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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七章 卖了自己尊严的钱

    大海被父亲说的心里酸酸的。是呀,他们哪个不是爹和娘的心头肉啊!他要是把二哥给打了,二老照样心疼。大海想到在这里,拉住爹的手说:“爹,你回去也淘换不来钱。现在大春初的,各家的钱都投到地里去了,谁家也没钱借给咱们。”爹皱紧了眉头说:“说的是呀,走几个门看看吧,能借几个算几个,总不能眼看着大的小的死在医院里吧?实在不行。卖屋卖地卖牲口也要救他们的命啊!”大海说:“那哪行,都卖了,我们的日还过不过?爹,钱的事你别管了,我回学校找找老师们借点。他们月月都有工资,手里的余钱也多些。”大山爹眼巴巴的看儿问:“老师能借给你?”大海说:“能,他们对我都挺好的。”大山爹像看见了救星一样抓住三儿的手紧紧攥着:“你能借来钱当然好,借着了就赶紧送医院里去。人家医生说了,钱不够就给停药。唔,对了,你哥的事别让你大嫂的妹妹知道,要是让你大嫂家知道了这事,我看人家是不会要你大哥了。”

    大海说:“难道这事能瞒的住吗?”大山爹咳叹了一声:“能瞒多久算多久。听爹话,别让她妹妹知道啊。”大海答应着,爷俩分头走了。

    医院里,红杏坐在一直紧闭着眼睛的大山身边,自从她把杨洋妈追回来,求她找医生问明白了情况后,红杏的心就像被挖走了一样,胸腔里空空的。她走进大山的病房,大山的眼睛就闭上了,他不愿意看见红杏。红杏看见他这个样,知道他现在的心里有多难受,她现在其实比大山更后悔流了那个孩。医生说大山以后不能生育了,也就是说自己以后也不会有孩了。这样一来,自己招女婿进门撑门立户,延续香火的愿望就落空了。

    红杏为了和大山说说话,就让五奶奶和婆婆去伺候嫣红母去了。静寐的病房里连心跳的声音都能听的见。红杏给大山掖了掖被,轻声叫了句:“大山哥。”红杏头一回这样亲昵地称呼他。她看见大山的眼皮跳了几跳。红杏继续说:“大山哥,别难过了……”红杏的话还没说出完,大山忽然把眼睛睁开,用几乎是恶狠狠的眼神盯着红杏说:“这回你如愿了!不用千方百计地拒绝给我生孩了。现在,你就是让我生我也生不出来了!你满意了?高兴了?”红杏被大山赶得直往后仰头。大山突然把扎在手脖上的针头拔下来,连掉瓶一起摔到地上:“去你娘的!我还不如死了好。”大山说完爬起来就冲向窗口。红杏和同病室的人都吓傻了,幸亏医院的窗户上的钢筋密。大山见跳楼不行,拾起地上的瓶碎片,超自己手腕上割。

    红杏死死抱住大山拿了碎片的胳膊不放。大山急了,扬手劈头盖脸的朝红杏就乱打起来。同病房的一个老大爷被吵醒了,正要去喊人来帮忙,门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旋风一样跑上来不是把大山拉开,而是给了他几个大嘴巴。大山被打蒙了,他直瞪着眼看着眼前这个人,此人把五大三粗的大山提起来往病床上一按说:“躺好了!打女人的男人不算男人。”红杏被这句话惊呆了,这样熟悉的语调,还有这样强劲的风势……红杏多么想拿开捂住脸的手看一看他呀,可是,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肯定很难看,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如此丑陋又如此难堪的样。

    可她实在是想再看看这个人,自己的心脏急促地跳动着,那捂住脸的手不由自主的开了条逢,她看清楚了来人的脸和那硕大的头颅。那张脸已经没了悲伤的情绪,激动后的他坐到一个老人的床前,用极其温柔的语调和老人说着话。红杏细细的打量着他,这可以称得上伟岸的男汉的侧面竟然显示出一副与他的相貌及不相称的一副长睫毛。这是他俯下身去看躺在病床上的老大爷时,红杏从侧面看见的。如果他是个女人的话,这副长睫毛会给增色不少。可长在他这张个性鲜明的男人的脸上,就有些不妥了。

    红杏听见他用那磁性十足的语气对这个老人说:“不好利索了您可别出院啊,没人管您我管。我就不信了,还有治不利索的病。”躺在床上的老人说:“孩,大爷我,我怎么感谢你呀!”“哎呀,什么话呀,你明明知道我烦这些你还说。行了行了,我找医生问问你的病情去。你要自作主张出院我可生气啊。”临出门,大头回身看看捂着脸的红杏说:“你没事吧?要不就找医生看看,别老捂着了,捂又捂不好。”

    红杏转过了身说:“不用,谢谢你。”大头说:“我就讨厌这不痛快的人,你去看看又花不了几个钱。走,我陪你去看。”红杏没拗大头拉自己的手,她真切地感觉到了那手的热度和力量,自己在他手里像被老鹰叼起的小鸡一样,想不走都不行。

    到了值班室的时候,他朝值班的护士说:“303那青年把针给拔了,你们再给换一瓶吧。这里还有个被打坏了的人,你们给处理一下。那,这是钱。”护士过来拿开红杏捂住脸的手说:“吆,都肿了。不过没破皮,用冰冷敷一下就可以了。”大头不相信地朝红杏仔细看了一眼:“吆,是你?”红杏眼泪唰一下流下来,她不知道眼泪为什么而流。泪水流过肿涨的两腮时,立刻像被辣椒水泼了一般,火辣辣的疼。红杏怕他看见自己的泪水,掉头就跑。

    红杏也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少路,反正她听不见身后有人追自己了,才停住脚。此时她的委屈也好象被自己这一跑跑光了一样,她发现自己跑到了一条河边上了,河岸上的杨树都很粗很壮地矗立在两岸,红杏在一棵粗大的杨树前停住了脚,眼睛瞪着,牙齿咬着,好像看见了自己的仇人一样,照准树干,一头撞过去。

    “哈哈哈……好硬的头。”从另一棵树后面走出了一直追赶红杏的人。红杏看清楚了来人后,尴尬的表情让来人笑了笑说:“行啊,在哪里学的工夫?还会头功。你要是一头能把这棵树给拱倒了,我就服你。”红杏被披了一头长毛的青年惹恼了,她挥舞着拳头说:“你再乱放屁,小心我把你的长毛给薅光了。”长毛立刻装出紧张的样说:“别别,我可怕你了。我是奉大哥之命,来请你的。我大哥就在前面那老头的屋里等你。”红杏听出这个人就是那天扛自己去见大头的那个人,她顺着长毛所指的方向看,果然看见了一处破旧的房。长毛说:“我大哥从小就爱在这河里玩,和这个看林的老光棍也混出感情来了,你也看见了,他住院都是我哥掏钱。”

    红杏从心底里涌起一股由衷的敬佩,这样的好人可不多见了。现在的人无论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都自私得很。想想自己的大爷,连自己的老娘都算计。“去坐坐吧,我大哥这两天心情也不好。”红杏当然明白他的心情不好,可是,自己见了他说什么?红杏莫名其妙的跟了长毛就走,心想,自己见见他也好,得把还他钱的时间给定下来,免的让他误会。

    走了没多远,红杏就跟长毛进了一座破旧的平房里。她刚一进屋,就知道这是那天长毛扛自己来的那个地方。她正打量着屋,身后的那扇木门就给关上了,长毛奸笑地说:“今天看你还往那儿跑?”红杏忽然间感到了呼吸困难,因为长毛已经紧紧地卡住了她的脖。她明白自己上当了。红杏趁长毛腾出一只手来解自己衣扣的时候,用力用膝盖顶了一下长毛的小腹。长毛嗷嗷叫着松了手,就在红杏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长毛用气急败坏的语气说:“你收了我大哥的钱,他让我玩玩你顶帐!你给我回来……”

    红杏的脑袋像炸开了似的,一裂一裂的疼,她跑着离开了那破败的小院,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撑破了。红杏感到了呼吸苦难,她见没有危险了,停下脚步喘息了一阵,鼻尖忽然一酸,一股无名的辛酸涌上心头。她明白杨洋为什么离开他了,看来杨洋的话也不全是假话,可自己为什么对他印象这样好,还为这样一个人夜不成眠……红杏觉得自己被感觉给骗惨了。

    红杏肿胀的脸现在变成了紫红,她跌跌撞撞地往家跑,只是想尽快筹到两千块钱,快些把这卖了自己尊严的钱给还上。红杏到家的时候,家家已经亮起了灯。她先闯进了大爷家。大爷一家正围了桌吃晚饭,他们看见红杏这个样进来,都吓了一跳。红杏气喘吁吁的问:“大爷,把钱先给我。哥盖房的事我以后我再想办法。”“什么?”兴宝看见红杏向自己伸过来的手,张口结舌地刚要说话,他的老婆抢先一步截住了他的话:“钱都买了料了,还差不少呢,你要还能借到的话,那敢情好。”

    其实红杏自己也知道,大爷家这样的人见钱就像狼见了血,进了他的腰包就是肉包打狗,一去不回头了。自己来也是白来,红杏怏怏地出了大爷的家门,她不想进自己的家,她知道家里有几个钱是远远不够的。这时,奶奶跟出来问她:“杏,人家向你讨债了?”红杏看看白发苍苍的奶奶,摇摇头说:“没有。”奶奶不高兴了,说:“没有你耍得哪门疯啊,你知道吗?你嫂见你大爷给盖新房了,已经答应秋后办喜事了。我呀,快抱上重孙啦。”红杏看看奶奶喜不自禁的样,自己也苦笑了一下说:“奶奶,您就等着抱吧。”说完就走开了。

    学校的灯光永远是红杏心的亮点,这灯光是她心的引路灯,也是温暖她的火焰。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轻易不来这里。今天她不得不向老师求救来了。办公室里,正埋头看书的成老师抬头看见她后,脸上显出一丝惊慌来:“红杏,你脸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红杏控制住酸涩的鼻说:“摔了一跤,没事。老师,您、您能借我点钱吗?”成老师问:“多少?”红杏说:“两千。”“啊!这么多?”成老师看了眼红杏的表情,知道她有难以启齿的事,要不是有急用,她不会向自己开口的。成老师想了想,用钥匙打开抽屉,把一个油纸袋交给她:“这是一千八。”红杏不知道老师哪来这么多钱,可她不想多问了,她朝老师鞠了一躬说:“我会尽快还您的。”说完扭头就回了家。

    红杏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带上,除了凑够那让自己丢失了尊严的两千块,还能给大山交些医药费。几十里路红杏一夜之间走了个来回,她的脚板是热得能当烙铁使了,她的脸她的心都是热的。她想尽快把这个烧灼着自己的债还了,这甚至比治大山的病都要紧。可是,当她跑进那个破败的的房时,大门是上了锁的,里面也静悄悄的。红杏迅速的跑到医院。

    大山的房间里,大海趴在哥哥的床沿上睡着了。弟弟虽然睡着了,但大山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当他看见红杏走进来的时候,眼睛一闪,两颗豆大的泪珠迅速的滚落下来。红杏看见他翘起的头,和那滚落的泪珠,知道他是后悔了。红杏也后悔,她后悔自己不该跑出去,更后悔那天因了那荒唐的感觉鬼使神差的拿了人家的钱,更不该还死不要脸的为他失眠。自己糊里糊涂的把尊严都丢了。这钱让人家把自己看低了,以为自己……红杏想到这些,泪水也哗哗地往外涌。大山的抽泣声,惊醒了大海。他惊讶的看了看大哥,见大哥的眼神是朝外看的。就顺了哥的眼神看时,嫂那肿得变了形的脸让大海吓了一跳:“嫂,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

    红杏笑笑说:“大海,你回吧,这里有我和娘呐。别耽误了学习,就要考试了。”大海执拗地说:“俺不想考了,看家里这些事……”红杏抓住大海的袖,把他拽到自己跟前:“胡说什么呀?眼看翅膀就要扎煞开了,你再收拢了不成?大海你听着,家里就是塌了天,有我们这些大人顶着,你还小,只管学习,其他的都不是你该管的事。”大山听了大海的话,也知道自己的事让弟弟烦心了,他说:“老三,说什么浑话,咱们家就指望你给长脸呢,你要不上学了还不如让哥哥去死。”

    大山现在是动不动就说死,大海和红杏都为他这句话紧张。大海赶紧回过身来,半跪在哥哥的床前:“哥,男汉大丈夫可不能老把死字挂在嘴上。常言说父母在不远游,何况是死。”大山搭拉着脑袋说:“你要让我活的话,就赶紧回去,这里有你嫂和咱娘就行了。你要不回学校,我这就碰死去。”

    大海咽泐口唾液,红杏朝他点点头:“你放心吧,他是家里的老大,不会这么不负责任的。”大海不得不走了,他出去后,大山看了下红杏那红肿的脸,难过地把头别过去。红杏知道他难过,就说:“没什么,谁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咧,挨这两下也应该。”大山听了红杏的话,愧疚的更没法面对他了。红杏安慰了一下大山,回身看了眼躺在另一个床上的老人问:“大爷,昨天那个看你的人还来吗?他住哪里?”这个老人叹口气说:“我哪里知道他的住处啊?他从小就爱到我那里玩。我家哪里有个老鼠洞他都清楚,我却不知道他的家门朝哪儿开。闺女,你找他有事啊?”

    大山听见红杏查问昨天那个打自己的人,也好奇地转过头来看着她。红杏尴尬地说:“也没事,就是想打听一下。听说他和您不是亲戚关系,这样的人……”老头没等红杏说完,就抢着说:“这样的好人是不多见了。我一个孤老头,不是他管我,我早死了。”红杏皱了下眉头,心想,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于自己没关系,赶紧把钱还人家,把这扯不清的感觉彻底扯断。红杏急切的问:“他什么时候再来?”老头说:“他来也没个准时候,这个孩从小就像阵风是的,说来就来了,说走就又走了。”红杏张口半天没说话,她纳闷这个老头的感觉怎么和她的一样,他可不就是一阵风吗?

    红杏失望的坐到大山的床前,折腾了一夜的红杏累了,她趴到大山的床上想迷糊一阵,可口袋里那个纸包烧得自己难受,她没有睡意,脑里全是想快把这“烧”人的钱还回去的想法。大山以为红杏睡着了,他看着红杏被自己打肿了的脸,心疼得不行。可是,心疼归心疼,他在心里还保留着一分对她的怨恨。不是她的话,自己早当父亲了:不是她的话,自己也不会在嫣红家里喝个烂醉。大山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怨什么都没用了,自己今后的日怎么过?往后还怎么做人?虽然自己和嫣红清清白白的,可谁信呀?老二把自己砸在他的床上了,这上哪里能说的清楚?商家庄的老少爷们会怎么看自己?他们老刘家还肯要我吗?

    大山看着红杏起伏均匀的呼吸,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在这样的时候,怎么还打听另一个男人?他们是什么关系?自己的男人伤成这样,你怎么还睡得这样香?敢情不是她残了,她还可以有她的生活,也还可以有她的孩。可自己完了,也许自己这样正好让她有了甩开自己的理由。

    人一旦自私起来,就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的身上。包括大山这样老实憨厚的人,他也会狡猾地为自己的过错辩解。然后是为自己打算。哼!既然是你害得我绝了后,你们家就有责任养我。这连你自己也承认了,是你对不起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反正我这一辈就粘上你了,粘你一辈。

    直到护士查房的时候,红杏才不得不抬起了头。医生看了眼她的脸问:“怎么弄的?”红杏还没回答,跟在后面的护士就替她回答:“他丈夫打的。”医生看了眼羞愧的大山:“看你挺老实的,怎么还动粗呀。”大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医生给大山换了药,临走时叫上红杏。红杏跟医生出去的时候,大山的眼睛紧张的盯在红杏的后背上,他不知道医生要和她说什么。

    医生把红杏叫到他的办公室,让她坐下,沉吟了一会儿说:“你丈夫的情况你已经清楚了是吧?”红杏点了下头。医生看了眼红杏,知道她在为要谈到大山那羞于启齿的伤处而难堪。他知道乡下人对这样的话题还很忌讳,也就没有直接去说他的伤情,只婉转的说:“你心里要有个数,你还年轻,也还没个孩。他这个情况可能导致他的情绪有时候会很暴躁,也很可能会对你产生怀疑。这对你以后的生活会……”医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如果你们的感情很好的话,那当然另当别论了。可他是因为背叛你才造成了这样的伤害,我看你也挺老实的,就劝你几句,有时候生活是需要重新选择的。”

    医生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超出了自己职责的范围,不自觉地摸了摸刮得泛青的下巴,摇摇头说:“人吗,都是有同情心的。我也没别的意思,想给你个醒,别太死心眼了。”红杏当然知道医生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她能做这样的决定吗?红杏知道医生是为自己好,就向人家道了谢,出来的时候,惶惶忽忽的,不知如何是好。

    红杏想起自己流掉的那个孩,感觉自己做的太过分了。难道这不是老天在惩罚自己的自私吗?怎么能无辜的把一条生命给祸害了呢?现在你不是想要了吗?可偏让你要不成。红杏自嘲地笑了一下,倚在病房的门口,失神地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人是不能太自私了,有句话说的好,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是看自己做过分了,才让自己受这样的打击。老天还看见自己老做一个不该做的梦,所以,他又用梦来惩罚你。让你见到了你的梦人,让你和他近距离接触,让你对他产生更多的幻觉,然后,再这样无情地将你的梦打碎。红杏隐约的好象听见一个声音在怪罪自己。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的固执毁了大山和你自己:你的幻想让你的尊严如一个烂杏一样被摔到地上,还被无情的踏上了一脚。你不是瞧不起祖祖辈辈延续下来的生活方式吗?你不是想挣脱这羁绊自己的缆绳吗?看看你现在,磕了个鼻青脸肿吧?这都怨你自己那该死的梦!红杏惶惶忽忽的去了杨洋妈的办公室,她要把自己心那个梦铲除干净,一刻也不能停留了。

    杨洋妈不在办公室,她的同事见有人找她,就说:“她去看个病号去了,你在这里等等吧。”红杏无力的坐到一边的椅上,无神的眼睛看着穿了白大褂的护士们忙碌着,她知道她们是被叫做白衣天使的快乐的人,她们有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她们是飞在天上的人。而自己是什么?自己和她们比起来是活在地狱里的。红杏这样想着,眼泪又在眼圈里打转了。过往的护士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了,路过她身旁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朝她看一眼。然后议论着走开了。看见杨洋和她妈迎面过来,其一个乖巧的小护士跑到她跟前说:“主任,有个女人找您。”

    跟在妈妈身后的杨洋看见是红杏坐在那里,就快步跑到她跟前,拍了下她的肩膀:“杏,跟我来。”红杏看见杨洋后高兴了,那个人住在哪里杨洋肯定知道。红杏被杨洋拉到外面一片草坪上,这里还算安静。杨洋把红杏按坐在椅上,看着她的脸说:“我都知道了。今后你怎么打算?”红杏被杨洋问住了,她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杨洋见她愣神就继续说:“我和你说的那个事你考虑了没有?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你男人都这个样了,离婚的事也好办了。我已经向我老公公说了你的情况,他也答应帮忙。杏,从上学的时候我们俩就合得来,你现在这个样我看了都难受。你呀,要想有好日过,就得听我的。”

    红杏到这个时候才明白杨洋所说的话的意思。可她刚要分辨,杨洋就打断她的话继续说:“你以后进了城,我可以帮你重新选择。泥鳅你看不好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好的。眼下你只要听我的你肯定会有个美好的未来。怎么样?我够仗仪吧?谁让你帮了我这么大个忙呢?不是你,我在老公面前出了丑的话,让他们那一家怎么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的作风有问题哩。杏,你知道吗?我要调动工作了。杏,你知道我是喜欢艺的,我就要去干我最喜欢的艺工作了。我就要登上舞台,去实现我的了!”

    红杏现在的心情怎么也迎合不来杨洋兴奋的情绪。杨洋看见她这样,就停止了唠叨,搂住她的肩头说:“我就要给你办个天大的好事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啊?”红杏拉杨洋坐到自己身边:“杨洋,我正有事想求你帮忙。”红杏说着,把装在信封里的钱掏出来说:“那个大头前天借给我两千块钱,我想还他。你告诉我他家住哪里?”杨洋豁得站起来,瞪大眼睛围着红杏转了一圈,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红杏的眼睛说:“你和他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借钱给你?”红杏说:“没怎么,他借了,我拿了。现在,想还他。”杨洋的呼吸急促起来,她一把夺过红杏手里的信封说:“这钱我替你还!”红杏纳闷的问:“你不是怕见他吗?”“我怕他?笑话。”红杏说:“那更好了。”红杏完这句话,就回了病房。

    杨洋看着红杏离去的背影,纳闷地想,这个红杏,还真厉害呀!我和他谈了这好几年的恋爱,他也没舍得给我这么多钱。她倒好,一见面就甩给她两千。她难道比我还值钱?这个不要脸的,这不是贬我吗?杨洋把钱装进自己的挎包,看了眼医院对面的商场,牙根咬得咯吱咯吱响:“还你?你欠我的多了。”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去商场,像有仇一样的盯住一款最新式的皮裙看了一阵,一咬牙说:“服务员,拣最贵的给我拿件来!”

    穿了皮裙的杨洋在镜前照来照去,然后咯咯的笑个不停,服务员被她的笑吓得连连后退,杨洋看了更笑的眼泪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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