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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众人眼前一花,但听诗贵妃慘呼一声,也不知怎的和阮阿童跌滚做了一团。

    阿童!

    玄清凤心脏瞬间惊得停止了跳动,可还不及反应过来,身体却自有意识地扑过去抱住了身怀有孕的诗贵妃,急急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儿?肚呢?肚疼不疼?太医——快传太医!」他大喊。

    「皇上……好痛,臣妾肚好痛……啊……」诗贵妃面色慘白如纸,额冒冷汗,断断续续痛呼**。

    「别怕,太医马上就来了,朕在这儿,朕绝不允许你有事,你和孩都会平安无事的!」他一手环住诗贵妃,一手焦急地护在她的肚上,彷佛这样就能护得住他俩的骨肉。

    可诗贵妃腹一阵阵刀绞般剧痛,身下罗裙滲出了触目惊心的鲜血。「娘娘流血了!」某个小宫女尖叫了起来。

    他又惊又怒。「太医!太医都滚哪儿去了?」

    「阿、阿童……」诗贵妃疼得濒临昏厥边缘,双眸亦红若血,仍挣扎想起身,声嘶力竭地对着呆愣着的阮阿童凄厉哀喊:「你、你为什么要撞本宫?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的孩?为什么?」

    阿童?对,还有阿童,他的阿童呢?

    玄清凤先是回头焦急地搜寻她的身影,可待听见了诗贵妃颤抖惊痛的质问后,登时心下一凉,不敢置信地看着阮阿童。

    她沾了灰的衣裙有一角也撕破了,显得无比狼狈,嘴角紧抿,一言不发,只是有些失神地、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阿童。」心疼来得太急太猛,痛得他无法呼吸,只得强抑下上前将她护入怀里的冲动,握紧了拳头。

    「皇上,孩被害死了……」诗贵妃气息微弱,死攥着他的手臂,啜泣得令人闻之鼻酸。「我们的孩被她害死了……孩,我苦命的孩啊」

    他脸色刹时慘白如雪。

    不。不会。他的阿童不可能会做这种事。他信得过她。

    可是……在众目暌暌之下,诗贵妃又怎会拿自己和孩的性于冒下这等大险?

    况且这胎儿是诗贵妃所有的靠山和日后的倚仗,她绝不会牺牲自己的孩儿设下这一局,为的仅仅是陷阿童这个小宫女不义,这太荒谬了。

    他脑有两个声音疯狂纠缠拉锯着,一时间,素日成竹在胸的气定神闲、满不经心,全被深深的旁徨不安取代。

    那……那若真是阿童……她是无心?还是有意?

    想起她曾因诗贵妃有孕而备受打击、失神伤感,玄清凤确信她是介意这个孩于的存在,可是他温柔善良的阿童,会使出如此阴狠毒辣的手段吗?

    他浑身冷汗涔涔,脑除心底翻江倒海般地混乱,突然不知该如何想、该如何去相信,究竟何为真何为假、谁是对谁是错?

    诗贵妃在他怀里一声声地慘吟痛哭,太医提着药箱狂奔而来,宫女太监惶急围成了一团,就在这一阵乱哄哄当,他的目光越过了一切,直直对上了阮阿童那双清明澄澈的眼底一这一刹那,流光恍若静止了!

    她望着他,看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下一刻,她眸底浮现了苦涩、悲悯、怜惜,又像是了然之色。

    彷佛早已预见了有这一日、这一刻。

    自古宫斗,犠牲的都是弱者,而在这宫里除了太监,还有谁比宫女更加低贱卑弱?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心酸,很认命。

    「阿童,你……」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顫,好像这一瞬间,有什么就快要从他生命消失了。「禀、禀皇上……臣该、该死,臣无能……娘娘已然滑胎了。」太医的话像是一记喑天霹雳,重重劈落在每个人心上。

    阮阿童闻此噩耗,身瑟缩地一颤,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苍白却无比祥和坦然地,朝玄清凤方向跪叩了下去。

    「奴婢,」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罪该万死。」脑除轰轰然,他一脸震惊痛苦,脸色也慘白成一片。

    玄清凤以为,在这一刻感到痛彻心扉,单纯是因为他失去了亲生骨肉,到很后来,他才知道他真正失去的……

    其实是一切。

    春风再到人k在,桃花又不见开,兀那狠心的薄幸郎,谁教你回去来……

    宫女阮阿童蓄意冲撞贵妃,谋害皇嗣,立刻打入天牢。

    说是天牢,其实她所处的囚室并不算可怕。

    小小的一间灰室,不太脏,有简陋的床板,有个仰头能略微窥见一小角青天的窄窗,虽然里头长年阴冷湿气厚重,但是跟随她被送进来的,还有一床被褥。

    这被褥很是眼熟,有淡淡桂花香气息,是她榻上的那一套。

    身着白色囚衣的阮阿童,低头轻轻抚着那软暧的绸被。她是直接从大典上被扔进这天牢里来的,什么都没能带,就小周元丹也是,不过倒是一点也不重要了。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再多治病解毒、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都是糟蹋了。她笑了,静静地在冷硬的木板床上躺了下来。这一刻,阮阿童突然觉得整个人如释重负,好像终于卸下了长久以来死命咬牙背着的重担。

    尽管胸口像是被剐走了一大块,空空落落的,但是终于不用以为自己还有得选择而两难烦恼,也不必因苦苦求之不得而徘徊辗转反m,挺好的。

    知道结果就摆在哪儿,令她莫名感到安定,越见平静。

    「阿童姑娘。」一个清雅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怜悯,在铁栏另一头响起。

    她没有赶着起身,也没有忙着行礼,只是馒馒地坐起来,对着来人微笑。

    身为死刑犯,是可以活得比个奴婢还恣意放肆的,因为人都要死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相大人。」她朝他颔首。

    「阿童姑娘,委屈你了。」无瑕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无瑕看着她苍白清瘦却显得祥和的小脸,眸无惊无惧,不害不悲,只有一种像是即将脱离浊世的洒脱之色,他心下有些不安,很快道明来意。

    「皇上有话让我一定要转告阿童姑娘,他说他相信你,要你切莫心急。」

    「奴婢没有心急过。」阮阿童眼神坦率地迎视着他,只是笑了笑,「也请相代为转告皇上,阿童此生乃无福之人,来生愿做牛做马,再供皇上跟前驱策。」

    她不知道相来转达的那句话是真是假,但她知道自己此番说的,是最最虚假不实的场面话。

    而那没有说出口的真话是——下辈,她阮阿童愿出生为牛为马为畜生,也再不愿做人,尤其是做这皇宮之人。

    她不怨皇上,不恨诗贵妃,也不怪这皇宫里的任何一个人,但是她厌恶了这属于皇宫的一切。

    这个皇宫内,爱是扭曲的,充满了交换的代价,情也是虚幻的,随时都是镜花水月,转瞬即逝……就连人,也不单纯仅仅是个人,而是身分在做人,体统在做人,规矩在做人。

    她可怜这宫里的,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解脱,她只庆幸自己在临去之前,看清楚了所谓的帝王之爱,究竟值几分钱?阮阿童又低声地笑了,这次是笑自己的虚伪,矫情。

    其实,说已完全不怨不痛,那自然也是假的。

    在她被诗贵妃故意拉扯着摔跌的那一刹那,她脑闪过的是「皇上会先来扶我」,在她跌得七荤八素,诗贵妃慘叫啼哭的当儿,她还傻傻地确信着「皇上会信我的」。

    人总说患难见真情。他和诗贵妃有的是夫妻同床共枕眠的情分,她阮阿童和皇上有的是什么?

    在那一瞬间,她什么都看清楚了,所以不争不求不辩,无话可说。

    「阿童姑娘,是非曲直皇上心自有论断,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受冤的。」无瑕顿了顿,又道:「本相和范总教头也会协助查明此事,还你一个公道。」

    「奴婢不冤。」她不笑了,神情淡然地看着无瑕,「有人宁愿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拚得鱼死网破,犠牲慘重就是为了让奴婢彻底消失宫,奴婢心很是佩服,就算死也死得不冤。」

    这句话,是真的。今日假若是她,无论如何也对自己的孩于下不了手。

    可诗贵妃……确实令人敬畏。

    「本相一定会将你的证词告诉皇上和共审此案的卿。」

    「等等」她越抑養仙由狄怒膝

    「阿童娘有话请说。」g罡色她,「若某做得到的,自当倾力相助。」

    「相大人这份情义恩德,阿童铭感五内,无以为报……」她忽然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着他磕了三个响头。「只能行以此礼,谢谢大人。」

    「阿童姑娘,快请起,这我怎么当得起?!」无瑕心下一惊,急急想扶,却可恼被重重铁栏阻隔。

    她磕完了头,起身时有些虚弱踉跄,腰杆却依然站得挺直。

    无瑕眼底掠过一丝困惑微惊,目光锐利地观察着她的神情举止,暗自惦记着稍后该向皇上如何禀明情况。

    「阿童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请相和范总教头撂开手,莫參与此案。」他好看的剑眉紧皱了起来。「这是为何?」

    「诗贵妃此次势在必得,阿童不想她伤及无辜。」说到底,她终究不忍也不放心眼睁睁看着这宫斗演变为政争。「阿童见识粗浅,但也知道贵妃娘娘心高气傲,不会甘于让娘家仅任一个小小知府之职。相和总教头是国之重臣,皇上最为倚重您二人,无论如何,有些事的杀伤力就让它止于这里便好。」

    诗贵妃拚着腹龙种不要,付出如此慘痛的代价,自然不可能只是想弄死她一个人而已。

    这次,她出手相的定是皇后凤位,而在坐上这个位之前,绝对会尽全力扫除宫所有可能出现的阻碍。

    「谢阿童姑娘的提醒和关心。」无瑕目光里的温柔和欣赏一闪而逝,快得彷若从未出现过,温和笑道:「你放心,某和范总教头对于某些人、某些事,向来容忍不得,脾气也不甚好,所以届时倒霉的,决计不会是我二人。」她闻言心下略定,不禁微微一笑。「那奴婢安心了。」

    「阿童姑娘,暂且要委屈你在这儿住上些时日,相信不会太久的。」

    「谢谢相,奴婢心安,住哪儿都自在。」「皇上说,以皇法宫规和目前态势,他不方便前来探你,请你切莫往心里去。」无瑕嘴角噙着一抹慧黠促狭的笑,「说这话时,皇上愁眉苦脸,面色如丧考妣。」

    提及玄清凤,阮阿童没有笑,只是淡然道:「天牢关的是生犯死囚,大为不祥,皇上乃万金之躯,贵人自然不该脚踏贱地。」无瑕一怔,笑意更深了。这次是幸灾乐祸的。

    哎,皇上这次想来是要糟了。

    「本相定会如实转达给皇上。」他从善如流道,说完又向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阮阿童慢慢坐回木板床上,将被环抱在怀里,其实并不感到冷,只是一直觉得心很凉、很凉……

    「阿童很生朕的气吗?」无瑕才一走出天牢大门,就立刻被玄清凤一把抓住「逼供」。

    「皇上,光天化日,请自重。」无瑕清了清喉咙,提醒他:「须防隔墙有耳。」几个把守天牢大门的禁卫军早早识相地背过身去,完全当作自己不在现场。

    「爱卿这是在侮辱朕的十万皇城禁卫军?侮辱阿范的十万好弟兄?」玄清凤撂起狠话来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杀人于无形。「嗯哼,待会阿范找上你算帐,朕也挡不住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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