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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乐儿每天用过午膳之后,都会爬树到天宇宫找谦。谦若不是等在树下,也会在听到铃铛声之后立刻出现。他就利用下午的这段时间,实践他的诺言,带着乐儿尝试各种不同的新奇玩意。
乐儿也很聪明,所见到的新奇玩意不出几天,她就学了起来。她现在已学会骑马,成了银月的另一个主人。接下来谦又教她下棋,没几天她就可以和谦战得难分难解
昨天,谦不小心让乐儿知道宫里有个兵器室,因此今儿个午乐儿到天宇宫后,直要求到兵器室开开眼界。
在书房里,谦一向温的脸上,首次浮现不赞同的神色,“乐儿,兵器室里都是刀剑之类锐利的兵器,有什么好看?若你玩心一起去抚摸它们,很容易就会受伤,还是别进去。”
“只是看看摸摸而已,我才不会傻到让自己受伤呢!你要相信我。”乐儿辩白。
“刀剑无眼,不可儿戏,还是让我带你去看看别的新玩意。”谦依然坚持。
乐儿才不管这么多,她一定要去见识一下这些罕见的兵器。看到书桌上的纸笔,她灵机一动,“我会很小心的!而且我只用看的,不会去触摸它们,保证不会受伤,你就让我去看看嘛!你若不相信,我可以签下保证书!”乐儿信步走到桌旁,提起笔就在纸上写着:
岳乐儿在此立下保证,进入兵器室后,绝不会碰触任何一样有危险的物品,并且要平安进入,完好无伤出来。违反者是小狗。
立书人:岳乐
见证人:谦
乐儿写好后,将墨汁吹干,交给谦,“白纸黑字,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谦看着这份“保证书”,忍不住爆笑直叫绝,亏乐儿想得出这个办法,天底下也只有她有这种不寻常的思想行为。
乐儿见谦笑个不停,不依的嘟起小嘴问:“你别只顾着笑,你到底答不答应带我去兵器室?”
谦好不容易才忍住大笑,咳了一声,笑着点头,“答应,答应,你都敢立下保证书了,我当然敢带你去。”
乐儿高兴得笑瞇了眼,顾不得男女有别,就急拉着谦的手走出书房。
谦无奈地笑笑,只好带着乐儿到兵器室。
兵器室建筑在练武场边的楼阁,楼分为两层,一楼是练功场所,附有浴池,还有一间休息室。二楼才是存放各式兵器的所在。
乐儿一踏入室,便为里面放置的武器所赞叹。光是剑,就有各式不同的造形,剑身长短不一,剑幅也是宽窄不同,剑柄上大都镶有珍珠宝石的装饰。最奇特是一把双剑,外观看似是一把剑,剑出鞘后,才明白圆形的剑柄其实是由两个半圆形剑柄拼合而成,两个剑柄当然有两个剑身了。
而刀的变化就更多了,乐儿尤其对一把弯刀极感兴趣。它的刀身如弦月般,刀柄与刀鞘都镶满了珠宝,璀璨明耀,使这把弯刀看起来不但没有半丝的戾气,反而像是一件艺术品,让人爱不释手。
乐儿看呆了,忍不住伸手要去抚摸它。
谦出声警告,“你忘了你的保证吗?”
“它真美,我只想拿在手里看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乐儿软声请求,双眼仍离不开那把弯刀。
乐儿哀求的语气让谦不忍拒绝,他拿下弯刀放在乐儿手上,语气肯定地说道:“打个赌,等一下你一定会要求我将弯刀拔出给你观看。”
乐儿没心思想谦的话,她仔细观赏着手里的弯刀。刀长约莫是五十公分,刀形圆柔,难得的是每颗宝石的位置都镶得适,精巧得没有任何的缺点。在刀鞘里的刀又会是何种模样呢?乐儿颇佩服谦对自己的了解,只好硬起头皮,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谦当然明白乐儿的意思,他宠爱的点点她的俏鼻,如她所愿的拔出弯刀让乐儿观看。
只见刀刃锋利,隐隐闪着蓝光,就算是外行的她,也能明白这是把难得的好刀。
谦缓缓将刀收回刀鞘里,看着乐儿笑问:“看清楚了没有?”
乐儿点点头,接过谦手上的弯刀,摸着刀鞘说出了自己的感想,“这刀别致精巧,打造它一定花了很多的心血,若拿它当伤人武器便杀风景了,也是一种浪费,摆着观赏才有价值。”
谦轻笑,淡淡说道,“你太小看它了,它可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刀,砍人头如切豆腐,这把弯刀已砍下上百个人头。”
乐儿脸色骇然一变,忙将弯刀还给谦,急急后退三步,语气惊恐,“真的吗?”
谦的回答却是放声大笑,并将弯刀放回架上。
乐儿这才发现被骗了,上了谦的当。她气鼓了双颊,娇哼一声,扭头转身就往另一边走去,不理会谦在她背后传来的大笑声。
乐儿连发小脾气时都是这么娇俏可人,和乐儿在一起绝对不会感到无聊。依她的个性,他相信这种小脾气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就没事了。
乐儿看到各样的矛、鞭、棍等兵器后,便将先前的气恼都忘了,又拉着谦询问这些兵器的来源及特性。
整个兵器室都让乐儿给看够了,她才心甘情愿的离去。
乐儿在说笑跨出门槛,一不小心脚步踉跄,人便往前倒下,一旁的谦赶忙扶住了她,乐儿却蹲下身直叫疼。
“好疼,我的脚好疼呀?”
谦急将乐儿抱到廊前木椅上,见乐儿疼得脸都涨红了,且双目含泪,他心疼不已,忙安慰乐儿,“你忍耐点,我立刻找大夫来。”
“你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会害怕。”乐儿哭叫着,双手拉住谦不让他离开。
“你别怕,乖乖待在这里,我叫了人马上回来。”谦柔声对乐儿解释,想立刻去找大夫。
“不要,我不要。”乐儿不肯放手,趴在谦肩上哭了起来。
谦忧心的搂着乐儿,说尽了好话,乐儿却依然哭声不停,小小的肩膀哭得一耸一耸的,急煞了谦。
但谦心里也起了疑问,乐儿是这么胆小爱哭的女吗?事情好象不太对劲,这哭声也越听越觉得奇怪。他心一动,将乐儿从肩头扶起,让她的脸面对着自己。映入他眼帘的竟是乐儿的笑脸,笑开了的小嘴里,竟还呜呜的发出假哭声,见到了谦的脸,才转回了笑声。
“你……”错愕变成怒气,这次换谦气红了脸。
见谦一向斯尔雅的脸有些变色,乐儿忙出声提醒,“你可不能生气,刚刚你不也戏弄了我?君心胸要宽大些,一人一次就算是扯平了。”
乐儿甜甜的笑脸让谦拿她没有办法,要对她生气也气不起来,想骂她又舍不得,没想到他竟会对一个弱女束手无策,实在令人无法置信。
“这么说,你没有扭到脚了?”谦释怀笑问。
乐儿嘿嘿笑着,在谦面前大摇大摆走了几步,还将一张娇俏的笑脸靠近他,表示自己一点事也没有。
当乐儿的小脸靠近他时,谦心里不自主的起了一阵悸动,忍不住想伸手搂她入怀亲爱一番。他勉强克制自己的心猿意马,定下神,泛起一抹微笑,“你没事最好,不过下次千万别拿受伤的事来开玩笑。”语气是坚定的。
“下次不会了,你放心。”乐儿点点头,谦是真心关怀她,她不该利用他的关心来捉弄他,这本就是不好的行为。
谦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从怀里拿出乐儿写的保证书,“那好,我们该讨论这张保证书了。乐儿姑娘,你似乎违约了哟!”
乐儿当然要耍赖到底,“有吗?没有啊!上面写明我只要平安进出就可以了,我才没有违约呢!你看清楚,就写在这儿……”
两人边讨论边离开了练武场,声音渐远……
以乐儿的脾气,要她认输,岂是简单的事!谁教段谦就是喜欢她这点,要刺激特别、与众不同,当然是要多费点精神了!
※※※
午时时分,谦刚从政事房里出来,等在门外的宫女马上上前禀告:“启禀殿下,王后请殿下到慈安宫一趟。”
母后找他有事吗?谦点点头,同宫女一起走向慈安宫。
进了慈安宫里,王后正坐在大殿上。
“儿臣见过母后。”谦向母亲问安。
王后看着他,关心的问:“王儿,近来国事繁忙吗?”
“还好,儿臣可以处理得来,请母后不用操心。”谦微笑回答。
“那选妃的事呢?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想必王儿对这些佳丽小姐都已经很熟悉了,可有意的闺秀?”王后不动声色地探问。
谦知道母后要催他早点下决定,他淡淡一笑,优闲回道:“此事急不得,儿臣还需要多些时间考虑。”
这孩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不催催怎么行?他是不急,但她可不能让那些小姐苦等他开窍呀!
“那些小姐们进宫也十余天了,我倒想见见她们。这样吧,今晚就在夜宴楼宴请诸位佳丽,你也该正式和她们见面了。”王后笑着提议。
原来母后已经知道他还未和那些女见过面,才会这样提议;虽然万般不愿,但他无法违抗母后的心意,只能苦笑答应。
王后喜形于色,立刻命人去准备,并派宫女去告知众佳丽。
从慈安宫出来后,谦就开始苦思对策,晚上要如何面对乐儿?他虽没欺骗她,但他隐瞒了自己的身分也是事实,乐儿若发现他就是太,她会如何反应?不行,他定要想个应对之策。
就在谦回天宇宫的路上,又接到了父王的旨意,要他立刻回政事房,说是有国事与他商议。万般无奈下,谦只得转回政事房。
※※※
赏乐宫里出奇的安静,大殿、花园、书楼都见不到任何人,所有的佳丽都回到了房内细心的装扮自己,以求在晚宴上能以最出色、最美丽的模样面对太。这可是与太第一次会面,怎能不慎重打扮呢!
乐儿也没闲着,不过她不是在努力装点自己,而是被沉千渝拉到房里,做她的“美容顾问”。
沈千渝原是不抱半点的希望,和乐儿成了朋友后,在乐儿每天加油鼓励下,沉千渝勇敢多了,也开始对自己有了信心,不再像以往那般害羞退怯。
但今晚的晚宴场面太重大了,不但太会出现,王后也会在场,沉千渝感到紧张慌乱,忙找乐儿来讨论自己该如何装扮。
乐儿看着沉千渝展示的每一套衣裳,并很尽心的提出自己的看法。她明白沉千渝的心情,当然要帮着她,所以今天下午她就不能到天宇宫找谦玩了。
“乐儿,这件衣服好不好?我最喜欢这种柔柔的嫩黄色了。”沉千渝在乐儿面前转了一圈,询问她的意见。
乐儿点头,看沉千渝换了这么多件衣服,她都有点眼花了,“就这件好了,样美,颜色也好看,你又喜欢,就穿这件吧!”
沉千渝笑笑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随即又担心地问乐儿,“太会不会正好不喜欢黄色?”
乐儿克制自己别笑出来,沉千渝怎么会想到这么夸张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想想,说不定殿下最爱的就是黄色呢?这种问题别去操心,沈美人。”
沉千渝脸红了,也很感谢她,“乐儿,谢谢你。你肯花时间看我装扮,你真好。但是我却占了你的时间,我真是太自私了,你也要为晚宴好好打扮才对,你快回房去吧!”她催着乐儿回房。
“你别为我担心,我做事很快,一下就好了。况且我只想看看太是什么模样,其余的我没兴趣。”乐儿回答得挺潇洒。
“乐儿你生得美,穿什么都好看,说不定殿下会喜欢你呢!”沉千渝真心夸赞着。
“怎么说起我来了?千渝,你还是快快将自己装扮好吧!”乐儿说完,又帮着沉千渝检视她的发饰和脸上的胭脂。
近黄昏时,沉千渝终于打点好一切,乐儿这才回房整理自己的仪容。
※※※
段谦既是未来的国王,从小他就被教导要公私分明,绝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国事,因此他只能将乐儿的事暂时摆在一旁,全心投入工作。
直至华灯初上,公事才告一段落,谦正想离开,王后的轿已来到政事房,他已经没时间做任何的准备了。
“王儿,母后担心你会来不及,特来看看。既然你国事都办完了,就和母后一起前往夜宴楼吧!”她担心谦会用国事当借口不参加夜宴,特地来接他。谦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逃避,只好和母后同往夜宴楼。至于乐儿,这个让他放不下心的人儿,只好到时再见机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