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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未来之事

    夜色澜静,只有沙弥那“突突突”的木鱼声从侧面的大殿隐隐传来。宗教与信仰的力量真是无比强大,尽管寺现在就只剩下他这样一个小和尚,他仍如此专心地敲打着木鱼。就似除了打坐聆听再无事可做一般。

    被圆慧安排留下来照顾韩然的这个小沙弥法号觉远,比之韩然和郭方抵达别院时见到的那个小沙弥还年轻着几岁,仅年方十二。被这么一个小孩照顾起居饮食,总让韩然感觉有点怪怪的。

    很多时候,韩然也总想帮这沙弥做点什么,但几乎没有任何机会,不论是打水还是做饭,这小沙弥都总是提前就把事情做完了。只让韩然感慨不已,曾经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成熟的早了,但比起觉远,还是差得远了。

    韩然练了一下午的功,稍觉得有点烦燥,不由摄气收神,长长吐呐了一口气,从木榻坐将起来,虽然圆慧传授的这心法没有如现代电视剧那种盘脚而坐的姿势如此严谨,但坐在木榻上久了,也未免有些酸疼。

    韩然浩动了下四肢,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右手竟然真似好了许多似的。甚至除了还麻木着,已经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了。不由有些兴奋。却不知道是圆慧所授的心法起了作用,还是现代医院的石膏让自己的伤势慢慢恢复,又或者是两者的功劳兼有。

    推开木窗,韩然向着远处高墙上碧蓝天空的一轮明月看去。这个时代,天空没有任何的污染,天幕呈现一种无比干净的深蓝,明月天,亮得让人目眩。夜风吹过,四周的竹林传来沙沙的婆娑声,让原来就喜欢清静生活的韩然不由一阵神情气爽。

    “唉,如果现在我的手没事,如果有把木吉它在手,该是多惬意的一件事,在这样充满静谧的地方弹琴,就算是技术也会有升化吧。”韩然这样想着,稍觉有点美不足。

    从琴声一下联想到木鱼声,韩然忽然发觉大殿的木鱼声已经消失了。正在诧异间,忽然听到自己所在的厢房房门有人轻敲。自然是那个叫觉远的小沙弥做完了晚课,惯例地来向自己问安。

    “施主,时间不早,还请先行歇息了。”在韩然打开门后,一脸聪颖的觉远对韩然拜了一下。

    韩然哦了一声,微笑道:“我习惯晚睡的,现在睡恐怕睡不着,就算勉强**,只怕也是翻来覆去胡思乱想的。”

    觉远淡淡道:“师父说过,人有善念,鬼神不欺;无欲净心,自有金刚护体。心静自然能如意眠。施主还请歇息,小僧告退了。”说完道了声阿弥陀佛,就欲转身退去。

    正出门间,觉远忽然又转过身来,道:“对了,师父他们快则明日,迟则后天就会赶回东山来,施主勿念。”

    韩然怔了一下,奇道:“小师父怎么知道?”

    觉远纯净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道:“小僧自幼跟随师父修行,自然知道。”韩然啊了一声,惊道:“小师父你的意思是,你和你师父通灵?”这种玄而又玄的事,自己只曾在一些向来以为胡扯八道的杂志上看过。

    觉远却没有解释,似乎于他的年纪也解释不来,只是点头道:“小僧岁时,师父授我这‘僧伽蓝摩经’,研习三年后,就已经可以和师父心意相通了。”

    韩然啧啧称奇,暗想这也太牛了,不过算算时日,圆慧他们也该来了,到时可要问上一问,可有这么玄的事。不由问道:“只是三年就可和你师父心意相通,要是再习多几年,又会如何?”

    觉远道:“这个小僧可不太清楚,不过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后周显德年间,世宗柴荣逆天弑佛,禁寺私度。有个叫慧澄的法师,就因私度僧人被押入大牢,在牢他无事可做,有同牢之临死之前赠与他这‘僧伽蓝摩经’,修行数年后,他熟读此经,得大智慧诸法力,穿墙飞天而去,此景万人所见,无非呼奇。”

    韩然心下一笑,暗想如你所说,这经书若真有如此之神奇,再过几年,你不也要飞天成仙了。当下道:“小师父可曾也想有飞升的一天?”

    觉远怔了一下,慌然摇头道:“不敢!不敢!师父说过,万事因缘有会,人有万厄,皆因贪念而起,只有去除孽障心魔,不奢想妄欲,终日精进修行,水到渠成之日,菩萨自能引渡。”

    韩然见他小小年纪,却隐有高僧风范,倒也心敬佩,微笑道:“其实不用修行,每个人都有机会飞天的,若干年后,将会出现一种叫‘飞机’的东西,可以载人飞上碧海蓝天。”

    觉远奇道:“真有此事,既然是未来之事,施主却又如何得之?”韩然喟然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遇际,你和可你师父心意相通,你又焉知我不知未来?”

    觉远道:“施主所言甚是。不过师父说过,有因必有果,未来纵有施主方才所说那种叫‘飞机’的物事,也该是前人修行的结果吧。”

    这话虽然说得略有些童稚,但听在韩然心里,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自己能够出现在这里,莫非也是所谓的因果循环?只不过这种东西实在太过深奥,自己是根本想不来的,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和尚,心忽起一念,当下笑道:“你可知唐时有个和尚和你一样,也叫觉远?”

    觉远亦笑道:“天下叫觉远的僧人很多的,不知施主所说的又是谁?”

    韩然道:“我说的是电影《少林寺》里的那个,什么十八棍僧救唐王的……”说到这里,韩然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暗想我这是胡扯什么,别说这是电影的故事,即便历史真有这么一回事,他又怎么能明白何谓电影。”

    觉远却没听这么仔细,只道:“师父说过,少林乃千古名刹,历代僧人不知凡之,叫觉远的一定很多了。不过施主所说这一典故,待师父回来,小僧定会请教。”

    韩然赶紧讪笑以对。暗笑自己真的是有些分不太清时空了。这下的生活继续下去,真不知道会不会疯了。

    觉远见他不再问话,便再行告退。临行前道:“方才我见施主右臂已能舒展,师父和郭施主回来见了,一定欣喜的得紧。”

    韩然道:“这还是托圆慧大师之福,没有他的传授,我也不会好这么快。”觉远点头道:“这个自然,师父说过,这‘僧伽蓝摩经’奥妙神奇,施主若专心习之,以后必将受益非浅。此经乃道林寺镇寺之宝,师父肯将经授予施主,施主可谓有缘之人。”

    韩然啊了一声,惊道:“你的意思,你师父传授给我的就是这那个什么慧澄学了后穿墙飞天的经书?”

    倒是觉远不解反问道:“师父没跟施主说过吗?试想寻常经,又如何会有这运气之术。”

    这话一出,只把韩然听得一愣一愣的,敢情说了半天,居然是同一本经书。只是如果这经书真有觉远说的这么神奇,自己一个凡夫俗,亦非佛门弟,圆慧为何又会传授给自己。想起他初见时夸赞自己的那些话,难道还真看出自己这个来自异时空的人有些与众不同?

    一时想得痴了。

    觉远告辞之后,韩然一时大为兴起,暗想如果圆慧授给自己的这些运气法门真有这么神奇,自己可真得好好把握才是。当下赶紧静心摄气,开始运渡起真气来。

    然而奇怪的是,先前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下,只把这运气当成一种治疗手段,倒还一切运转自如,现在心急之下,倒似完全静不下心来,气不成形,更妄提运转周身。

    “莫非真如圆慧所说的那样,一切要顺势而行,无滞无碍,人同大海,气如扁舟,到一种不刻意为之而为之的状态才行?”

    韩然其实是极端聪明之人,想了一下便明白症结所在,自己方才急念练习之下,倒似违了这本意。不过心下虽然明白,但一直恒静的心态却被打断,再也无法真正静下心来。

    如此反复尝试了几次,韩然终于苦笑,知道自己今晚上是无论如何不能安静练功了,想了一下,刚脆决定放弃,自己不能静心疗伤,不如早点入梦,去看看刘平他们好些了没有。

    熟料心乱之下,竟然卧于榻上,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了半天,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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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然和几兄弟在医院的小餐厅里见了面,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经过近半月的治疗和休养,许三达、杨建军和刘平他们三个都恢复了一些。看见韩然,他们郁闷了多日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刘平更道:“然哥,我们伤的没你重,却住院比你长这么久,闷都快闷死了,老天真不公平呀!”

    韩然哼道:“换你来试试,你可好,出院就生龙活虎的了,我可好,不知道该要挨到那一日。”

    杨建军对刘平呼道:“你小还说闷,咱们有今天,全是拜你小所赐,要不是你乱泡马,阿然的手会这样吗?

    许三达是老大,给了杨建军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再提这个话题,怕惹韩然伤感。韩然看在眼里,心感激,道:“老许,你们放心,我没事的了。而且我的手已经不痛了,应该不用多久就能恢复的吧!”

    几人也不知道韩然这话真不真,赶紧唯唯喏喏,扯开了话题,如此瞎聊了半天,韩然才说起开店的事,众人自然大感兴趣,若非许三达止住,刘平已经嚷死了就要去看店。韩然笑道:“大家莫慌,等你们身体好了,都带着女朋友来,一人两件,谁都不许跑。谁不买我跟谁绝交!”

    三人自然各自嘘了一声,鄙视他做生意做到自家兄弟身上来。眼见一干兄弟都恢复得不错,韩然心情也不由有些愉悦。众人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他才告辞了三人,慢步走出医院来。

    慢慢倘佯在大街上,韩然正寻思要不要去西街口走一趟,看看林俏那家“粉岭”店开张后生意如何时,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直觉告诉韩然,这是一种被人盯梢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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