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待询何处不归家
赫连覆天不由得站起身向她走去，一步比一步沉重，越靠近她，他的心跳的越快，她跪在那里，仿若当年茗绿跪在他的面前，只是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却不见当年茗绿所布满的忧伤和悲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透出复杂的光芒，他伸出颤抖着的手，缓缓地抚上她的脸颊，乔雨归很明显地听到了他深情的低吟：“绿儿……”
乔雨身子往后退了退，故作镇定地回答他：“皇上，我不叫绿儿，我叫乔雨归。”
乔正离急忙在乔雨归身旁跪下：“皇上，这是我的小女儿乔雨归，雨儿她向来顽皮，今夜是我没有看好她，让她扰了这宴会，还请皇上恕罪，让臣带她回家。”
“都起来吧！”“谢皇上。”乔正离拉起乔雨归，向身后的乔云晴说到：“快带你妹妹回去。”乔云晴眉间凝云：“是。”她急忙地拉起乔雨归的手。
“慢着。”赫连覆天突然开口：“既然来了，就一同赏月吧，想来你也是为了找你爹和姐姐的。”乔雨归闻言顿时眉开眼笑：“真的，谢谢皇上。”乔雨归眨了眨眼睛，接着说：“那皇上，民女有个请求，可否也请皇上答应呢？”“雨儿。”乔云晴忍不住阻止她：“在皇上面前，怎么可以……”
赫连覆天抬手阻止乔云晴：“无妨，你说说，只要我能答应。”
“我只希望爹爹可以每天晚上都能准时回家和我与姐姐一起吃饭。”乔雨归话语一出，周围的人顿时都笑出了声，赫连覆天闻言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好，朕准了。”“谢谢皇上。”乔雨归一把兴奋地走到乔正离身边，但是乔正离此刻心中已经乱成一团了，脸上表情更是僵硬不已，他也不敢去看赫连覆天的脸色，只是淡淡地笑着，且笑的十分苦涩。而乔云晴，则十分担忧地看着正在大口吃东西的乔雨归。
双龙殿的灯光忽而闪动，月盘高挂，月光斜射在窗前，窗外的蔷薇花微微朝月，涂抹在花瓣上的点点霜落，在夜风吹拂之后燃起一片寒意。月亮狡黠微寒，仿若已洒下属于秋的甘露。月光明亮，却照出了窗前人影的愁绪。
赫连覆天负手站在窗前，凝视着那明亮的月盘，十年的时间，鬓边白发如雪，岁月的无情夺走了他曾经的风华，浇灭了他曾经的雄心，唯有燃不断他对茗绿的爱。微微闭上眼，他仿佛看到那一年的茗绿，她悲伤而绝望说：“为什么？你终究还是不要我了，皇上，我这一去，会死的。”
这一去，会死的。
忍不住闭上双眼，他的心竟然在抽搐着，这是多么清晰的疼痛。那时候他看着她被玄国的人押到囚车里，居然可以狠心地转身离去。
“皇上，乔相国到了。”小太监曲着腰，轻声地说着。
“让他进来。”赫连覆天转身走向书桌，负手而立，烛火印着他的侧脸，显得竟是沧桑。乔正离一进门便看到这一幕，他顿时也觉得无奈，赫连覆天是真的老了，他和他多年朋友，他的心情他怎么会不明白。
乔正离朝他行了个礼：“皇上。”赫连覆天摆手遣退了殿中的宫女和太监：“都下去吧。”“是。”金色而空荡荡的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乔正离没有等赫连覆天先开口，一摆一闪，他朝他先跪了下来：“皇上，希望你能放过雨儿。”
赫连覆天闻言，嘴边浮起一抹凄淡的笑：“你倒是先承认了。”乔正离没有看他，继续说到：“任谁见到她都会知道她是茗绿的女儿。”“是啊，那张脸太像了。”赫连覆天感慨着：“可是她的性子倒是一点也不像绿儿，绿儿从来不会做出轻举妄动的事情。”谈起茗绿，赫连覆天脸上不禁也涌起了几丝温柔。
“起身吧，正离，你我之间不需要行那么多礼数。”“是。”乔正离此刻心中还是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赫连覆天要怎么处置乔雨归。
赫连覆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乔正离：“那孩子，你是怎么找到她的？”乔正离如实回答他：“当年皇上下令火烧麒麟皇宫，雨儿是被一位老人家救出来的，那老人家后来就死了。我看她可怜，就把她带回来了，可我当时没有想过她会是茗绿的女儿。”
“她可知道当年的事情？”
“估计是忘记了，我当时救她回来，她昏睡了三天，醒来后只问一句那老人家的事情，得知那老人家死去之后，她连续两天都不吃不喝，也不说一句话。后来在云儿的陪伴下，她才开始吃东西，也开口说话，关于那段记忆，我曾经试探过她，但她似乎都忘记了。”
忘记了？忘记也好。赫连覆天这样想着，接着说：“她这些年过的可好？”“她过的很平静，后来看着她那么调皮捣蛋，又体贴孝顺，我想她也应该是忘记了那段往事了。再说，当年她也就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又懂得了多少呢？”
“正离，我不否认看到她的时候，有一瞬是震惊的。”赫连覆天声音里参透着点点忧伤：“以后她若想进宫就让她进宫吧，当年是我对不起绿儿，如今她女儿还在，那我就代替她照顾她的女儿吧。”
乔正离不知为何，在赫连覆天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有一丝感动：“皇上，她在相国府过的很开心，家里人也都喜欢她，请你放心，臣会照顾好她的。”
赫连覆天眉眼微微弯起：“正离，你是否还在怪我当年的举措？”乔正离闻言，抬起眼睛直视着赫连覆天，眼眸里的光芒却是平淡的：“当年的皇上，太过残暴，但是现在的皇上，却是江山贤君，一个江山君主，他必须是残酷的狼，也必须是慈悲的羊。就算我怪皇上，也只能怪十年前的皇上了。”
脑袋仿若是被乔正离敲了一记，但赫连覆天却是咧开嘴角笑了笑：“以后若是她有什么要求，朕都会满足她的。”他伸手搭着乔正离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样，我会像女儿一样地对待她，让她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
“谢皇上。”乔正离怀揣着在心中的一颗石头总算可以放进肚子里。“是我该谢谢你才是，正离，谢谢你当年救了她。”赫连覆天脸庞上显露着难得的暖意，乔正离叹了叹气，好在赫连覆天到现在还对茗绿用情至深。
“那臣先回去了，不然雨儿又要唠叨了。”解决乔雨归的事情，乔正离提到她的时候都不禁露出慈爱的笑容。“好。”赫连覆天点点头。
在乔正离离开之后，赫连覆天回过头凝视着那把金黄色的龙椅，他慢步走向前去，左手按了按桌子上看似是摆设的金龙塔，“刷”地一声，龙椅后面那面被蔷薇百鸟画遮住的墙瞬间往两边移开。他走上前去，撩开那幅绝美的画，转身走了进去。
里面很黑，还拢着一股寒意，赫连覆天举灯走了进去，每前进一步，寒冷就多了一分。走到最尽头，四周都是黑暗的，再往里面走，才发现有一处地方是发着光的。这是一个冰室，周围都是凝上千年的寒冰，中间是一张寒冰雕成的玉床，上面躺着一个红衣女子，上方还盖着一个用白玉和寒冰融合雕刻而成的透明棺盖。
红衣女子的容颜美若盘月，青丝乌发，晃出光芒，肌肤如霜玉一般，洁白剔透，紧闭着的双眼恬静淡美，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眼帘上，渺渺如烟的影子落在了脸颊上面。赫连覆天那张如冰一样的脸庞顿时变得温柔无比，他伸手抚触着冰玉冠盖，眼眸里荡着层层柔情：“绿儿，我见到你的女儿了，她和你长得一样好看。”
他说着，然后颓废地顺着那冠盖跪了下来，他凝视着她安静的脸庞，早已没有了呼吸，早已不会动弹，他痴痴地看着她，仿佛是在观摩一件珍宝。“绿儿，就算她是你和颜不欢的孩子，我也会好好待她，不会让人欺负她。”赫连覆天仿佛觉得自己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茗绿的笑容一直回荡在脑海中，他甚至还听到了她的笑声，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些对他来说是多大的奢侈，又是多大的折磨。
清寒的十五之月，银盘弱光，微寒的烟雾袅袅荡漾。柳枝也在夜风抚触下飞舞着，这样一个令人黯然又倍感凄清的中秋之夜。秋风煞起，轻轻柳絮，仿若恋人在经过廊桥之时，遗留下青丝拂过的忧伤，有谁在秋月之下，吟颂着恋人的淳淳誓言，哪个有心人，又是哪个负心人，在月下种下了诺言，到最后却又变成了戏言。秋月的夜晚，本就是属于恋人执手或告别的佳期。
乔雨归一直跟在乔云晴的身后，直至走到青玉湖，乔云晴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时却是看见了一脸充满兴致四处张望的乔雨归。她轻声叹气：“雨儿，你这次太胡闹了，不是说好在家等我们的吗？”乔雨归闻言，有些委屈地答道：“可是师父根本就没有来，姐姐和爹爹又那么晚。”
“你这样做知道会给爹带来多大的麻烦嘛？你一直都是我们乔家的……现在皇上虽然没有表态，也没有发怒，可是爹却会遭许多人谴责，你可有想过，你的一个心血来潮，有可能会让我们整个家毁于一旦。”乔云晴平生第一次这么生气又紧张地说着，虽然她可以看出赫连覆天没有动怒，但是那些大臣，特别是那些旧臣，是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担心的，不仅是乔正离的名声，还有乔雨归的性命。
眼眶不禁湿了几分，乔雨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乔云晴，她缓缓地后退了几步，眉间皱的几丝恍惚。一向温柔的乔云晴竟然对她说出了这么严厉的话，她摇了摇脑袋：“姐姐，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一直都不让我和你们一起进宫？我做错什么了，我不过是不想每年十五都一个人守着月亮，过完一个本该是有亲人陪伴的节日。你们每年都进宫，娘亲去世后我便要一个人等你们，每次等你们回来了我又睡着了。爹爹虽然每天都要进宫，但是姐姐还在家，可是姐姐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我……”说到此，乔雨归眼中的泪珠滑落下来。
乔云晴觉得自己话说重了，这些年乔雨归是过的那般寂寞，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家里一直都是由她打理，父亲又经常进宫，仔细想想，虽然她经常在家，可是真正见过乔雨归的次数确实也不是很多，就连师父教授功夫，也是在不同的时间里，她在夜晚习武，而乔雨归是在白天习武，白天她也根本没有时间习武，也怪不得晚上乔雨归喜欢和她一起睡，只是每次习武回来之后，乔雨归已经睡熟了，早上她又比她起得早。想到此，她也一阵心疼，缓缓伸手想要搂住乔雨归，可是乔雨归却一闪而过：“雨儿，对不起，姐姐不知道，姐姐以后会多陪陪你的好吗？”
抽泣的声音越发显得悲戚：“你每次都这么说，你知道我是多希望和你们一起过节的吗？”乔雨归的双眼被红丝染满，落下的泪珠温热不已：“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姐姐和爹爹，可是为何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和爹爹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亲人，我只是相国府的过客而已。”
“不是的。”乔云晴有些急了：“雨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你好。雨儿，我们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你是爹爹的好女儿，也是我的好妹妹。”
“可是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我的渴望，我的期待。我真的，愿意，愿意为你们放下一切，可是姐姐和爹爹从来没有过问过我的心情。”乔雨归边哭边说着。
乔云晴上前一步，可是乔雨归又退了一步，她急忙解释道：“对不起雨儿，姐姐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骗子，你和爹爹都是骗子。”乔雨归任性地扔下这么一句话，脚尖一点，整个身子顿时如百灵鸟飞跃而起，在乔云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飞远了。乔云晴回过神，急忙也一跃而起追着她：“雨儿，快回来。这是皇宫，不可乱来。”
乔雨归根本就听不进乔云晴的话，她仿佛是和黑夜有着想当大的默契，一下子就隐身在黑夜里。乔云晴的轻功比不上她，她一下子就落单了。双脚点地，她看着乔雨归消失的而去的方向，低声呢喃：“糟了。”
乔雨身子往后退了退，故作镇定地回答他：“皇上，我不叫绿儿，我叫乔雨归。”
乔正离急忙在乔雨归身旁跪下：“皇上，这是我的小女儿乔雨归，雨儿她向来顽皮，今夜是我没有看好她，让她扰了这宴会，还请皇上恕罪，让臣带她回家。”
“都起来吧！”“谢皇上。”乔正离拉起乔雨归，向身后的乔云晴说到：“快带你妹妹回去。”乔云晴眉间凝云：“是。”她急忙地拉起乔雨归的手。
“慢着。”赫连覆天突然开口：“既然来了，就一同赏月吧，想来你也是为了找你爹和姐姐的。”乔雨归闻言顿时眉开眼笑：“真的，谢谢皇上。”乔雨归眨了眨眼睛，接着说：“那皇上，民女有个请求，可否也请皇上答应呢？”“雨儿。”乔云晴忍不住阻止她：“在皇上面前，怎么可以……”
赫连覆天抬手阻止乔云晴：“无妨，你说说，只要我能答应。”
“我只希望爹爹可以每天晚上都能准时回家和我与姐姐一起吃饭。”乔雨归话语一出，周围的人顿时都笑出了声，赫连覆天闻言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好，朕准了。”“谢谢皇上。”乔雨归一把兴奋地走到乔正离身边，但是乔正离此刻心中已经乱成一团了，脸上表情更是僵硬不已，他也不敢去看赫连覆天的脸色，只是淡淡地笑着，且笑的十分苦涩。而乔云晴，则十分担忧地看着正在大口吃东西的乔雨归。
双龙殿的灯光忽而闪动，月盘高挂，月光斜射在窗前，窗外的蔷薇花微微朝月，涂抹在花瓣上的点点霜落，在夜风吹拂之后燃起一片寒意。月亮狡黠微寒，仿若已洒下属于秋的甘露。月光明亮，却照出了窗前人影的愁绪。
赫连覆天负手站在窗前，凝视着那明亮的月盘，十年的时间，鬓边白发如雪，岁月的无情夺走了他曾经的风华，浇灭了他曾经的雄心，唯有燃不断他对茗绿的爱。微微闭上眼，他仿佛看到那一年的茗绿，她悲伤而绝望说：“为什么？你终究还是不要我了，皇上，我这一去，会死的。”
这一去，会死的。
忍不住闭上双眼，他的心竟然在抽搐着，这是多么清晰的疼痛。那时候他看着她被玄国的人押到囚车里，居然可以狠心地转身离去。
“皇上，乔相国到了。”小太监曲着腰，轻声地说着。
“让他进来。”赫连覆天转身走向书桌，负手而立，烛火印着他的侧脸，显得竟是沧桑。乔正离一进门便看到这一幕，他顿时也觉得无奈，赫连覆天是真的老了，他和他多年朋友，他的心情他怎么会不明白。
乔正离朝他行了个礼：“皇上。”赫连覆天摆手遣退了殿中的宫女和太监：“都下去吧。”“是。”金色而空荡荡的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乔正离没有等赫连覆天先开口，一摆一闪，他朝他先跪了下来：“皇上，希望你能放过雨儿。”
赫连覆天闻言，嘴边浮起一抹凄淡的笑：“你倒是先承认了。”乔正离没有看他，继续说到：“任谁见到她都会知道她是茗绿的女儿。”“是啊，那张脸太像了。”赫连覆天感慨着：“可是她的性子倒是一点也不像绿儿，绿儿从来不会做出轻举妄动的事情。”谈起茗绿，赫连覆天脸上不禁也涌起了几丝温柔。
“起身吧，正离，你我之间不需要行那么多礼数。”“是。”乔正离此刻心中还是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赫连覆天要怎么处置乔雨归。
赫连覆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乔正离：“那孩子，你是怎么找到她的？”乔正离如实回答他：“当年皇上下令火烧麒麟皇宫，雨儿是被一位老人家救出来的，那老人家后来就死了。我看她可怜，就把她带回来了，可我当时没有想过她会是茗绿的女儿。”
“她可知道当年的事情？”
“估计是忘记了，我当时救她回来，她昏睡了三天，醒来后只问一句那老人家的事情，得知那老人家死去之后，她连续两天都不吃不喝，也不说一句话。后来在云儿的陪伴下，她才开始吃东西，也开口说话，关于那段记忆，我曾经试探过她，但她似乎都忘记了。”
忘记了？忘记也好。赫连覆天这样想着，接着说：“她这些年过的可好？”“她过的很平静，后来看着她那么调皮捣蛋，又体贴孝顺，我想她也应该是忘记了那段往事了。再说，当年她也就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又懂得了多少呢？”
“正离，我不否认看到她的时候，有一瞬是震惊的。”赫连覆天声音里参透着点点忧伤：“以后她若想进宫就让她进宫吧，当年是我对不起绿儿，如今她女儿还在，那我就代替她照顾她的女儿吧。”
乔正离不知为何，在赫连覆天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有一丝感动：“皇上，她在相国府过的很开心，家里人也都喜欢她，请你放心，臣会照顾好她的。”
赫连覆天眉眼微微弯起：“正离，你是否还在怪我当年的举措？”乔正离闻言，抬起眼睛直视着赫连覆天，眼眸里的光芒却是平淡的：“当年的皇上，太过残暴，但是现在的皇上，却是江山贤君，一个江山君主，他必须是残酷的狼，也必须是慈悲的羊。就算我怪皇上，也只能怪十年前的皇上了。”
脑袋仿若是被乔正离敲了一记，但赫连覆天却是咧开嘴角笑了笑：“以后若是她有什么要求，朕都会满足她的。”他伸手搭着乔正离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样，我会像女儿一样地对待她，让她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
“谢皇上。”乔正离怀揣着在心中的一颗石头总算可以放进肚子里。“是我该谢谢你才是，正离，谢谢你当年救了她。”赫连覆天脸庞上显露着难得的暖意，乔正离叹了叹气，好在赫连覆天到现在还对茗绿用情至深。
“那臣先回去了，不然雨儿又要唠叨了。”解决乔雨归的事情，乔正离提到她的时候都不禁露出慈爱的笑容。“好。”赫连覆天点点头。
在乔正离离开之后，赫连覆天回过头凝视着那把金黄色的龙椅，他慢步走向前去，左手按了按桌子上看似是摆设的金龙塔，“刷”地一声，龙椅后面那面被蔷薇百鸟画遮住的墙瞬间往两边移开。他走上前去，撩开那幅绝美的画，转身走了进去。
里面很黑，还拢着一股寒意，赫连覆天举灯走了进去，每前进一步，寒冷就多了一分。走到最尽头，四周都是黑暗的，再往里面走，才发现有一处地方是发着光的。这是一个冰室，周围都是凝上千年的寒冰，中间是一张寒冰雕成的玉床，上面躺着一个红衣女子，上方还盖着一个用白玉和寒冰融合雕刻而成的透明棺盖。
红衣女子的容颜美若盘月，青丝乌发，晃出光芒，肌肤如霜玉一般，洁白剔透，紧闭着的双眼恬静淡美，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眼帘上，渺渺如烟的影子落在了脸颊上面。赫连覆天那张如冰一样的脸庞顿时变得温柔无比，他伸手抚触着冰玉冠盖，眼眸里荡着层层柔情：“绿儿，我见到你的女儿了，她和你长得一样好看。”
他说着，然后颓废地顺着那冠盖跪了下来，他凝视着她安静的脸庞，早已没有了呼吸，早已不会动弹，他痴痴地看着她，仿佛是在观摩一件珍宝。“绿儿，就算她是你和颜不欢的孩子，我也会好好待她，不会让人欺负她。”赫连覆天仿佛觉得自己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茗绿的笑容一直回荡在脑海中，他甚至还听到了她的笑声，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些对他来说是多大的奢侈，又是多大的折磨。
清寒的十五之月，银盘弱光，微寒的烟雾袅袅荡漾。柳枝也在夜风抚触下飞舞着，这样一个令人黯然又倍感凄清的中秋之夜。秋风煞起，轻轻柳絮，仿若恋人在经过廊桥之时，遗留下青丝拂过的忧伤，有谁在秋月之下，吟颂着恋人的淳淳誓言，哪个有心人，又是哪个负心人，在月下种下了诺言，到最后却又变成了戏言。秋月的夜晚，本就是属于恋人执手或告别的佳期。
乔雨归一直跟在乔云晴的身后，直至走到青玉湖，乔云晴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时却是看见了一脸充满兴致四处张望的乔雨归。她轻声叹气：“雨儿，你这次太胡闹了，不是说好在家等我们的吗？”乔雨归闻言，有些委屈地答道：“可是师父根本就没有来，姐姐和爹爹又那么晚。”
“你这样做知道会给爹带来多大的麻烦嘛？你一直都是我们乔家的……现在皇上虽然没有表态，也没有发怒，可是爹却会遭许多人谴责，你可有想过，你的一个心血来潮，有可能会让我们整个家毁于一旦。”乔云晴平生第一次这么生气又紧张地说着，虽然她可以看出赫连覆天没有动怒，但是那些大臣，特别是那些旧臣，是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担心的，不仅是乔正离的名声，还有乔雨归的性命。
眼眶不禁湿了几分，乔雨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乔云晴，她缓缓地后退了几步，眉间皱的几丝恍惚。一向温柔的乔云晴竟然对她说出了这么严厉的话，她摇了摇脑袋：“姐姐，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一直都不让我和你们一起进宫？我做错什么了，我不过是不想每年十五都一个人守着月亮，过完一个本该是有亲人陪伴的节日。你们每年都进宫，娘亲去世后我便要一个人等你们，每次等你们回来了我又睡着了。爹爹虽然每天都要进宫，但是姐姐还在家，可是姐姐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我……”说到此，乔雨归眼中的泪珠滑落下来。
乔云晴觉得自己话说重了，这些年乔雨归是过的那般寂寞，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家里一直都是由她打理，父亲又经常进宫，仔细想想，虽然她经常在家，可是真正见过乔雨归的次数确实也不是很多，就连师父教授功夫，也是在不同的时间里，她在夜晚习武，而乔雨归是在白天习武，白天她也根本没有时间习武，也怪不得晚上乔雨归喜欢和她一起睡，只是每次习武回来之后，乔雨归已经睡熟了，早上她又比她起得早。想到此，她也一阵心疼，缓缓伸手想要搂住乔雨归，可是乔雨归却一闪而过：“雨儿，对不起，姐姐不知道，姐姐以后会多陪陪你的好吗？”
抽泣的声音越发显得悲戚：“你每次都这么说，你知道我是多希望和你们一起过节的吗？”乔雨归的双眼被红丝染满，落下的泪珠温热不已：“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姐姐和爹爹，可是为何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和爹爹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亲人，我只是相国府的过客而已。”
“不是的。”乔云晴有些急了：“雨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你好。雨儿，我们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你是爹爹的好女儿，也是我的好妹妹。”
“可是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我的渴望，我的期待。我真的，愿意，愿意为你们放下一切，可是姐姐和爹爹从来没有过问过我的心情。”乔雨归边哭边说着。
乔云晴上前一步，可是乔雨归又退了一步，她急忙解释道：“对不起雨儿，姐姐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骗子，你和爹爹都是骗子。”乔雨归任性地扔下这么一句话，脚尖一点，整个身子顿时如百灵鸟飞跃而起，在乔云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飞远了。乔云晴回过神，急忙也一跃而起追着她：“雨儿，快回来。这是皇宫，不可乱来。”
乔雨归根本就听不进乔云晴的话，她仿佛是和黑夜有着想当大的默契，一下子就隐身在黑夜里。乔云晴的轻功比不上她，她一下子就落单了。双脚点地，她看着乔雨归消失的而去的方向，低声呢喃：“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