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神探别笑

第一章 借尸还魂

    第一章 借尸还魂

    那年晚夏,空气里着沉闷的味道,远处是一条黛色,夜里的大兴安岭是黝黑的。一列火车如同野马脱缰,疾驰而过。车厢里黑乎乎的一片,眼前的这个人站着看着窗外,黑色如同万般丝滑的绸带,轻柔地掠过他的内心。他稍稍屏住呼吸,抬头看了看黑色的幕布,那皎洁的月亮似乎一直在努力逃出他的视线。远处偶尔会有几簇寥寥的灯火划过,这才使得这个夜显得有了生机。黑夜准会勾起人们许多的遐想,往事,愉快的,不愉快的。而旅途中的夜色更是如此,回味无穷。

    张宇透过深邃的眼眶看着窗外。列车长因为胃癌住院了,他今天下午才听到的消息。他想起来当时听到消息时竟然有些激动,自己此时感觉可耻之极,但是他的内心的确是喜悦的,这点他自己也无法否认。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接到消息后,他被临时任命为代理车长。他觉得自己熬出了头。前任车长是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人,为人刻薄的很。他也算是忍辱负重,此刻他这样想。他深深吐了口气,无论如何,他也算是年轻有为,在火车的陪伴下打拼了多年。他初中毕业就读了铁路学校,放弃学业。之前他每天不务正业,不务正业包含了很多东西,找情人,喝酒,鬼混,他现在这样回想着,反而觉得有趣的很。初中毕业,铁路学校下来招人,不喜欢读书的他,毅然决然地去了这个学校。学校里他混了三年,依然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但是,他一直是一个有想法的人,他一直以来这样觉得。后来,进入铁道局,成为了一个列车员。正如他所想的,他是一个有志青年,多年来兢兢业业的,将这个圈子里的关系打的火热,受到大家的认同,以及领导的提携。他躺在了床上,感受着火车起伏时有节奏的声音。他睡不着了,他都不知道这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感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回忆往事的思绪,张宇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眼前是一个一脸惶恐的妇女,他心头一震,皱了一下眉头。妇女气喘吁吁的,见他打开门之后闭着眼睛镇定一下,才说道:“我。。。我。。。对面卧铺死人了。”他听到死人,心里突突的,有些发慌,刚刚代理车长,他不希望出任何乱子,此刻他皱眉道:“走吧,带我去看看”。此时,他跟在妇女的后面走着,他留意了一下眼前这个妇女的体态,大约三十七八的样子,微胖,大概因为惊恐走起路来有些蹒跚。不一会儿,妇人把他带了过去。死者的卧铺前围着俩个中年人,还有俩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青年此时显得有些突兀,一般来说这样的年纪本来不会凑这样的热闹。车厢里更多的是恐慌,听得到断断续续的惊慌的议论的声音。死人,无论多喜欢看热闹的人,此时,都觉得晦气,大多数人还是躺在卧铺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又或是探头观察着。夜里的车灯已经关了,只有旅客们的摇摇晃晃的手电筒的光。旅途的疲惫总算没有让这些人彻底失去好奇心,人本来就是一种好奇心极强的动物,因而他们得到了异于一般动物的发展。

    张宇随着妇人走了过来,大家看到他一身制服,纷纷让开了路。他有些不适应,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气氛让他有些紧张。走近时他看到一个青年正在在尸体旁边观察着,青年是刚刚俩个男青年其中的一个,被青年挡着,他看不清死者的脸,或者说他根本不愿看清死者的脸,因为直到此时,他开始有些不安了。但他知道现在他有责任来管这种糟糕的事情。他咳嗽了一声,男青年抬起头,他用手电晃了一下青年的脸颊,是个十分秀气的男生,说道:“我是列车长”。男青年点了一下头,微笑了一下,伸出手友好地握了一下,说道:“你好,车长,我是新城市警局委托侦探,这里有证明”,说着拿出了一张印着几个红色印章的纸递了过去,张宇似信非信地看了看他,接了过去。男青年又微笑道:“希望我们对你有所帮助”。张宇感觉自己有些局促,刚刚接任这位置,他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突发事件。他看了一眼证明,有警局的印章,他知道这证明是很难模仿的。他没了主意,刚刚上任,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但是,生活是不会给你准备的,太多的变化是你无法预料到的,所以你要做的不是准备好了,而是时刻准备着,他这样想,深吸了一口气,放松自己,调整了一下。男青年见他在缓和自己,微微一笑,又道:“我叫李枫,这位跟我一道来的,叫汪清,我俩是业余侦探,破过几件案件,所以得到了这张特殊证明,有利于我们破解案情时的便利。”张宇听到汪清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听李枫说是侦探才想起来,曾经在一张报纸上看到过,大概是少年侦探破获多少年的悬案之类的,他也记不清了,这些新闻无聊的很,他是不会太注意的。他不太相信现在的新闻,他觉得为了吸引读者的目光,现在的新闻开始夸大其词胡编乱造了。不过他仍然打量了一下身旁这个叫汪清的人,这青年微笑了一下,他回了一个笑容,汪清给他的感觉不错,这俩个青年给他的感觉都不错。他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李枫摇摇头,“看似像是自杀,但是,现在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张宇掏出对讲机,叫来了几个值班的列车员,又让把这个车厢的灯打开。此时开灯了,但是张宇不愿意过去瞧,心里有些恐惧,李枫看了看张宇的表情,会意,无奈地笑笑。他代张宇走了过去,用手抬抬死者的脖子,仔细看了一看死者。张宇探头想看一下,但是看到那死者的惨白的脸,又将头伸了回去。刚刚叫的三个乘务员陆陆续续很快就来了,一个个显得十分得倦意,打着哈欠,其中一个揉着眼睛看了一眼张宇,笑着说道:“怎么了?‘列车长’先生。”‘列车长’一词读的很重。张宇对他这些平时嬉笑打闹的伙伴,此时有些反感,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死人了,待会儿把它抬进仓库。”三个乘务员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惊讶,有点不知所措。

    李枫起身,看着张宇,说道:“我想听一下见过死者的人的描述。”张宇点点头,吩咐旁边的乘务员,让这个车厢内和死者有过接触的一一叫过来。那乘务员“哦”了一声,想必不太适应听这个平时和他打成一片的年轻人的命令。但见他一脸严肃,便应声而去了。那个妇女惊魂甫定,不愿意瞧那具尸体,只是眼睛紧闭着。那个叫汪清的男青年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悠悠说道:“这位大姐,可以谈谈你是怎么发现的死者吗?”那妇女哽咽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刚刚上车时,和这个小伙儿打了个招呼,他说话彬彬有礼,书生气息很浓,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是遭遇这样的不幸,真是想不到。”说着脸上淡淡的忧伤,又续道:“后来车厢的灯熄了,我就在玩手机,而他则早早睡去。我渐渐困了,就睡去了,但是睡不着,过了半个小时多,我又打开手机,手机光一照看到小伙脖子上一滩血迹,手里握着刀,想是他自杀了。”脸上带着一些惶恐。

    此时,那列车员把见过死者的人都叫了过来。妇女说完后,汪清问道:“您叫什么名字?”妇女说道:“张亚楠。”汪清点了一头,又问道:“死者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吗?或者——,有人来过他这里吗?”张亚楠坚决地说道:“没有离开过,也没有人来过,我一直在那里醒着,他若离开我会察觉的。”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这怎么可能?这个死者刚刚我在去卫生间的时候还见过呢!”汪清,李枫二人看了一下,眼前是个女孩儿,身着一条白色短裤,一脸倦意,马尾辫有些凌乱,但是,显得清秀的很。汪清双手交叉于胸前,疑问道:“你说你——见过他?”女孩肯定地点点头,“那时我见他低着头神色有些神秘,所以他抬头那一瞬间我印象特别深刻”。妇女摇摇头,疑问道:“小姑娘你确定看到的是死者?”女孩微微生气,紧锁眉头娇嗔道:“是就是,我骗你干嘛?”汪清无奈道:“这个不是争论就可以明白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到了新城如果案情需要,我可以找到你。”这姑娘本来就因为被列车员叫醒就有点不高兴,这会儿又和张亚楠争论有些火气,见汪清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青年在质问自己,这姑娘当然是一脸的不情愿,将头一摆侧目了一眼汪清,喃喃道:“什么小姑娘,多难听,姑娘就是姑娘,干嘛加个小字?”汪清苦笑道:“你说话有点刻薄了。”那姑娘撇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凭什么听他的,说道:“我只是奇怪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指手画脚的。”汪清无奈摇摇头道:“我不是个东西。”那女孩白了他一眼,点头挑了一下眉道:“嗯,看得出来。”张宇见李枫看过后,自己也撞着胆子瞧了死者一下,思衬道:“死者现在拿着刀,而且脖子上有深深的血痕,应该是自杀的。”李枫摇摇头道:“不对,不对,死者若是自杀他干嘛选在火车上,买张车票就是为了自杀,这人真是有情调的很。”说着微微一笑,又道:“而且用刀自杀,这种手段是很痛苦的,对于一个自杀者来说他还是愿意选择一个比较安乐的死法;退一步讲,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死者用刀抹向脖子时必然很痛苦,怎么会把刀子依然留在手上而不是掉在地上呢?最重要的是死者死时应该是会挣扎的,抹脖子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可惜听这位大姐说还没什么太大的动静。所以是有人故意制造的自杀现象。”那女孩一脸疑惑,说道:“那怎么回事,按理说我还见到了死者啊!”汪清问道:“你什么时候见的?”“大约十分钟前啊!”汪清摇摇头,叹道:“这就奇怪了。死者应该是半个小时以前死的啊!”那女孩皱眉问道:“你是不是想说我说了假话?”汪清笑道:“我可没这样说。任何的供词,都是要经过各种线索的推敲。所以我要你的个人信息,以便以后查案时能找到你,你却不给,你又让我如何相信你?”那女孩一脸不满,娇声嗫嚅着问道:“你谁啊你,凭什么说给就给你啊?”李枫笑道:“女孩子学的这么偏执可不好啊!”女孩瞧了一下李枫,喃喃说道:“什么叫偏执?这种性格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也没觉得什么不好,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李枫微笑道:“我可不愿当那狗。”那女孩儿微怒着问道:“你是说我是耗子了?”“我可没有这样说。”女孩“哼”了一声。

    这时张亚楠说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在火车过一条隧道时,死者那里好像有很大的动静,可是当时太黑,我什么都看不到。”李枫看了一眼汪清,“这样说来,倒像是那时候杀的。”汪清一脸困惑,摇摇头,“可是现在如果这位姑娘说的正确的话,时间上还是有一些问题的。”又对张宇说道:“麻烦你把目击者的信息登记一下,一会儿交给我,希望这些会对案情有所帮助。”张宇点点头,他想马上把尸体抬到仓库,放在这里他心里不安的很,他吩咐了下去,登记信息和抬尸体。几个乘客倒是配合的很,将信息一一填写,只是那姑娘见列车长对眼前这俩个人言听计从,有些奇怪,问道:“你俩个到底是什么人啊?”汪清说道:“我们是业余侦探。”那姑娘十分怀疑道:“侦探还能业余?”汪清苦笑了一下。张宇吩咐下去后,向汪李二人问道:“你俩名字是哪几个字,对上面做报告时我好有个交代。”汪清道:“一汪清水,取中间俩字,汪清。李枫,是枫叶的枫。”张宇看了一眼汪清,着笔记录着,客气地说道:“名字不错。”那女孩子瞥了一眼,“明明是一汪臭水,取中间俩字。我却看不出那里不错。”张宇摇摇头,苦笑了一下,“雅俗共赏,雅俗共赏。”说着将记录完乘客信息的一份给了汪清,汪清特别注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孩子的消息,年龄十九岁,想必就是她了,“孟晓柯,名字倒像是个男的。”孟晓柯叹声说道:“那也比你俩一个臭水,一个疯子好的多吧!”李枫笑道:“我看也未必,南柯一梦倒是听说过,这名字倒真没水准。”孟晓柯白了他一眼。尸体被抬了出去,大家纷纷让开了路。张宇道:“如此说来,死者倒像是他杀,可是真的没有其他人和他接触过吗?”此时死者上铺的一个大叔肯定道:“没有,我也一直没有睡着。”张宇道:“只有可能是火车过隧道时被杀。”孟晓柯摇头说道:“不可能啊,我之后可是见过他的。”

    此时,有一个粗犷的声音沉声说道:“这样看来,只有一个可能了。”众人瞧去,是一个侏儒,大约有一米五左右的个子,脸上有点婴儿肥,声音与整个人极不相称。见众人都向他瞧去,此人得意之色溢于脸上,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件事吧,一定是鬼怪附身。”众人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到后一片嘘声。孟晓柯娇笑了一下,见汪清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眉头一锁。汪清微笑说道:“我建议你以后还是不要那么霸道的好,笑一笑也是蛮可爱的嘛。运气好,还说不定嫁得出去。”孟晓柯一脸愠色,“嫁不嫁的出去,也不用你管,瞎操什么闲心。再说你这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又不要你娶。”汪清苦笑道:“我想我一定不是那天鹅。”孟晓柯道:“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只癞蛤蟆。”此时有一个声音传出,“不对,不对。”与刚刚声音极为相似,大家一看,从人群中站出来的是一个与刚刚那侏儒极为相似的男子,神态,举止均是如此,众人暗暗称奇,若不是此人穿一条白色的裤子,与刚刚那人黑色裤子区别开来,还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只见此人说道:“阿三,你说的完全不合逻辑嘛。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魂嘛,若有的话,人岂非死不了了。生做人,死做鬼。有趣之极。”说着微微一笑。黑裤男子反对道:“不对,不对,鬼魂并非不死,只是存留一段时间,便转世投胎去了。”白色裤男子否认道:“不对,不对,你又没见过,怎么能说的投胎呢?”汪清看了一下刚刚的登记册,问道:“你俩想必就是侯二侯三了,可谁是侯二,谁是侯三呢?”白色裤男子道:“我是侯二。”黑色裤男子道:“我是侯三。”李枫笑道:“想必侯大是你们的哥哥了?”此时这二人齐声答道:“这是为什么?”李枫无奈道:“大家都是这么排的。”侯二笑道:“那吴三桂岂非是老三?”侯三接道:“张九龄岂非是老九?”侯二笑的直不起腰,“晏几道岂非都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侯三道:“不对,不对,晏几道是他家长起的和他又无关。”侯二若有所思道:“那他家长岂非蠢得很,连自己孩子是老几都不知道。”侯三道:“不对,不对,他父母蠢的话,怎么会生出晏几道这样聪明的孩子?”李枫打断道:“怎么不会,你俩谁是哥哥?”二人齐声回答:“我是!”李枫摇摇头,“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侯二答道:“我是哥哥,二排在三前面。”侯三否认道:“不对,三比二大,我是哥哥。”李枫再次打断道:“看嘛,你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谁是哥哥,你们父母怕你们糊涂了,就直截了当地取了侯二侯三,想必你们父母是极其聪明的了。”二人齐声答道:“那是当然。”李枫笑道:“如此看来,聪明的父母会生出糊涂的儿子,晏几道糊涂的父母怎么不会生出聪明的儿子呢?”侯二侯三对视一眼,齐声道:“对啊!”众人见二人天真的样子哑然失笑。汪清苦笑道:“如此说来杨万里岂非是第一万个儿子。”众人都笑了起来。俩兄弟看看对方,齐声道:“不对。”侯二说道:“一个人最多活一百年之余,能够有生育能力的没多少时间了。十月怀胎,计算下来生育三四十个孩子已经算不错了。”侯三说道:“也许一胎生七八个呢?”侯二摇摇头:“那也不够。”侯三道:“那只有多娶老婆了,这是古代允许的。”张宇见二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却不想听他们无聊的争辩,无奈地说道:“这案子下火车后交给警方办理,大家若是登记完了就先回到各自床位上去吧,深夜打扰大家真是不好意思啊。”说完后众人纷纷散去。

    汪清回到了床位上,揭开窗帘,望望外面,地平线已经开始泛白,天色渐入黎明。李枫回到床位就钻到被子里睡去了,汪清睡不着,他看了看对面的李枫,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兄弟。汪清喜欢在火车上看着窗外,周围的景物在飞逝,就像时间一样。看着看着,就回忆起来一些东西,回忆总是容易打发时间的。渐渐的看到了红日的一个弧线,汪清想起了夸父,那红的发艳的颜色触碰着他每一根神经,此时汪清希望自己像夸父一样奔向它,无论这红日有多么地炽烈。汪清看着叹道:“晨钟暮鼓,梵语清辉,青衣醉梦,孑然一身过活于世,倒是别有一番趣味。”渐渐的火车上人头开始攒动,洗脸刷牙漱口,火车上的清晨显得格外的清。也有人坐在窗前浏览着闪过的风景。旅途的疲惫让每一个人都寂寞起来,一种与世隔绝的味道,无论你在现实生活中式怎样,在这里都是如此。

    汪清有了倦意,眼皮有些耷拉,他闭上眼睛,干涩的,睡不着,又眯起了一条缝。过来一个中等身材的人,穿着一件风衣,汪清有些好奇,睁开眼睛发现此人带着一个面具,那是一张笑脸,滑稽而可笑。他插着耳机,随着耳机里的音乐节奏身体摇摆着。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他显得有些放荡不羁,可是没有谁觉得不妥。那人似乎朝这里走来,汪清看不清戴着面具的那双眼睛,但是,他可以感觉到那双眼睛无形中射来的寒光,是的,毫无疑问,他在看着自己。距离越来越近,汪清盯着他,他也知道此人在盯着自己。汪清微笑了一下,那人朝他点了一下头。那人走到汪清面前时倏然塞到了汪清床前一个小纸团,汪清一怔,这才感觉不对,起身追去,那人发足便奔。面具人朝后看了一眼,汪清感觉到他在笑,是一种令人心生寒意的笑。似乎那人早有预谋,打开天窗逃到了车厢顶上,汪清头露出天窗时,他感觉风吹的他脸颊生疼,他知道火车在逆风行驶,高速逆风行驶。他有点胆怯,不敢爬上车顶,看到面具人在另一头紧握着一个嵌在车皮上的银白色把手,尽力的稳住重心,那人见他在那里犹豫不决,哈哈大笑了一声。汪清暗骂道:“该死的家伙。”奋力一跃,上了车顶,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双手握住了天窗把手,“砰”的一声天窗关了上去,他知道他是无法在外面打开天窗的,暗骂了一声,“可恶!”。汪清身子抗拒着烈风的摇晃,又是风,他想到李枫,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他是一个风一样的人,不错,他喜欢风。可是汪清此时对风厌恶之极。汪清不禁探头望了望地面,一条条的细线,汪清知道那是火车疾驰的速度。他转过头不敢再看,他怕自己受不了那种诱惑掉了下去,他头脑中甚至出现了那种鲜血淋淋的视觉冲击。面具还在笑,从出厂那天起就注定了它的笑脸。可是,汪清看到那笑脸有些寒意,他看到了一种狂妄。面具下面也在笑,他听到了。“哈哈,汪兄,初次见面很抱歉,把你带到了这种地方。”汪清答道:“阁下身手倒是不错,此时此刻,称我为汪兄倒是受用的很。”风很大,汪清觉得那是洪水,压的他透不过气,他们的声音在风中飘着,那的确是飘着,汪清几乎可以感觉的到声音在风中柔美的曲线。他不再说话了,他知道新城站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火车慢下来时他就可以追上去,而所谓的慢下来就是一个点,他俩都在等待那个点的到来,一个恰如其分地跳下火车逃去,一个恰如其分地追去。烈烈的风还在无休止地刮着,风速没有减慢,但是,他们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下的忍耐。那面具人笑道:“汪兄倒是无趣之极啊,我只是希望和你交个朋友,没想到汪兄倒是穷追不舍。”汪清道:“正因为如此,兄弟我才希望一睹真容。”面具人哈哈大笑,说道:“汪兄,难道不想看一下纸团的内容?”汪清苦笑道:“但愿不是情书。”面具人又是大笑,汪清看着他。时间在流逝,汪清似乎已经看到了流逝的痕迹。车慢了下来。他俩绷紧神经,彼此看着对方,灵魂似乎出窍了,感受着风速的刺痛感缓缓减弱。那一点,逼近,再逼近,突然俩人同时一跃,时间竟然没有一点偏差。俩人在铁轨旁奋力疾奔,火车虽然慢了下来,但是,速度依然可以超越风,可惜他俩的速度比风还快,火车上的人无不惊异窗外的俩个人彼此的速度。汪清气沉丹田道:“阁下,如此好的身手,不如改邪归正的好。”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犯罪的刺激感可以吞噬一个人的一切,更不要说一个狂热的人,他们需要生活的刺激来充斥他们的人生;汪清这样说只是想要使面具人分神,可惜他现在知道了,眼前的这个人的定力不再于自己之下。

    最可怕的敌人就是像自己一样具备自己所有的才能,甚至他比你还要突出,比你还能坚持。最可怕的敌人就是他有你没有的毅力,这样你注定了失败。汪清奋力狂奔,不敢有一点放松,他只能比眼前的人更加顽强。只听得那面具人说道:“改邪归正?有趣之极,那岂非无聊的很?不过我倒是可以同阁下做朋友,可惜汪兄命不久矣,看来要下辈子了。”汪清苦笑道:“下辈子你若投胎成女人,我倒是可以让你做我情人。”面具人哈哈大笑道:“那倒是不错,兄弟我一生也算是做了许多有趣的事情,下辈子不要投胎成猪啊狗啊的已经满足的很了。”汪清明白这些有趣的事情不外乎是激荡人心的血花,死亡。

    话说间已经到了车站,火车在他俩身后缓缓驶来,面具人闪到了人群里,汪清放慢速度,知道已经追不上了,回头看到火车在汽笛声中驶进车站,渐渐的,一节节车厢从自己眼前掠过。他悠悠地向前走去,他刚刚奔的太急现在有些累。他想起了那纸团,正要打开,听到“清哥”“清哥”的喊声,汪清见是李枫,心头一暖。李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刚刚见你在追那人,在火车里为你捏了一把汗啊。”李枫没学过武功,他觉得武功有伤风雅,他宁愿肆意喝酒吃肉,风花雪月,人生快事。汪清拍拍他的肩,说道:“没事的,李叔想必过来了,我们过去吧。”李叔是李枫的父亲,是新城市公安局局长,叫做李元英。一个身材中等却给人感觉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厚厚的嘴唇,说话大大咧咧十分豪爽。见汪李二人走来,哈哈大笑道:“这不是阿清嘛,好几年不见了,觉的一下就长大了。哈哈,岁月真的是把杀猪刀啊!”汪清拥抱住李元英,笑道:“多年不见身体依然硬朗,光彩照人,您老可是一点没变啊。”李元英和汪清的父亲汪远通是同事,也是老朋友,汪清七岁那年汪清父亲去了越南,具体原因倒不是很清楚。留下汪清让李元英照顾,但是汪清一直以来都是在另一座城市独立生活,李元英待他一直不错,但是他知道,无论李元英多好,终归是寄人篱下,他不喜欢那种感觉。他宁愿自己忍受一切。所以他在上初中时,自己就决定独立生活,离开新城去一个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城市。李元英知道汪清的性格,倒是无过多的干涉,而且他儿子李枫一直和汪清呆在一起,他也放心的很。话说间尸体已经搬运了出来,此时,李元英和汪清、李枫一同站在白布盖着的尸体旁边,汪清大致地和李元英汇报了一下,补充道:“现在可以知道死者是属于他杀,我怀疑正是面具人干的,但是,目击者的证词互相矛盾。”说着将目击者名单递给李元英,李元英接过来看了一下。汪清又道:“面具人给我的感觉是狂热,听他说话,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有一个空前的死亡计划。”李元英皱眉道:“死亡计划?”汪清点点头。李元英道:“死亡计划,那目的是什么呢?”汪清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有一点清楚,他们在寻找刺激感。”李元英倒吸一口凉气。汪清突然想起那个纸团,说道:“哦,对,他给了我一个小纸团。”说着拿了出来,展开三人凑过去一看,纸团写道:“素闻君之雅达,有孟尝之风,奈何缘悭一面,若不能与君一决高下,人生数尔,春秋几多,纵屠血漂橹,有何趣味。但求流星之一烁。望纳愚兄之战。”纸条一角是一朵艳红色的花,那是血花。三人读罢,面面相觑,李枫苦笑道:“他似乎在向你挑衅。”汪清答道:“我都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应该庆幸。”俩人相视一笑。李枫道:“应该庆幸,人只要活着,就应该庆幸。”是啊,人只要活着就是有希望的,就应该庆幸,就不能够轻言放弃。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