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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献美

    第二天,自上午起宫里就忙碌开了。

    宫里张灯结彩,丝光宝气,好不富丽繁华,各宫人来人往,因今年不举办宫宴,后宫倒是寥落,前廷却热闹非凡。

    午时,秦瑄在乾清宫接受了百官朝贺。

    傍晚时分,宣和台燃起了数千只羊油蜡烛,分布高台四周,将装饰华美的偌大高台和广场照得金碧辉煌,亮如白昼,以至于往日里灯光无论怎么照都照不进的角落,也堂堂皇皇地显了出来。

    身着各色吉服的王爷、郡王、公伯侯、内阁学士、军机处大臣,六部尚书、朝廷新贵,陆陆续续进入广场,人人脸上都带着真诚欢悦的笑容,依次坐进自己的位置,相互寒暄,奉承,谈笑风生。

    训练有素的内侍宫女往来如梭,手托深盘,皇家珍藏的美酒,精心烹饪的佳肴,冬日罕见的水果,香甜可口的点心,流水般送进了广场中,拜访在了那一张张矮几上,广场中的氛围渐渐热烈起来。

    上首的龙椅被烛光照耀出一片辉煌璀璨的金辉珠芒,令人无法直视,当秦瑄的身影宛若从天而降出现在那片灿烂辉煌中时,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瞬间,众人仿佛看到了天神临凡!

    仿佛被烈火席卷了神智,哪怕是现场最冷硬黑暗的心,也被这一片无法阻遏的火热所融化,热血沸腾,往脑门涌去——宣和台的氛围达到了最热烈的高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百人齐齐下拜,声音汇成了一道滚滚洪流,凶猛凛然,响彻寰宇。

    欢庆正式开始!

    广场边缘的舞台上忽然传来阵阵鸟鸣,此起彼伏,继而声音逐渐高亢,宛若鸾凤和鸣——这是内务府安排的每年都要表演的开场曲目!

    在座的虽然听得都腻了,但却没有一个心不在焉的,一个个侧耳做认真倾听状——废话,上面的皇上都在专心倾听,你敢跟皇上对着干?

    高台上,秦瑄正面带微笑,倾听着屏风后的动静,方才那一阵声响,不但没吓住元泰,反而让他无比亢奋起来,在他母亲腿上拼命地蹦跳,甚至闹着要下地,容昭一边费力地制住他,一边低低抱怨,“看,我就说不来了,这臭小子就没一刻听话的时候,把我都磨伤了。”

    秦瑄压低声音,嘴唇轻轻地动了几下,“他想来就来吧,你把他放开,让李连海抱到我席上。”

    “不行!”容昭低喝道,然后察觉自己语气太重了,加了一句,“我知道皇上不在乎,可我不想他这么小就出头,他就是喜欢个热闹,一会再闹,我就送他走。”

    他们两人不动声色地交谈,旁边的李连海和明嬷嬷头都垂到了地上,一点儿异色也不敢露出来——折腾死奴才(老奴)了,眼下这种氛围,稍有不慎,被御史台大人看出什么来,落个不成体统的评价都是轻的,皇上自然不害怕,可贵妃主子的名声可就真完了,真不知道主子们到底有多少话,不能等到回去后再说。

    舞台上的曲目已经结束,接下来,便轮到皇上宣布国宴正式开始了!

    秦瑄应对得很从容,仿佛上一刻还在跟贵妃说悄悄话的人不是他一样,一脸平静地举起了酒杯——

    “敬天地,朕与诸卿同乐!”

    下面众人早就站了起来,闻言,举起酒杯,异口同声地道“敬天地,敬陛下,祝吾皇万寿无疆!”

    秦瑄笑着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道,“开宴!”

    秦瑄当皇帝后的万寿节,程序和先帝时有了很大的不同,先帝时,开宴后第一件事便是诸人献礼,等献礼过后,原本香喷喷热腾腾的菜已经变成了冰凉的艺术品,这些能参加国宴的哪个不是有个娇贵的胃,没有食欲还罢了,实在饿得慌吃几筷子,回头还得胃痛上几日,实在是苦不堪言。

    秦瑄不欲做这种面子光滑里子受罪的事,太上皇在时,万寿节还是按照先帝的意思去办,等他老人家驾崩后,秦瑄便改了规矩,让人先吃饱喝足,再言其他——别的不说,每年因为参加万寿节而生病的人是没有了。

    纵然是喝酒吃饭,国宴毕竟是国宴,也没有什么觥筹交错喧嚣热闹的场景,只是气氛相对轻松了些许,而这时,也是皇上施恩的好时机。

    秦瑄的第二杯酒,赐给了大口嚼肉的端王,如今秦昊闭关,整个宗室就是端王辈分最长,且他如今身上还领着实差,打年轻时候起,就是宗室里难得的精明干练的人物,服侍了三代帝王,在秦瑄这里,自是有面子!

    第三杯酒,秦瑄赐给了七十多岁的礼部尚书,一趟万寿节忙下来,礼部尚书似乎又老了几岁,头发已经全白,行动也有些颤巍巍的,只精神尚佳,秦瑄也体谅老人家辛苦,给了体面。

    皇上的赐酒,象征着诸人在皇上眼中的重要程度,但皇上毕竟不是千杯不醉,所以通常皇上只找人饮上七八杯,众人自是不敢怠慢,都屏足了气,恨不得下一杯就轮到自己,随着一杯一杯的赐酒饮尽,那没被点到的,心中越发如长满了荒草,乱糟糟的静不下来。

    第五杯酒,皇上先是顿了一下,然后看向窝在角落里无精打采也没人理睬的秦钰,“老三,你既然出宫建府,就是大人了,喝一杯也没什么。”

    在场很多人,心中都咯噔了一下,看向那角落里瘦小的身影。

    作为一个孩子,身量未足,身处一堆高壮的青年中年老年大人中,本该是无比地显眼,但同样的,秦钰目前尴尬的处境,却又令他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如果不是他作为秦瑄目前身边唯一长成的儿子,必须要出席,他压根就不会来这里自取其辱。

    无论他做什么,身边的人都当没看见,无论他说什么,身边的人都当没听见,这种滋味,对于天性高傲自尊的皇子而言,是何等的锥心?

    短短时日,秦钰便瘦了一大圈,身上的吉服一点也不合身,哐哐当当,显得他更加瘦小落魄,原先呆萌但不失神采飞扬的气质,也完全消失了,眼神都有些呆滞。

    对于秦瑄突如其来的点名,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好一会,居然将秦瑄晾在了一边,数米外他的外公看得焦急万分,心情无比紧张,恨不得上前代替他把酒喝了。

    他身边的人也看不过去了,既有些怜悯他,也害怕被他拖累,悄悄地拽了拽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一瞬间,大大的双眼里涌出了一丝潮意,他连忙垂下了头,恭敬地站了出来,“多谢父皇!儿子祝父皇福寿万年!”

    秦瑄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酒喝完,然后看着秦钰一仰脖子,也饮尽了杯中酒,可他到底年幼,又是第一次沾酒,火辣辣的酒液顺着他的喉管流下去,他猝不及防,顿时呛咳了起来,十分失礼。

    他小脸涨得通红,慌忙要跪下。

    秦瑄却没理他,已经举起了第六杯酒,秦钰顿时觉得没滋没味的,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席上。

    周围又是一片冷清,他和一步之外的世界之间仿佛存在着一层透明的薄膜,隔成了两个不同的天地,那喧嚣热闹压根就与他无关。

    秦钰黯然地低下了头,神情掩藏在阴影中。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碰了一下,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气,不过是不受宠了而已,就连宫里的内侍都敢欺负他了?

    这般想着,他蓦然回头,正欲斥责,却被眼前人惊呆了。

    李连海面带恭敬微笑,手中捧着一盏浅褐色的汤水,压低声音道,“三殿下,这是解酒汤,您第一次沾酒,恐怕不习惯,喝点解酒汤会舒服些。”

    秦钰只觉得眼眶中的酸涩再也压不住,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李连海见状,忙低下了头,将解酒汤放在秦钰手边,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心中也颇觉得不好受。

    这不过是席上的一个小插曲,并不是所有人都关注着这边,只有待在秦钰近前的人,心中在乱纷纷地猜测,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秦瑄作为皇帝,自然不会将露出夺嫡野心的儿子放在身边,但作为父亲,看到秦钰如今的模样,他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可没打算多抬举对方,事实上,他始终觉得,哪怕和二皇子比,三皇子秦钰也不是个好的继承人,他这段时间暴露出的缺点太多,感情太丰富,心思太细腻,格局太小,这些放在寻常人家不算什么,放在皇室就是致命的弱点了,而且这个年龄已经定型了,想掰也掰不正,所以,他从来就没考虑过,让秦钰继位的可能。

    “我以为你会讨厌他。”秦瑄低声道。

    那碗解酒汤不是他让李连海送的,而是容昭吩咐李连海给秦钰端去的,说实话,挺让秦瑄意外的。

    “我不是圣人,当然不喜欢想害我的人,只是看着这么个孩子,没了母亲后把日子过成这样,多少有些恻隐之心。我也会害怕,元泰若是没我护着,会不会……”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你现在已达宗师境,寿命至少有一百五十岁以上,你可以一直陪着元泰,陪着我,往后还会给我生许多孩子,给元泰娶媳妇,给孩子们准备聘礼嫁妆,等他们长大后离开咱们飞出去了,咱们就相依相伴,长长久久在一起。”

    这可真是,容昭听过最动听的情话了!

    高台下,人群喧嚣,充满虚假的兴奋和热闹,高台上,皇上却在说着最朴实的情话,向心爱之人许诺一生一世。

    容昭嫣然一笑,看到秦钰现状后抑郁的心情顿时不翼而飞,秦瑄愿意回她全心全意,投桃报李,她也不能太过于狭隘。

    当下,她轻声笑道,“你说得对,是我想差了。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想说一句心里话,你无需为了我们母子,刻意去压制三殿下。如果元泰未来的成长是需要通过压制亲兄长来寻求优越感,那我儿子也未免太没出息,三殿下同样是你儿子,只怪你我相识得太迟,却怪不到这个孩子身上,你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温室里养不出披雪经霜的青松,在皇家兄弟之间,相互竞争并不是什么坏事。”

    秦瑄听了容昭这番话,心头一热,攥着酒杯,久久不语,容昭也不以为意,逗弄着怀里的元泰。

    元泰嘴里含着一口鲜香的肉糜,圆鼓鼓的腮帮子更圆了,圆圆的小脑袋拼命往屏风边倾斜,企图通过那缝隙偷看外面,清澈灵活的大眼睛睁得溜圆,被妈妈抱住小肥腰不得动弹,急得嘴里乱喊,“妈……妈……娘……妈……”含含糊糊,虽然听不大清楚,但却也多少能明白意思了。

    “别限制他了,将他抱给我。”屏风外,秦瑄忽然道。

    “皇上?”容昭喊了一声。

    “放心,”秦瑄叹口气道,“自朕收拢了后宫权力后,还没有护不住的孩子,你让我不要打压钰儿,我听你的,既然如此,我自然也不能忽视了钦儿,你说的,要一视同仁!”

    这怎么能一样?

    但这次秦瑄没容容昭反对,直接让李连海将元泰抱出来,容昭也不敢动作过大,让下面的人看出端倪,那她可就真的坐实狐媚惑主的罪名了!

    这一次,下面的人有准备多了,蓦然看到上首的皇上怀里多了个笑眯眯的漂亮小娃,只是吃了一惊,转瞬便明白了这小娃的身份,多数人便同情地看向秦钰。

    谁知秦钰现在却正被那碗解酒汤感动了,对父皇怀里多了四弟也提不起多少敌意——四弟还那么小,父皇偏疼些也是应该的,再说,父皇也不是完全忘了自己,这就够了,够了。

    国宴就这样一波三折地进行着,酒过三巡,大家的肚子都半饱了,献礼环节正式开始。

    大乾这边与往年并无不同,无非是珍稀宝物绝品字画奇珍异宝等等,不算很出格,等大乾的重臣献礼完毕,就轮到了附属小国。

    虽说南疆是作为战败国来朝拜的,但它的名声依旧响亮,那些小国使臣如何敢和南疆使臣争锋,纷纷谦让南疆第一个献礼!

    文玛公主秀眉斜飞,唇色娇艳,一身鲜红华服,内里是一身正红束袖长袍,外面却披了一件亮红百花争艳罩衣,衣面上仿佛渡了一层珍珠的光泽,端得如一团烈火,明艳不可方物,一股自信傲然的气质溢于言表。

    她面对众使臣的谦让,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宣和台附近顿时安静下来,齐齐看着文玛笑吟吟地走近高台,向秦瑄弯腰行了一礼,方才开口道,“南疆文玛祝贺大乾皇帝陛下万寿无疆,江山永固!”

    秦瑄一手揽着出奇乖巧的肉团子,一手微微抬起,丝毫不以自己眼下的姿态为忤,“公主客气了,公主远道而来,大乾自会尽地主之谊,若公主有什么要求,可向理藩院官员提及。”

    文玛眸光一闪,当即道,“文玛确实有一事,本来不知道该不该提及,既然皇上您如此宽宏,文玛就放心了——文玛希望能参观参观父王当日为质时的住所,不知方不方便?”

    此言一出,大乾官员都面色古怪——在他国为质难道不是一件耻辱的事么?这位南疆公主是不是脑子坏了,居然当着大乾君臣的面提及她父亲的耻辱往事,这样的人,也能成为一国储君?

    其实,这却是大乾人不大了解南疆人风俗导致的认知差异,在南疆人心中,在文玛心中,那缇为质从来都不是耻辱,因为他最终以胜利者的姿态回来了!

    在文玛看来,那缇的质子生涯,就如同将军身上的疤痕一般,是一种功勋的象征,若没有为质的经历,又怎么有后来父王说服大乾皇帝南归的精彩事迹,甚至,她文玛又如何有今日的身份?

    秦瑄面色也有些古怪,但他对南疆人的了解到底比众大臣更深,心里也明白南疆人的想法,当即点头道,“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要求,朕答应了,明日便让理藩院的官员安排公主的行程吧!”

    文玛顿时满足了,深邃锐利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笑道,“多谢皇帝陛下的慷慨,您的心胸是如此宽广,难怪如璟贵妃那样的美人都对您情深意重,您值得拥有最好的!我们南疆人最敬仰的便是如皇上这样伟岸的男子,所以我们诚心将我们南疆最美的女子献给您,侍奉您左右,希望您不要嫌弃!”

    文玛公主说完,没有给秦瑄拒绝的机会,回头向南疆使臣的队伍打了个手势,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便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台下灯火最辉煌的舞台旁边,姿态轻盈又庄重地伏下,“南疆文悦,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重臣只觉得眼前一清,仿佛一轮孤月缓缓升起,清清冷冷,最热烈的烛火也压不住她那一身清清灵灵的气质。

    文玛环视四周,满意地看到了一堆惊艳的眼神,向秦瑄骄傲地笑道,“这是我的五妹,南疆的公主,南疆最美的圣女,除了伟大的皇上,没有人有资格拥有她!她也给陛下带来了最美的歌声,恳请陛下恩准她唱给陛下听。”

    文玛的话音刚落,重臣的脸上都露出了类似牙疼的抽搐神色,惊艳褪去后,却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欣赏歌舞了,他们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凭地熟悉,仿佛在数个月前,也有几个不自量力的女子,想要为皇上献艺,结果呢?

    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高台,看向高台后那特别突兀的屏风,眼中闪现的是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的八卦光芒——尼玛,他们就算是装眼瞎,也不可能看不出来,那屏风后坐着一名女子,再看看皇上怀里的四皇子,谁还能猜不出来那屏风后的女子是谁?

    如今可好,本该是皇上讨好宠妃的一场国宴,却遇上了他国敬献美人的戏码,也不知道这位传闻中不好惹的璟贵妃娘娘到底打算怎么办,是勃然大怒掀桌而起,还是哭哭啼啼悲悲切切?

    最令重臣感到奇怪的,却是皇上的态度,皇上居然没有第一时间严词拒绝,反而目光专注地打量着跪在下首的绝色少女,可表情眼神中也看不出什么迷恋惊艳的意思,只是那种专注对于盛宠贵妃的皇上来说也算得上出格了。

    就在众人以为皇上会开口决定这位美人的去留时,皇上突然站了起来,神色和煦地道,“朕稍走片刻,你们继续,文玛公主也先坐一会!”

    说完,也不等大家反应,姿势熟练地抱着小团子离开了,紧跟其后的,屏风后的女子也消失不见。

    这算什么?皇上这是私下里去和璟贵妃娘娘打商量去了?皇上这到底是想收啊,还是不收啊?

    重臣很是无语,皇上唉,就算您有点儿惧那啥的,可也不能在国宴上忽然抛下使臣玩消失啊,您这有失国统了您知不知道?

    说真的,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容貌居然和璟贵妃娘娘不相上下的绝品美人,一如骄阳一如冷月,简直闪瞎人眼了,不少年轻人暗搓搓地想,这么个美人啊,可不能再放她回去了,皇上若是不敢……不想要,赐婚给他们也成啊!

    高台下,被晾在一边的文玛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她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可眼中的笑意早就褪得一干二净!

    刚刚喝完了一碗解酒汤的秦钰撩起眼皮扫了文玛和文悦一眼,又垂了下来,掩去了眼中浓浓的讽刺——哼,真当他父皇是个好色的,只要是个绝色女子就想弄进宫?璟贵妃虽然美丽,但让父皇倾心却绝不仅仅只是因为美丽,这南疆的公主还是什么‘王太女’,手段也不过如此,拿这么拙劣的美人计来哄他父皇,真是异想天开,且看你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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