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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在楼道里,拐角处,他邂逅了梦君,一个从楼上下来,一个从楼下上去,他觉得这个妹妹好像在哪里见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她擦肩而过,他一不留神,作业本散落了一地,就要弯下腰去拾。一双手捧着几本作业横在他的眼前,他转过脸,双手僵硬地接过,两眼呆滞地望着,一个人在那里愣了好半天。她的脸长得如天山上的雪莲花,皮肤好的跟春茶尖儿一样,又鲜又嫩,说起话若珍珠落玉盘,总之一句话,如甜瓜,有着美丽的外表和浓郁的芳香。对这样绝美的女孩,还真是有点像吕布见貂蝉一样,迷上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得出神,虽然,现实中泰坦尼克号似的浪漫,柏拉图主义式的爱情也许并不存在,却不能不怀有张生见崔莺莺,一见钟情的美好愿望。谁又会相信,早开的红梅,一枝独秀的少女,又宛若是凤仙花上结的籽粒,是碰不得的。

    等紫苏大功告成,凯旋的半道上,上课铃响了,他连滚带爬走到教室的时候,老师已开讲了,只不过扯的是一些题外话,说是希望当代青少年要学会木耳豆腐一锅煮,黑白分明,这样即使将来功成名就高官厚禄,做官的不会成为贪官污吏的种子,不做官的也不会成为贪官污吏的土壤。说这些个官场败类,哪个不是爪子伸到鱼缸里的猫,想捞上一把。他们可不是盲人打牌九的瞎摸,而是打老婆的木匠有尺寸的,现如今,卖米不带升的多了去了。还意犹未尽时,紫苏闯了进来,好比一个骑瞎马的盲人,因为慌了神,就连声报告都不打,就从老师的身后穿了过去。

    老师龙颜大怒,话音一转由批判一个社会到批评一个学生,说现在的学生不是找不到工作,而是卖油条时拉胡琴,游手好闲惯了,所以一旦不能自律,将来的前途就像是八卦阵里骑马,出路难找,找工作也犹如半空中的气球——悬着类。紫苏知道自己成了靶子,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装疯卖傻。就算是老师指着自己鼻子破口大骂,他自己也还不是坐以待毙、无可奈何。可是西门就有点不乐意了,决定要以牙还牙,放学就去放老师车胎的气,准备让他气得甘吹胡子瞪眼,不过现在还得饮恨吞声。

    手闲着不代表嘴能就会闲着,所以,他不停地在那个“山高皇帝远”一样的,鸟不拉屎的教室一角,煽风点火、散布谣言,在和老师唱对台戏,说老师是白骨精说人话——妖言惑众。“小人比而不周”,那一小撮人还真是被他一个人弄得蠢蠢欲动,“鲦鱼效应”发生了,西门就是那条鲦鱼,身边的那几个小沙丁鱼,被他忽悠得晕头转向,成了几只无头苍蝇,他这可是用包脚步做了回围脖,臭了一圈儿。

    老师说得正来劲,突然发现教室后面乱成一窝蜂,这就相当于正两军交战,一方的辎重粮草忽然被烧,自是无心恋战。老师不出兵镇压,不代表不会出言震慑,可谁知这几人当真已经无可救药,把老师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不出言顶撞,也充耳不闻,直把老师气得满嘴冒白烟,如颈上挂了葫芦的关公,脸红脖子粗。看来老师也失算了,自己浪费的一番口舌,本以为是一家之言,谁知是城门楼上挂了个英国大本钟,是群众观点,是公共厕所里响起的地雷,激起了公愤(粪)。

    老师骑虎难下,说了怕会激起民愤,不说了又怕不足以平民愤,就只好把自己所带的班级里的张三李四,阿猫阿狗,信手拈来骂上一番,人物和事件半虚不实、张冠李戴,他也就是只图个一时口快。前阵子老师还为了提高自己班里的平均成绩,就别出心裁,让男生女生“结对子”,就是一个学习好的和一个学习坏的结为“盟友”,以达到争先恐后、比学赶帮的目的,“共同富裕”么?

    《孟子—离娄下》说:“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岂料他弄巧成拙,“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班级里有一男一女公开地谈情说爱起来,东吴招亲,弄假成真了。为此,老师还找他们谈话,说是现在恋爱是好吃难消化,他们却不敢苟同,男的还说恋爱是他们学习的催化剂、兴奋剂、润滑剂,老师则不以为然,以为是催熟剂。此事如今于课堂上重提,老师不由心中火起,骂起这些个碟子里洗澡的——不知深浅东西,也类似于英雄豪杰之快人快语。说这些个学生尽是刚出生的娃娃,没见过什么世面,有些同学还痴心妄想,以搞传销来发家致富,岂不知那种东西是葫芦里装的糯米饭,好进难出。老师的话题越扯越远,就像是一枚地雷爆炸的地点离人群越来越远,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杀伤力。西门老实了,自诩自己可以和13岁退学、单杆147分的丁俊晖一较高下、一决雌雄。

    高考越来越近,校园广播除了放《义勇军进行曲》之外,还会放《从头再来》,以鼓励那些想要复读,却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复读的学生。班级里的男女无论是长得丑的,还是美的,学习好的,还是坏的,心无不浮躁,只不过是浮躁的程度不同而已,比如有些人美女坐怀都不乱,有些人美女坐台就受不了。

    这是青春期也是更年期,好生奇怪。紫苏对着一本厚厚的数学习题书,抓耳挠腮,跟吃辣椒的猴子似的,即使是照着答案还是不明不白的,就去请教张杨。一向是乐于助人的张杨,那天也尥起了蹶子说,他那样做题肯定是聋子听戏瞎子关灯,一无所获。算了,《论语—泰伯》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他们班一上早读就开始哇哇叫地叫,读的是什么不清楚,今天也不例外。

    东方就有点另类,要么一会用侦探小说压住模拟真题,要么一会用模拟真题压住侦探小说,纠结着,他明察秋毫的功夫就是不能全用到学习的援疑质理上。就在这时,班级有不速之客,来造访,在他们看来就是造次。一个自称是某某师范的女大学生,在班级里叫卖考试用品。其实,这种牛首马肉的小商小贩,哪个不是提亲的媒婆,卖瓜的王婆,不夸闺女就夸瓜,净捡些好听的说,的确,卖瓜的哪有说瓜苦的,卖盐的哪有说盐淡的。

    “喝凉水的哈巴狗,耍舌头;咬瓦片的藏獒,满嘴都是瓷(词),要不怎么说这是狗掀门帘全凭一张嘴呢?”重瑶谩骂道,然后又拉住擦完黑板回座位的紫苏,煞有介事地说,“幸好,刚才那卖考试用品的你没买,我告诉你,那人可是粪坑上吹喇叭的,臭名远扬的卖炭李逵,人黑货也黑,我好像在学校周遭的水果地摊上见过那个人。”

    紫苏咧着嘴笑,西门咧着嘴哭,东方缺也不买,西门不缺还买,就不怕这货来路不明不正,好色都到了不顾花柳、艾滋威胁的地步了,要知道他可是家里的独苗。两人正说得不亦乐乎,一个卖学习用品的男青年又来了,真如公元1644年的明末清初,首善京都走了一个皇帝,跑了一个皇帝,来了一个皇帝,长江后浪推前浪,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真是麻子敲门,坑人都坑到家门口了,他手里的鸟货,还不是虫蛀的苹果,放到哪,烂到哪儿,要是买了他的水笔,还不是刀切大葱两头空,赔了夫人又折兵吗?”西门就是吃饱了撑的,没茬找茬,有点像黑道老大碰上山寨头子,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是我的地盘,我做主,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那人见有一山东大汉迎头上来,且气势汹汹,忽想起此乃中原响马贼寇神出鬼没之地,当真以为他是要索取保护费养路费,就二话没说,要大打出手,剑拔弩张!的确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此一触即发的严峻形势,再讲什么礼义廉耻、仁义道德,都是不切实际,就是老母猪打架,又好比在美国职业拳王争霸赛场上,你不打他,他打你。西门可吃不了一点亏,手一挥,两个狐朋狗友中的佼佼者异军突起,那人一见这架势就有点缩手缩脚了,看样子也是欺软怕硬惯了,所以嚷嚷着就要息事宁人,就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过来。

    不料此时老师过来了,那人立刻丢盔弃甲、抱头鼠窜。西门本以为要大祸临头,可忽略了此老师爱护短,《史记—范雎蔡泽列传》说:“民怯与私斗而勇于公战。”于是乎,就从清官的大义灭亲到贪官的疏不间亲,只小发了几句牢骚,说他们是不觉醒的鬼,批评其余同学缺少见义勇为的精神,一个个麻木不仁起来像是后娘打孩子,暗地里使劲,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师说话的吐沫与桌子上扬起的灰尘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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