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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海底旧恨

    “别喝太多了,还春天呢,等下凉了肚子。”苏慕白温柔中带着几分不赞同,双眸却紧紧盯着雪澜,带着许多满足。

    云赤城却直接将瓷瓶夺了过来,雪澜小嘴一瘪刚要不满,却见云赤城身体猛地一怔,原来那小瓶的冰凉一下子牵动了他的身体,顿时脸色苍白起来。

    他身旁的墨倾宸连忙把瓷瓶拿到自己手里,还不忘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可是太凉牵动了你体内的寒气?”云赤城脸上的苍白一闪而逝,扯出一抹笑容让大家放心:“我没事,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从来没有想过,他今生还能再度站在雪儿身边,更没有想过他可以放开胸怀和别的男人一起拥有雪儿,更想不到,他不但能跟这几个男人和平共处,还被他们像一家人一样关心着。

    原来,不再贪恋权势野心的诱惑,不再算计天下,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赐福泽深厚,庇佑我雾国千秋万载,永盛不衰。”祭祀台上的礼官终于将漫长的颂词唱完,然后,只见凤鸣疆双膝跪地,一名身着一品朝服的老臣便捧着个精致的木盒,登上了祭祀台。

    雪澜双眸陡然冒出精光,泥煤,终于出来了。

    “新皇第十四皇子,凤鸣疆,接玉玺……”礼仪官再次唱诺,百官恭敬俯首,只有雪澜他们几个人仍端端正正地坐着。

    “雾国凤家第十世孙凤鸣疆,接旨。”凤鸣疆双手捧过玉玺,高高举过头顶,顿时,百官伏地,百姓统统跪下,万民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鸣疆手托玉玺站起身来,朝台下万千百姓和官员微笑抬手:“平身。”

    至此,登基大典算是告一段落,凤鸣疆正式成为了雾国新一代皇帝。

    凤鸣疆手捧玉玺,恭敬地走到雪澜跟前,态度越发恭谨:“皇太女殿下看到了?”雪澜点头:“看到了。”

    “既然鸣疆已经登基,那便是一国之主,有了和太女殿下谈判的权利,若是皇太女殿下愿意,我雾国愿意唯太女殿下之命是从,从此雾国自愿成为灵国的附属国。”

    雪澜冷冷而笑,却不露痕迹:“这就是雾皇谈判的条件吗?”凤鸣疆卑躬欠身:“还望太女殿下成全。”

    “那凤鸣渊呢?”

    凤鸣疆起身,淡笑:“来人,带本皇兄长上来。”

    祭祀台下,很快就有两个侍卫将凤鸣渊带了上来,他面容依旧俊美,身上的衣衫也整齐而干净,只是,不知为何,却双眼无神,行为呆滞,而且还要两名侍卫半扶半推,才将他带上台来,一直走到雪澜身旁。

    雪澜也起身,五个月的身体有些臃肿了,可依旧不掩她满身的光华和风采,她走到凤鸣渊身旁,默默打量他半晌,之后,嘴角浮起一抹嗜血的笑。

    倏然转身,白裙划过地面,扬起一阵微尘:“雾皇,这,莫非就是你所谓的诚意?”凤鸣疆一怔,心中有些疑惑,难道他猜错了,皇兄不值得她放弃雾国?

    “若是皇兄的份量不够,那朕愿意将雾国五座边疆大城送给皇太女殿下。”话落,他紧紧盯着雪澜,生怕错过了她一丝的表情。

    雪澜确实鄙夷地一笑:“我想雾皇是误会我的意思了。鸣渊是我的男人,又岂是一个雾国可比的?为了他,我自然愿意放弃雾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雾皇难道不知道,我风雪澜,便是公子夜莲么?”

    “自然知道了,公子夜莲之名响彻大胤,如雷贯耳。”凤鸣疆半晌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关系么?

    “公子夜莲身旁毒圣医仙从来不离左右,而这毒圣医仙,最拿手的本事除了毒人救人,剩下一项,便是易容术。所以,雾皇,你想随便找个人扮成凤鸣渊的样子来欺骗我,把我当成个愚笨好欺的人来耍弄,你说,依我这性子,还能放过你们雾国吗?”

    凤鸣疆闻言一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他皇兄凤鸣渊,怎么可能错得了?

    “不信?还是演戏?雾皇若是否认,大可揭开此人面具看上一看。”

    凤鸣疆再也顾不得什么皇家风范了,大步走到“凤鸣渊”身边,一伸手“唰”地一下就从他脸上撕下张人皮面具来,顿时,露出了一张他并不算陌生的脸。

    “曾……曾侍卫?”曾侍卫是他身旁最亲信的侍卫队长,当初捉到潜入皇宫拿玉玺的凤鸣渊就是此人立了首功,凤鸣疆对他信任有加,一直是留在身旁的。

    “不……这不可能……”如果这个人是曾侍卫,那现在他身边的曾侍卫是谁?今天早上负责防卫的曾侍卫是谁?

    “你是找我吗?”一声慵懒而清亮的声音响起,一个一身铠甲金胄,腰别长剑的“曾侍卫”走上前来,丝毫没有身份不够不能登上祭祀台的觉悟。

    “你……你……”凤鸣疆指着朝他走去的曾侍卫,再看看自己面前所站的双眼呆滞毫无神采的曾侍卫,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可是,这个很像曾侍卫的曾侍卫,却不是真的像他,只见他走过来之后,伸手在自己耳旁轻轻一揭,面具落下,便露出了那张邪肆俊雅的面容。

    “好久不见啊,皇弟。”

    凤鸣疆呆呆望着那张容颜,脸上全是惊诧,甚至,当凤鸣渊亲手从他手里接过玉玺去,他都没有察觉。

    凤鸣渊走到雪澜身旁,亲昵地搂上她,讨好似的将手中的玉玺放到她的手上:“莲儿,我用雾国的江山做嫁妆,可好?”轩辕殇冷哼一声,脸上带着明显的鄙夷:“照葫芦画瓢。没新意。”原创是他的好不好?他有版权的好不好?

    墨倾宸更直接,走过来直接把他挤到一旁,自己完全霸占着雪澜,妖娆的眉梢带着几分挑衅:“风家后院家训第一条,有我在场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霸着澜儿。”瞧瞧,这就是人家正夫的权利。

    “凭什么?”凤鸣渊不服气了,难道不能各凭本事吗?

    墨倾宸桃花眼一挑,一脸得意地看着他:“凭我是你们的老大,怎么,不服气啊?”新来的,先得下马威,学学规矩。

    “老大怎么了,正夫怎么了,难道没听过妻不如妾。”有本事跟你兰陵王爷比比床上功夫。

    “那是在别家。在咱家,澜儿就是宠妻甚于宠妾,你说是吧,澜儿?”墨倾宸不怕死地偷个香,还不忘将澜儿搂得更紧。

    这一点轩辕殇,苏慕白,云赤城早就明白,这一幕只能装作看不见而已,可是说实话,他们其实很想把墨倾宸揍个亲生爹妈不认识。

    雪澜不说话,凤鸣渊也好像认清了形势,没办法,谁让他那么晚才跟她相识相知呢?不过他心里却已经暗暗发誓,一定要然莲儿知道自己的好,然后再也不理那个妖孽了。

    凤鸣疆从呆滞和惊恐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玉玺没有了,而手里握着他家玉玺的女人居然还在处理自己的家事,顿时让他大为光火。

    “风雪澜,原来你一切早就计划好了。”一改刚才的卑躬屈膝,凤鸣疆怒视着雪澜,一脸狰狞。

    雪澜转眸看他,不淡不咸:“是啊,不计划好,怎么这么轻松拿到你的玉玺啊。”

    再加上冥国那个,七个玺就齐全了。

    “哈哈哈哈……”凤鸣疆忽然狂笑起来,“风雪澜,你当真认为我会一点防备也没有吗?”风雪澜既然已经手握五个大国之权,又怎么会肯轻松地放弃他们雾国,他所能做的,只有先下手为强。

    所以,这次的和谈是假,杀她是真。

    凤鸣疆话音一落,四周便响起了“咔嚓嚓”金属铠甲磨击的声音,回望祭祀台四周,黑压压地一片早已被层层重兵包围。凤鸣疆一脸得意地看着雪澜:“风雪澜,我不管你是公子夜莲也好,薛蓝儿也罢,就算你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能以一敌百,可是,你能敌得过我的千军万马吗?”

    雪澜不惊不惧,满身风华透着无比的尊贵和骄傲:“雾皇?你觉得自己还是雾皇吗?雾国的玉玺在我手上,你所谓的千军万马,可不一定会听你的话。”

    “哈哈哈……”凤鸣疆再次笑起来,“你以为我都决定要除掉你了,还会拿出真正的玉玺来祭拜天地吗?”凤鸣渊一听,脸色丕变,从雪澜手中拿过那个木盒,一下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块硬邦邦的石头,真正的石头。

    “呵,依葫芦画瓢也学不会。”轩辕殇一声嗤笑,惹得凤鸣渊狠狠瞪了过去。

    “风雪澜,你一死,你手里的灵国奕国云国水国还有轩辕世家,就由我来接管好了,哈哈哈哈哈……”雪澜拍拍双手,大方地抬眼看向凤鸣疆:“话可不要说得太满了,就算玉玺不在我的手中,恐怕也不在你的手里。”

    凤鸣疆眼神一凛:“你什么意思?”

    “你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雪澜葱白的手指朝着他身后猛地一指。

    凤鸣疆蓦地转身,正对上那个刚给自己献过玉玺的一品大臣,此刻那重臣见目标忽然转向了自己,眼中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慌张。

    雪澜淡淡而笑:“脸上面具既然不怎么舒服,不如就摘下来歇口气呗,康辽王?”

    那一品大臣身体猛地一滞,继而便垂着头低声笑起来,接着,只见他抬起手从脸上摘下一个面具:“风雪澜真不愧是风雪澜。”

    “呵呵,康辽王过奖。”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凤鸣疆不可思议地瞪着康辽王。康辽王却一脸地坦然自若:“雾皇登基,本王自然要前来祝贺一番了,难道有何不妥?”

    “不对。”凤鸣疆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双眸中满是惊恐,“是你?雾国玉玺在你那里?”康辽王所扮成的那个一品大员,本来是他的心腹,玉玺也是安安全全给他藏着的,可现在,康辽王居然假扮了那个大臣,可见那人已经遭了毒手,这么说来,玉玺肯定已经落入了康辽王的手中。

    “康辽王!你言而无信,这样做,跟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康辽王却嗤嗤而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既然都想要风雪澜的五国,那本王为何不能自己要这六国?”说着,他将视线转移到雪澜身上,“识趣儿的将冥国玉玺也交出来,说不定本王会让你跟他们死而同穴。”

    雪澜无奈地摇头:“康辽王,这玉玺若是在凤鸣疆手里,或是在我手里,恐怕都会有一场厮杀,可若是在你手中,你难道不觉得这就成了一场灾难了吗?”玉玺落到别国人的手里,祭祀台下重重包围的重兵是不会答应的。

    而康辽王,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不过,他却没有多少担忧:“多谢皇太女殿下提醒了,不过,本王既然敢来,就必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告诉你们好了,在这祭祀台下方的地底下,早已经被我埋满了硝石和炸药,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全都要化成灰飞,哈哈哈哈……”他话音方落,围观的百官和百姓顿时慌乱起来,四处逃窜,百姓们还好一点,本来他们就身处离祭祀台较远的地方,可是文武百官却齐齐立在祭祀台下,而且他们身后还有着重兵把守,虽然此时军心也不够稳固,但是他们依旧手握着武器,紧紧围着祭祀台,不放一个人离开。

    不一会儿,百姓纷纷逃离散去,只剩下在台子下面哭爹喊娘的百官,和台上仍旧在对峙的两个人。

    凤鸣疆此时才明白,他已经大势已去:“康辽王,你欺人太甚,你居然敢利用朕,朕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就凭你这狗模样,也想当大胤之主,你真是痴人说梦,我凤鸣疆若是不死,一定先杀你这狗贼!”任凭凤鸣疆破口大骂,康辽王依旧不恼不气,站在祭祀台上,微胖的身体带着无尽的得意,好似,他的眼前已经呈现出了一片坐拥无限江山的美好图景一般。

    “康辽王,若是引爆硝石和炸药,你恐怕也逃不了吧?”

    雪澜微微眯起眼睛,冷眼看着他,康辽王得意地笑着说:“哈哈哈,风雪澜,你这次难逃一死了,还有心思管我?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他话音一落,只见无数黑衣人忽然闯入场中,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朝着所有人砍杀过来,不管是在台下守卫的雾国士兵,还是凤鸣渊云赤城他们,都纷纷拿起武器迎了上去。

    这些黑衣人人数众多,武功虽然不算顶高,可是,他们好像一个个都不要命一样,出招阴险狠辣,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身体当肉盾,也要杀向所有人。

    “这些是死士。”轩辕殇用身体护住较弱的云赤城,砍倒一个黑衣人,朝着雪澜大喊。

    雪澜这下再也顾不得偷懒了,之前学得武功只好都拿了出来。掌中白玉骨长箫在手,轻轻一转,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利器。

    其实,早在轩辕殇喊出这话之前,雪澜就已经明白了情况,这些确实全是死士,恐怕这次康辽王是倾巢而出了,目的就是用这些死士拖住所有人,然后他趁机逃脱,再引爆祭祀台,让他们灰飞烟灭。

    “别让他逃了!”雪澜还没有喊出这句,杏空杏明就已经发现了欲逃的康辽王,霎时间,所有人都朝着康辽王攻了过去,可无奈,黑衣人人数太多,很快便将他们的脚步全部阻住。

    墨倾宸轻功卓绝,眼见不妙,立刻飞身蹿上,谁知,一个黑衣人竟然不要命地用身体狠狠撞击过来,硬生生将他飞蹿的脚步拖住,失了先机,只能眼睁睁看着康辽王得意地离开。

    杏空杏明下手最为狠绝,他们手中钢铁链的神器,不停地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杏明手中的毒粉更是倾囊而出,可那些黑衣人,却仿佛潮水一般无止歇朝着他们涌来。

    凤鸣疆难得地同他们站到了统一战线上,不停命令自己的士兵也参与战斗,毕竟若是被黑衣人缠住,康辽王脱出重围,很快整个祭祀台就会爆炸,这样一来,他根本没有活力。然而,那些武功一般的侍卫们,怎么敌得过这些不要命的黑衣人,一见到这样血腥残酷的打法,侍卫们吓得连连后退。

    也有一些英勇的侍卫心明眼亮,看着康辽王要趁机离开,就手持武器上前想要将他拦住,可无奈,一旦他们靠近康辽王,便会蹿出十多个黑衣人将康辽王包围在中心,保护他突围,很快,一个个黑衣人倒了下去,可康辽王却是毫发未伤。

    眼见康辽王在黑衣人的护送下渐渐远离了祭祀台,杏空一个着急,手中的“钢铁连”脱手而出,可惜隔得太远,又有两个黑衣人同时挡在康辽王身后,“钢铁连”虽然击中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将他穿体而亡,但康辽王却好端端地转过身来大笑。

    “哈哈哈,风雪澜,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处,放心,这大胤六国一家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你放心去吧,本王会帮你一统天下的,哈哈哈哈……”四周围,除了激烈的厮杀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便只剩下这狂妄无忌的笑声了。

    康辽王说完这几句,身影已经彻底离开了祭祀台,雪澜见状,不再恋战,因为她知道,很快,这座祭台便会被引爆了。

    “快,撤出去。”

    她这边的几个人都没有受伤,可是他们每个人身边都包围了大量的黑衣人,雪澜大喊之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连忙朝着祭祀台外围冲去,可哪有那么容易?黑衣人们摆明就是用死亡来拖住他们,就算是打不过,最后也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轩辕殇一边保护着身旁的云赤城,一边小心移动着脚步,但脚下的步子却一步比一步困难,杏空杏明则要分神护着苏慕白,墨倾宸和凤鸣渊勉强可以自保,但却仍无法摆脱这如山如海的黑衣人。直到……

    “轰——”

    一声巨响,原本恢宏的祭祀台上忽然火光漫天,到处都是飞沙走石,到处都是尘沙和黑烟红火。

    “趴下,快趴下——”雪澜运足内力大声喊,可她话音未落,一声接连一声的巨响不停响起,爆炸,火光,不停地蹿上祭祀台,四周围一片火海地狱,可怖的景象,石板被硝石和炸药炸烂,无数的飞石带着强劲的力道极速朝着众人飞去,躲得过一片两片,却躲不过那遮天而来的一大片。

    想四处躲藏,可他们却不知道哪里还藏着火药,一个不小心,就会彻底粉身碎骨。

    “澜儿——”

    “倾宸,赤城!”

    “雪儿——”

    “主子——”

    “无伤,慕白——”

    不停惊恐响起的叫声,让本就面目全非凌乱一片的祭祀台显得更加慌乱,漫天的尘土黑烟遮蔽了视线,飞蹿的火光带着噬人的光芒,想将所有人粉身碎骨吞下。

    “轰隆隆——”连续不断的爆炸声,终于将一切都掩埋。

    半个时辰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祭祀台如同炼狱,碎石遍地,每一粒石头上都沾满了鲜血和焦黑。尘土飞扬落下,坠入流成河的血水中,凝固不动,到处都是残肢败骸,到处都是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到处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焦臭。

    黑衣人基本全军覆没倒在地上,就算没死,也早已丧失了行动能力,无数穿着铠甲的士兵也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偶尔,有华贵的衣衫夹杂在石头缝中,却被鲜血浸染,一动不动。

    这是一场残酷的灾难,原本威严华贵气势恢宏的祭祀台,此刻成了血肉堆积,尸身遍地的修罗场。

    城中早已逃到远处的百姓们相携过来,战战兢兢地看着祭祀台的方向,望着那些仍没有熄灭的火光和黑烟,惊惧不已。

    这一场变动,终于让天下格局,彻底洗牌。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天下,终于是我的了!哈哈哈……”乱石之上,康辽王肥胖的身体再次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他狂妄而嚣张的长笑声。

    瑶梦岚也娇笑着站在一边,手中一方温润莹亮的玉玺,映着火光,有些耀眼。

    “风雪澜!你终于死了,哈哈哈,你终于死了,你拥有四国一家的玉玺又如何?你死了,所有的玉玺就都是我的了,哈哈,都是我的了。”她一直手握着雾国的玉玺藏在外围,只等自己父王逃出来,便引燃火药,如今,她真的成功了,风雪澜死了,其余的几国君主也都死了,她可以是天底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了,不,她要效仿风雪澜,做万人之上唯我独尊,又有何不可?

    “哎哟,不好意思,你恐怕要失望了。”

    清脆的嗓音虽然不大,却仿佛九天惊雷一样,深深炸入了瑶梦岚和康辽王的耳朵里。这声音仿佛有一种地狱勾魂般的魔力,一瞬间将他们的灵魂紧紧攫住了,一股深深的恐惧,因为这一道声音,在心里颤抖起来。

    “谁!是谁!”

    康辽王肥胖的身体猛地僵住,继而他慌忙朝四周看去,可是,废墟之中除了残肢败骸,就是尸身死人,哪里有什么活人呢?难道,真的有鬼?

    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

    瑶梦岚也吓得脸色苍白,手中的玉玺传来沁凉的温度:“出来!别给本郡主装神弄鬼,你给我出来!”

    “出来就出来。”

    废墟之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沙石掩盖下一抹白色的衣角忽然轻轻一动,尔后,那本来埋在尘埃里的人,居然忽然站了起来。

    站起来不算,她还镇静自若地理了理头发,摸出块湿巾擦了擦脸上的尘土,尔后还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衫,拍掉身上所有的泥沙之后,这才算了。只见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康辽王和瑶梦岚,目光清冽,唇边却带着一抹致命的笑。

    “你……你……”康辽王肥胖的手指颤抖地指着雪澜,双目中满是惊恐。

    只见,在雪澜身后不远的地方,轩辕殇,云赤城,墨倾宸,苏慕白,凤鸣渊,还有杏空杏明,纷纷都站了起来,他们来不及抖掉身上的尘土,全站到了雪澜身侧,还不忘四下打量,检视雪澜有没有受伤,并且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似乎是在告诉她,他们很好。

    “你!你们……”瑶梦岚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方才还嚣张得意的嘴脸骤然变得难看狰狞起来。

    “……你们到底是人是鬼?”瑶梦岚虽然在惊恐地问着,可是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几分。而且,因为不单单只是他们站起来了,就连他们身边那些穿着雾国铠甲的士兵,也全都站起来了,只有,她那些黑衣死士们,依旧冷冰冰地躺在地上。

    “呵呵,你说呢?”雪澜冷笑。

    “你……我……我不信,我不信!”瑶梦岚疯了一样地大睁着双眼,尖叫着,朝着雪澜不停大喊,不停张牙舞爪,就连头上的发饰掉落了,发丝甩得凌乱了,也不管不顾,那模样简直绝望得像是疯癫了。

    康辽王肥胖的身体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豆大的鼠眼中如同死灰,很快,便倒在了地上,大张着嘴,惊恐地望着雪澜,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雪澜慢悠悠走到两人身旁,杏空杏明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将玉玺从快要疯癫的瑶梦岚手中狠狠夺过,拿过来上下检查了一番,果然是真的雾国传国玉玺。

    “这下,你们该知道谁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了吧?”

    “不!不!我才是,我才是……”瑶梦岚依旧在咆哮,纷乱的发丝带着几分疯狂和恐怖。

    “大胤九公子聚会那天,你们父女趁着遥津伤重垂危逃跑,我早就料定你们不会如此善罢甘休,两陆之中已有五个国家在我之手,剩下的雾国和冥国,若是不想那么早被我吃掉,联手是最好的办法,所以我早就猜到了你们会联手和我一搏。这祭祀台下面藏满了火药,我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康辽王,你真的以为我风雪澜就那么一点本事吗?你真的以为,你做什么,我会没有防范,凭我手下的情报,会查不到你的行踪?”

    雪澜一字字说着,眼睁睁看着瑶梦岚和康辽王面如死灰:“不要小看夜雪楼的能力。他们甚至摸清了每一处硝石和炸药的藏匿地点,这些硝石和炸药,早就被我派人铲除干净了,你看到的爆炸场面,是我安排人布置好的,硝石和炸药全放在石板下,一旦爆炸,火光四射,石片纷飞,而我们早就做好了万全防备,根本不会伤到分毫,而这些所谓的雾国士兵……”雪澜说着,凝眸缓缓扫视四周,只见那些所谓的雾国士兵,竟然齐齐单膝而跪,敬畏而恭谨地齐声喊道:“参见主子!参见主子!”震耳欲聋的声音,显示了每个士兵都有极深厚的内力,瑶梦岚一听,彻底绝望了。

    “其实,这些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士兵。也不是什么凤鸣疆的人,他们,全都是我的夜雪楼的勇士。”她事先早就通知了曜风,将夜雪楼的狂风一百单八将渗透进雾国的士兵队伍中,而凤鸣渊则易容成了侍卫队曾队长,趁机将所有的雾国士兵,换成了夜雪楼的将士。

    “他们之前的败象,也就是被黑衣死士们缠住,让你脱身的时候,只不过是做戏而已。为的,就是让你康辽王成功脱身出去,然后再成功引爆硝石和炸药。你和瑶郡主都以为是自己引爆了硝石和炸药,其实,真正引爆硝石和炸药的人,是我。”雪澜唇畔一抹嗤笑,“当你们看到血肉横飞,尸横遍野的时候,其实,我们的人,不过只是打了个小盹儿而已,为的,就是等二位现身,拿到真正的玉玺。”而他们,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为了亲眼看到她的死,为了当着雾国百姓的面,宣布自己拥有了雾国玉玺,是他们的主人,他们果然带着玉玺,前来找她的尸体,以便搜身,夺取其余五枚国玺。

    “这样,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雪澜倏然转身,水袖带起一道劲风,划出一道美丽又冷然的弧度,墨倾宸他们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康辽王和瑶梦岚呆呆望着她的身影,那道白衣傲绝的身影,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精华和傲气,挺拔,潇洒,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聚于一身,尔后,散发出灼灼光华,照耀天地,傲视众生。

    忽然,他们同一时间想起了疯花六祸那句预言,帝莲托生,香溢九天,一蕊当先,六莲为伴,一统天下,傲视尘寰。一统天下,傲视尘寰,果然,天命不可违抗,不可违抗啊。

    大约走出了十多步远,雪澜再次转身,看向康辽王和瑶梦岚,唇畔,一抹嗜血的笑容:“既然,没什么疑问了,那就,上路吧。”

    “轰——!”

    话落,一声惊天巨响再度响起,爆炸声中,火光映天,巨石纷飞,康辽王和瑶梦岚所站之处,顿时被火海和烟雾吞噬,两个身影站在爆炸的最中间消失殆尽,连哀嚎一声都来不及。

    “都结束了?”

    清冽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疲倦,从雪澜身后淡淡传来。回身,只见锋亦寒推着一辆轮椅走了过来,上面坐着面如冠玉,淡淡含笑的沉遥津,几分病容,几分疲惫。他的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玲珑的犀木盒,雪澜不用问,也知道那是什么。

    “澜儿。”沉遥津将手中的木盒轻轻托起,递给她,眼中满是怜爱和虔诚。

    雪澜将木盒接过,口中深深吸进一口气。

    至此,大胤两陆六国一家,终于尽数握在她的手中,天下,终于一统。

    暖阳之下,废墟之中,沙石堆积,血流成河,漫天的火光烟灰映红了半边天际,多少人失去了性命,多少人尸骨无全,又有多少人,在大胤的土地上渴望着和平。

    一袭白衣若雪,黑发轻扬,深深的眼眸中带着欣慰和自信。

    一株帝莲,并蒂之花,六朵法莲,终于在大胤的土地上,开出了输于他们的王者传奇。

    *

    大胤两陆六国统一,第一位大胤女帝风雪澜于大胤历一零六零年四月二十六日,宣布大胤从此合而为一,百姓们登高而呼喜极而泣奔走相告,从此,意味着战火不断的大胤两陆,终于走向了和平一统。

    大胤历一零六零年,五月初一,女帝行登基大礼。

    第一道圣旨发出,天下百姓齐声赞和。圣旨云,大胤土地,从此一统,东西两陆,六国之间,再无芥蒂,永无战乱纷争。

    女帝登基后,第二道圣旨称,女帝将于大胤历一零六零年八月十五大婚,皇夫共有七位。分别是原云国国主云赤城,冥国国主锋亦寒,雾国国主凤鸣渊,轩辕世家之主轩辕殇,奕国国主苏慕白,水国国主沉遥津,以及灵国三殿下墨倾宸。七位皇夫不分大小,无论贵贱。

    第三道圣旨,封帝长子风傲为皇太子,帝长女风月为皇太女,圣旨下达之日,便行登基。各自掌管大胤东西二陆。

    天下人再度哗然,女帝登基才一日便退位,而更重要的是,两个新帝不过才三岁大,不过,就算有心谋权篡位的阴谋家们,也不敢妄动。毕竟,新帝虽然幼小无知,可却有公子映日和公子孔方分别率领着各自一半的夜雪楼势力,曜风和辰风在东,蟾风和宿风在西,领导全部军队,驻守东西二陆,而又有花间蓬莱和夜雪楼搜集天下情报,两个新皇帝身旁,各自有两个血刹之人保护在侧,风之梅风之兰保护傲儿,风之竹风之菊保护月儿,而毒圣医仙更是分别领了一个小皇帝的保护权,随侍在左右,因此,即便是有心人,看到这样庞大的阵型,也只好缩起脖子,端正心思好好做人了。

    话说这日,傲儿因为不懂国事想来请教遥爹亲来着,迈着小腿儿跑进娘亲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轩辕殇满脸通红,正憋足了劲儿浑身寒气当冷空气释放,院外五月酷暑难当,院中沁凉寒气扑面,锋亦寒身旁堆着山一般高的西瓜,手里的长剑“唰唰唰”地当西瓜刀使用,西瓜不仅自己变成一块一块规矩地跑到一边,就连西瓜籽儿,也自动消失了。再配上轩辕殇这个人工空调释放的冷气,冰镇西瓜是做成了。

    云赤城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全凭在雾国找到的那枚火阳草。雪澜身上的媚毒,也因此得福,被解开了,此时,云赤城正仔细地剥着葡萄皮,将葡萄核小心挑出,鲜嫩的葡萄仁就仔细地落到雪澜身旁不远处的冰晶白纹玉盘里,很快就已经垒成小丘一样。

    凤鸣渊最可怜了,只因为娘子大大一句“想喝新鲜的酸梅汤了”,他就挽起袖子自告奋勇当起了人肉内力榨汁机,硬生生也要学轩辕殇他们显一把本事,手工将梅子挤出汁来,可谁知第一次干这活计,榨了半天,气力倒是费了不少,汁却少得可怜。

    苏慕白很有当丫头的潜质,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把遮阳伞,打在雪澜的头顶上方,愣是没让雪澜晒到一丁点儿太阳。只不过,他自己可就惨了,身上早已经汗水淋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子大人能高兴就好,娘子大人一高兴,今晚睡觉就有着落了。

    沉遥津的双腿还是动不了,正坐在轮椅上陪雪澜下棋,每落一子就得思考个大半天,不能让娘子大人就这么输了,也不能让娘子大人看出自己有让她的痕迹,还不能不偶尔赢一下,省得娘子大人厌倦这个游戏,但是赢了呢,又还得照顾娘子大人的面子和尊严问题……

    墨倾宸的活最惹人恨。只见他坐在椅子上,雪澜就软趴趴地靠在他身上,还美其名曰:人肉坐垫。人家却乐得高兴得很,因为借着喂西瓜送葡萄的时候,还能偷偷吃个豆腐,瞧得其他几个人各种羡慕妒忌恨,可又不好发作。

    “娘,娘,宸爹亲——”傲儿一进院子,就朝着雪澜来个百米冲刺,幸亏云赤城眼疾手快,扔下手里的葡萄将他拦截抱了起来,不过满手的葡萄汁却来不及擦了,弄了傲儿一身。

    “傲儿,小心点,你娘亲现在可是有孕在身呢。”云赤城附在儿子小耳朵边上轻轻说,眼里带着说不出的宠溺。

    雪澜懒懒抬头看他一眼:“什么事啊,是不是又有不明白的地方了?”傲儿连连点头:“嗯,傲儿想向遥爹亲请教,什么叫做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太傅让傲儿自己想,可是傲儿却想不明白。”小小年纪,傲儿已经显出了几分帝王的风范。

    沉遥津淡淡点头,宠溺地摸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落下一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意思,就是说,当皇帝,百姓最重要,你坐拥江山,便是要为百姓谋福利,百姓可以推你为皇帝,也可以推别人为皇帝,所以,力量最大的,其实是天下百姓。民生最为重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你才能得民心,所以,你和百姓相比,这个意义上来说,就是百姓比君主更尊贵……”

    “靠!你敢吃我十个子!”

    雪澜猛地一声大呼,从倾宸身上弹了起来,倾宸惊忙扶住她,同时,责备似的瞪了沉遥津一眼:“遥津,你会下棋吗?”你就不能让着她点?

    沉遥津粉无奈啊,他都很让了好不好,谁让她下棋这么臭……“有本事你来。别说风凉话。”人家是赢棋难,他是输棋难,都让她到这种地步了,还能自寻死路,他有什么错?

    “我什么都干了还要你来干什么?听我的,我是老大。”墨倾宸双手往腰上一叉,隐隐就有了几分悍妻的模样。

    这下沉遥津不乐意了,靠,欺负爷站不起来是不是?“你是哪门子的老大了?澜儿的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平夫,我们七个都是皇夫,你哪大了?我看你是口气比较大。”

    “那是给你们面子,澜儿可是亲口说过的,我当老大,你们都得归我管,哎哎,你可别进了门就翻脸不认人了,当初你们可是都在场,都同意了的。”小样,大婚之后,看小爷不整死你们。

    无伤给端洗脚水,慕白给摇扇,亦寒揉肩,鸣渊捶腿,赤城倒夜香,嗯,就遥津更可恶,还是擦屁股好了。

    雪澜怪异地看着某人畅想在自己的想象里,脸上却渐渐露出猥琐的神情,不由得暗暗捏了一把汗:“你干嘛笑得那么**?”

    墨倾宸一听,立马严肃起来,摆出一副老大的架子:“总之,澜儿说了我是老大,我就是老大,今晚澜儿身体不舒服,由老夫陪着,嗯,就这么定了。”

    “凭什么?”锋亦寒立刻将手里的西瓜搞成了西瓜口味冰激凌,又冷又冰又滑腻,不过可惜,全都掉地上了。

    凤鸣渊也甩了甩手上的梅汁,一脸不服气:“就是,凭什么?一个月三十天你一个人抱着莲儿睡二十五天,剩下那五天还是无伤在你的茶里放了泻药,你连夜跑厕所,才把莲儿给让出来的。”

    墨倾宸双眼一瞪:“靠,轩辕殇,你这个阴险小人,阳奉阴违,两面三刀,居然敢陷害我。”以后你代替沉遥津擦屁股,就这么定了。

    轩辕殇冷冷看他一眼:“谁让你总霸着雪儿,那泻药可是赤城去杏明那里要来的,点子是亦寒出的,我不过是从犯而已。”

    “靠……你……你们……”墨倾宸愤怒地指着三个人,“从此我就更加不能把澜儿让给你们了,一个个都是阴险狡诈的小人,说不定哪天就把我的孩子也害死了!”

    轩辕殇举手:“昨天我看到鸣渊去杏明那里又拿了一包什么药出来,一问杏明才知道,原来是痒粉,你最好还是小心点。”墨倾宸仇恨的眼神倏然瞪向一旁的凤鸣渊。

    凤鸣渊眼神闪烁支支吾吾:“我……我嫌自己皮厚,用点痒粉,我自己挠挠皮还不行吗?”不过眨眼又说,“不过我去杏明那里的时候,听杏明说了,慕白前脚才从他那里拿走一包‘喷嚏不消停’。”

    苏慕白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咳咳……咳咳……最近鼻子不怎么通气,我琢磨着多打几个喷嚏,有助于鼻子二次发育。”

    雪澜淡笑着看着几个男人一通狗咬狗,忽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你说这几个男人到底是欠揍呢?还是可爱呢?

    凤鸣渊又说了:“都是你,每天变着法霸占莲儿,昨天澜儿吃鱼吃到刺,你要黑夜帮她拔刺,前天你衣服破了没衣服穿,需要莲儿安慰,大前天,你被东宫门口的恶狗吓到了,要莲儿帮你压惊,大大前天一只鸟飞过落了一片羽毛到你肩膀上,你说它伤害了你…我就不明白了,这些跟你天天霸着莲儿有关系吗?”

    墨倾宸望天有点无趣地摸了摸鼻头,紧接着又立刻理直气壮起来:“能不能占到澜儿,全凭自己本事。我又不是用身份压你们,难道你要我学遥津装残摆酷吗?明明能走,却非要骑个轮椅当坐骑,博取众人同情,有本事你们攻击他去啊。”切,转移目标,跟谁不会似的。

    “咣——”雪澜手里的西瓜皮扔到一边,砸翻几个盆盆碗碗,狠狠瞪着沉遥津,咬牙切齿道:“腿好了,是吧?”沉遥津一听墨倾宸那话,就心里大叫不好,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不是,不是。”

    “不是?没有?”雪澜恶狠狠地瞪着他,大有你真瘸了倒是好了,若是不瘸老娘就把你打瘸的势头。

    沉遥津吓得直往后退:“澜儿,你冷静点听我说啊,澜儿你千万别生气,冷静点,你现在还怀着身孕呢……”

    但雪澜宛若被凶神恶煞附体了,不知道是谁很好心地递过来一根木棍,雪澜看都不看就接过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好心地绊住了沉遥津的轮椅,让他无路可退,还有不知道是谁,好心地在棋盘上就地开了赌局。

    打,还是不打,一赔一。

    “沉遥津你真是有种啊,胆子喂肥喂大了是吧?敢欺骗小爷了?小爷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振妻纲!什么叫三从四德,什么叫老婆的权威不能挑战。”

    “啪——”木棍狠狠打下去,不过沉遥津躲得很快,没打着。

    “小样,你还敢躲?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了是不?呔,看打!”

    沉遥津当然不会傻愣愣等着被她打了,他一个堂堂大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一个表面上的寂寞侯爷实际上的水国皇帝,论起腹黑不说天下第一,也是天下第二,他怎么可能乖乖被打。

    “澜儿,澜儿,你别打了,小心身子啊。”一边装模作样地挪动轮椅,一边可怜兮兮地望着雪澜,“小心别震疼了你的手,你要是真想打,就把棍子给他们打,你歇着看就行。”

    偶买噶,真男人,铁汉子啊。

    傲儿的手指扳着下巴,看着两个追来打去的人,虚心好问道:“无伤爹亲,我的天下是不是很快就会灭亡掉?”轩辕殇不着痕迹地一蹙眉头:“谁说的?傲儿的天下可以万古长存。”

    傲儿瘪着小嘴望着挺着个大肚子,形如泼妇,手持木棍追打骂街的娘亲,不解地问:“可我听太傅说,齐家治国平天下。寒爹亲,赤城爹亲和无伤爹亲一起下药害宸爹亲,鸣渊爹亲,慕白爹亲拿了药想害人却说谎,几个爹爹不停地狗咬狗,娘亲又动辄狼嚎虎啸的,这就是家不齐。”

    “我连家都不齐,还怎么治国,怎么平天下啊?”

    雪澜刷地停住脚步,手中的木棍“咣当”落地,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看向傲儿,一脸惊恐。

    貌似,他们都被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教训了啊。

    风雪澜作为大胤两陆的神话,其大婚受到了全天下人的关注,不但一娶就是七个夫君,让天下的女子们羡慕佩服不已,也让天下男子恐慌不已,生怕以后这种嫁娶方式成为时尚,毕竟,每次公子夜莲都是走在时尚巅峰的人。而这次大婚的里里外外,包括用度,也成了天下人关注的目标。

    以奸诈著称的蟾风,再次将奸商这个词发挥得淋漓尽致。

    昨天,风行商行的宝石铺里,就新上了一种翡翠珠链,说是与风雪澜大婚之日所佩戴的同款,有钱订购,没钱借钱也得买一条追赶时尚的公子们,这东西绝对是追女泡妞的绝品。前天还推出一款龙凤戏珠喜帕,成亲的扔了自己原来的喜帕赶紧买,没成亲的预先买好,以后结婚的时候用得着,成过亲的买一条回去当古董收藏起来,以后传给子孙后代也是美事一桩。

    据说,前几天还推出了一种又大又红的橙子,说是跟风雪澜结婚当天要用的橙子,是在同一棵树上摘得,保证又甜又柔,数量有限,限时抢购。

    不过,大婚当日,雪澜是不是真的带了一条翡翠珠链,顶了一条龙凤戏珠喜帕,吃了和他们在同一棵树上摘下的橙子,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雪澜的大婚,并没有在宫中举行。

    原来的云国神武侯府,现在拓大了两三倍的神武王府中,一片欢腾喜庆,高高的大红灯笼挂着,飞扬的红色绸缎将喜日渲染得更加吉利热烈。风靖,柳柔清,站在府门前,满脸喜气,笑着迎进一批又一批的客人,从云国老皇帝云昭明,到灵国老皇帝,从疯花六祸到风陵羽隐,从雪儿的前夫楚羽,到焕然一新重新做人的云怜妩,从凤鸣渊的老相好天下三美人之一的娇娇姑娘,到独自暗恋锋亦寒的三大美女中的侠女洛沧沧。

    各方人马汇聚得越来越多,柳柔清的脸笑得有点僵硬了,而风靖搂着爱妻想骂人。

    风青羊笑眯眯地坐在椅子里打死都不起身,没办法他是爷爷辈的,都该给他行礼。身后的婉袂极不情愿地抱着怀里的小主子,羡慕地看着风之菊忙里忙外忙来忙去,而风之菊也正羡慕她可以安安静静抱个孩子不用做事当苦力。

    这事情得说一下,八月初八,雪澜提前生产了,生了个小女孩,长得很像墨倾宸,眉目如画,特别是一出生就带了个倾国倾城妩媚人心的妖娆笑脸。这让雪澜高兴了很久,终于可以不用挺着大肚子成亲了。

    除了在床上的时候会用用双腿,其余时间都在轮椅上的沉遥津,其余人很不愿意给他推轮椅,无奈人家内力精深膂力惊人,自己推起轮椅来跑得比正常人还快,一点也不用担心没人来推。

    众人看了都汗颜不已,腹黑就是腹黑,就算是你洗了胃灌了肠,你还是腹黑。

    几个人在院里等待着吉时,蟾风却忽然跑了进来,好看的娃娃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鸣渊公子,有人找。”

    凤鸣渊正好要踏出房门,可听到这话,却是一愣。

    这个时候,有谁还会不长心眼儿来找他?

    还没张口问呢,门外的女子便踱了进来,那可真真是有女妖且媚,徘徊湘水湄。水湄兰芳杜,采芝将寄谁?皓齿结青丝,双翦戏娥眉。脸如开红莲,肤若凝脂堆。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菲。曾尝矜颜色,只缘倾城眉。

    一身淡粉色百褶裙上彩蝶飞舞,翩然之间自有万种风情,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子,妖娆中透着妩媚,妩媚中又有清雅庄重,是那种男人只要看一眼便会自甘沉沦的美。

    可凤鸣渊一看到此人,却像是看了鬼一样,脸色霎白:“娇……娇……娇……”女子莲步轻轻移,蝴蝶一般飘到凤鸣渊面前,淡淡脂粉香气腻入鼻尖:“渊郎……”亲昵而娇媚的声音,让蟾风差点忍不住捂着肚子想吐。

    本来是女人禁止入内的院子,其余几个人却都不阻止,环着双臂抱胸前看戏,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特别是当后院门口又出现了一个红影的时候。

    “渊郎……”女子很温柔娴淑地缠上凤鸣渊的臂膊,娇媚的脸庞微微扬起,红艳艳的嘴唇带着柔美的沁香,仿佛在邀请别人上去品尝一样。

    “渊郎,你可真是无情,明明说好了要将奴家接回家里去的……呜呜,怎么一转眼就将奴家忘了呢?而且,而且……还要成亲了,呜呜呜……人家好伤心,渊郎,人家可是天天想你啊,你有没有想奴家啊。”

    凤鸣渊好像被鬼缠上一样,使劲甩,可是她抓得死紧,甩不开啊,他只能双眼恐惧全身颤抖地看着挂在自己身上这个女人,额头上冷汗淋漓,要死了,要死了,怎么这个女人会找来啊,要是被莲儿知道,他可就死定了啊,弄个正式工可不容易啊,一不小心被待定就惨了,最惨的是,可能降级为十多二十年之后的后备啊。

    “你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你是找墨倾宸的吧,那个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看,那里还有锋亦寒,天下第一高手,还有轩辕殇啊,第一大冰块,还有那个,那个云赤城,天下第一傻子,还有苏慕白啊,天下第一笑猫,实在不行,你就找坐轮椅扮酷的沉遥津吧,天下第一装b仔……”

    “靠!”

    “泥煤!”

    “嚓。满嘴跑火车皮。”

    “你羊驼的。”

    “你丫脑袋里进番茄炒西红柿了吧?”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话虽如此,你们也别净学些坏的啊,好歹你们这些人也是人中龙凤,皇室出品,品质保证童叟无欺的,这些话不是好话,该不学咱就不能不学了啊,乖。

    可是,现实往往是残酷加冷酷的,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给我打!”

    只见五个穿着红色螭龙袍喜服的新郎官,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将第六个新郎官扑倒,叠罗汉也就算了,还扯袖子的扯袖子,练瑜伽的练瑜伽,造熊猫眼的造熊猫,撕衣服的撕衣服,咳咳,不要想歪。

    只有第七个新郎官,兀自端坐在轮椅上,优雅地端起茶水慢慢喝着,正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沉遥津大人。

    不过,雪澜站在后门口,还是看清楚了。亏得自己练了武功,看清了身为高手中的高高手沉遥津大侠的动作,原来刚才出手最快的就是他老人家了,趁着凤鸣渊不备,人家一颗瓜子壳就点了他的穴,然后凤鸣渊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当雪澜实在看不下去出声阻止的时候,凤鸣渊已经没有人样了。齐整整优雅贵气的螭龙袍子成了大红的布条,配合着凌乱的发丝,犀利哥一般挂在胸前,俊逸的脸上早已经面目全非了,不知道是谁,那么直接,很干脆地就送了人家俩熊猫眼,干干净净邪肆横生的下巴,不知道被哪个妖孽给人画上了奇奇怪怪的胡髭,倒很有几分猥琐大叔的潜质。

    而更为奇特的是,衣服上被人撕得很有特点,可见那五个人里面的确有变态,胸前的两坨衣服被齐齐整整撕了个圆圈,两颗红果果粉嫩嫩露在外面,粉**,粉**。

    “噗——”雪澜当看到他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的那一霎那,很没形象地吐血了。

    娇娇姑娘也是一脸厌恶情绪:“渊郎,我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爱好,虽然很前卫,可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的。以前我就听人说了你要搞断袖,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渊郎你以后就留着自己慢慢欣赏吧。”说完,水蛇腰扭得跟要风吹柳枝似的,一溜烟跑没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笑声。凤鸣渊颤抖地指着六个幸灾乐祸的兄弟,恨不得一个个将他们拆吃入腹:“好……好……你们等着,哼!”说完转身跑进房里去了,草裙带还在身后**地颤抖。

    “恨寒公子,有人找!”乐子天天有,今个特别多。

    杏明一声喊完,众人顿时摩拳擦掌,准备再开一锅。当看到摇曳生姿走进院子里来的女侠时,众人更是流下了一地口水。不要误会,可不是对着那个女的,而是对着黑着脸的锋亦寒。

    女子一身利落的青衣,和锋亦寒往常的衣服颜色十分搭配,头上的黑发被一根简单的玉簪绾住,十分得体简约,美感中又不失大方,容貌和刚才的娇娇不相上下,各有千秋,虽然不同的美感,但称作大胤三大美女,也不算忝列。

    “洛沧沧特来贺公子恨寒大婚之喜。”

    墨倾宸一脸揶揄地看着锋亦寒,拿胳膊肘捅捅他:“小子,艳福不浅啊,刚去了个瑶梦岚,又来个洛沧沧,天下三大美女你占了俩,比鸣渊那小子还该揍。”

    “我只是救过她而已。”冷冰冰的声音飘来,无奈所有人都不相信,因为这个人现在说笑话也是用这样冷冰冰的语气,再说了,瞧瞧人家洛姑娘楚楚可怜哀怨的眼神就知道了。

    五个人顿时如狼似虎地看着锋亦寒,很有将他一块儿法办的架势,今儿可是有洞房花烛夜的,弄倒一个是一个。

    不过,锋亦寒显然没有凤鸣渊那么弱,那么好欺负,他双手环胸,冷冷扫视众人一周,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剑,剑尖指地:“一起上吧。”人少没关系,关键要有气势。

    人家别的没有,有的是气势。

    果然,墨倾宸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上前了。他们怎么刚才就没想到呢,人家可是天下第一高手呢,杀个把人比捏死个蚂蚁还容易,再说了他武力值到底多高,根本没人知道,谁敢去触霉头,轻易尝试啊。

    “我说,你们到底有完没完。”雪澜觉得头疼,真是越来越不消停的男人们啊。

    转头却一脸柔情地对着洛沧沧说:“贺喜送到了,姑娘请回吧,俺们一会儿要洞房了。”

    第69章:异象陡生

    洞洞洞洞……房?

    洛沧沧满脸通红,嗔怒地看着雪澜,又看了看锋亦寒,一只袖子掩起口鼻,一只袖子使劲一甩,跺脚便出了院子。

    “主……主子?”杏空杏明冷汗淋漓,主子体内已经消散的寒毒不会又发作了吧,想男人急成这样?

    “回头去告诉那些老头子,小爷我不拜堂了,直接入洞房。”

    洞洞洞洞……房!真的是洞房!

    杏空杏明一溜烟跑没影儿了,留下六个面面相觑的男人,澜儿,雪儿,你没事吧?

    “进来!”雪澜不理他们,径自走进房间,凤鸣渊已经换了身衣服坐在桌子面前生闷气呢,一见所有人都进来了,火气不由得蹭蹭往上冒。

    这确实是他们的洞房,房间特别大,床也特别大,大到足够容纳十个人,这大床是风青羊很猥琐地指导工匠们做的,为的,就是今天的洞房,可惜他不知道,人家雪澜根本就没打算用。

    八仙桌旁,八个人安安静静坐着,中间摆放着各国玉玺。

    “那个,我要私奔,你们谁愿意跟?”雪澜直接切入主题,一开口就让几个人冷汗淋漓。

    私私私私……奔?

    “几个老头子太烦人了,天天没事儿找事儿的,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隐居,有事没事了,亦寒出去杀个人赚赚外快,无伤去冷冻厂工作,鸣渊去仕子馆当迎宾,因为你是中老年妇女的最爱,慕白去开个书坊教书,遥津没事就出点坏点子,让小爷可以享你们的福……”

    “停停停!”

    轩辕殇猛地打断她天马行空的畅想:“你到底想干嘛?”雪澜忽然一低头,扭扭捏捏起来:“人家,人家就是想过八人世界而已。”

    “可是你……”

    “噼噼啪啪”外面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炮仗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靠,不是说了不拜堂了吗?”雪澜气闷地站起身来,刚要出门去查看,一道怪异地景象便将雪澜的脚步生生停了下来。

    雪澜恐惧地靠在锋亦寒怀中,望着离她仅仅两步之遥的地面,那上面居然凭空出现了两个巨大的窟窿,而且,那窟窿似乎盈盈还泛着蓝色的水光:“刚……刚才那是什么东东……”打雷?闪电?冲击波?

    为毛她家屋顶还好好的,地面上却被雷劈出了俩大窟窿,而且那俩窟窿还有往外冒水的潜质?

    “雪儿小心!”

    轩辕殇一声大喊,又一道剧烈的白光在雪澜身旁炸开,锋亦寒带着她迅速闪了过去,幸好没有被伤到,可是,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却又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外面的鞭炮声依旧喜庆万分,似乎根本没有人察觉到这间屋子里的异状。

    “大白天尼玛见鬼了!”雪澜咒骂了一句,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只觉得自己后背上仿佛要裂开一般,忽然剧痛起来,而额头的位置,也似乎要长出什么来一样,针扎一样的疼,瞬间而起的疼痛,让她不由得“啊”地一声惊呼。

    “澜儿,你怎么了?”锋亦寒是最先感觉到不对的一个,因为他离她最近。扳过雪澜的身体,只见她的额头上,忽然隐隐现出了一朵红白交织的莲影。

    锋亦寒吃惊之余,忽然觉得自己右手手腕也有了反应,立刻挽起袖口一看,只见上面的青色莲花,不停摇动,闪动着瑰丽灿烂的光辉,仿佛要脱手而飞一样。

    很快,其他人也有了同样的反应。纷纷看到自己身上的莲印起了奇怪的变化,一朵朵莲花仿佛活了一般,在身体上不停摇曳。

    雪澜“唔唔”几声,双眼紧闭,似是非常难受,她满头大汗,可额头上的莲印忽白忽红,不停变幻。

    “澜儿(雪儿、莲儿),你怎么样了!”几个男人再也顾不得自己身体上的不适,连忙抢到她身畔,焦急地望着脸色苍白的雪澜。

    “我……没事……”雪澜看着墨倾宸眼角的紫色莲印,不停飞动,瑰丽莹莹,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们都把自己身上的莲印露出来……”她扫视四周,低声吩咐,几个男人立刻将自己身体上的莲印展露在空气中,果然,所有人的莲印都在动,栩栩如生,光辉灿烂,仿佛要离体而去。

    云赤城腰间,一朵橙色的莲花,如同佛前暖暖的炉香,生气盎然,他低头看视莲印之后,再度抬头,眼瞳的颜色,居然一下子变成了橙色;苏慕白的左肩上,一朵翩然的蓝色莲花,栩栩如生,在亮出莲印的同时,他的眼眸更加蓝了;凤鸣渊身上,一朵象征着万物生机的绿色法莲,茕茕闪烁在右胸,同时,他的眼睛变成了好看的绿色;沉遥津挽起左臂衣袖,亮出那朵黄色莲印之后,眼睛也变成了深邃迷人的棕色;墨倾宸,不用说,泪印上的莲花早已紫得妖娆欲飞,可就连那一双眼睛,似乎也变成了妖精一样的深紫;锋亦寒腕上的莲印是最早亮出来的,此刻他的眼睛也变成深邃幽蓝的浅青色。

    唯独轩辕殇,痛苦地拧着眉头,并没有露出莲印。

    “雪儿,我也要亮出莲印来吗?”他的莲印是在背上,一朵巨大的莲印,跟他们的都不一样,此刻看到众人怪异的反应,他不知道自己若是亮出莲印,会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所以犹豫不定。

    “……快,把你的后背亮开。”雪澜吩咐着,额头上的红白莲影不停变换,忽而消失,忽而出现,而她本人,像是忍受了巨大的痛苦,“看看我的后背。”

    凤鸣渊连忙将她的衣服褪下,很快,一片雪白的肩背便展露在众人面前。来不及欣赏那雪肩如玉肌肤胜雪,只见雪澜的背上,一朵青郁郁的巨大莲印,也如同她额头的莲印一样,忽隐忽现,捉摸不定。

    “啊——”在雪澜的衣衫褪下的那一霎那,轩辕殇忽然发出一声难过的呻吟,他背上的巨大青莲骤然发出一道光芒,映照在所有人的莲印上,包括雪澜。

    “他是我的并蒂莲花,感受到我的莲印,所以才有这么大的反应……赤城,快将我脖子上的红玉珠链摘下来。”

    云赤城连忙上前,将雪澜脖颈中那一串疯花六祸赠予的红玉珠链摘下递给她,很奇怪地是,当红玉珠链攥到雪澜掌心时,它便起了惊人的变化。

    一道道绚丽的光芒从红玉上面发出,依次映照在众人身上,很快,拿六颗红玉便变了颜色。似乎分别与众人身上的莲印对应,红玉珠的颜色也变成了橙黄绿青蓝紫六色,而中间那一颗仿佛鹅卵石般不起眼的石头,此刻忽然变成了红白双色。

    与此同时,雪澜和轩辕殇的额头上,也出现了清晰的莲影。雪澜额头上的莲影是雪白的,而轩辕殇额头上的莲影则是绯红,那块不起眼的石头,发出瑰丽的光芒,分别映照在二人额头上。

    众人身上的不适和痛苦,都消失了,正要高兴,忽然屋中又闪起了一道耀目的白光,而这次,白光没有在地上射出巨大的窟窿,而是直直向着雪澜而去。

    雪澜刚刚从后背和额头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一见那束煞白的光朝着自己飞来,立刻拔腿就跑:“妈呀,真的有鬼!”

    “雪儿!(澜儿!莲儿!)”几个男人焦急地跟上,想要保护雪澜,无奈七个人心急如焚,目标一致,力道太强,一下子全撞到雪澜身上,八个人正滚成一团至极,那道巨大的白色光束一下子便照到了所有人身上。

    白色光束晃花了眼,雪澜只觉得头昏脑沉,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大声咒骂了一句:

    “妈的,这下真不用私奔了!”

    ……

    深深的蓝色,到处都是。腥咸,苦涩,忧郁,绝望。

    冰寒的气息宛若刀剑一样刺入骨髓,深蓝的一片,让初睁开的眼睛有些刺痛,身体毫无着力点一般,漂浮在半空中,身旁,全是冰凉凉的触觉。

    雪澜的双眸蓦地瞪大,手轻轻一动,搅起一片波浪翻涌。

    “这……这是什么地方?”锋亦寒内力最深,当先醒了过来,身上仍穿着大红的螭龙喜服,眼中却满是错愕。

    环顾四周,除了水,还是水,蓝汪汪的一片。可是这水却跟大胤的水不一样,充满了腥咸苦涩。他直觉地闭着嘴,并不跟这种奇怪的水接触,而用内力催动传音入密,向雪澜问话。

    “傲江?邕江?”轩辕殇也清醒过来,看着四周围从来没见过的水环境,也传音入密。但他心里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样的水,绝对不能饮用,不可能是傲江和邕江的水,而这样深的水,恐怕连傲江最深处也要逊色一二。

    几个内力较弱的人,很快也陆续醒来,数数,正好八个,一个都不少。众人都是练有武功之人,对于水中的压力尚能抵御,而练武之人体内擅长储存气息,显然众人能在水下呆个一时片刻了。红艳艳的喜服在蓝色的水中飘荡,仿佛朵朵红花绽放,娇美异常。

    “大家都还好吗?”沉遥津传音入密。四顾一圈儿,没有发现自己的轮椅,这才怏怏地将双腿划动起水流来,暂时决定将自己的缺陷放到一边。

    “没事。”

    “还好。”

    凤鸣渊苏慕白等功力较弱的,用起传音入密也不是那么得心应手,因此,只能简短作答。

    众人纷纷在深水中拉起手,互相鼓励,锋亦寒和轩辕殇更是义不容辞的运起内力,帮助其余几个功力较弱的节省体能和呼吸。

    “什么。地方。”凤鸣渊勉强传音了四个字,四周冰冷诡异,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不得不问。

    “不知。游走。”苏慕白也憋了四个字出来。意思是回答凤鸣渊,我也不知道这什么地方,游走着看看呗。苏慕白的武功最弱,此刻被冰冷的水一浸,加上水压和无法呼吸,他已经有点难受了,幸亏有锋亦寒在身旁,内力源源不断输送过去,连呼吸也省下了,看来勉强还可以抵挡一阵子。

    “往哪游?到处都是蓝幽幽的一片。”云赤城有些泄气,他们的新房中出现这些怪异的景象,以及那道不知是敌是友的白光,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何况此刻又处在怪异的水里。

    “这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雪澜,忽然定定望着某个方向。身影蓦地有些凛寒,而双眸更是从未有过的深沉。

    几个人都同时一怔,雪澜这样的神情,他们从没见过。

    雪儿是睿智的,骄傲的,自信的,甚至是腹黑无赖的,可是雪儿和伤感这个词根本搭不上边,但偏偏,这样深重的伤感和绝望的情绪,他们却在她身上看到了。

    其他人都皱眉不语,各自沉思,只有墨倾宸,望着这样的雪澜,眼中露出一抹难掩的心疼。

    这时的澜儿,同那日跟自己讲述过去的澜儿,太像了。像到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当日所说的,深海,潜水,活水草,毒刺水母。

    他足底轻轻划动水流,“扑棱扑棱”的水声,优美动听,可是却很沉重。

    他从后面轻轻环抱住雪澜,用自己的肩膀温暖着她,给她一个安心的依靠,他一句话也没说。可是,她却说话了,幽幽道:“倾宸,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我,回来了。”

    墨倾宸依旧什么都没说,用自己的身体安慰着不停颤抖的她,无声的言语仿佛在告诉她,我,永远在你身后。

    其余人都隐约猜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可是谁也没有问,他们跟墨倾宸一样,知道此刻,无声便是对她最好的支持。

    雪澜的双眼望向某个方向许久,才抬起手指,指向那里,深蓝深处,有一团黑黝黝的影子,她说:“我要去看看。”

    如今的她,身体早已大非从前,以前的她只有穿上潜水面罩才能到这样的深海,现在的她,有高深的武功和内力,即便是在这样深的水底,不呼吸,也可以坚持半个小时。

    环着她双肩的手一怔,墨倾宸有些不忍地问:“你确定?”雪澜点头:“我一定要去。”那里,有她的恨,有她的过去,或许,还有她的,尸身。

    说完这句,她没有再回头看任何人,也没有给任何人说不的时间,迈开了艰难的第一步后,她便双腿划动如飞,仿佛一条天生生活在水底的美人鱼,径自朝着那个方向游去。几个男人连忙尾随其后,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变得这样怪异,可是,他们都那么爱惜她担忧她。

    那一团团黑黝黝的影子终于出现在眼前,若不是知道这里,根本没法找过来。雪澜在黑色的活水草中间微一停留,便跟着自己的直觉,弓身朝着一处游去。

    活水草的影子,不停在面前晃动,让深海显得越发昏黑,然而并非一点都看不清。

    在进入水草深处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躺在水草包围中的,一具尸体。一具没有一滴血液的尸体。

    宛若二十年前,一模一样。尸身仿佛被吸血鬼眷顾过,苍白毫无血色,一旁丢弃着被脱掉的潜水服,身上的肌肉并未腐烂,不知道此间过去了多少时日,因为被水草缠绕着,尸身没有飘走,一些泥沙落在尸体的面颊上,苍白的容颜,依旧是青春的模样。

    雪澜的身体猛地一退,摇摇欲坠,被从后面赶来的墨倾宸接住,墨倾宸依旧如刚才一般,从身后环着她,给她属于自己的支持。只是这次,他不再沉默。

    “澜儿,都过去了。这些,不过是你的前生而已。今生,你再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为我们都在你身边,会一直疼着你,守护着你,这样的惨剧,你今生都不会再遇到。”

    其余几人,自然也看到了水中那具失去血水的尸体,而墨倾宸的话,更是让他们疑惑不已。只不过有一件事他们听明白了,这具尸身,跟雪澜有关。

    雪澜被耳畔那温润的安慰感动了,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知道,她敢于正视那具尸体,直到,她自己游上前去。

    墨倾宸陪着她游到近前,这才看清了尸体的模样。面容不算很美,没有今生的澜儿美,可是却也带着小家碧玉的清秀,她临死的时候,似乎很不甘心,脸上带着深深的怨恨。她的全身上下,真的如同澜儿当初给他讲述的一般无二,果然是被人用毒计,吸干了血。

    “别看了,澜儿。”连他,都不忍心再看第二眼。这样的死法,该是有多么的不甘愿,他看了都已经快要受不了了,澜儿看了,岂不是更难受?

    雪澜却轻轻推开了挡着她视线的手掌,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放心,我没有事,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说着,她忽然将尸体的衣裳剥开,只见全身上下,苍白得可怕,隐隐有血液干枯后,身体缩紧的模样。当众人看到这样一个尸体,完整的尸身,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雪澜望着这堆死肉,冷笑:“这就是我。”她传音入密,说给所有人听。

    “或者,说准确地,这是我的前生。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们生活的大胤了,而是我前生生活的世界,”她指着水里的尸身,“她叫叶茗。是个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可是,她却因为她的愚蠢,成为被别人利用杀死的笨女人。她死之后,就被留在这个无人知晓黑暗幽深的海底,而我的灵魂,却到了大胤,开始了全新的生活。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当皇帝,却偏偏要统一大胤吗?其实,我想要的,就只是你们的玉玺而已。疯花六祸他们早就说了,找到所有的法莲,一统大胤,我就可以回到自己当初最想回去的地方。看来是真的,我真的,回来了。”

    幽幽的声音,在七个人耳膜中回响,带着无尽的清冷,和悲伤哀怨。

    沉遥津解下自己的红袍,小心地裹在叶茗尸身上,盖住了那失血无色的身体,手指触上被海水冰封寒冷的面颊,带着同样的爱怜:“不管你曾经受了什么样的伤害,我,我们,都会一一给你讨回来。”他并没有转身,而是对着叶茗的尸体说的,可雪澜听到,却忍不住流下泪来。

    今生她极尽权谋算计,精明睿智,可是前世,她不过是个唯唯诺诺需要保护的小女人而已,她如今的风光,不过是被不堪的从前,逼出来的。

    其余几人很快上前,在海泥之中,徒手挖出一个不小的坑,将那尸体连同她身上包裹的螭龙喜服一起,掩埋进去。

    大胤之上,度过了二十年后,她,终于可以安息了。

    雪澜将头靠在墨倾宸的肩膀上,终于可以放肆地哭出声来,这眼泪,不是痛苦和悲伤,而是释怀和喜悦。

    从小到大,她都在重复同一个梦,无数次从梦中惊醒。无数次,她看到的自己,都是身在冰冷腥咸的海水中,水压和缺氧让她窒息,梦中,无数的毒刺水母爬在自己身上,将血液一点点吸干,活水草仿佛变成妖孽,紧紧缠绕着她的身体,让她无法逃脱,那个男人在上方,对着她最后干枯的尸体,放声大笑着,温和的笑脸却看得那么清楚,那么地,柔情款款……无数次的噩梦,无数次梦到自己的尸体,今日,终于可以放下了。

    但是,韩瑾韬,这个仇,她忘不了。

    “我们走吧。”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墨倾宸揽着雪澜,带着众人向上方游去,锋亦寒走在最后,他大手一挥,一道强劲的内力卷起巨大的波浪,将那些活水草摧毁殆尽,泥沙在身后漫卷,今后,这个地方将永远被尘封,永远没有人知道这么一段太过凄凉的故事。再也没有人,会打扰她的安眠。

    雪澜游在最前方,当先带路,游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在苏慕白和凤鸣渊快要脱力,快要窒息的时候,上面终于映出了光亮。雪澜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海面了。

    八个人浮出海面后,望着浩瀚无边的大海,和青天明日,不由得大口大口呼吸着带着海风咸味的空气,之前的抑郁为之一舒。

    良久,几个人终于到了海岸上,金色的沙滩,映着阳光,灿灿生辉,让从来没有见过大海的几个男人有几分兴奋。太阳很快就将众人的而雪澜见这一路游过来都没见着什么人,却有点郁闷。

    看看看看,他们八个一身潇洒风流的红色嫁衣,尘世难浊的飘逸长发,就这么进城,会被当成怪物的,唉,就是来个把人给他们打劫一下也好啊。

    很快,想曹操,曹操到,而且到的还不止一个。

    前方的雪澜倏然住脚,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马达声,双眼露出了炯炯,贼光。

    “什么声音?”锋亦寒全身戒备,习惯性地要朝腰间摸去,却发现自己的佩剑不知道啥时候已经不见了,其余几个人也纷纷紧张起来,只有雪澜,笑得奸诈邪恶不已。

    “没事,来了猎物而已。”

    “猎物?”条件反射,一听到猎物二字,腹黑大王沉遥津也双眼冒出精光。

    说话间,便见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没办法,他们几个人大红的衣服实在太过显眼了,就算是闭着眼,也能给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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