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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一章 触景生情

    该小说已在《沂蒙晚报》连载完毕,出版、影视改编事宜请拨打电话:13505399208与作者本人联系。

    在上世纪十年代,以生产队为单位的秋收队伍是忙碌又热闹的,刨了一天地瓜的社员在队长和会计的带领下,正分成两组,将满地的红皮地瓜用筐娄装了,用秆称一百斤一堆的称好堆圆,生怕少了斤两,大家靠眼睛衡量也能量个八不离十。那个年月,对什么都认真,更别说是这养活一家老小的粮食了。

    在靠近公路边分地瓜的一个生产队是刘家庄的第三生产队,这个队里最漂亮的小媳妇今天也不知是因为吃了几个生花生还是喝了几口凉水的原因,肚闹得她老是往深沟里跑。当她再一次提起裤时感到浑身绵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这个从来不偷懒的小媳妇看了看干了梢的一片草坡,索性躺下来舒坦一会儿。

    被太阳晒暖了的草坡散发着衰草带点甜味的气息,她顺手扯了根草放到嘴里嚼着,看看这满坡的枯草,竟无原由的滚下泪珠来。

    漂亮媳妇的男人兴旺由于不放心,跟过来看见媳妇这个样以为她难受,担心的问她:“要不我去找队长请假去,你快回家躺躺。”

    媳妇听见男人关切的声音,睁开流泪的眼睛说:“兴旺,你就不怨我吗?”兴旺奇怪的看着她问:“怨你什么?”媳妇叹了口气说:“你我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连个孩也没有。等我们年纪大了,有个病呀灾的怎么办?”

    兴旺见老婆是为这个落泪倒放了些心,他说:“你别急,五婶不是刚给你淘换了个方来吗,吃吃看。”媳妇摇着别的很紧制的发鬏,掖在两耳后的头发随了她的摇动像两串青丝穗一样摆动着,着实让人看了心动。匍匐在老婆跟前的兴旺忍不住亲了亲老婆被拉稀折磨的有些发黄的面颊。不想这个举动被好奇的跟在兴旺后面过来瞧蹊跷的小青年看见了,嗷的一声跳起来,举着手里顺便薅出的一株野菊花朝在地头上歇息的人大叫:“兴旺和她老婆亲亲啦……”兴旺夫妇慌忙从坡上站起来,兴旺媳妇的脸立刻羞得通红,她轻轻擂了一下丈夫的后背,恬怪的怨道:“你来干什么?”兴旺也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我不是怕你肚疼嘛,我给你请假去。你回家吧,要这个工夫回去,他们不会饶了我们俩。”

    兴旺媳妇羞怯顺从的点了下头,他们俩的爱情一直是他们这个小队里人的谈资,更要命的是皮脸的小青年还当了全队人的面让这恩爱的小两口说说他们怎么谈的对象。兴旺是个腼腆的青年,他的媳妇虽然泼辣了些,但年轻的媳妇总是有些难为情,被他们串了荞麦一种你推我桑的游戏也不开口。今天这个时候要回去,他们肯定要逼他们表演刚才的那一幕。

    兴旺媳妇今天实在没心情,不光是拉稀的折磨,刚才看见满坡的衰草勾起她没有孩的神伤。虽然他们夫妻间的恩爱是甜蜜的,但没有孩的遗憾像把钳一样,无时无刻不折磨着这个少妇的心。尤其婆婆和大伯哥整天拿自己这缺点说事,让他们俩美妙的爱情多多少少的蒙上了层阴影。

    兴旺媳妇听了丈夫的话,顺坡往回家的路上走。兴旺则在一群青年的叫喊声,厚了脸皮向同样笑望着自己的队长说:“我媳妇她不舒服,我代他请个假。”队长也许是受了青年人的挑唆,故意问他:“怎么个不舒服法?是不是你刚才去播种作下的业?”兴旺脸红脖粗的连连打哈哈:“瞧你,说啥哩。”“说啥,你自己做的事还怕人吗?伙计们,拔他的裤验证一下!”

    “乌拉——”刚看过《列宁在一一八》的一群小青年立刻将兴旺掀翻在地,几个姑娘红了脸躲开了,结了婚的女人则在一旁助威,有两个兴旺叫嫂的竟然跑过来帮忙。

    兴旺媳妇老远看见自己的男人被他们戏弄也不着恼,因为这样的玩笑在那个年代是很平常的事。被劳累和贫穷困窘着的人们,常常用这样过分的玩笑来放纵一下自己。大家也习以为常,不把这事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事。

    兴旺媳妇感叹丈夫的体贴,要是自己和他一起回去,此刻他们还不定怎么折腾自己哩。不过,她是喜欢这个折腾的,因为他们羡慕他们俩的恩爱,嫉妒的他们眼睛都发红了。不过,如果有哪个小青年的手想不安分了,兴旺家的可不是好惹的,她会不失时机的用女人最尖利的武器咬伤对方图谋不轨的手。

    今天她虽然躲过了他们的戏弄,兴旺可受罪了,直到他承认了是去给老婆“播种”后大家才放了他。兴旺的哥哥兴宝看见弟弟被大家戏弄,从鼻里哼了一声,小声说了句:“瞎忙活。”

    兴宝的声音虽小,弟弟兴旺还是听见了。刚才的玩笑没让他恼,哥哥的话让他听了心里不舒服。他系好裤带后,没等队长喊下把开始的意思,自己就摸起撅头刨地瓜了。妇女和老年人,也很自觉的挎起篮蹲到地里拾起地瓜来。队长看了奇怪的说:“今天兴旺成队长了。”

    而兴旺的媳妇并没有按丈夫嘱托的马上回家,她要顺路找一些石竹花带回来,做妇女主任兼接生婆的五婶给自己淘换的药方里有这味药,这个季节正是石竹开放的季节,采了晒干,备下一年的苦水。

    兴旺家的边采石竹花边叹气,开得鲜艳的石竹花被她聚拢起来,美得让人心动。兴旺家的将花凑到鼻底下闻闻,香气扑鼻。刚刚还失落的心因了这花的香气变得好起来,希望重新回到这个年轻媳妇的心里,她满怀信心的继续采着花朵。

    “不吗……我要吃粑粑……不不,就不……”路上传来一个小孩任性的声音。对于一个稀罕孩的女人,哪怕是孩的哭声在她听来都像天籁般美妙。兴旺家的顺声望去,看见一个剪了五号头现在的青年头发型的妇女正拖了一个四五岁大的孩用力往山上走。孩好象是确实不想走,撤着身和妈妈作对。妈妈急了,扬起巴掌就打孩的屁股。

    兴旺家的赶紧跑过来拉扯着奋力打孩的女人。挨打的孩见有人来救自己,赶紧躲到人家身后。兴旺家的拦住疯了般的女人,等看清楚是本村跟一个脱产干部跑了多年的麦姐后,立刻惊的张大了嘴巴:“麦姐,这,这是你的儿呀?”

    麦见是自己没出五伏的兴旺兄弟媳妇,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泪珠像两串珍珠断了线一样,劈啪乱滚。

    兴旺家的见不得人家哭,只要看见别人哭,她的眼睛也会红。她赶忙摇晃着麦说:“麦姐,你看你多好,你的孩都这么大了,你还哭什么。”麦到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走的时候,兴旺就领这个媳妇过门了。也许是因为都是自由恋爱的原因,麦对这个弟媳妇是有好感的。今天她遭受了娘家人的奚落后,满腹的委屈像找到了发泄口一样,打开就关不住了……

    兴旺家的听完了麦的诉说,知道她当时是和五婶家的儿定了婚的,他和包村的干部跑了后,着实让她的娘家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不光是经济上的,就连在这个村的威信也大受损失。所以,当她今天万不得一想让娘家的母亲帮自己带些日的孩时,被无情的拒绝了。尽管她嫁的是吃国库粮的干部,但庄稼人只承认有媒有聘的婚姻。像麦这样的自己跟人家跑了的,即便生了孩,娘家人也很少有接纳的。麦今天就是被赶出家门来的。她现在边哭边说:“弟妹呀,我今天是来辞辞这娘家的路的,往后就是遭再大的难我也不会求上娘家门了。”

    兴旺家的拉着麦的手说:“别把话说绝了,最亲还是娘家人。像我,自从跟你兄弟走了,娘家嫂就不让我上门了。逢年过节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娘家人就是打、骂也是亲人,别和自己家人执气,慢慢来。”

    麦抹了下眼睛说:“人在难时候邻居都有伸手拉一把的,自己的亲爹娘看着闺女求上门来不但不帮忙,还把我打出家门……”麦说到这里,呜咽的说不成话了,她的儿握紧拳头冲过来:“我要保护妈妈!”

    孩稚气的声音和那虎视眈眈的样让兴旺家的和麦又都破涕为笑了。兴旺家的问:“麦姐,你有什么难处跟我说说,看看我能帮上忙吗?”麦用袖口擦了下眼睛说:“你哪里能帮忙吆,大头的爸爸去了外地工作,我婆婆偏偏又瘫了,我一天一个来回的用小车推她去扎针实在太累了,想把孩先放到我娘这里,我陪婆婆住段时间的院。谁想到我爹不愿意,我娘不敢留……”麦说着说着又哭上了:“我一个大人怎么也好说,困极了地上也能躺一躺,可大头还小,实在是……”

    兴旺家的抚摩了一下孩过大的脑袋,心想他真像电影《江姐》里的小罗卜头,然后惊喜的说:“麦姐,你要信任我就把孩交给我带。我这些年一直没生育孩,正稀罕孩呐。”麦泪眼婆娑的看着兴旺家的:“真的?”兴旺家的高兴的点点头,回身蹲在大头面前:“孩,跟我回家好不好?”大头用力挣脱兴旺家的手,回到母亲的怀里,用敌视的眼光看着她说:“不!不去!”麦失望的说:“看来你只有跟着我受罪了。”兴旺家的可不像麦那样失望,她将自己手的石竹花朝孩晃了晃:“我们家有好多好吃的,不光有粑粑,还有小兔小刺猬,我们家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小孩来玩。唉!我回家就把它们放了去,省得它们闷的慌。”

    孩毕竟是孩,听见有好吃的好玩的就兴奋的什么都忘了,他回头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这个家里什么都有的女人,很难取舍了。兴旺家的问:“让妈妈在这里等等,我跟你去拿好不好?”大头高兴的列着嘴说了声好就头前跑了,边跑边回头嘱咐妈妈:“你可不许走啊。”麦眼睛含着眼泪,看着这个远房兄弟媳妇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伸手拉自己一把,着实感激,就跑着追上她,将自己攥的温热的五元钱塞到她手里。兴旺家的看了问:“麦姐,你这不见外了嘛。再说你婆婆还病着,正需要钱。”说着把钱硬塞回去。麦只好感激的盯着兴旺家的说:“这个孩皮,还犟,难带的很。他要是闹你就打,像打自己的孩一样。”

    兴旺家的笑笑说:“我要有这么个儿,别说是打,用口含着都愿意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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