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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离开赵府

    第二日,良辰在房内收起细软,凌清洛轻轻的拂过床上纱帐,容颜悲戚,这张精雕细琢的漆红大床,本该是她与他同床而卧,可惜,直到今日,都是她一人,独自成眠。

    她嫁入赵府,阴差阳错之下,却如愿以偿地嫁给心仪之人,在她最无助和绝望的时刻,是他温柔的笑容,缓缓的注入她早已千苍百孔的心,那样的温暖和清馨。

    怎生料,他一瞬间的浅笑,却换来,她一生的相思。从此,梦里牵挂,忧思难忘,心想的、念的尽是他一人,等她走近了,才恍然发觉,他温柔的笑容只是一种习惯,因习惯而自然。

    多情恰似无情,他温柔的笑靥之下,掩盖了别人难以察觉的冷漠和绝情。她明知道,他给的誓言不可轻信,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深信不疑;她明知道,他追名逐利的心绝不会为了她而停下,可她,还是为他的话感动万分。

    真也罢,假也罢,今日她离开赵府,从此以后,赵府的兴衰荣辱都与她无关。“良辰,我们走吧。”

    良辰听到凌清洛吩咐,神色复杂,踌躇不前,凌清洛以为良辰舍不得离开,笑道,“花开花落自有时,人间何苦怨东风。我们离开这里,是自然而然的事,既然已是注定,我们只有顺其自然了。”

    出了幽竹园,只见卢三公早在园外等候,凌清洛打趣地道,“怎么,同想送清洛一程。”

    卢三公笑颜如花,“清洛都不在了,我还住这个破地方作甚。呵呵——清洛,让我跟着你吧。以后,你到哪里,我就去哪里,天涯海角,我们再也不分离。”

    “可惜,要让卢三公失望了,清洛的去处,并不适合卢三公。”凌清洛似笑非笑地道。

    恍然之间,是谁在吹奏那一曲《相思尽》,“江南一梦横江渚,无尽忧思暗欺尘;寂静苍苔频向晚,寒夜流萤暮成眠——目断斜阳沧波意,冰丝弹尽谁寄取;此生怅惘邃如许,哪堪重寻鸾凤影。”

    箫声虚无缥缈,相诉,悲怆恸人,凌清洛停足不前,闭上眼,浑未觉,泪珠盈睫。无穷无尽的悲伤,如江头突如其来的千层沧波,将她淹没,她无法挣脱,只能随波逐流。

    往事在她的脑海一一的闪现,那一日,她为他弹一曲相思,了断一生情,而如今,他送她一曲相思,只恐暗恨生。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凌清洛黯然喟叹,这句话,未尝说的不是她自己。心头的魔焰生生不息,她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这一刻,她醒了,可她宁愿从未醒过。

    何时,他能看透,眼前的繁景,终有一日云飞烟灭,过往成空。待繁华落尽,画檐蛛网,图惹飞絮漫天。

    凌清洛的脸上波澜不惊,仿佛之前的悲伤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梦。夫君,她要走了,这回她真的要走了!原谅她没能坚持到最后,原谅她不能陪他到老。

    孤鸿难觅旧时路,今宵镜里换朱颜。

    赵夫人在赵府的正堂内,翘首企盼,凌清洛一过来,赵夫人就假意哭诉了一番,“清洛,你就再多留几日,何必急于一时。”

    “赵夫人留清洛于此,莫非回心转意,欲要清洛再当您的儿媳。”再留下来,她就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洞房花烛,她并非圣人,她做不到。

    赵夫人一时被凌清洛抢白,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时的凌清洛,已不需要与她虚以委蛇,不管赵夫人如何待她,毕竟将成往事,随风而去。

    一旁的卢三公不耐烦地催促道,“清洛,我们快走吧。”

    “赵夫人,您会后悔的!”凌清洛回眸一笑,浑浊的目光此刻已是清莹深邃,明眸善睐、顾盼流转,有着三分超凡脱俗,三分聘婷翩跹,还有一分遗世**。

    赵夫人或许永远也不会料到,这个一直被她视如敝屣的儿媳,以后还需她三跪叩相求。

    在赵夫人错愕之际,凌清洛优雅的转身,穿廊过亭,一步一步的走向赵府的朱门。

    从今日起,她再也不是凌清洛,也不是昔日的翰林之女,她将会有一个新的身份。这个新的身份,或许会把江南搅得天翻地覆,可她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在今日,凌清洛已经死了。为达目的,在所不惜!

    一路之上,凌清洛受尽了赵府人鄙晲地眼光,然她,只是微启朱唇,那浅浅绽放的笑容,无不是一种讽刺。她在赵府声名狼藉,这些,都是拜赵老爷和赵夫人所赐,枉她还称呼他们为爹娘,他们不配,真的不配。

    凌清洛与卢三公刚跨出府门,赵府大门就‘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看来,他们巴不得她这个瘟神尽早离开。

    卢三公道,“清洛,接下来,你会有什么打算。要不你跟我回洛阳卢府,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就等你掌握了洛阳卢府的大权在说吧,难道你希望,清洛再经历一次今日的扫地出门。同,你离开洛阳已有数月,你该回去了。”凌清洛淡淡的语气,竟是毫无半点温度。

    “那你——”卢三公小心翼翼地问道,今日的凌清洛,冷漠地让他退避三舍,不敢多言。冰冷的气息在一瞬间骤升,此刻的她,仿佛换了一个人。

    “清洛当然由我来照顾。”一袭便衣,却仍挡不住此人的威严,炯炯双目,鹰隼锋利。

    卢三公失声惊叫,“程——元——瑞。”

    能把洛阳世家的卢三公吓得魂飞魄散,除了定远侯之孙、新任的按察使程元瑞,天地间,估计再也找不出何人。

    程元瑞丰姿俊朗,与卢三公相比,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眸光芒四射,仿佛有包容四海的气势,分明的五官,刚正不阿。如云烟似的墨黑长发,只用一支玉簪固定住,一身褐色的衣袍,腰间除了一个环佩,再无别的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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