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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国泰公主府的请帖(万更)

    赵嬷嬷提着一个包袱,脚步从容地走进来,脸色变了,不再难受了。

    “少夫人,太太说,这次只是一点小事,不足挂齿。还说,少夫人这么帮着外家,别人会说少夫人慷慨、心善。”她心服口服地说道,脸上带着开心的笑意。

    钟未央道:“你明白就好,你手里拿着什么?”

    赵嬷嬷高兴地道:“太太给少夫人做了几件新衣裳,让我带过来。”说着,就走过去,把包袱放在炕上,麻利地打开。

    钟未央把衣裳展开来看,嘴角噙着微笑,一面吩咐丫鬟去让孙嬷嬷把恩姐儿抱回来,一面吩咐赵嬷嬷:“嬷嬷今天也累着了,去换身衣裳、歇歇,我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

    赵嬷嬷笑着答应,出去后,就找丫鬟询问,她不在时院里的情况。

    孙嬷嬷很快就把恩姐儿抱了进来。钟未央搂着小家伙,带她一起看新衣裳。

    “这件石榴红的衣裳,好不好看?”钟未央拿在身上比划着,笑着问小家伙。

    恩姐儿抿着嘴巴,点头,小手在衣裳上摸摸,也很喜欢的样子。

    钟未央笑一笑,脑中突然萌生一个主意,把衣裳放下来,对着门喊道:“如许!”

    如许从从容容地走了进来,笑道:“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钟未央道:“这件石榴红的衣裳我很喜欢,你拿去比对着,给恩姐儿也做件一模一样的小衣裳。”

    如许把衣裳接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笑道:“我记得库房里有这种衣料子,我这就去找出来。”钟未央放东西的库房设在西厢房,恩姐儿住在第二间,她的库房在第五间、第六间和第七间,由于陪嫁多,她的东西很占地方。

    如许刚出去,清江和松月进了屋,答话道:“少夫人,大门口的井副总管帮我们吩咐了一个叫二牛的小厮,把信送出去了。井副总管保证说,那个小厮信得过。”

    “知道了,你们也去歇歇,等请安的时候,再提醒我。”钟未央一边说,一边把衣裳的包袱合起来,放在炕里面,然后半坐半躺地背靠着鹅黄色的大引枕,她也打算歇口气。这一天太忙了!

    恩姐儿很乖地把木头搬过来,就这么坐在钟未央身边玩。当她拼接不上的时候,钟未央就会伸手帮帮她。

    过了一会儿,赵嬷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她显然已经沐浴过,换了一身衣裳,头发刚刚绞干,此时挽成一个简单的单螺髻在头顶上。她神情有点着急,因为她刚才得知了钟未亭姐妹也来过的事,但不知道二人是来做什么的,会不会也提什么不合理的要求?秋香她们口风真的很紧,关于钟未亭、钟未舞和钟未央说了什么,她们连赵嬷嬷也没有告诉。

    钟未央抬起头,看向赵嬷嬷,笑道:“嬷嬷,你又急什么?”

    赵嬷嬷道:“五姑奶奶和六姑奶奶来找少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事?”

    钟未央微微笑着,道:“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没什么事。”她又没有答应她们的要求,本就没什么好说的。她把恩姐儿放错地方的木头纠正过来,安静地看恩姐儿玩。

    --

    次日上午,钟太太让人送了回信来。信上写着,已经知道了钟未亭、钟未舞急于求子的事,尽管随她们去,不打算插手去管。钟太太觉得钟未亭是个稳重的人,应该不至于酿成什么大麻烦。另外,信中提到安家已经退亲,钟痕即将和京城里的涂家结亲事,涂家老爷官任礼部侍郎,正三品,定的是嫡长女,原配所生,但生母已经亡故,如今是继母管家。最后,钟太太提了一句:近几日,钟老爷严加管教钟痕,除了禁足以外,每天还会动用一次家法,闹得府里鸡犬不宁。

    钟未央淡淡地笑一笑,思索着:正三品?钟老爷的大理寺左少卿官职是正四品,涂老爷的官比钟老爷的大!加上继母这个存在的因素,这门亲事透着一点古怪。

    她真诚地觉得,像钟痕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娶妻,免得祸害了别人家的好姑娘!

    钟太太在信中的口吻平平淡淡的,差不多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度。钟未央发了一小会儿呆,也就把信收了起来,把信中的几件事也从心里拂开了,不再去想那些与自己生活无关的人。

    “少夫人!国泰公主府给你发来请帖!”秋香把请帖捧在托盘里,十分郑重其事、小心翼翼的样子。

    钟未央百分百地惊讶,接过大红色烫金请帖,打开,上面书写着的大意就是:国泰公主府大少奶奶许氏,邀请镇国公府九少夫人钟氏,后天过府一叙,一起赏花品茶。

    一个不认识的人突然特意邀请她,偏偏大有来头,钟未央觉得,是时候去请教国公夫人这个婆婆了。让丫鬟捧着请帖,她抱起恩姐儿,一行人去了青梅院。

    上午的日头还不怎么晒人,沿着树荫,又撑着伞,一路走过去还比较舒服。

    “母亲。”钟未央把恩姐儿放下来,牵着小家伙的手走过去。

    国公夫人笑着摸摸恩姐儿的小脸,示意钟未央坐着说话。元嬷嬷把恩姐儿抱上炕,紧接着,出去吩咐丫鬟端糖和糕点进来。

    钟未央说明来意,道:“我对国泰公主府的大少奶奶并不熟悉,所以特意来请教母亲。”

    国公夫人面上微微笑,元嬷嬷从清江手里接过请帖,打开后,才递到国公夫人手里。

    国公夫人看过后,把请帖搁在一边,微笑道:“阿川以后再想清闲,可就难啰!这个许氏,可是个天生爱热闹的!”

    钟未央嘴角弯起,笑道:“母亲教教阿川,怎么忙里偷闲好了!”

    国公夫人笑道:“我可不做这样的婆婆,别人都是教着儿媳妇怎么能干,哪有让儿媳妇偷懒的?”

    钟未央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惹得国公夫人呵呵地笑着,国公夫人又说道:“等天热起来了,我会到红叶山别院去避暑,到时候你也随我一道去。”

    钟未央笑着道:“好!”

    婆媳俩又笑着聊了一会儿关于别院里人多不多、山上有什么美味山珍可以尝鲜的问题,气氛其乐融融,钟未央脸上不禁露出一点小期待来。说着说着,钟未央才意识到,说得跑题了,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但国公夫人的兴趣明显地在别院避暑上头,钟未央也不好去打岔。走的时候,元嬷嬷特意送她,钟未央便在堂屋檐下站住脚,问元嬷嬷:“嬷嬷知道国泰公主府的大少奶奶吗?”

    元嬷嬷不假思索,笑道:“九少夫人不用担心,尽管去。国泰公主府的大少爷和咱们家九少爷是同年生的,从小就熟!现在还天天一道儿玩呢!”

    钟未亭笑一笑,玩?这个字拿来形容司徒明倒十分贴切!她也这么觉得!

    出了青梅院,钟未央牵着恩姐儿又去花园子里摘了几朵最亮眼的花,把黄的、红的、紫的、白的凑在一起,显得格外好看。丫鬟们当中有特别喜欢花的,也跟着摘了一些,还特意对钟未央解释道:“少夫人,我把花插屋里,又香、又好看!”这些花平时都有婆子看守着的,主子们可以随意摘,丫鬟们却不能私自摘,摘了就是偷!跟着钟未央来摘花,她们也能沾点光了。

    钟未央笑着道:“多摘些!戴在头上,或者別在衣襟上,也很好看!”如果自己院子里的丫鬟漂漂亮亮的,个个像仙女一样,那也是好看的风景啊,能够赏心悦目,是很划得来的!何况,她自己在院子里定了规矩,不让丫鬟涂脂抹粉、擦头油、涂指甲,因为怕把她们经手的吃食给污染了,但是小姑娘们都是天生爱美的,既然禁止了一条打扮的路子,那么也得开辟另一条路子,来满足丫鬟们的渴望。反正花如果不摘,也就枯了、落了,让丫鬟们摘了去欢喜欢喜,倒还更好!

    一行人拿着花,欢欢喜喜地回了平蒙院。

    钟未央把手里的花交给清江,让她插在外面屋檐下悬吊着的小花篮里,没有拿进屋去,她不喜欢屋里有浓郁的花香气,淡淡的茶香就已经足够了!

    恩姐儿因为最近经常走路,小家伙显得越来越能干了,从花园子到平蒙院,都是自己走过来的。钟未央牵着她进屋,小心地护着她跨过门槛。

    “你怎么回来了?”钟未央对着半坐半躺在西侧屋炕上看书的司徒明问。语气虽然惊讶,但脸上全是明亮的笑意。

    钟未央把恩姐儿也抱上炕,但小家伙明显地害怕司徒明,拉着钟未央的衣下摆不肯松手。

    司徒明显然也不喜欢恩姐儿,他把脚往旁边移了一下,远远地避开。一面悠闲地答道:“天气闷热,懒得出去。有你陪我说话,比看戏、喝酒还自在些!”

    他把书放下,目光定定地盯着钟未央,朝钟未央伸来一只手,示意着她过去。“过来!”语气简短、霸气!

    钟未央暂时没理会他,吩咐秋香去把恩姐儿的画笔和画纸拿过来,让恩姐儿坐在小炕桌前专心涂鸦,孙嬷嬷在一旁照顾着。屋里的炕很大,完全可以让司徒明和恩姐儿两人互不干扰。

    但司徒明明显地是不想看到恩姐儿,他眉头微皱,脸色有点冷,目光不悦地看着钟未央,显然,对钟未央这样的安排很不满。

    钟未央又吩咐赵嬷嬷端奶酪来,她很怡然自得地坐在如意圆桌旁吃起了奶酪,朝着司徒明笑道:“你平时天天都是在外面吃酒、看戏吗?”

    司徒明眸子微恼,不悦地看着她,不答,不紧不慢的下了炕,悠悠闲闲地走过来,干脆自然地在钟未央身边坐下,转过脸吩咐赵嬷嬷道:“再端一碗来。”对着赵嬷嬷,他更加没有好脸色和好的语气。

    “是,九少爷等一下。”赵嬷嬷急急忙忙地转身走了。她现在越来越怕司徒明了,心里总担心司徒明哪天会又赶她走,一见司徒明目光朝她看来,她心里就忐忑不安,走路的时候,手和脚都有点抖。

    钟未央眸子微恼,瞪向司徒明道:“你不要总是吓唬赵嬷嬷,她年纪大了,受不了惊吓。”

    司徒明面无表情,剑眉微扬,动作很自然地抬起手指去揩掉了钟未央唇上的奶渍,又拿起钟未央放在桌上的帕子擦着手指,不紧不慢的样子。

    当着别人的面,钟未央不喜欢这样,脸上的恼意更甚,气得不说话了,在心里骂着:无聊!

    赵嬷嬷端了奶酪来,轻轻地摆在司徒明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稍远的地方站着。平时,如果司徒明不在屋里,她是很轻松地想站就站,想坐就坐的!包括其他丫鬟,在钟未央面前也根本就不必拘谨,也不用一直站着,但只要司徒明在,她们就都不敢坐了。平蒙院里的丫鬟都害怕司徒明。

    钟未央吩咐道:“嬷嬷,你去堂屋里吧,这里有秋香守着就行。”

    “是,少夫人。”赵嬷嬷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司徒明却趁钟未央不注意,拿着自己的勺子在钟未央碗里挖了一大勺的奶酪,美美地吃起来。就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钟未央怎么可能看不到!怒气腾腾地看着司徒明,就在司徒明愉快地对她微笑的时候,她麻利地把司徒明的碗端过来,两只手拍进去,然后抹在了司徒明的脸上。

    让你笑!看你还怎么笑!

    司徒明真真是咬牙切齿,觉得钟未央的胆子也太大了!无法无天了这是!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屋里的丫鬟和孙嬷嬷还在,他就用手搂住钟未央的腰,把她勾过来抱着,毫不犹豫地用脸去摩擦着钟未央的脸。钟未央根本挣脱不了,又不敢出声,只能在心里狠狠骂着。

    秋香连忙把头低下,等她再次抬起头来看的时候,她家少夫人已经惨不忍睹了!鼻子上、眉毛上、额发上……满脸都是雪白的奶酪。秋香紧张得不知所措。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间,司徒明已经打横抱起了钟未央,进了内室,去浴房洗脸去了。

    一会儿之后。司徒明剑眉轻扬,懒洋洋地站在一旁,后背倚着浴房的门,看着钟未央恼羞成怒的样子,嘴角勾起,懒洋洋道:“我说过了,让你不要挑衅我!偏偏你就是吃亏不长教训!”

    钟未央刚刚洗干净了脸,湿了的额发乱糟糟地搭在额头上,狼狈不堪。

    司徒明越看就越想笑,把她搂过来拥着,灿烂的笑容占据了整张脸。

    “我们的女儿若是以后像你,可怎么得了?”他低声笑着,右手摩挲着钟未央的颈项,娇柔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钟未央却又趁机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偏偏肉太扎实,她拧不动,心里涌起一阵挫败。

    两人身上一同散发着奶酪的香气,相拥的气氛温馨,两人都不禁默默地发呆。

    “呜--”恩姐儿的哭声惊醒了钟未央,她推开司徒明,连忙朝西侧屋跑去。

    恩姐儿大多数时候都是个省心的孩子,但也有让钟未央紧张的时候,比如她很容易哭。

    一看到钟未央,恩姐儿就不哭了,干净的大眼睛含着泪水,张开手臂,想要钟未央抱她。孙嬷嬷在一旁很拘谨地解释道:“恩姐儿找不到少夫人,所以哭了。”

    钟未央对着孙嬷嬷点点头,坐上炕,去搂着恩姐儿,安慰着小家伙。

    --

    晚上的时候,司徒明意有所指地提醒道:“恩姐儿胆子太小,你这样宠着她,以后会很烦。要是你想出门去做客,她却对着你哭,你怎么办?”

    “她还那么小,你不能对她太苛刻了。别的孩子也会哭!”钟未央把丝绸质地的被子盖在肚子上,闷闷不乐地答道。

    司徒明伸出手臂,把她搂到身边来,两手环抱着,低下头去吻了许久,嗓音低低的,仿佛故意带着诱惑,说道:“让她一直跟着孙嬷嬷,她就不会缠着你了。”

    钟未央眼睛清澈地盯着他,斩钉截铁道:“我舍不得。”显然没有被诱惑!她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声音清晰地岔开道:“今天国泰公主府的大少奶奶给我送了一张请帖,邀我后天过去赏花喝茶。元嬷嬷说,你和她家大少爷很熟。可是我不熟,甚至互相不认识。”她一边说,一边把两手的手指互相抵着,让手指最大限度的向上翘起,玩得不亦乐乎。

    白皙、柔嫩的手指长得像葱白似的,仿佛能挤出清水来。偏偏手指有点短,胖胖的长着肉,挤成一个一个的小窝。手指全部张开时,整个手掌看上去圆圆的、胖胖的,倒也有种异乎寻常的可爱。

    司徒明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手看,目光移不开,突然也是鬼使神差地脑中灵光一闪,他忍不住很煞风景地来了一句:“难怪你不喜欢绣花、做针线活,手指这么粗粗笨笨的,光惦记着打人了!”

    钟未央却丝毫不生气,她的手确实比不上长手指的手好看,她也确实不喜欢绣花,至于打人,她只打过司徒明,确实打了不少次,这些都是实话,她不生气,毫不在意地道:“我第一次去国泰公主府,说不定还能见一见国泰公主,所以我有点紧张。你给我说说国泰公主府的事情吧!”

    “母亲和元嬷嬷今天没跟你说吗?”司徒明拉来钟未央的手把玩着,一脸轻松地问。

    钟未央被司徒明半拥在胸膛上,她轻轻地道:“没有,母亲和我聊了一会儿天,说的都是红叶山别院的事。母亲说要带我去别院避暑,你会去吗?元嬷嬷只说,让我别担心,尽管去,别的什么也没说。哦,还说了你和那家的大少爷是同年生的,从小相熟。”

    钟未央想起元嬷嬷当时的笑容,不由得怀疑,她和国公夫人都不告诉她,是不是故意让她回来问司徒明的?果然,女人都有做红娘的爱好!

    司徒明却不答话,只低下头来亲钟未央的唇,缓缓地吻着,久久的才离开。看着那圆润的红唇变得像花瓣一样艳丽,他心里有种成就感,仿佛亲手养育了一株玫瑰,然后见证了它的美丽绽放,花朵只属于他一人,别人都看不到它的绽放,它的绽放也只为他一人所独享。

    钟未央把被子扯上来,把脸盖住,催促道:“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司徒明把被子掀开,露出钟未央那通红的脸,轻声含笑道:“国泰公主府又不是龙潭虎穴,你怕什么?”

    钟未央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那脸红是憋气憋红的,还是羞红的?不过,现在司徒明吻她,她并不会生气,次数多了,她也已经习惯了。慢慢地,对那种微妙感觉接触得越来越多,她甚至会在其中沉迷。她在心里承认,自己越来越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了。

    “初次印象很重要,如果我冒冒失失的什么也没打听清楚,中途无意地出了什么差错,以后别人说起我,都会有嘲笑的意思,别人就会看轻我。别人冒犯我的尊严,我自己心里也会难受。”钟未央很认真地道,声音很轻、很缓。

    母老虎竟然也会有脆弱和委屈的时候,司徒明有点心疼,手臂把钟未央抱紧了许多,低下头去,温馨地摩挲着她的脸庞,有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钟未央现在虽然是镇国公府的少夫人了,但是她以前只是钟家的女儿,钟家家世相比起太后娘家国公府和公主府来,可以说是低到了尘埃里,其他世家贵女们万分熟悉的东西,她可能从未接触过,如果别人都知道那样东西,她却不知道,就很可能闹笑话。就好比一个小城镇长大的姑娘,初次进了大都市,周遭的环境变了,可是她自身的见识没有变,然后她需要去适应新环境,过程中,她免不了会遇到挫折。就算看过这种环境的电视剧,可是电视剧不是现实,现实生活里会有数不清的鸡毛蒜皮小事,如果不熟悉它们,它们就会变成一个个陷阱。

    “国泰公主的驸马几年前得了场急病,之后就卧床不起。国泰公主自己养有许多面首,如果你在公主府里遇到男子,千万不要以为他们都是太监,更不要在公主府里说一些三从四德的话,这些都会惹得国泰公主不喜。”司徒明低沉地慢慢说着。

    钟未央愣愣地点头,这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公主!她道:“我可能见不到公主,上次灵寿公主也没有见我。她家大少奶奶为人怎么样?”

    “不知!”司徒明口气高冷地道,在钟未央额头上亲一下,接着,爽快地道:“男女有别,既然元嬷嬷让你放心去,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嗯,我知道了。”钟未央大为放心,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她在司徒明怀里挣扎了两下,完全动不了,便也无所谓地就这么枕着他的胸膛,眼睛安心地闭上,准备睡觉了。

    司徒明见她不动了,轻轻地摇一摇她,问:“困了吗?”

    “嗯!”钟未央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张开嘴打着呵欠,实在是困得厉害了。

    司徒明慢慢把她头移到枕头上,帮她把被子盖好,搂着她,紧贴着睡了。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大床上的气氛透着温馨。明明没有花,也没有燃香料,却仿佛有着甜香气,飘在空气里。

    --

    起床时,钟未央披散着乌黑柔顺的头发,表情有点朦胧,司徒明抱着她舍不得放开,低声说道:“今天我带你出府去吧!听说你喜欢钓鱼,咱们坐画舫去护城河里钓去!”

    钟未央懒得跟他旧话重提,再去争论着什么恩姐儿去不去的问题,直截了当就拒绝道:“在家里坐着更凉快!我也不想出门!”说完这句话,她清醒了不少,扯开司徒明的胳膊,下床去了。

    “如果把恩姐儿也带去,你去不去?”司徒明破天荒地主动妥协了,不过,脸色却不大好看。

    钟未央飞快地转过身,笑道:“去啊!只能去一个上午,下午就得回来。”

    司徒明道:“既然你好不容易才出去一趟,等玩到傍晚再回来吧!你想不想去仙音阁听戏?”

    钟未央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我不喜欢听戏,唱戏的声音拖得太长了,而且敲锣打鼓的,吵吵闹闹。我每天看看话本,反而舒服许多,书上写的,比唱戏唱的更有意思。”

    司徒明一边穿着衣裳,一边无奈地看她一眼,觉得她就是样样和别人不同些,格外倔强,他又问道:“你自己想做什么?”

    钟未央抿着嘴巴,眨一下眼,鼓起勇气道:“我想去街上走走,逛逛铺子。可以吗?”

    司徒明笑道:“随你!”

    他普普通通的语气,却让钟未央有点兴奋,她来到这里十六年了,还从来没有像个普通闲人一样地去街上看看,平时坐着马车也总是不能在闹市里把窗帘掀开,她每天活在深宅大院里,几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这下子终于可以出去见见别样的阳光了!就像久旱逢甘霖一样地开心!

    她连忙去打开箱笼,打算挑一身最普通的衣裳。

    司徒明突然在她身后提醒道:“你穿丫鬟的衣裳出去,更好!”

    钟未央连忙点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穿了正常的衣裳去青梅院请安,等到其他人都散了,钟未央和司徒明磨磨蹭蹭地拖到最后,对国公夫人报备了要出府的事。

    “恩姐儿也跟着出去?”国公夫人十分犹豫,眉头微蹙。

    司徒明刚想顺水推舟地说把恩姐儿留在青梅院这里,可是钟未央仿佛知道他的打算,连忙赶在他前面说道:“带恩姐儿出去开开眼界,说不定可以把胆子变大一点。我们会带着许多侍卫,让孙嬷嬷抱着她,一定会注意安全。”

    国公夫人被说动了,点点头。

    回去后先吃饭,然后乔装打扮,钟未央穿上丫鬟的衣裳,给恩姐儿也换上小丫鬟的衣裳,两人穿得一模一样,都笑嘻嘻的。赵嬷嬷在一旁紧张着急,一个劲地叮嘱道:“少夫人一定得当心些,别在外面逗留太久了,早点回来。”

    “嬷嬷,我记得了!”钟未央笑着答应,又告诉道:“侍卫很多,你别担心。”

    出院门坐了肩舆,到国公府大门口又登上了马车。钟未央觉得,今天大门口的空气格外新鲜!

    司徒明噙着笑意,回头看她一眼,随着马车帘子落下了,他也转过了头,表情恢复了正常,骑高头大马在前面给马车开路。

    马车来到护城河边,钟未央下了马车,随即就上了画舫。没有经过等待,因为早就有小厮来准备好了。

    河里的画舫五颜六色,数量很多,每一个都很好看。河岸杨柳依依,河上清风徐徐,坐在画舫里,有说不出的惬意。还有人在弹琴、弹琵琶,丝弦之声悠悠扬扬,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中间还飘着内容大胆的歌声。

    钟未央很想把鞋袜脱掉,光着脚丫子去干净清澈的河里踢踢水,但看了一眼司徒明后,她还是没敢。

    司徒明从腰间解下一根竹笛,眼睛含着笑意,看着钟未央,缓缓地吹奏起来。

    曲声竟然是新娘子出嫁时吹奏的那种曲调,显得格外活泼。就连恩姐儿也眼睛亮亮地朝他看着。钟未央一个劲地笑,眉眼弯弯地和他对望着。

    下午,徒步在街上逛着,钟未央只给恩姐儿买了几样玩的东西,其他的没买。尽管只是看看,心情却格外地好。有一种很自由的快乐!

    最后,平平安安地回了国公府。恩姐儿在马车里睡着了,小脸上却挂着笑意。

    孙嬷嬷也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她以前是宫女,完全做着笼中鸟,后来到了国公府,就只是把笼子缩小了而已,今天她也是见识了京城里的繁华热闹了,心里十分满足了,这辈子没有白活!

    回平蒙院换了身衣裳,钟未央连忙赶去青梅院请安。国公夫人微微笑着,脸上透着满意和安心。

    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目光炯炯地盯着钟未央的脸看,等走出了堂屋的门,她们就把钟未央拉到一边,悄声问道:“九弟妹,你今天格外高兴啊,是不是肚子里有消息了?”

    钟未央脸色一囧,尴尬道:“绝对没有。”

    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很默契地拿一模一样的眼神盯着她瞧,明显地是在说,她们不相信!

    钟未央无奈道:“确实没有,若是说出来,反而让母亲也跟着多想。我身边有赵嬷嬷照顾呢,她经验比较足。”

    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的目光又同时失望了,五少夫人爽快道:“也是,这种事急不来!”

    六少夫人八卦地道:“听说国泰公主府给你发请贴了?你什么时候去?”

    “就是明天。”钟未央答道。

    六少夫人拿帕子掩嘴而笑,神秘兮兮地道:“九弟妹有得见识了!呵呵,国泰公主府里可是样样俱全,什么玩艺都有!”

    钟未央抓紧机会道:“五嫂和六嫂教教我吧!我对国泰公主府一无所知!”

    五少夫人对钟未央抛一个媚眼,轻快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总之你记得,尽量不要和太监说话,有什么事只找丫鬟,不要乱走动,少说话,这样就没问题。”

    六少夫人也道:“今天天晚了,没工夫和你说了,你尽管大着胆子去!咱们国公府可是太后的娘家,皇帝的亲舅舅家,谁也不能给咱们脸子瞧!没谁敢欺负你的!等你明天去过了,咱们再一起聊聊!唉!你要是早点来问我们就好了!”

    说完这么几句话,大家就分手散了,各回各院去了。

    次日,钟未央细心打扮了,把恩姐儿送去了青梅院,有国公夫人的关照,她会放心些。如果恩姐儿哭,国公夫人也哄得住。说起来,恩姐儿好像只信任国公夫人和钟未央两个人,孙嬷嬷虽然时刻陪着她,但是也哄不住她。

    乘马车来到国泰公主府大门前,大门看着比灵寿公主府气派许多。司徒明骑着马,亲自送钟未央来的。钟未央下了马车后,和他对视一眼,微微地笑笑,在公主府丫鬟和太监的迎接下,从从容容地走了进去。

    一路上并不东张西望,但目光认真观察着,不敢马马虎虎。

    等钟未央进去了一小会儿,司徒明把马鞭扔给小厮,也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守门的侍卫们纷纷抱拳行礼:“司徒九爷!”看上去十分地熟悉,正说明司徒明是这里的常客。

    司徒明微微点一点头,脚步随意而潇洒地迈进了大门。见他来了,早有小厮飞奔着进去禀报大少爷太史杰去了。

    太史杰见着司徒明,一脸了然地笑道:“你放心!我家的人不会为难你那小媳妇的!”

    话未说完,司徒明一拳袭来,捶得他哎哟直叫。

    守在院子里的小厮们听见叫声,纷纷对视一眼,目光饱含了深意,都竖起了耳朵,继续听。

    司徒明和太史杰两人面对面坐着,在下棋,司徒明有些心不在焉,太史杰连续赢了六盘后,低头偷笑,心想着:果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司徒明突然问身后的小厮:“什么时辰了?”

    迅风飞快地跑了出去,很快就回来禀报道:“爷,巳时过三刻。”

    司徒明表情有点不耐烦。

    太史杰笑道:“还早!别急啊!咱们接着下棋。”

    司徒明眸子冷冷地瞥着太史杰,道:“你那偷笑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娘胎里带出来的,这辈子都改不掉了!”太史杰依然笑呵呵的,天生乐观。

    他的肥手又去下棋,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他偷偷地多走了两步棋,脸上的表情愈加欢喜。

    司徒明洞若观火地看着他那手,甚至懒得戳穿他,心里在担心着钟未央。

    钟未央先是乘坐肩舆,然后一路缓缓走来,发现国泰公主府比国公府富贵许多,甚至在景致中能感觉到那种“不把天下放在眼里”的过分张扬。

    “钟家妹妹!我可总算见着你了!”垂花门前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美人,苗条婀娜的身姿,桃花一样的面容,一双粉红的桃花眼扑闪扑闪的,像没睡醒一样。

    称呼竟是钟家妹妹?钟未央笑着走过去,回了一礼,道:“许家姐姐,承蒙相邀,欣然前来!”

    许氏也打量着钟未央,心里觉得:还是个小姑娘!哪里像个小媳妇了?

    她热情地挽着钟未央的胳膊,进了屋。

    屋里还另外坐着两个年轻女子,首饰和衣裳彰显了她们的贵气。

    许氏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们家二少奶奶,这是三少奶奶。”

    大家都互相见了礼,刚坐下,许氏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母亲正在摘星楼上,看蒙古族男人们跳舞,咱们也不妨去凑个热闹吧!整天听戏,依依呀呀的,我的耳朵都听烦了,今天瞧瞧新鲜的去!”

    太史家二少奶奶用帕子掩嘴笑道:“我们都看习惯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那跳舞的男子,个个赤着半边胳膊和胸膛,不知道钟家妹妹怕不怕看见?”

    太史家三少奶奶很娇俏、甜美地笑道:“我每次看了后,心里都会担心,怕长了针眼!呵呵……”

    大家都把含笑的目光看向钟未央,等着她答应。

    钟未央觉得,这真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她要是敢去看那样的舞蹈,让司徒明知道了,他肯定会恼怒的。

    可是怎么拒绝呢?司徒明说过,在国泰公主府里不能说三从四德的话,那么,要怎么说?

    脑中思绪转得飞快,钟未央大大方方地笑道:“许家姐姐可能不知道,我的院子就叫平蒙院,九爷他对蒙古人十分不喜,若是我去看蒙古人跳舞,他估计会吃醋!”

    “吃醋?呵呵……”太史家三少奶奶笑得捂住了肚子,一边大声道:“原来男人里头也有醋坛子!”

    许氏目光探究地看着钟未央,笑道:“没想到,钟家妹妹也是个直爽的人!倒是我之前看走眼了!以后,我常邀你来玩!不是我自夸,满京城里的人可都说,国泰公主府才是最逍遥、自在的地方!吃喝玩乐的东西,别管外面找不找得到,这里是一定有的!最近,公主得了一批上好的五石散,今天钟妹妹不妨也试一试,看看感觉如何?”说完,她就高声吩咐丫鬟,去拿五石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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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我来晚了!鞠躬道歉!

    祝今天生日的所有小伙伴,生日快乐!健康开心!天天向上!

    明天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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