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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任性的人啊。
这个结论在瞳的脑子里稍微过了一下便转瞬即逝，因为少年陡然逼近的气息让人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他的体温一贯的高,烘托着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虽然……脑子里总是想起小时候被家里看门的大狗舔了一脸的杯具来。
少女下意识地笑了起来,而少年莫名其妙地睁开了眼睛。
“喂……”青峰被笑得有些恼羞成怒：“……哪有这样的啊！”
“这是青峰君的问题。”瞳低头忍着笑：“让人特别想笑。”
“哪里让人想笑了啊！”
“就是想笑啊。”少女说：“谁能想到青峰君会突然亲我啊。”
少年愣了一下，挠了挠头。
“……我不是……瞳的男朋友吗。”
“是啊，”瞳扬起下巴：“是一个见篮球比见女朋友还多的男朋友。”
这种一本帐要算千万遍的感觉让少年头都大了,尤其是瞳看起来并没有一点要松口的意思。在篮球和女朋友权衡半天之后，青峰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
“要不然我下周早退一天？”
多么地有诚意啊。
少女抬起爪子轻抚黑皮少年的犬首：“还是算了吧,青峰君很为难的样子。”
少年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瞳不像别人一样。”
“别人？”
“啊，我是说灰崎的女朋友们。”青峰说：“总是找到一军来，烦都烦死了。”
“很烦吗？其实只是想见灰崎君吧。”
“谁管她啊。”少年看着天空叹了口气：“训练的时候叽叽喳喳的，真的超烦人的好疼！”往后跳了一小步，少年声音陡然高了一个八度：“踩我干吗？！”
“不小心踩到了真抱歉。”瞳斜眼看了看青峰：“我要回去了。”
还在赏樱的人们在瞳和青峰回去的时候变成了只剩下赤司、紫原和灰崎。靠着樱花树像是没有了骨头的灰毛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瞳，状似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遛狗回来了啊。”
青峰第一时间去找了失踪不见的黑子和桃井，于是并没有听到灰崎的话。瞳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在跳，叹了口气之后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紫原正在吃便当，一口一个饭团，效率高得让人叹为观止。而赤司则依旧在不慌不忙地饮茶，就好像他不会做别的了一样。
在一片寂静之下，伴随着紫原吃东西的声音和眼前有些凄美的落英缤纷的画面——
——这是什么诡异的气氛啊！
“那个……哲也去哪里了，征。”
“黑子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个，不过我记得是桃井拉着他去找kuro和青峰的。”赤司隔着一层水雾看着眼前被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气氛逼得不得不没话找话的青梅：“可惜的是，他们没能找到。”
瞳听到这个答案，简直觉得赤司是想故意气死她。
这个人是知道的吧，对于桃井的存在，她到底抱着怎样的情感。
而这时，紫原放下了便当盒，看向瞳。
“没有了。”
=口=
这个人到底有多能吃啊。
一边揣测着少年的食量，瞳眼角抽了抽，一边护着了包里残存的其它食物：“紫原君，你和征的份，已经被你一个人吃光了。”
“绿仔的，还有小黑仔。”紫原瞄着瞳身后的包：“都是我的。”
“哪有这样的啊，不给。”瞳说：“吃太多胃会不好的。”
紫原对于瞳的坚持看起来有些意外，并且好像有一丝微妙的不满：“那我只要绿仔的。”
瞳求助一样地看了看赤司，却发现赤司避开了她的目光。灰崎在一旁像是看好戏一样样子，脸被树荫所遮蔽，只看得到一双眼睛闪烁着一丝冷光。
说实话，瞳还是有点不愿意的。
她和紫原不熟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另外一个多少和赤司有关——每次送给他的便当都给紫原吃了开什么玩笑啊。
“也有我的份吗。”
灰崎终于决定插一脚：“我能带回去吗？因为有人好像比我更需要这份便当的样子。”
瞳的手一顿，而赤司终于睡醒了一样看了眼灰崎，但他嘴里却叫了紫原。
“的确该稍微休息一下了，紫原。”赤司说：“总觉得紫原的嘴会很累。不过如果觉得没事可做，稍微运动一下如何。”
紫原撇了撇嘴，哼了一声。然后出其不意地，将刚刚保护了朋友的便当的少女拎了起来。
“紫原。”
“运动一下，赤仔自己说的。”把自己的爪子搭在瞳的腰上，直接把少女举了起来的紫色大老鼠说：“我要转个圈。”
“等、等一下！”
瞳拍着紫原的手：“放我下来啊！紫原君！！！”
灰崎一副发现了新大6的样子，直起身子表达了自己强烈围观的意愿。
“紫原，不要闹了。”赤司站了起来，站在紫原身侧：“太失礼了。”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紫原顿了顿，片刻后将挣扎的少女举得更好：“转三圈。”
“紫原我把我那份给你，”灰崎说：“你把她再举高点。”
“灰崎祥吾你这个蛇精病！！！”瞳不知为何秒懂了灰崎的想法，把自己的裙子又往下拽了拽：“活该你天天挨揍！”
这句话简直脱口而出，而看到灰崎僵硬了的少女志得意满，甚至忽略了自己被举高离地快一米的事。她也没看到紫原的疑惑，还有赤司在她说话时握紧的手。
“紫原，我再说最后一遍。”红发少年的声音慢慢放缓：“把kuro放下来。”
紫原想了想，最后将瞳放在了赤司身边。
“还给赤仔。”
似乎是知道了赤司的心情不佳，紫原在胡闹了一场之后又吃起了自己的便当——他似乎特别中意黄瓜，清脆的声音让瞳的确想起老鼠偷吃东西时候的样子。灰崎在紫原怂了之后就开始装死，一边念着“樱花真美啊”这样明显置身事外的话一边偷偷瞄着瞳和赤司。
红发少年坐了回去，举止行为又变得像是从前一样彬彬有礼温和周全。他在瞳还在发呆的时候看了看她，然后用下颌点了点他身边的位置。
然后少女乖乖地坐了过去。
她果然还是欺软怕硬的人。
此刻她也没有考虑过青峰回来之后会怎样了，因为赤司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瞬间的冷感，总让人有点莫名的心惊。
另一个……征啊。
瞳不知道为什么在现在这种时刻会看到他，但他的出现已经让瞳隐约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会很糟糕——并不是她会很糟糕，而是有种他会改变所有事情的预感。
“kuro，烫。”
被这句话一惊，少女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滚烫的茶就溅到了手背上。杯面带着闪光的漆应声裂开，瞳白皙的手背肉眼可见地变红，被烫到之后的疼痛让瞳蹙紧眉，而正想去找水冲一下烫伤处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将水盆端了上来。
虽然医生说还是流水比较管用，但瞳看着水面上飘着的那层冰块，还是把手放了进去。
“可以了吧。”
“继续。”
换了三次水之后，黑发绿眸的少女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凉得没有知觉，可怜巴巴地样子看得人特别心软。不过赤司倒是没有特别被动摇，扫了一眼她手背上烫伤的痕迹之后又抛出了两个字，接着就自顾自地饮起了茶。
“真是的……冷死了。”瞳叹了一口气，在换水的时候擦干手搓了搓，向掌心呵了一口气：“在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感冒的，征。”
“知道会感冒的话何必穿得那么少。”
赤司一句话堵得瞳死死的，而瞳过了半天才弱弱地反驳了一句。
“……明明征刚刚也夸奖过我的吧。”
“这两者并不是冲突的吧。”赤司说：“话说回来，kuro，青峰好像还没找到黑子和桃井。”
瞳的动作僵了一下。
“这种事情不用管。”她说：“野够了自然会回来的。”
瞳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充满了怨气，但看了看表之后她已经不打算收回刚刚的话了。一想到桃井现在正在和青峰黑子在一起，瞳的心情莫名其妙地觉得难受。
是她太小气了吗，觉得男朋友和朋友都被抢走了。
如果一会儿又看到他们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回来了……
这种事情，真是想想都觉得让人忍不住地讨厌啊。
正在想着这件事的时候，瞳的手机震了起来。看到“蠢峰=皿=”的来电显示的时候，有些阴沉的心情变得稍微轻快了一点，但在赤司无意间问了青峰去哪儿了的时候，瞳还是觉得有点挂不住。
“青峰君在哪里啊。”她一接电话就问了起来：“到现在都不回来。”
那边静了一下，然后传来的是桃井的声音。
“那个瞳桑，阿大他刚刚看到街边有人打篮球所以……”粉红少女应该是叹了口气的：“……抱歉，我都没有劝住他。”
“这样啊。”
“现在比赛才进行十分钟，估计没有一个小时我们是回不去了。那家伙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瞳桑拜托千万不要生气啊。”
瞳顿了顿。
“不会。”
简单地结束了通话之后，少女将手机放在了一边，赌气一样地把两只手都摁在了冰水里。灰崎看得眼皮一跳，而赤司则皱皱眉后没有多做别的。但几秒之后，手机又响了起来。
“征，麻烦帮我接下。”
赤司家的大少爷于是放下了茶杯，从瞳的包里拿出了正在抖的手机。示意瞳来电显示依旧是“蠢峰=皿=”之后，赤司不慌不忙地接了电话。
十秒钟之后，他转达了桃井的致电来意。
“桃井说黑子也在那里，让kuro不用担心，她会好好照顾他的。”
她那天就不该去。
赏樱那次后来她借着回家上药的借口提前退场，坐着赤司家的车回了家。赤司家的司机蜀黍不知从哪里变出了烧伤药，告诉了她怎么用之后在楼下呆了十分钟才走。瞳坐在家里等到半夜，最后也没等到青峰的电话。
明明知道这个人不是会打电话过来的类型，但他真的打过来也不会死吧！
自己一个人憋着生气就容易越想越气，瞳那天晚上根本就没睡好，以至于之后好几天都有点昏沉。赤司就坐在她左手的那一组，瞳的心思他全部都看得清楚。
“kuro，有些事情不值得计较就别再想了。”
红发少年递过一杯热茶：“这两天kuro精神不怎么好，不注意的话又要感冒了。”
“要是真的能做到这样就好了。”
瞳向窗外看了看：“我倒想像他一样，隔天看到我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有时候真心觉得累，尤其是在看到青峰一脸阳光灿烂的时候。
“征，有时候我觉得我好像是一个小题大做斤斤计较的怨妇。”瞳捧着温暖的杯子，那一抹暖意很暖，似乎能从手心传达到心里一样：“可是我又觉得，把女朋友晾在一边，兴高采烈地和别人去打篮球，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合格男朋友的样子。”
赤司没有说话，只是听着瞳的抱怨。
“尤其是他第二天还在跟我说好烦对手一点也不强的时候，我真想用书砸他的。”
“青峰君的确……太喜欢篮球了呢。”
“是吧，我在跟篮球抢男朋友。”瞳有点无奈地勾起嘴角：“有时候忍不住想，不说一半，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体贴就好了。”
“kuro这是在拿谁当参考呢。”
“诶？”被赤司的问话吓了一跳，瞳转瞬就缓了过来：“这种事情，当然是和征比了！不说体贴，如果能有征十分之一地察觉我心思的程度，我就谢天谢地了。”
赤司不置可否地听着，瞄了一眼手表之后便站了起来。
“学生会那边还有事，我先去了。”
“诶……征好忙啊。”少女有些失望地抬起头：“多陪我一会儿吧。”
“今天社团那边有展览，白鸟学姐现在有很多麻烦，有些事情能多分担我就多分担些。”
瞳听着那些事，挑了挑眉：“白鸟学姐……那个主席团的boss姐姐吗？”
赤司听到这个称呼笑了下：“这么说也可以。”
瞳撇了撇嘴：“我有听过她不好的传闻。”
“妒忌的样子太明显了。”赤司摸了摸瞳的头：“如果kuro在学生会的话，不一定会比白鸟学姐逊色。”
“我不要，太麻烦了。”瞳挥了挥手：“再见，赤司君。”
不过虽然这么说，瞳最后还是跟着赤司来到了他今天中午要负责监督的地方——美食社举办的美食展在教学楼前面的空地上摆好了摊子，散发出来的香味让人就算吃饱了也还是蠢蠢欲动。被赤司两三句话勾引了下来的少女看了看四周，合着手掌绕在赤司身边。
“征啊，我能不能把爱花也拉下来啊。”
新学期和爱花分到了不同班之后两个人的互动就远不如以前那么频繁，爱花是懒而瞳则是因为赤司没空的时候会把笔记丢给她看有空的时候则会找她下棋然后——碾压她。
瞳并没有深刻地想为什么会这样，但她认为极有可能是因为爱花和赤司在面对第一名时两方都不想让的情况。其实爱花没有克服惰性来找她她还是有些难过的，但山不来救我我可以去就山。
对吧。
赤司最后很勉强地说了只要她高兴就可以，于是瞳就忽略了赤司脸上的勉强蹦蹦跳跳地去找爱花。结果在爱花班级里的时候被告知她人被黄濑拉到了学校花园那里，瞳一边往那里走一边惊叹爱花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了拈花惹草的黄濑。
她以为起码在毕业前黄濑是不可能再刷出存在感的——她是说，大学毕业前。
一想到可以用这个梗来埋汰爱花的高贵冷艳脸，尤其是在她放狠话的时候用这个打脸打得啪啪啪，瞳就打心底里觉得愉快起来。
于是就踮起脚尖来蹑手蹑脚地走，并且拿出了手机开了摄影，打算第一时间录下珍贵的影视资料。
做成结婚礼物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把备份送给他们。
越想越觉得高兴，瞳的兴奋点在发现树丛那边有人的时候达到了最高。不过可惜的是那娇软的声调让瞳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不是爱花或者黄濑，所以转身便打算走。
但那人的一句话就让她顿住了脚步。
“青峰君，你这样让五月很伤心诶。”
“我怎么让她伤心了啊。”
少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就如同隔着一道林荫墙的瞳一样。觉得自己没什么错的少年面对眼前这个明显不熟的人的质疑稍微带了点反感：“我看五月挺高兴的啊。”
“在青峰君面前是这样没错啦，但是青峰君没发现吗，五月现在很孤单诶。”
瞳现在认出了那个声音——就在不久之前这个声音的主人去向赤司隐形告白了，并且还说了是她告诉她东西都是赤司喜欢的来着。
是篮球部经理人之一，也是桃井五月的闺蜜组成员吧。
想到这里瞳忽然就有点释然了。
所以跑到青峰面前说这些话也不是不能解释的。
“她哪里孤单了，我倒是觉得她吵得要死。”
很不客气地说了这些话之后，青峰有点想走：“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还有下次请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好吗。有够无聊的。”
“青峰君或许什么也没觉得，但是青峰君和别人交往之后，五月也是很难过的啊！”
少年的脚步顿了一下。
“……有吗？”
“果然青峰君就像是五月说的那样白目鬼啊。”说话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就算很喜欢那个人，也不要因为这个就冷落了五月吧。再怎么说五月也是从小到大陪着你最长时间的人了，找到女朋友之后就这样把五月扔到一边这样好吗青峰君？”
“我哪里……”
“如果不是五月被跟踪狂跟踪了的话青峰君根本不会关心五月吧？其实在发生这种事之前五月已经察觉到苗头了，只是不想打扰青峰君和女朋友才一直忍着没有说的。我说青峰君，好歹理解一下五月的苦心，多把目光从女朋友身上移开看看别人吧？”那少女说：“而且还是你女朋友未必喜欢你的情况下啊。”
少年沉默了一下。
“管太多了吧。”
“啊，青峰君可能就是这样想的吧，沉浸在了恋情中连五月的感受都不顾及了。五月她啊，在被青峰君的女朋友嫌弃是个电灯泡的时候真是难堪得不得了呢。如果不是为了青峰君的话，有谁要顶着受人白眼的风险做这种事啊。还不是为了青峰君的女朋友是真心对青峰君的吗！”
快反驳啊。
瞳靠在冰凉的墙面上。
就说这是别人的事情别自作多情了。
春日的阳光并不暖和。
快说话啊。
可是青峰没有说话。
“青峰君自己也是知道的吧，望月瞳未必喜欢你。”少女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本来轮不到我管的，但是我实在不想让五月难过才来说的。青峰君再继续这样下去只会和五月渐行渐远，为了一个可能一点都不喜欢你的人和五月有裂痕，真的值得吗？”
为什么不继续听呢。
瞳在琴房里坐着，侧头看落日的余晖。如血的残阳透过玻璃窗洒在钢琴上，将白色的钢琴硬生生弄出了一股阴森凄凉又雾蒙蒙的感觉。
因为槽点太多了。
瞳觉得那个帮桃井在青峰面前说话的女生逻辑简直漏洞百出，就如同一块纱布一样惨不忍睹。怀着智商上的优越感，瞳叹了口气，突然又觉得难过。
所以为什么不抱着高高在上的心态继续听呢。
如果能确定青峰的回答的话，她就不至于半路逃跑了吧。
赤司在没看到她回去就知道出了事情，他没有问什么只是安慰地坐在她面前，搞得坐在她前桌的那个男生站了半天最后跑去了别人那里。
瞳勾起了嘴角，脑子忍不住地闪过了中午时和赤司的对话。
如果是别人……
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吧。
她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鼻子尖擦着琴盖。
望月瞳，你活该。
“所以你被人打过了吗？”
爱花用这种直白的话形容瞳的脸色，明显摆明了她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的态度。瞳本来想打她的，但看在她们现在都糟心的份儿上也就算了。
“找你出来不是说这个的。”瞳没有耐心地用吸管戳戳杯底：“我被经纪公司找上门了。”
“经纪公司也产跟踪狂么。”
听到“跟踪狂”三个字，瞳一下子没了说话的念头。
“我回去了。”
爱花眼疾手快地拽住了瞳的袖子：“浪费可耻。”
“真有病。”瞳坐了下来：“长话短说，赤时开了很好的条件要签我。”
“赤司家开的那就去吧。”
“跟征没关系啊！”瞳皱了皱眉：“主要是经纪人说能帮我争取到最好的条件来着。”
瞳将所有的条件都列了出来，但爱花明显还在纠结那个和赤司很相近的公司名。眼看着指望不上半身，瞳于是将这次约会的目的改为了单纯吃东西。
“那你和那个黑乎乎的家伙呢。”爱花突然问：“不好吗。”
“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现在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打篮球训练，然后回家。”瞳说：“和桃井一起。”
爱花面无表情地吃了一大口饭。
“难吃死了。早知道就不点了。”
瞳抬起眼皮。
“浪费可耻。”
不知道是不是爱花读出了别的意味，她直勾勾地看着瞳：“如果我丢掉的话，你来打我啊。”
搞得瞳真的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真抽她来着。
真欠抽啊。
她也不是不能体会爱花的意思，因为按照爱花的性格东西坏了就扔，恋爱如果让她不满意那就甩。只是听起来很爽的话落在瞳身上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在完全没什么约会，连电话和短信都很少，甚至在同一个年级都未必能天天见面的情况下，这份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是恋情的东西鬼知道能撑多久。
但是一想到最开始少年告白的样子，她就莫名地不忍心起来。
如果再给一点时间的话……
会改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开始那么主动的情况下已经完全沦落到了希望青峰能做出改变的情况。只能期待着对方的改变让自己感到幸福这种事，第一次让瞳感觉到自己的懦弱。
明明他说出了“绝对不会让你感到难过”这样的话。
“kuro最近总是在发呆。”
赤司说这句话的时候直接惊醒了神游的少女，一个不小心就将赤司刚放到桌上的纸杯扫了下去。少年堪堪躲过了袭击，但裤脚上还是沾上了些污渍。
“抱歉，征。”
打扫过案发现场后，瞳屁颠屁颠地买了瓶茶送了过去：“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也不算什么事，但这句话我会转达给家里的佣人听的。”少年接过了红茶：“kuro最近，有很多烦心事吗？”
“我在想……关于经纪公司的事情。”
少年开瓶的动作一滞，将瓶盖打开后递给了瞳。少女不自知地接过，抿了一口之后说：“因为赤时一直在给爸爸那边寄意向函，无论在游戏风头在或者不在的时候也都没有变过。最近经纪人很冒失地直接在我家附近等我来着，说能帮我争取到一线的条件……”
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她差不多能猜到赤司会说什么。
多半是些不支持的话。
“如果kuro想去的话，尝试一下未尝不可。”
瞳诧异地看向少年，后者露出一个很理解的表情。
“就当做散心也很好。”
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瞳有点震惊。于是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这个她应该还是了解的少年。
“真想不出这会是征说的话。”
“我也不是生来就应该做或者说什么的，”少年对于瞳的怀疑表示很受伤：“我和kuro是一样的吧。”
“完全没觉得。”瞳说：“征可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如果真的算起来，望月一家和赤司的关系算是相当不错的——起码瞳并没有听说赤司去别人家里吃便饭这种事。但尽管这样也不能阻止赤司这个人的优秀曾经带给她的压力。
比如每次抄赤司的作业的时候，瞳一直带着一丝羞愧和说不出口的妒忌的。
不过如果让她成为赤司那种存在，她绝对会断然拒绝。
“……所以就打算就这么签约了吗。”红发少年顿了顿：“不和叔叔商量一下？”
“爸爸说让我自己拿主意，以及后悔了也别找他去哭。”
本来这种事情就应该和家里商量，但不知道为什么瞳反倒觉得和赤司说比和爸爸说好一些。家长和同龄人的不同大概就体现在这里，对于未知的领域年轻人总比老年人多一些好奇和闯劲。
当然她绝对不是在说她爸爸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赤司的认同之后就会觉得后面的事情也不会太难。
“去哪家？”
“还没定呢。”
在告知了爱花自己的打算之后，瞳边转笔边想着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就是赤时了。昨天刚刚拜托了爸爸让爸爸找人帮我做接洽，就是合同上的事情。”
“你想躲吗。”
指间的笔掉到了桌上，瞳慢慢将笔又拿了起来：“爱花，话是不能乱说的。”
爱花一点都没觉得瞳是在威胁她：“那么你和那只黑皮说过了吗。”
“周末再说吧。”瞳叹了口气：“预选赛要开始了，他最近总是在训练。据说这次监督亲自来了，一露脸就把哲也折腾吐了。”
在说起篮球部的事情的时候，爱花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瞳其实很想点破爱花心里对于黄濑的那点心思，但多一个人陪她一起心里不高兴也不是什么好事。
反倒两个人一起吐苦水的感觉更糟糕。
“那么我先走了。”
爱花说完就走出了琴房，那副样子就好像是多待一秒她会生病一样。不过在跨出门的时候，爱花最终还是回了头。
“你和青峰真是渣贱一对，天作之合。”
瞳打开琴盖。
“多谢夸奖。”
她不是不知道爱花对她很失望。
只是……
随意地弹起来一首曲子，她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琴音的情绪。
如果能干脆地下决断……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让弹琴的手指一顿，瞳瞥了一眼门外那个高大的少年，露出了一个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微笑。
刚刚被爱花说成是渣的家伙拿着书包，站在门口。
“可以进来吗？”
“如果不是来砸东西的话就进来吧。”
“我干吗要来砸东西啊……”少年在瞳还没回答完的时候就走了进来，将书包随手放在了一边。瞳看着那个书包就觉得不对，因为看厚薄程度完全不像是装了书一样。于是她把书包拿了过来，而那轻飘飘的重量完全坐实了她的想象。
“书呢？”
“那种东西……无所谓的吧。”
青峰一笔带过地将这个问题带了过去，看了半天之后直接靠着钢琴凳坐下：“反正平时我也不看。”
“……青峰君的老师还真是性格好。”少女将包还给了青峰：“我们的老师天天监督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来着。”
少年的头枕着自己的手：“理他们干吗。”
“我们都是学生吧，学生的任务不就是好好学习吗？”琴凳上的少女能明显感到少年身体的热度，下意识把腿往反方向挪了几厘米，但在意识到之后她还是往青峰的方向凑了过去：“考试怎么办？”
“我会看五月的笔记啦。”青峰说：“啰嗦得跟我老妈一样。”
瞳踢了下青峰的背：“真以为我想管这种事啊。”
“不想管为什么要说。”
“还不是担心青峰君挂科。”瞳敲了两下琴键：“长了一张会挂科的脸就不要怪别人问啊。”
被噎住的少年抬头看了看正在翻琴谱的女朋友，动了动之后直接靠在了她的腿上。
“不是说我陪着你的时间少吗，结果现在我在这里，你又不理我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瞳奋力把蹭着自己腿的脑袋往外推：“这个时间段青峰君应该在篮球部训练吧，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这里呢。”
“……这个……”
“翘训练了吗。”
青峰没有说话，眼神则飘到了别处。他依旧是一副把所有重心都靠在她身上的样子，所以瞳就算怎么用力也没办法把他弄走。
而在瞳放弃地让他靠回自己腿上的时候，少年罕见地叹了口气。
“烦死了。”
“诶？刚刚是青峰君在说话吗？”
“不是我还能是谁啊。”少年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好香。”
瞳翻着琴谱的手指顿了一下，看着少年的鼻子像闻着食物香味的大型犬一样动啊动。
“好清淡的香味，甜甜的。”少年侧过头，侧脸贴着瞳的大腿：“超好闻的。”
“……别想转移话题。”
瞳觉得自己的脸在烧，往旁边坐的时候青峰便随着她倒：“坐起来啦！”
“不要。”
少年抱住了瞳的腿：“让我靠一下也没什么吧。”
“真是的这样像什么样子啊。”瞳少女捂住了脸：“万一被别人看到很丢脸诶。”
“有什么丢脸的啊，瞳不是我的女朋友吗。”
指缝稍微张开了一些，少女看向正一脸不解的少年。
“因为……我会害羞啊。”
青峰一愣，然后看向一边，然后又回到了最开始靠着她腿的姿势。
“噗。”
“这有什么好笑的！”
瞳被青峰那一声笑弄得有点炸毛，而且总觉得他笑得时候带着一些得意。这让瞳觉得糟透了，尤其是明明优越感一贯宠幸她的情况下。
“青峰大辉！”她扯住了他的耳朵：“说，笑什么呢。”
“疼疼疼。”少年一边护着耳朵一边说：“只是觉得很高兴啊没别的意思。”
“有什么可高兴的？”
“瞳刚刚说害羞什么的……”少年抬头看了瞳一眼：“……是因为喜欢我吧。”
这个答案真是始料不及。
瞳松开了青峰的耳朵，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
“想得美。”
少年蔫耷耷地看着看着瞳，一副他真的相信了她的话的样子。瞳有点无奈地伸出手，手の滑过青峰的脸。
“青峰君真是笨死了。”然后她狠狠地捏了一下：“不喜欢青峰君的话，为什么要让青峰君靠近我啊。”
青峰被捏得眼泪都快掉下，但是又没办法硬是把脸从瞳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就只能一直可怜巴巴地让瞳就着捏着脸。十秒钟之后瞳还是没舍得继续捏，松开手之后趴在钢琴盖上。
“所以青峰君为什么要逃训啊。”
“诶……”少年揉着脸：“……不是说了，烦死了。”
“青峰君不是最喜欢篮球的吗？”
瞳还是不能相信青峰的理由，尤其是和篮球抢了很久的男朋友情况下——虽说这么形容有些以偏概全，但是青峰对于篮球的喜爱却是不容置疑的。
“打得一点也不开心，完全没人能陪我玩。”少年的声音低落了下去：“所以我就来找瞳了。”
“……所以搞了半天我就是青峰君觉得无聊了之后的选择吗？”
“不是这样的！”少年反驳道，接下来一句话让他犹豫了片刻。
“我只是想陪着瞳而已。”他握住了瞳的手：“不想让瞳因为我总去打篮球而生气了。”
真是……又大又暖的手。
男人和女人的差异果然在这个时候就很明显了啊。
从指尖流进身体的暖意让瞳在初春乍暖还寒的时刻感觉很适意，而青峰的话让她莫名地开心了起来。用手背蹭了蹭青峰的脸，少女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被青峰君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她把凳子往后推了推，空出地方，跪坐在青峰身边，然后靠在了少年的怀里。
“虽然总说着讨厌青峰君去打篮球不陪我什么的，但是我自己也很矛盾。”少年的肩膀很宽，手臂圈出来的地方像是个不大不小的安全港一样：“因为我喜欢的青峰君，就是那个打篮球打到会忘记我的人。”
瞳翻旧账的举动让少年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
“会生气没错，但是我也还是希望青峰君能高兴的。因为看着青峰君神采飞扬的样子，我也会开心。而这一切最后还是因为青峰君是在打篮球。”瞳一边说一边戳着青峰的手臂，手臂的线条看起来特别有力：“可能青峰君听不明白，但是总的来说，就是既然喜欢青峰君了，优点和缺点我都会努力接受。就是这样。”
少年环住她的手臂遽然一紧：“……瞳是……喜欢我的吗。”
“是这样没错，”少女忍着痛说：“但如果继续这么搂着我就不一定了。”
就像是雨过天晴一样，少年的表情变得轻快了起来。亲了一下少女的脸颊之后，青峰带着愉快的表情一直抱着她不放手。像是带小孩一样地，瞳哄着青峰先放手再说，但固执的少年就是不愿意。
“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青峰这才乖乖地放开她。
瞳本来是想问问到底篮球部出了什么事的，但却在被青峰拉出去玩的时候不知不觉忘记了这一点。在附近的游戏机厅里，看着少年专心致志地玩着娃娃机的瞳忽然想起了爱花的话。
为什么不能干脆地下决断呢。
娃娃机里播出了旋律可爱的音乐，青峰将那个吊到的娃娃递给了瞳。圆滚滚的布偶熊猫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抱着竹子看着自己的新主人，憨态可掬的样子让瞳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可爱啊。”
“我觉得瞳比娃娃可爱多了。”
少年毫不知觉地说着情话，而那直率的样子让他说的话攻略能力几何级地上升。瞳把熊猫系在了书包上，抱着青峰的手臂。
“那我请青峰君吃冰激凌好不好。”
“我不用女生请。”夕阳下的少年带着些许大男子气地说。
“这有什么关系啊。”
“就是有关系啊。”
“明明都是爸爸妈妈给的零用钱，只用青峰君一个人的一点也不公平。”
少年说不过她，只能态度强硬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说不用就不用了。”
就好像真的不用去想别的一样。
瞳看着青峰的背影，总觉得可以和他一起躲起来。
就算在他身边还有其他顽固地存在着的人。
就算他心里永远是那个橙色的小球占据着无可撼动的地位。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不用想那些。
回过神来的时候，瞳看着走在前面的青峰回过头，正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不过他笑了一下，对着她伸出了手。
为什么不能干脆地下决断呢。
瞳把手放在了青峰的手心里，感受着握住她指尖的少年的体温。
或许就是为了这个吧。
那如同昙花一现般的喜欢。
这个结论在瞳的脑子里稍微过了一下便转瞬即逝，因为少年陡然逼近的气息让人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他的体温一贯的高,烘托着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虽然……脑子里总是想起小时候被家里看门的大狗舔了一脸的杯具来。
少女下意识地笑了起来,而少年莫名其妙地睁开了眼睛。
“喂……”青峰被笑得有些恼羞成怒：“……哪有这样的啊！”
“这是青峰君的问题。”瞳低头忍着笑：“让人特别想笑。”
“哪里让人想笑了啊！”
“就是想笑啊。”少女说：“谁能想到青峰君会突然亲我啊。”
少年愣了一下，挠了挠头。
“……我不是……瞳的男朋友吗。”
“是啊，”瞳扬起下巴：“是一个见篮球比见女朋友还多的男朋友。”
这种一本帐要算千万遍的感觉让少年头都大了,尤其是瞳看起来并没有一点要松口的意思。在篮球和女朋友权衡半天之后，青峰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
“要不然我下周早退一天？”
多么地有诚意啊。
少女抬起爪子轻抚黑皮少年的犬首：“还是算了吧,青峰君很为难的样子。”
少年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瞳不像别人一样。”
“别人？”
“啊，我是说灰崎的女朋友们。”青峰说：“总是找到一军来，烦都烦死了。”
“很烦吗？其实只是想见灰崎君吧。”
“谁管她啊。”少年看着天空叹了口气：“训练的时候叽叽喳喳的，真的超烦人的好疼！”往后跳了一小步，少年声音陡然高了一个八度：“踩我干吗？！”
“不小心踩到了真抱歉。”瞳斜眼看了看青峰：“我要回去了。”
还在赏樱的人们在瞳和青峰回去的时候变成了只剩下赤司、紫原和灰崎。靠着樱花树像是没有了骨头的灰毛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瞳，状似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遛狗回来了啊。”
青峰第一时间去找了失踪不见的黑子和桃井，于是并没有听到灰崎的话。瞳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在跳，叹了口气之后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紫原正在吃便当，一口一个饭团，效率高得让人叹为观止。而赤司则依旧在不慌不忙地饮茶，就好像他不会做别的了一样。
在一片寂静之下，伴随着紫原吃东西的声音和眼前有些凄美的落英缤纷的画面——
——这是什么诡异的气氛啊！
“那个……哲也去哪里了，征。”
“黑子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个，不过我记得是桃井拉着他去找kuro和青峰的。”赤司隔着一层水雾看着眼前被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气氛逼得不得不没话找话的青梅：“可惜的是，他们没能找到。”
瞳听到这个答案，简直觉得赤司是想故意气死她。
这个人是知道的吧，对于桃井的存在，她到底抱着怎样的情感。
而这时，紫原放下了便当盒，看向瞳。
“没有了。”
=口=
这个人到底有多能吃啊。
一边揣测着少年的食量，瞳眼角抽了抽，一边护着了包里残存的其它食物：“紫原君，你和征的份，已经被你一个人吃光了。”
“绿仔的，还有小黑仔。”紫原瞄着瞳身后的包：“都是我的。”
“哪有这样的啊，不给。”瞳说：“吃太多胃会不好的。”
紫原对于瞳的坚持看起来有些意外，并且好像有一丝微妙的不满：“那我只要绿仔的。”
瞳求助一样地看了看赤司，却发现赤司避开了她的目光。灰崎在一旁像是看好戏一样样子，脸被树荫所遮蔽，只看得到一双眼睛闪烁着一丝冷光。
说实话，瞳还是有点不愿意的。
她和紫原不熟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另外一个多少和赤司有关——每次送给他的便当都给紫原吃了开什么玩笑啊。
“也有我的份吗。”
灰崎终于决定插一脚：“我能带回去吗？因为有人好像比我更需要这份便当的样子。”
瞳的手一顿，而赤司终于睡醒了一样看了眼灰崎，但他嘴里却叫了紫原。
“的确该稍微休息一下了，紫原。”赤司说：“总觉得紫原的嘴会很累。不过如果觉得没事可做，稍微运动一下如何。”
紫原撇了撇嘴，哼了一声。然后出其不意地，将刚刚保护了朋友的便当的少女拎了起来。
“紫原。”
“运动一下，赤仔自己说的。”把自己的爪子搭在瞳的腰上，直接把少女举了起来的紫色大老鼠说：“我要转个圈。”
“等、等一下！”
瞳拍着紫原的手：“放我下来啊！紫原君！！！”
灰崎一副发现了新大6的样子，直起身子表达了自己强烈围观的意愿。
“紫原，不要闹了。”赤司站了起来，站在紫原身侧：“太失礼了。”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紫原顿了顿，片刻后将挣扎的少女举得更好：“转三圈。”
“紫原我把我那份给你，”灰崎说：“你把她再举高点。”
“灰崎祥吾你这个蛇精病！！！”瞳不知为何秒懂了灰崎的想法，把自己的裙子又往下拽了拽：“活该你天天挨揍！”
这句话简直脱口而出，而看到灰崎僵硬了的少女志得意满，甚至忽略了自己被举高离地快一米的事。她也没看到紫原的疑惑，还有赤司在她说话时握紧的手。
“紫原，我再说最后一遍。”红发少年的声音慢慢放缓：“把kuro放下来。”
紫原想了想，最后将瞳放在了赤司身边。
“还给赤仔。”
似乎是知道了赤司的心情不佳，紫原在胡闹了一场之后又吃起了自己的便当——他似乎特别中意黄瓜，清脆的声音让瞳的确想起老鼠偷吃东西时候的样子。灰崎在紫原怂了之后就开始装死，一边念着“樱花真美啊”这样明显置身事外的话一边偷偷瞄着瞳和赤司。
红发少年坐了回去，举止行为又变得像是从前一样彬彬有礼温和周全。他在瞳还在发呆的时候看了看她，然后用下颌点了点他身边的位置。
然后少女乖乖地坐了过去。
她果然还是欺软怕硬的人。
此刻她也没有考虑过青峰回来之后会怎样了，因为赤司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瞬间的冷感，总让人有点莫名的心惊。
另一个……征啊。
瞳不知道为什么在现在这种时刻会看到他，但他的出现已经让瞳隐约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会很糟糕——并不是她会很糟糕，而是有种他会改变所有事情的预感。
“kuro，烫。”
被这句话一惊，少女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滚烫的茶就溅到了手背上。杯面带着闪光的漆应声裂开，瞳白皙的手背肉眼可见地变红，被烫到之后的疼痛让瞳蹙紧眉，而正想去找水冲一下烫伤处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将水盆端了上来。
虽然医生说还是流水比较管用，但瞳看着水面上飘着的那层冰块，还是把手放了进去。
“可以了吧。”
“继续。”
换了三次水之后，黑发绿眸的少女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凉得没有知觉，可怜巴巴地样子看得人特别心软。不过赤司倒是没有特别被动摇，扫了一眼她手背上烫伤的痕迹之后又抛出了两个字，接着就自顾自地饮起了茶。
“真是的……冷死了。”瞳叹了一口气，在换水的时候擦干手搓了搓，向掌心呵了一口气：“在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感冒的，征。”
“知道会感冒的话何必穿得那么少。”
赤司一句话堵得瞳死死的，而瞳过了半天才弱弱地反驳了一句。
“……明明征刚刚也夸奖过我的吧。”
“这两者并不是冲突的吧。”赤司说：“话说回来，kuro，青峰好像还没找到黑子和桃井。”
瞳的动作僵了一下。
“这种事情不用管。”她说：“野够了自然会回来的。”
瞳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充满了怨气，但看了看表之后她已经不打算收回刚刚的话了。一想到桃井现在正在和青峰黑子在一起，瞳的心情莫名其妙地觉得难受。
是她太小气了吗，觉得男朋友和朋友都被抢走了。
如果一会儿又看到他们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回来了……
这种事情，真是想想都觉得让人忍不住地讨厌啊。
正在想着这件事的时候，瞳的手机震了起来。看到“蠢峰=皿=”的来电显示的时候，有些阴沉的心情变得稍微轻快了一点，但在赤司无意间问了青峰去哪儿了的时候，瞳还是觉得有点挂不住。
“青峰君在哪里啊。”她一接电话就问了起来：“到现在都不回来。”
那边静了一下，然后传来的是桃井的声音。
“那个瞳桑，阿大他刚刚看到街边有人打篮球所以……”粉红少女应该是叹了口气的：“……抱歉，我都没有劝住他。”
“这样啊。”
“现在比赛才进行十分钟，估计没有一个小时我们是回不去了。那家伙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瞳桑拜托千万不要生气啊。”
瞳顿了顿。
“不会。”
简单地结束了通话之后，少女将手机放在了一边，赌气一样地把两只手都摁在了冰水里。灰崎看得眼皮一跳，而赤司则皱皱眉后没有多做别的。但几秒之后，手机又响了起来。
“征，麻烦帮我接下。”
赤司家的大少爷于是放下了茶杯，从瞳的包里拿出了正在抖的手机。示意瞳来电显示依旧是“蠢峰=皿=”之后，赤司不慌不忙地接了电话。
十秒钟之后，他转达了桃井的致电来意。
“桃井说黑子也在那里，让kuro不用担心，她会好好照顾他的。”
她那天就不该去。
赏樱那次后来她借着回家上药的借口提前退场，坐着赤司家的车回了家。赤司家的司机蜀黍不知从哪里变出了烧伤药，告诉了她怎么用之后在楼下呆了十分钟才走。瞳坐在家里等到半夜，最后也没等到青峰的电话。
明明知道这个人不是会打电话过来的类型，但他真的打过来也不会死吧！
自己一个人憋着生气就容易越想越气，瞳那天晚上根本就没睡好，以至于之后好几天都有点昏沉。赤司就坐在她左手的那一组，瞳的心思他全部都看得清楚。
“kuro，有些事情不值得计较就别再想了。”
红发少年递过一杯热茶：“这两天kuro精神不怎么好，不注意的话又要感冒了。”
“要是真的能做到这样就好了。”
瞳向窗外看了看：“我倒想像他一样，隔天看到我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有时候真心觉得累，尤其是在看到青峰一脸阳光灿烂的时候。
“征，有时候我觉得我好像是一个小题大做斤斤计较的怨妇。”瞳捧着温暖的杯子，那一抹暖意很暖，似乎能从手心传达到心里一样：“可是我又觉得，把女朋友晾在一边，兴高采烈地和别人去打篮球，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合格男朋友的样子。”
赤司没有说话，只是听着瞳的抱怨。
“尤其是他第二天还在跟我说好烦对手一点也不强的时候，我真想用书砸他的。”
“青峰君的确……太喜欢篮球了呢。”
“是吧，我在跟篮球抢男朋友。”瞳有点无奈地勾起嘴角：“有时候忍不住想，不说一半，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体贴就好了。”
“kuro这是在拿谁当参考呢。”
“诶？”被赤司的问话吓了一跳，瞳转瞬就缓了过来：“这种事情，当然是和征比了！不说体贴，如果能有征十分之一地察觉我心思的程度，我就谢天谢地了。”
赤司不置可否地听着，瞄了一眼手表之后便站了起来。
“学生会那边还有事，我先去了。”
“诶……征好忙啊。”少女有些失望地抬起头：“多陪我一会儿吧。”
“今天社团那边有展览，白鸟学姐现在有很多麻烦，有些事情能多分担我就多分担些。”
瞳听着那些事，挑了挑眉：“白鸟学姐……那个主席团的boss姐姐吗？”
赤司听到这个称呼笑了下：“这么说也可以。”
瞳撇了撇嘴：“我有听过她不好的传闻。”
“妒忌的样子太明显了。”赤司摸了摸瞳的头：“如果kuro在学生会的话，不一定会比白鸟学姐逊色。”
“我不要，太麻烦了。”瞳挥了挥手：“再见，赤司君。”
不过虽然这么说，瞳最后还是跟着赤司来到了他今天中午要负责监督的地方——美食社举办的美食展在教学楼前面的空地上摆好了摊子，散发出来的香味让人就算吃饱了也还是蠢蠢欲动。被赤司两三句话勾引了下来的少女看了看四周，合着手掌绕在赤司身边。
“征啊，我能不能把爱花也拉下来啊。”
新学期和爱花分到了不同班之后两个人的互动就远不如以前那么频繁，爱花是懒而瞳则是因为赤司没空的时候会把笔记丢给她看有空的时候则会找她下棋然后——碾压她。
瞳并没有深刻地想为什么会这样，但她认为极有可能是因为爱花和赤司在面对第一名时两方都不想让的情况。其实爱花没有克服惰性来找她她还是有些难过的，但山不来救我我可以去就山。
对吧。
赤司最后很勉强地说了只要她高兴就可以，于是瞳就忽略了赤司脸上的勉强蹦蹦跳跳地去找爱花。结果在爱花班级里的时候被告知她人被黄濑拉到了学校花园那里，瞳一边往那里走一边惊叹爱花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了拈花惹草的黄濑。
她以为起码在毕业前黄濑是不可能再刷出存在感的——她是说，大学毕业前。
一想到可以用这个梗来埋汰爱花的高贵冷艳脸，尤其是在她放狠话的时候用这个打脸打得啪啪啪，瞳就打心底里觉得愉快起来。
于是就踮起脚尖来蹑手蹑脚地走，并且拿出了手机开了摄影，打算第一时间录下珍贵的影视资料。
做成结婚礼物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把备份送给他们。
越想越觉得高兴，瞳的兴奋点在发现树丛那边有人的时候达到了最高。不过可惜的是那娇软的声调让瞳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不是爱花或者黄濑，所以转身便打算走。
但那人的一句话就让她顿住了脚步。
“青峰君，你这样让五月很伤心诶。”
“我怎么让她伤心了啊。”
少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就如同隔着一道林荫墙的瞳一样。觉得自己没什么错的少年面对眼前这个明显不熟的人的质疑稍微带了点反感：“我看五月挺高兴的啊。”
“在青峰君面前是这样没错啦，但是青峰君没发现吗，五月现在很孤单诶。”
瞳现在认出了那个声音——就在不久之前这个声音的主人去向赤司隐形告白了，并且还说了是她告诉她东西都是赤司喜欢的来着。
是篮球部经理人之一，也是桃井五月的闺蜜组成员吧。
想到这里瞳忽然就有点释然了。
所以跑到青峰面前说这些话也不是不能解释的。
“她哪里孤单了，我倒是觉得她吵得要死。”
很不客气地说了这些话之后，青峰有点想走：“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还有下次请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好吗。有够无聊的。”
“青峰君或许什么也没觉得，但是青峰君和别人交往之后，五月也是很难过的啊！”
少年的脚步顿了一下。
“……有吗？”
“果然青峰君就像是五月说的那样白目鬼啊。”说话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就算很喜欢那个人，也不要因为这个就冷落了五月吧。再怎么说五月也是从小到大陪着你最长时间的人了，找到女朋友之后就这样把五月扔到一边这样好吗青峰君？”
“我哪里……”
“如果不是五月被跟踪狂跟踪了的话青峰君根本不会关心五月吧？其实在发生这种事之前五月已经察觉到苗头了，只是不想打扰青峰君和女朋友才一直忍着没有说的。我说青峰君，好歹理解一下五月的苦心，多把目光从女朋友身上移开看看别人吧？”那少女说：“而且还是你女朋友未必喜欢你的情况下啊。”
少年沉默了一下。
“管太多了吧。”
“啊，青峰君可能就是这样想的吧，沉浸在了恋情中连五月的感受都不顾及了。五月她啊，在被青峰君的女朋友嫌弃是个电灯泡的时候真是难堪得不得了呢。如果不是为了青峰君的话，有谁要顶着受人白眼的风险做这种事啊。还不是为了青峰君的女朋友是真心对青峰君的吗！”
快反驳啊。
瞳靠在冰凉的墙面上。
就说这是别人的事情别自作多情了。
春日的阳光并不暖和。
快说话啊。
可是青峰没有说话。
“青峰君自己也是知道的吧，望月瞳未必喜欢你。”少女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本来轮不到我管的，但是我实在不想让五月难过才来说的。青峰君再继续这样下去只会和五月渐行渐远，为了一个可能一点都不喜欢你的人和五月有裂痕，真的值得吗？”
为什么不继续听呢。
瞳在琴房里坐着，侧头看落日的余晖。如血的残阳透过玻璃窗洒在钢琴上，将白色的钢琴硬生生弄出了一股阴森凄凉又雾蒙蒙的感觉。
因为槽点太多了。
瞳觉得那个帮桃井在青峰面前说话的女生逻辑简直漏洞百出，就如同一块纱布一样惨不忍睹。怀着智商上的优越感，瞳叹了口气，突然又觉得难过。
所以为什么不抱着高高在上的心态继续听呢。
如果能确定青峰的回答的话，她就不至于半路逃跑了吧。
赤司在没看到她回去就知道出了事情，他没有问什么只是安慰地坐在她面前，搞得坐在她前桌的那个男生站了半天最后跑去了别人那里。
瞳勾起了嘴角，脑子忍不住地闪过了中午时和赤司的对话。
如果是别人……
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吧。
她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鼻子尖擦着琴盖。
望月瞳，你活该。
“所以你被人打过了吗？”
爱花用这种直白的话形容瞳的脸色，明显摆明了她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的态度。瞳本来想打她的，但看在她们现在都糟心的份儿上也就算了。
“找你出来不是说这个的。”瞳没有耐心地用吸管戳戳杯底：“我被经纪公司找上门了。”
“经纪公司也产跟踪狂么。”
听到“跟踪狂”三个字，瞳一下子没了说话的念头。
“我回去了。”
爱花眼疾手快地拽住了瞳的袖子：“浪费可耻。”
“真有病。”瞳坐了下来：“长话短说，赤时开了很好的条件要签我。”
“赤司家开的那就去吧。”
“跟征没关系啊！”瞳皱了皱眉：“主要是经纪人说能帮我争取到最好的条件来着。”
瞳将所有的条件都列了出来，但爱花明显还在纠结那个和赤司很相近的公司名。眼看着指望不上半身，瞳于是将这次约会的目的改为了单纯吃东西。
“那你和那个黑乎乎的家伙呢。”爱花突然问：“不好吗。”
“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现在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打篮球训练，然后回家。”瞳说：“和桃井一起。”
爱花面无表情地吃了一大口饭。
“难吃死了。早知道就不点了。”
瞳抬起眼皮。
“浪费可耻。”
不知道是不是爱花读出了别的意味，她直勾勾地看着瞳：“如果我丢掉的话，你来打我啊。”
搞得瞳真的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真抽她来着。
真欠抽啊。
她也不是不能体会爱花的意思，因为按照爱花的性格东西坏了就扔，恋爱如果让她不满意那就甩。只是听起来很爽的话落在瞳身上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在完全没什么约会，连电话和短信都很少，甚至在同一个年级都未必能天天见面的情况下，这份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是恋情的东西鬼知道能撑多久。
但是一想到最开始少年告白的样子，她就莫名地不忍心起来。
如果再给一点时间的话……
会改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开始那么主动的情况下已经完全沦落到了希望青峰能做出改变的情况。只能期待着对方的改变让自己感到幸福这种事，第一次让瞳感觉到自己的懦弱。
明明他说出了“绝对不会让你感到难过”这样的话。
“kuro最近总是在发呆。”
赤司说这句话的时候直接惊醒了神游的少女，一个不小心就将赤司刚放到桌上的纸杯扫了下去。少年堪堪躲过了袭击，但裤脚上还是沾上了些污渍。
“抱歉，征。”
打扫过案发现场后，瞳屁颠屁颠地买了瓶茶送了过去：“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也不算什么事，但这句话我会转达给家里的佣人听的。”少年接过了红茶：“kuro最近，有很多烦心事吗？”
“我在想……关于经纪公司的事情。”
少年开瓶的动作一滞，将瓶盖打开后递给了瞳。少女不自知地接过，抿了一口之后说：“因为赤时一直在给爸爸那边寄意向函，无论在游戏风头在或者不在的时候也都没有变过。最近经纪人很冒失地直接在我家附近等我来着，说能帮我争取到一线的条件……”
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她差不多能猜到赤司会说什么。
多半是些不支持的话。
“如果kuro想去的话，尝试一下未尝不可。”
瞳诧异地看向少年，后者露出一个很理解的表情。
“就当做散心也很好。”
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瞳有点震惊。于是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这个她应该还是了解的少年。
“真想不出这会是征说的话。”
“我也不是生来就应该做或者说什么的，”少年对于瞳的怀疑表示很受伤：“我和kuro是一样的吧。”
“完全没觉得。”瞳说：“征可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如果真的算起来，望月一家和赤司的关系算是相当不错的——起码瞳并没有听说赤司去别人家里吃便饭这种事。但尽管这样也不能阻止赤司这个人的优秀曾经带给她的压力。
比如每次抄赤司的作业的时候，瞳一直带着一丝羞愧和说不出口的妒忌的。
不过如果让她成为赤司那种存在，她绝对会断然拒绝。
“……所以就打算就这么签约了吗。”红发少年顿了顿：“不和叔叔商量一下？”
“爸爸说让我自己拿主意，以及后悔了也别找他去哭。”
本来这种事情就应该和家里商量，但不知道为什么瞳反倒觉得和赤司说比和爸爸说好一些。家长和同龄人的不同大概就体现在这里，对于未知的领域年轻人总比老年人多一些好奇和闯劲。
当然她绝对不是在说她爸爸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赤司的认同之后就会觉得后面的事情也不会太难。
“去哪家？”
“还没定呢。”
在告知了爱花自己的打算之后，瞳边转笔边想着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就是赤时了。昨天刚刚拜托了爸爸让爸爸找人帮我做接洽，就是合同上的事情。”
“你想躲吗。”
指间的笔掉到了桌上，瞳慢慢将笔又拿了起来：“爱花，话是不能乱说的。”
爱花一点都没觉得瞳是在威胁她：“那么你和那只黑皮说过了吗。”
“周末再说吧。”瞳叹了口气：“预选赛要开始了，他最近总是在训练。据说这次监督亲自来了，一露脸就把哲也折腾吐了。”
在说起篮球部的事情的时候，爱花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瞳其实很想点破爱花心里对于黄濑的那点心思，但多一个人陪她一起心里不高兴也不是什么好事。
反倒两个人一起吐苦水的感觉更糟糕。
“那么我先走了。”
爱花说完就走出了琴房，那副样子就好像是多待一秒她会生病一样。不过在跨出门的时候，爱花最终还是回了头。
“你和青峰真是渣贱一对，天作之合。”
瞳打开琴盖。
“多谢夸奖。”
她不是不知道爱花对她很失望。
只是……
随意地弹起来一首曲子，她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琴音的情绪。
如果能干脆地下决断……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让弹琴的手指一顿，瞳瞥了一眼门外那个高大的少年，露出了一个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微笑。
刚刚被爱花说成是渣的家伙拿着书包，站在门口。
“可以进来吗？”
“如果不是来砸东西的话就进来吧。”
“我干吗要来砸东西啊……”少年在瞳还没回答完的时候就走了进来，将书包随手放在了一边。瞳看着那个书包就觉得不对，因为看厚薄程度完全不像是装了书一样。于是她把书包拿了过来，而那轻飘飘的重量完全坐实了她的想象。
“书呢？”
“那种东西……无所谓的吧。”
青峰一笔带过地将这个问题带了过去，看了半天之后直接靠着钢琴凳坐下：“反正平时我也不看。”
“……青峰君的老师还真是性格好。”少女将包还给了青峰：“我们的老师天天监督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来着。”
少年的头枕着自己的手：“理他们干吗。”
“我们都是学生吧，学生的任务不就是好好学习吗？”琴凳上的少女能明显感到少年身体的热度，下意识把腿往反方向挪了几厘米，但在意识到之后她还是往青峰的方向凑了过去：“考试怎么办？”
“我会看五月的笔记啦。”青峰说：“啰嗦得跟我老妈一样。”
瞳踢了下青峰的背：“真以为我想管这种事啊。”
“不想管为什么要说。”
“还不是担心青峰君挂科。”瞳敲了两下琴键：“长了一张会挂科的脸就不要怪别人问啊。”
被噎住的少年抬头看了看正在翻琴谱的女朋友，动了动之后直接靠在了她的腿上。
“不是说我陪着你的时间少吗，结果现在我在这里，你又不理我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瞳奋力把蹭着自己腿的脑袋往外推：“这个时间段青峰君应该在篮球部训练吧，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这里呢。”
“……这个……”
“翘训练了吗。”
青峰没有说话，眼神则飘到了别处。他依旧是一副把所有重心都靠在她身上的样子，所以瞳就算怎么用力也没办法把他弄走。
而在瞳放弃地让他靠回自己腿上的时候，少年罕见地叹了口气。
“烦死了。”
“诶？刚刚是青峰君在说话吗？”
“不是我还能是谁啊。”少年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好香。”
瞳翻着琴谱的手指顿了一下，看着少年的鼻子像闻着食物香味的大型犬一样动啊动。
“好清淡的香味，甜甜的。”少年侧过头，侧脸贴着瞳的大腿：“超好闻的。”
“……别想转移话题。”
瞳觉得自己的脸在烧，往旁边坐的时候青峰便随着她倒：“坐起来啦！”
“不要。”
少年抱住了瞳的腿：“让我靠一下也没什么吧。”
“真是的这样像什么样子啊。”瞳少女捂住了脸：“万一被别人看到很丢脸诶。”
“有什么丢脸的啊，瞳不是我的女朋友吗。”
指缝稍微张开了一些，少女看向正一脸不解的少年。
“因为……我会害羞啊。”
青峰一愣，然后看向一边，然后又回到了最开始靠着她腿的姿势。
“噗。”
“这有什么好笑的！”
瞳被青峰那一声笑弄得有点炸毛，而且总觉得他笑得时候带着一些得意。这让瞳觉得糟透了，尤其是明明优越感一贯宠幸她的情况下。
“青峰大辉！”她扯住了他的耳朵：“说，笑什么呢。”
“疼疼疼。”少年一边护着耳朵一边说：“只是觉得很高兴啊没别的意思。”
“有什么可高兴的？”
“瞳刚刚说害羞什么的……”少年抬头看了瞳一眼：“……是因为喜欢我吧。”
这个答案真是始料不及。
瞳松开了青峰的耳朵，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
“想得美。”
少年蔫耷耷地看着看着瞳，一副他真的相信了她的话的样子。瞳有点无奈地伸出手，手の滑过青峰的脸。
“青峰君真是笨死了。”然后她狠狠地捏了一下：“不喜欢青峰君的话，为什么要让青峰君靠近我啊。”
青峰被捏得眼泪都快掉下，但是又没办法硬是把脸从瞳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就只能一直可怜巴巴地让瞳就着捏着脸。十秒钟之后瞳还是没舍得继续捏，松开手之后趴在钢琴盖上。
“所以青峰君为什么要逃训啊。”
“诶……”少年揉着脸：“……不是说了，烦死了。”
“青峰君不是最喜欢篮球的吗？”
瞳还是不能相信青峰的理由，尤其是和篮球抢了很久的男朋友情况下——虽说这么形容有些以偏概全，但是青峰对于篮球的喜爱却是不容置疑的。
“打得一点也不开心，完全没人能陪我玩。”少年的声音低落了下去：“所以我就来找瞳了。”
“……所以搞了半天我就是青峰君觉得无聊了之后的选择吗？”
“不是这样的！”少年反驳道，接下来一句话让他犹豫了片刻。
“我只是想陪着瞳而已。”他握住了瞳的手：“不想让瞳因为我总去打篮球而生气了。”
真是……又大又暖的手。
男人和女人的差异果然在这个时候就很明显了啊。
从指尖流进身体的暖意让瞳在初春乍暖还寒的时刻感觉很适意，而青峰的话让她莫名地开心了起来。用手背蹭了蹭青峰的脸，少女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被青峰君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她把凳子往后推了推，空出地方，跪坐在青峰身边，然后靠在了少年的怀里。
“虽然总说着讨厌青峰君去打篮球不陪我什么的，但是我自己也很矛盾。”少年的肩膀很宽，手臂圈出来的地方像是个不大不小的安全港一样：“因为我喜欢的青峰君，就是那个打篮球打到会忘记我的人。”
瞳翻旧账的举动让少年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
“会生气没错，但是我也还是希望青峰君能高兴的。因为看着青峰君神采飞扬的样子，我也会开心。而这一切最后还是因为青峰君是在打篮球。”瞳一边说一边戳着青峰的手臂，手臂的线条看起来特别有力：“可能青峰君听不明白，但是总的来说，就是既然喜欢青峰君了，优点和缺点我都会努力接受。就是这样。”
少年环住她的手臂遽然一紧：“……瞳是……喜欢我的吗。”
“是这样没错，”少女忍着痛说：“但如果继续这么搂着我就不一定了。”
就像是雨过天晴一样，少年的表情变得轻快了起来。亲了一下少女的脸颊之后，青峰带着愉快的表情一直抱着她不放手。像是带小孩一样地，瞳哄着青峰先放手再说，但固执的少年就是不愿意。
“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青峰这才乖乖地放开她。
瞳本来是想问问到底篮球部出了什么事的，但却在被青峰拉出去玩的时候不知不觉忘记了这一点。在附近的游戏机厅里，看着少年专心致志地玩着娃娃机的瞳忽然想起了爱花的话。
为什么不能干脆地下决断呢。
娃娃机里播出了旋律可爱的音乐，青峰将那个吊到的娃娃递给了瞳。圆滚滚的布偶熊猫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抱着竹子看着自己的新主人，憨态可掬的样子让瞳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可爱啊。”
“我觉得瞳比娃娃可爱多了。”
少年毫不知觉地说着情话，而那直率的样子让他说的话攻略能力几何级地上升。瞳把熊猫系在了书包上，抱着青峰的手臂。
“那我请青峰君吃冰激凌好不好。”
“我不用女生请。”夕阳下的少年带着些许大男子气地说。
“这有什么关系啊。”
“就是有关系啊。”
“明明都是爸爸妈妈给的零用钱，只用青峰君一个人的一点也不公平。”
少年说不过她，只能态度强硬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说不用就不用了。”
就好像真的不用去想别的一样。
瞳看着青峰的背影，总觉得可以和他一起躲起来。
就算在他身边还有其他顽固地存在着的人。
就算他心里永远是那个橙色的小球占据着无可撼动的地位。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不用想那些。
回过神来的时候，瞳看着走在前面的青峰回过头，正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不过他笑了一下，对着她伸出了手。
为什么不能干脆地下决断呢。
瞳把手放在了青峰的手心里，感受着握住她指尖的少年的体温。
或许就是为了这个吧。
那如同昙花一现般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