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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一封休书

    楚羽差点被茶水噎住,良久,方才木然讷讷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是您的,主……主子?”

    威震六国的公子孔方,竟然不是“风行商行”的大当家?

    他上面,竟然还有个主子?

    而如果“风行商行”的大东家不是公子孔方,又该是何人?

    那个人居然能号令手腕强硬的公子孔方,能暗中将“风行商行”发展得如此壮大而不露行迹……那人,该是有多神通广大?

    世人都说,公子孔方见六国皇帝时,是斜睨横视的,这样说来,那他这位主子,岂不是要俯视那些皇帝了……

    蟾风凤眸微眯,又默默品了口茶,看向楚羽的目光却有几分不明的嘲意:“想必,公子楚羽也跟世人们一样,以为我孔方乃是‘风行商行’的东家吧?呵呵,我何德何能,哪有那样的能力,可以白手起家,把商行在十年之内做到覆盖大胤六国,涉及各行各业?恐怕,这千百年中,整个大胤六国之上,也只有我的主子能做到了。”

    楚羽木木点头,执起一杯茶,颤颤巍巍放在唇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任是谁,听到这样一个足以震惊天下的消息,也难免变得手足无措。

    原来,跺一跺脚都能让大胤两陆塌半边天的“风行商行”之主公子孔方,仅仅是个卒子,而他背后的主子,居然十年如一日,藏于幕后,是不方便面世,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楚羽难以揣测。但是,此刻他不得不开始联想,或许,威震天下的“风行商行”,真正的幕后之人,乃是六国皇室中的权贵,否则,也无人能有这样大的手笔,撑起大胤的半边天了。

    反观蟾风,却似乎一直很淡然,在津津有味的品茶,只是那双眸子,却有意无意地瞟落在楚羽身上,内中含着不明的鄙夷和嘲讽。

    见他如此无措,蟾风哈哈一笑,干净的面庞上看上去十分纯洁,但眸中却闪烁着狡粲的光芒。

    “楚羽兄可是有些吃惊?呵呵,想必不止楚羽兄,任换另一个人在此,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必定如兄台一般的反应。不瞒你说,要不是我那主子现在开了窍,决定回去了,我还真不敢把这事告诉楚羽兄。”

    楚羽更加吃惊:“难道,是孔方兄的主子,决定要亲自管理‘风行商行’了?”

    “也不算是,”蟾风提起茶杯盖,拂了拂茶水,漫不经心道,“我那主子,一向低调。前两年,她还成亲了,只不过,好像主子的婆家对她非常不好,所以,她现在想回来了。”

    “……”楚羽瞪大眼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难道……难道孔方兄的主子,竟然是位女子?”一个女子,竟然可以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那该是个怎样传奇的女人啊。

    “呵呵,”蟾风微微一笑,脸上却带着明显的自豪,“不仅仅是个女子,还是个寻遍天下,也无人能与她匹敌的绝美女子。”

    楚羽尴尬一笑:“呵呵,看来,那真是个旷世难求的女子了。”

    蟾风看着楚羽一蹙眉,故意叹了口气,道:“唉,我那主子当然是个旷世难求的女子了。只可惜,那男人却不懂得珍惜,放着无瑕明珠不要,偏偏要去找什么糊不上墙的土疙瘩,楚羽兄,你说,那男人,是不是眼睛瞎了,脑袋被门挤了,心被狗吃了?”

    楚羽以为蟾风在为自己主子的遭遇鸣不平呢,连忙附和道:“是是,这么好的女子,他不知道珍惜,真是愚蠢至极。”

    “唉,”蟾风一脸忧郁,“等我家主子休了那男人,恐怕他连哭的地儿也没了。唉,我这人最好心了,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必须送一块昙城最贵的黄金坟地给他,让他哭个够。”

    “对对,那男人真是想哭都没地儿,这只能怨他没眼光,自作自受。”

    “唔,”蟾风的娃娃脸上更加忧郁了,“可惜主子不让我动他,否则啊,依我的脾气,早就把他家抄了,让那对没长眼的恶公婆上街讨饭去。”

    “呃,那对公婆也真是的,这么好的儿媳,偏偏还要恶待,确实有些不知好歹。”

    “那混蛋男人,得了我主子这么好的女子,居然还要娶小妾,改天,把他那小妾送青楼好了,哦不,还是送边关军营吧,当军妓,折磨死她。”

    “对,折磨死她。”

    “唔,还有,他那小妾生的野杂种,最好送到小倌店里,从小培养当小倌的意识。”

    “呃……”呃,公子孔方大大大大财神,您老会不会有点太毒了?

    傍晚,晚霞如烧,绯云似火。

    楚羽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楚府,风雪澜已经张罗了一桌热菜,带着温柔贤淑的笑容,站在晚霞映照的中庭等他。

    “夫君,你吃过晚饭没?爹娘先吃了,我估计你快回来了,叫厨子热好了饭菜,时间正好。”

    楚羽一见到风雪澜,眸中的疲惫一扫而光,换上了温柔的神情:“呃,为夫吃过了,蓝儿,你呢?”说着,一边上前携着她的手,往厅中走去。

    风雪澜摇摇头:“没吃,想等夫君回来一起吃。”没吃才怪,撑着呢。

    楚羽顿时有些愧色:“委屈蓝儿了。最近生意上有些忙,虽然不在外面奔波了,却还是没法在家陪蓝儿,等这阵子过去,为夫一定天天在家陪蓝儿吃饭。”

    风雪澜娇柔一笑:“好,蓝儿等着夫君。”嗯,是等了很久了,不想再等了。本来还想吃个散伙饭来着,看来,用不着了。

    这时,祝曼珍由元香扶着,走了进来。本来看着自己儿子一脸的笑容,在看到一桌子的菜后,冷“哼”一声,上前一一检视起来。

    当看到有一盘菜有些凉了时,一张老脸顿时垮了下来,朝风雪澜道:“我的羽儿忙了一天回来,你连个菜都不知道吩咐厨子热一下,只知道挽着他手,不停的嚼舌头。我说,你这个妻子是怎么当的?我把我的羽儿交给你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风雪澜正要说什么,祝曼珍将拐杖在地上使劲一顿,大声道:“我的羽儿整天在外车马劳顿,为了这个家奔波,你倒好,天天在家享福,还不知道侍奉丈夫!要不是羽儿,你哪来的锦衣玉食?哪来的好吃好喝?你倒好,坐在家里享清福,羽儿回来了,连个菜都不知道热一下,羽儿若是吃了冷菜,生了病怎么办?你担当得起吗。”

    祝曼珍看着风雪澜绝丽的容貌,心中就升起一阵无比强烈的厌恶,口中越来越没轻重,一顿胡乱数说,也不管桌上的菜,除了刚才那一盘最先端上来的,其余几乎都是热气腾腾的。因为,在她心里,风雪澜连身旁的大丫鬟元香都不如。

    风雪澜站在一旁,垂着头,乖乖听着祝曼珍的训斥,杏空杏明在不远处,四对眉头皱得死紧,低垂的眸子中更是怒火腾腾,可是,没有风雪澜的吩咐,他们谁也不敢动。

    楚羽看看老母,再看看娇妻,有点慌乱和手足无措,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娘亲,他无论帮哪边,都不对。

    祝曼珍见儿子没有说什么,更加霸道起来:“你看看你,啧,不要以为进了我们楚府的大门,就有多金贵了。说白了你不过就是个来历不明的贱女人而已,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我们家羽儿不需要你跟个青楼女一样卖笑,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别动不动就跟家丁们挤眉弄眼的。我告诉你,我们楚家可不是寻常人家,我们可是在昙城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到时候可别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我们楚家有个风骚的狐媚子儿媳。知道了没有,贱人!”

    一直不动声色的风雪澜,忽然慢慢抬起头,一双原本温柔的眸子,渐渐变冷,唇边温婉的笑容染上了一抹嗜血。

    她可以辱骂她,但不能太过分。她一忍再忍,不是赋予她可以加倍侮辱的权力。如今,连这样恶毒的话也骂得出口了,这,已经是她可以容忍的极限。

    呵呵,贱人,好,她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贱人。

    杏空杏明在看到自己主子眼神变化的一瞬,差点要欢呼出来。好了,终于终于不用再忍了,受这女人的肮脏气,他们俩已经快要憋出心脏病了。正当二人等待主子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管家急急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在看到祝曼珍一脸尖酸刻薄的模样和楚羽两头为难的样子时,顿时明白了厅中正在上演什么。

    管家看了风雪澜几眼,径自走到祝曼珍和楚羽跟前,凑到他们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只见楚羽浑身一颤,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愕,祝曼珍却是在听到消息后,一脸欢欣雀跃,拉着元香就要往外走去。

    祝曼珍听到管家的窃窃私语后,一脸欢欣雀跃,拉着元香就要往外走去。

    楚羽也站不住了,正要迈步出门,回头又看了风雪澜一眼:“蓝儿,你早些回房休息吧,我不吃了,有点事情,我……得先赶去处理一下。”

    风雪澜再度抬起头,体贴而温柔的笑着,没有一丝瑕疵:“嗯,蓝儿等着夫君,夫君早去早回。”嗯,等够了,等你一回来咱们就拜拜。

    “羽儿,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前面的祝曼珍一脸兴奋,不停催促着楚羽。

    楚羽似是还有些留恋,心中本来还想安慰风雪澜几句,此刻,看了一眼催促的母亲,牙一咬,转身扶着祝曼珍匆匆离去。

    整个大厅里,空荡荡的,只剩下风雪澜和杏空杏明三人。这时,一个妖娆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门口。

    一袭大红的衣衫,霞帔般喜庆刺目,桃花般妩媚的气质,以及那轻佻邪绝的眼神,和唇角噙着的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人去楼空,风雪澜一双柔和的眼眸,瞬间变冷。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墨倾宸妖魅般攀上风雪澜,风骚的媚眼似在诱惑着她:“小妖精,你的男人找别的女人去了。”

    风雪澜不服气挑挑眉:“我这不也正在找别的男人吗,难道你不是男人,是不男不女?”

    “呵,小妖精,我是男是女,你昨晚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哦,现在还有疑问?好,那今晚再试试。”媚眼如丝,邪笑中带着挑衅的调戏。

    翻了个白眼,风雪澜一脸的不屑撇嘴:“哼,算了,昨晚的樱桃草莓什么的,都还没吃完呢。”

    杏明一听,立刻举手提问:“主子,哪来的草莓和樱桃。”这个时节,可不是草莓和樱桃上市的时候啊。一旁的杏空也不住点头,他也想吃。

    这一问,一旁的墨倾宸顿时骄傲万分,仰起那张掩尽皓月的绝世妖颜:“我种的。”

    “在哪儿在哪儿?”

    杏空杏明吞了口唾沫,两眼冒贪星,目光四处搜寻。一旁的风雪澜一头大汗,你妹的,你们都这么大了,居然连吻痕叫做草莓、樱桃什么的,都不知道吗?

    一旁的妖孽,修长洁白的手指戳戳了风雪澜的方向:“在她身上呢,你们敢吃不?”

    杏空杏明一头狂汗,天哪,杀了他们吧。

    “好了好了。”风雪澜倒不是很在意,暮色低垂,门口的宫灯落下柔和的光线,将她的面庞烘托得极其美丽,“杏空,你去麓羽别院盯着许若烟,让她顺利生下孩子;杏明,你去收拾咱们的东西,明天一早,咱们就动身走。倾宸嘛,自己找地儿玩去。”

    “哦。”墨倾宸乖乖朝外面走,不过,是朝风雪澜住的跨院方向走。

    “你去哪?”绝美的眸子眯了起来。

    墨倾宸无辜的妖眸一瞳天真:“我?我睡觉去呀。”

    “那是我房间的方向。”

    “嗯啊,不是你的房间我还不去呢。”

    “昨天十五过了。”

    妖娆绝伦的眸子染上浓重的挑逗,一身大红的衣衫仿若一枝盛放的桃花,唇边魅惑的气息越发浓郁,媚眼轻佻,波光流转:“我想在不月满的时候试试。”

    试试在没有极阴极寒的媚药时,她是不是也一样的热情一样的美好……

    风雪澜一头黑线,狂汗不已,再抬起头来时,绝美的凤眸中也带上调戏,素白的小手挑起对面尖细的下巴,红唇上漾着戏谑:“好啊,今晚你可以换个姿势,我听说,厨房新进了一批好大的胡萝卜……”

    墨倾宸一脸怒色,拍开风雪澜的小手:“呵,看不出来,澜儿还喜欢玩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风雪澜一脸邪恶地眨眨眼:“当然,尤其是道具,护院家丁那儿还有许多狼牙棒呢,宸你要不要试试?”

    墨倾宸颤颤巍巍伸出手,指着风雪澜不停抖,泪痣位的浅紫莲花印一跳一跳的,说不出的妖异,两道剑眉不自然的抽搐,最终,看着一脸无赖的风雪澜,只得作罢:“澜儿还是在月满的时候最有魅力,哼,今天就先放过你。”

    说着,火红的身影一动,逃也般的消失了,带起一阵淡淡的桃花香,院中顿时不见了那个妖娆魅惑的人影。

    风雪澜一仰头,眼中一阵得意,哼,老娘调戏美男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娘襁褓里吃奶呢,哼,老娘打发你都不带出手的。

    “主子,还有一个。”还有一个要打发的哦。

    杏空看着得意的主子,她说出之前那种惊世骇俗之语,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指指屋顶上那个一身苍凉的身影。

    “主子,那儿还有一个。”

    杏空一边说着,一边指指屋顶上那个一身苍凉的身影。心里腹诽,其实真心不想主子搭理他的,可那男人就那么一直站着一直装酷,过不了多久,昙城中人就会传遍,说楚府少奶奶的屋顶上站了个疯男人。

    唉,这些男人对主子趋之若鹜,他和杏明简直就快成俩苍蝇拍了。呃……不对,这么形容,那主子岂不是成了一坨屎?=_=!

    风雪澜懒懒抬起头,靠,站那么高干什么,生怕她不会扭着脖子?

    “恨寒公子你能不能下来,我脖子疼。”从小到大,她还没像现在这样仰视过谁,从来只有她低着头,朝人家吐唾沫的份儿。

    锋亦寒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惊喜,身形一动,下一刻,已经从屋顶上飘了下来,来到风雪澜跟前,一身墨青色的深沉衣袍,让他显得冷酷而干练,是那种让女人一见就会不停尖叫的类型。

    “恨寒公子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人家屋顶上检查防雨设施呢?”

    锋亦寒面上的浅笑缓缓掩去,只余一脸的苍凉:“澜儿……我的莲记开了。”

    十年前,她便看到了他身上的莲记。可那时,对这个特殊的记号,他并不知情。后来,他知道了帝莲的预言,他才明白,她正是那帝莲之女。而她,一直在寻找其他六朵法莲,身上有着莲记的他,便是其中之一。

    他身上的莲记,一直不曾盛开。她曾对他说过,只有对她真心相待的男子,身上的莲苞才会开放,他一直在等待,甚至有些欲速不达的焦急。

    整整十年,他的莲记才开放,他甚至有些嫉妒那个一脸妖孽的男子,嫉妒他在见到她的第一天,脸上的莲记就绽开了。

    ……

    于是,似一个迫切希望得到认同的孩子一般,锋亦寒急切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腕上,一朵青郁郁的莲花,盛放在月光之下,光辉璨璨,熠然多姿。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面前自己最在乎的人儿,然而……他失望了。

    风雪澜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眸中依旧满是陌生的不相关。

    是啊,他的莲花开了,可这同她已经没什么关系。

    “嗯,开得挺好看的。”

    开得挺好看的。

    开得挺好看的。

    开得……

    挺,好,看……

    一句话,锋亦寒彻底被打败了。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冷过。仿佛在一瞬间,从温暖的花房,跌落寒冷的冰窖,看着她漫不在乎的眼神,他似乎感觉自己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了。

    怎么会?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一向最在乎他的莲印么?

    曾经,她在他怀里,笑得如同春花般灿烂,偶尔却蓦地带上一缕浓浓的忧色,将他的手腕拿过,翻来覆去地看,嘟着小嘴责备:怎么还不开?怎么还不开?

    她对他说,只有对她交心的人,这朵莲花才会开放……可现在,他手上的花苞开了,她却为何变得如此冷淡。

    就好像,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了一般。

    ……

    其实,风雪澜在看到那朵盛放的莲花时,心中确实高兴了一下。

    然而,那只是因为她离实现回到现代世界的梦想又近了一步,再没有其他。男人的背叛就是背叛,不是一个“交心”就能抹去的。更何况,他当初是为了另一个女人离开自己,天知道这两年中,那个女人有没有碰过他。而,有或者没有,她都已经不关心了。

    “你现在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握紧双拳,他慢慢问道。他不信,她对他的感情,说收回就收回了。

    风雪澜老老实实地看着他:“没有感觉,从你背叛我的那天起,感觉就开始消磨。到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

    清脆的语声落下,风声默然。

    月光从斜上方洒落下来,落在两个沉默的人身上,凄凉一片。

    锋亦寒沉沉吸进一口气,又重重从鼻腔中呼出来。他轻轻点点头,默默转身离去,一霎那间,心里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但他心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他,一定要重新赢回她。

    第二日,天微微放亮,启明星在空落的夜空里,寂寥辉映。

    杏空杏明“砰砰砰”敲着风雪澜的门,在门外大吼大叫,气得她在被窝里拳打脚踢,对着薄被发脾气。

    开了门,揉着朦胧睡眼,一脸要杀人的模样,穿着一身洁白中衣的风雪澜,眯缝着双眼,瞪视门口两个不知好歹的“臭丫鬟”。

    “主子,生了,主子,生了!”杏明一进屋就开始大叫大嚷。

    风雪澜迷迷糊糊“哦”了一声,双眼迷蒙一闭,两腿摇摇晃晃,继续走回屋子,朝床上一滚,捂进杯子蒙头大睡。

    “主子,你还睡啊,快起来,生啦,生啦。”杏空凑到床前,开始推搡躲在被子里的懒人儿。

    风雪澜顺势翻了个身,咕噜了一句什么,好不容易公婆不在家,不用早起去给他们请安奉茶,睡个懒觉容易吗:“……别吵,让我再睡会儿,困着呢。”睡不足觉,可是很容易变丑变老的。

    杏明直接走上前去,扯着被子使劲摇晃:“主子,别睡了,别睡了,今儿咱们不是要走了吗?那个许若烟,她生了……”嗯嗯,赶紧走,离开这鬼地方,在这地方受那些鸟人的窝囊鸟气,我和杏空早就忍不住了。

    风雪澜忍无可忍,倏地坐起:“靠,杏明你让老娘多睡会儿怎么了,她生不生关老娘屁事。”

    多年不用的脏话,说起来居然没有一点不顺口,绝世的容颜上睡眼惺忪,更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只是,杏空杏明眨巴着大眼,看着主子那嫣红欲滴的芳唇里,吐出这样粗俗的字眼,难免有些暴殄天物的惋惜之感。

    杏空讨好的笑了几声,拿起一件华美的蓝色湖裙往风雪澜身上套去,杏明则连忙去准备洗漱用品。

    “主子,咱们今天一定要打扮得漂亮些,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战败的凤凰不如鸡,咱们就是要异军突起,让他们见识见识主子的美貌。”

    风雪澜一头冷汗,尼玛,这都是什么措辞:“我长得很鸡?”尼玛,鸡在我们那儿可不是个拿来形容人的好动物啊。

    杏明连忙讨好地笑笑:“不是,不是,我说您像凤凰,像凤凰。”

    “刚才杏空说的,战败的凤凰不如鸡。”你们还敢讽刺我了?

    “主子,我说错了,是战败的鸡,比不上您这只凤凰……”

    风雪澜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尼玛,鸡它不管战败战胜,都比不过凤凰。

    “生了个啥?”

    想想就郁闷,丫的,一个偷偷摸摸的小妾生孩子,还得她这个正妻暗中使劲,想当初她生孩子的时候,怎么就没人那么上心的帮她?

    杏空一拍胸脯,得意洋洋:“有我杏空出马,想让她生啥她就得生啥。”主子当初就说了,让许若烟怀男胎。

    “你能让她生个蛾子出来,老娘跟你姓。”得瑟,接着得瑟,再得瑟你也是老娘的小跟班。让你得瑟。

    杏空秀眉一蹙,额,主子今天似乎脾气很差啊,难道有所谓的起床气。

    “杏空我再厉害,哪能跟主子您比啊……”狗腿子病一犯,根本收不住,“您一张嘴,三国大战停了;您挤挤眼,饿肚子的老百姓有饭吃了;您放个屁,昏官们没窑子逛了;您跺跺脚,天下人都捂着脖子怕被刺杀;您皱皱眉,六国皇室也得给看您脸色行事,您……”

    “哦,以你这意思,我这是全身抽搐来着?”

    “啊,不是啊,才不是呢,您那是……”

    “得了得了,省点吧,来,今天给姐梳个闺中鬓,姐正式宣布从今天起姐又恢复成牛b轰轰的光棍一族了,哦呵呵呵呵……”

    旭日朝辉,东升的太阳,懒洋洋躺在天空的云朵床笫上,漫射光芒,开始一天刺目的炫耀。

    马车声辚辚,很快,楚府门口,华美的加长马车停了下来。

    楚乔、祝曼珍,以及楚羽三人,从马车中下来,楚乔一副大老爷的模样,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身后的楚羽扶着祝曼珍跟在后头,三人脸上都挂满笑容洋溢着喜悦,就连马车夫和管家走起路来,也好像是要蹦跶起来了,而平素一向不苟言笑的楚乔,更是笑得又得意又欢喜。

    一大清早,风雪澜便坐在了楚府的正堂里,手中捧着杏空给泡的极品莲花冻顶,茶香四溢中,她一双绝美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中茶盏,身子却是朝着大门的方向。

    周围的大小丫鬟们在背后叽叽喳喳,戳着她的脊梁骨指指点点,然而,没人敢大声指责。

    虽然,平素他们一向对这位所谓的“少奶奶”肆无忌惮,可今天,这“少奶奶”居然一大清早,就大大咧咧端坐在正堂中喝茶,一脸的悠闲模样,气氛完全出乎他们的想象。而那张绝美的面容上,依旧是平时那副温婉贤淑的模样,可她身上,却似乎隐藏着一种磅礴不可见的气势,让她们完全不敢上前造次。

    “主子,回来了。”

    杏明小声在风雪澜耳旁说了一句,风雪澜“嗯”了一声,懒懒地抬起头,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

    楚羽他们一进门,便看见了那个在正厅中坐着的人影。

    今日的她,似乎有些不同。看样子,是着意打扮了一下的,不再是一身素衣,却换了一件他们从未见过的宝蓝色长裙。而且,最奇怪的是,这裙子上的“伪制珠宝”似乎做得很真,迎着朝晖,看上去竟觉得光辉熠熠,十分耀目。

    居然挽的闺中鬓。

    背后乌黑的长发垂下,鬓旁只簪了一根红得发亮的珊瑚玉簪,上头坠着飒飒的红流苏。头上的极简和身上的极华丽,形成鲜明的冲突对比,然而,却将她本就风华绝代的容貌,烘托得更加美丽。

    楚乔原本笑容满面的脸,顿时阴沉下来,看着风雪澜冷哼一声,径自走到主位坐下。祝曼珍跟着走过去坐下,脸上的不满和阴翳不减楚乔。只有楚羽,在突然看到风雪澜的那一刻,先是一愣,继而是惊艳,然后转为喜悦和爱怜,最后,却又带上了一丝愧疚。

    风雪澜忽然站起身来,长裙带风,气度超然,众人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每个丫鬟仆从的眼中,都闪过惊艳震动之色。

    她脸上带着高贵而含蓄的笑容:“媳妇见过公公婆婆,见过夫君。”

    楚乔没好气地重重冷哼一声,一大早的高兴心情全被狐媚子给赶跑了:“不好好在自己屋里呆着,跑正厅做什么,一点教养也没有,丢人现眼。”

    祝曼珍脸上满是疲惫,紧张了一夜,本来高高兴兴回家来了,谁知道,这狐媚子居然在房门口等着,真是扫兴。一边这样想着,那双精明而刁钻的老眼里,就越发射出尖酸刻薄的光芒来。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长得骚就别出来现,难不成你今天是故意出来勾引家丁来了?瞧瞧你那模样,告诉你,既然是我们楚府少奶奶,就给我本本分分做你的少奶奶,别出来丢人现眼,让外人看我们楚家的笑话!”

    楚羽听得有些心疼风雪澜,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说一句话。一边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一边是他心爱的妻子,他谁也无法相帮,只能在心里对薛蓝儿愧疚不已。

    谁知,风雪澜不但不生气,脸上的笑容反而越来越大,一张娇小的面容,都快要娇笑得盛开出一朵花来了。

    “嗯,公公教训得是,婆婆教训得是,媳妇记住了。”过了今天,谁还认识谁啊,呵呵,让你们再过过瘾吧。

    说完,风雪澜莲足轻移,窈窕的身姿忽然挪到楚羽身侧,朝他微微一礼,脸上带着柔美而温和的笑容:“蓝儿恭贺夫君喜得麟儿。”

    一句轻轻袅袅的话,仿如一道炸雷响过正厅,楚乔冷漠的脸上,祝曼珍尖酸刻薄的脸上,满是惊愕,楚羽却是惊得从座子上蹦了起来,满眼焦急忧虑地看向风雪澜。

    “蓝儿……我……不是那样……蓝儿……”

    楚羽脸色剧变,想要解释什么却无能为力,一旁的祝曼珍拿起拐杖朝地上重重一顿,站起身来,骂道:“你个狐媚子听谁乱嚼舌头呢?我家羽儿就你一个女人,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哪来的孩子?”她似乎也意识到薛蓝儿今天的不同寻常,看到楚羽急得那样,立刻起来帮他圆谎。

    风雪澜依旧笑眯眯地看着祝曼珍,毫不发作,只是,祝曼珍这副模样,已经让她厌恶到了极点,若不是因为她想偿还当初楚羽救她一命的恩情,光是这老虔婆对她的辱骂,就够他们楚家死十次了。

    祝曼珍却不管她脸上隐忍的笑容是何意,毫不领情,兀自一副婆婆的架子,咄咄逼人。

    “薛蓝儿你到底什么意思?怎么,还想跟我们生事找茬?你没事在家享多了福,就跟人闲嚼舌根,听信那些风言风语。羽儿忙了一宿才回家,你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你丈夫,还在这儿胡闹,女人不是以丈夫为天的吗?何况,我家羽儿还救过你,哼,要不是羽儿,你早就饿死荒野上了,连收尸的都没有,如今,你居然还不知道感恩……”

    祝曼珍本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埋怨着,却在说完“感恩”二字后,语声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偏屋门口的珠帘掀开,一个女人抱着个襁褓,由丫鬟扶着,慢慢走了出来。

    那女人细眉细目,身姿纤弱,不是旁人,竟是许若烟。

    祝曼珍张大了嘴,嗫嚅着,老脸上顿时起了一层红色,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这就好比,在打她嘴巴子一样。刚刚才骂了风雪澜胡说,这许若烟就抱着孩子突然出现了。而楚羽,却是在看到许若烟的一瞬,脸色骤然发青,一边握紧了拳头,一边看着风雪澜,俊美的脸上除了慌乱还有恐惧。

    “蓝儿……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是爹娘为了让楚家有后,才让我娶了她,我跟她……只有一次而已,蓝儿……我心里根本没有她,我心中只有你啊,我只喜欢你一个,你一定要相信我……”

    ……

    楚羽这番话,风雪澜始终笑着在听,而许若烟却是一脸的悲哀,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风雪澜忽然走到她跟前,牵着她的手走到软凳上扶她小心坐好,还忍不住逗了逗她怀里的孩子。

    “真是个可爱的小孩。”

    风雪澜轻轻摸了摸襁褓中孩子的小脸,转身看向楚羽,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然而,双眸中却变得冰冷,“夫君,你这是在说什么呢?妹妹连孩子都为楚家生下了,夫君居然说出如此薄情寡义的话,也不怕妹妹伤心么?”

    祝曼珍和楚乔对视一眼,两人吃惊之余,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倒是楚羽,在看到风雪澜脸上不变的笑容后,心底里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前那种意识到她的疏远的感觉,忽然变得深刻而强烈起来,他恍然觉出,薛蓝儿让他看不透了,她离他越来越远了……

    只见风雪澜朝楚乔夫妇微微一礼,恭声道:“公公婆婆,你们别吃惊。如今妹妹才诞下贵子不久,身体虚弱需要照顾,蓝儿擅自做主,将她接来,安排在了夫君住的院子里,也好有个照应。请公公婆婆不要见怪。”

    祝曼珍脸上难得对风雪澜有点笑容了:“嗯,蓝儿你看得开就好。哎,你看,平日里羽儿总说你是个好妻子,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蓝儿果真是个通情达理的贤惠儿媳。”说着,一双精打细算的势利眼微眯,一副赞许的假笑模样。

    有些拘谨坐着的许若烟把这些话都听在耳里,此时也有了一丝笑容,怯怯地抬起头打量了一通四周,又羞怯而自卑地低下头去,看自己怀中的幼婴。

    就连正襟危坐的楚乔,居然也捋了捋山羊胡子,朝风雪澜点了一下头,铁青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一时间,整个正厅中,唯一一个不开心的人,只剩下了楚羽。他越来越不明白薛蓝儿这样做的原因,她把另一个女人安排给自己,安排得那么完美,那么慷慨,可她的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自然极了的笑容。看着她脸上无瑕的笑颜,他越来越觉得手脚冰凉,心里堵得慌。

    “婆婆过奖了,你们觉得蓝儿这样安排好,那最好不过了。另外,我这里有张纸,夫君,也请一并签下吧。”

    风雪澜一边温婉笑言着,一旁的杏空拿过一张纸来,杏明也将上好的笔墨朝楚羽递了过来。

    楚羽一脸迷惑,不解地接过杏空递来的纸张,只见上面密密写着数十蝇头小楷,他蹙眉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瞬间,竟有不能呼吸的错觉。

    楚羽接过杏空递来的纸张,蹙眉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瞬间,竟有不能呼吸的错觉。

    只因,那上面写的是:

    “楚家薛氏蓝儿,入楚家两年,无所出,是为‘无后’;加以无法讨得公婆欢心,是为‘不顺公婆’,符合七去之罪条,为夫楚羽特草拟休书,自此,两人婚嫁自愿,各不相干。”

    楚羽一脸的不敢相信和沉痛之色,握着休书的手颤颤发抖:“蓝儿,你,你这是何意?”

    “夫君,你可还记得你在成亲前对我说的话?”

    一拂华美质料的宝蓝色袖袍,带起一阵莲香飘杂的轻风,顷刻间,风雪澜敛去笑容,温柔贤淑不再,美眸中透出冰冷之气,就连那件湖蓝的长裙,也仿佛瞬间高贵遥远得不可攀及。

    ……

    “蓝儿,你嫁给我吧,我会好好呵护你,疼爱你。”

    “楚羽,我不会跟别的女人同侍一夫。”

    “我楚羽发誓,今生只要你一个女人。”

    “……好,我嫁给你,但若你将来背叛你的誓言,我便会离开。”

    “好蓝儿,我永远不会……”

    ……

    楚羽悲恸地看着风雪澜,以前自己说过的话,发下的誓,他记得清清楚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跪求父母将许若烟的事情绝口不提,甚至差点因此跟他们闹僵……

    然而,毕竟,还是他背叛了她,背弃了他自己的诺言。

    ……

    “蓝儿……不要,蓝儿,这休书我绝不会签,我不会让你离开,不要……”

    他不要她离开自己,即使是他当初迫不得已背叛了誓言,可他心中始终只有她一人啊,传宗接代,继承香火乃是他的责任,他能怎么办?当父母逼迫他娶了小妾时,他偷偷把许若烟安排在别院里,不然她知道,希望她永远幸福,永远被蒙蔽,这些,不就是为了呵护她吗……何况,对于许若烟,他只碰了一次。

    到这一刻,祝曼珍和楚乔终于完完全全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楚乔黑着老脸,严肃地瞪着风雪澜,骂道:“混账东西,你一个女子,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自行求去,擅写休书,成何体统,真是混账!”

    祝曼珍拐杖一顿,另一手一拍桌子,更是气焰凶悍:“薛蓝儿!你真是不知好歹!还以为你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女人,原来,不过是借题发挥,故意闹事。羽儿纳妾怎么了?你自己生不出孩子来,难道还不许别的人生?看你一副贤良淑德的嘴脸,原来骨子里还真就是个善妒的狐媚子,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该坚持不让羽儿娶你过门!”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一道浅浅却带着低沉性感的沙哑嗓音从门帘后响起,墨倾宸一身红衣,仿若从彩墨画中走出的妖精,凤眸带着危险的笑,眼角下泪痣位的莲印处,用过杏空的易容药,看上去洁白无瑕,此刻此处,更无人知晓,他便是闻名天下的公子颜倾,灵国三皇子,墨倾宸。

    “你以为澜儿稀罕嫁给你家宝贝儿子?呵呵,笑话。”

    墨倾宸不顾周围人惊愕的目光,径直走到风雪澜跟前,口中温热的气息喷到她雪白的耳旁,一脸幽怨:“澜儿,下次可不能再将我推给别的女人了,我会伤心的。”

    风雪澜眉毛跳跳,我什么时候把你推给别的女人了,不过是让你去接个人而已。

    “你是谁?”

    看着面前倾绝天下的一男一女,楚羽心中蹭得烧起了一团火,不由得朝墨倾宸质问出声。

    “你是谁?”

    看着面前如花似玉倾绝天下的一男一女,楚羽心中蹭得燃起了一团火,不由得质问出声。

    风雪澜和墨倾宸,仿佛天造地设绝美的一对,容貌出尘入画,气质高洁优雅,这世间,再也找不到能与他们匹敌的容颜了。而这些,在在刺痛了楚羽的眼睛。他总觉得墨倾宸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却根本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

    其实,他确是见过墨倾宸的。

    就在九公子聚会上,只是,当时的墨倾宸眼下泪莲妖娆,紫辉闪烁,而现在的他,掩去莲印,又经过杏空的一番易容,因此,楚羽当然辨不出他来。

    墨倾宸盯着楚羽,冷冷一笑:“我的姓名,你无须知道。”澜儿不想让旁人知道她是灵国皇太女封雪的身份,因此,他最好的作法,还是隐姓埋名。

    “好哇你个薛蓝儿,没想到你不仅长了一副骚狐狸的面孔,更有一颗风骚的心。什么休书,什么无后,只不过是你想跟这妖里妖气的野男人私奔的借口!枉我们楚家上下还让你好吃好喝当你少奶奶整天伺候着,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知廉耻!”

    祝曼珍的金拐杖不停在地上“笃笃”顿着,大呼小叫起来,像是等了很久,终于如愿以偿的抓到风雪澜的小辫子一样,又是狰狞又是兴奋。

    “羽儿,休书立刻给我签下,这样的破鞋不要也罢,这种女人留在我们楚家,只会给我们楚家蒙羞。”

    楚乔将茶盏往地上一摔,“啪”地一声脆响,青瓷茶盏裂成几十块,茶水四溅。墨倾宸绯云般的衣袖一摆,劲风拂动,将所有的碎瓷和茶水都挡在风雪澜外面,丝毫难进。

    “不,爹,我不会签的……我这辈子,只要蓝儿……”

    楚羽的眼中满是伤痛,墨倾宸的出现,深深地刺痛了他。

    他不信薛蓝儿会是不守妇道之人,会背叛他,可是,当看到她和墨倾宸那般亲昵无间的模样,似乎又不由得他不信。因此,他茫然无措,心中悲恸五味陈杂,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会使得一夜之间,他和她演变成这样……

    墨倾宸一直平和妖艳的面容上忽现怒容,两道剑眉一横,带上一股凌厉之色,妖娆的桃花眼中露出了危险的气息。祝曼珍和楚乔的辱骂,让他非常不高兴。

    缓缓冷哼一声:“若要真正说起来,恐怕你家宝贝儿子楚羽,才是横刀夺爱之人。澜儿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灵国皇太女封雪,被灵国皇帝赐婚三皇子墨倾宸之事,大胤两陆六国,天下人皆知。

    楚羽蓦地一惊,他恍然想起——两年前,当他执意要娶薛蓝儿的时候,起初,她是不肯答应的,她曾对他说,她已经有了婚约,不能嫁给他。可当时,他像是入了魔一般,疯狂地爱上了她,对她这句已有婚约并不在乎,反而一心倾慕,温柔相待,执意求她嫁给自己。后来,她终于答应了。此刻一想,他震惊之余,不禁联想,难道,这个妖孽一样的男子,竟然真的就是她的未婚夫?

    然而,这件事,祝曼珍和楚乔却是不知道的。此刻,两人越听越怒,楚乔更是气得勃然变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把昔日当官的那点威风全拿出来了:“你放肆!我们楚家自己的家事,哪容得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外人置喙多嘴!薛蓝儿,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雪澜对他牛气冲天的“官威”理都不理,淡淡一笑,风轻云淡道:“他没说错啊,他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夫婿,至于为什么嫁到你们楚家,相信你问你自己的儿子会更清楚。当初他向我求亲之时,我可是说过的。”

    既然休书已经拿出来了,那这一声“夫君”也该省下了,何况,她还很想顾及一下某位妖孽的感受。

    “混账东西,你有了婚约,竟然还敢嫁入我楚家,你到底有何目的?来人,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给我抓起来。”楚乔见风雪澜一脸淡然,心中更怒。他才不会管这件事是不是自己儿子处理不当,当下黑着一张脸,指着风雪澜一声令下,要让护院们将她拿下。丑闻,就得赶紧处理掉,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说楚家独苗苗的少爷,娶了个有婚约的女人当少奶奶,那楚家可就丢尽人了。

    楚乔这一声大喝,顿时,门外十数名护院手持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一哄而入,朝着那个一脸淡然的蓝衣女子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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