就死了，都二十多年了。”
杨锦水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他急问赵凉月：“你真神啊，你怎么一下就猜对了？你又不认识她。”
姜枫香也吃惊：“怎么，小赵你知道她是沈晚花？”
“不不，我怎么会知道，我就是瞎猜的。姜所长，我们该走了，小杨还要上夜班。”赵凉月说着拉了杨锦水一把，杨锦水也赶紧起身告辞。
赵凉月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那个沈晚花死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出生，可怎么觉得她那么熟悉呢。
感到奇怪的还有杨锦水，他开始真的怀疑赵凉月的精神出了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