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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

    聚合派是修真界人数最多的宗门。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它自诩为修真界第一大派,聚合派的修士是河洛派的两倍。

    掌门与四大长老都是大乘期,境界也不低,看起来威势十足,但有个赤.裸.裸的事实——聚合派已整整八百年没人飞升。

    人心生变。

    一干长老不肯坐以待毙,就将目光放到了关外大雪山北玄派身上。

    比起其他宗门,北玄派比一般元婴期就能坐镇的小门派还要可怜,满打满算才三十来人。还没聚合派负责看门的弟子多呢。偏偏还每隔三四百年,仍有人飞升。

    天下宗门,一旦没落,就再也无法跻身高阶修士之列。

    北玄派遭逢大变后,一直隐匿不出,看起来已经不足为虑。有心人细细一查,赫然发现北玄派每代弟子三五人,其中至少有一个能够飞升,这比例还得了?

    “北玄密宝必然还在他们手中!”

    于是一场天大的阴谋,就这样编织起来。

    接到乐沧传讯,聚合派诸长老相视一笑,他们根本不怕释沣玩什么手段,南鸿子天赋异禀又是武将出身,自行悟道,实力非同小可,尚且栽在他们手里。释沣一个小辈,还能闯得出聚合派的手掌心?

    实在不行,他们还有杀手锏。

    “我离开大雪山时,将事情透漏给师伯师叔,没有提前因后果…只说师父在外面出了事,聚合派在打北玄密宝的主意,可能有弟子起了异心,需要小心提防。”

    那时情况,也容不得释沣多加解释。

    他勉强信得过,可能只有南鸿子师兄弟们。

    “…尤其是我的徒弟,若有意外,立刻制住!”释沣深深皱眉。

    他的声音变得低哑异常,前面说了那么多过往,仅仅只是不幸而已,悲剧还没发生。

    “非是我不信任他二人,只是——我表面冷静,实际已失了常态,心浮意躁。我可以冷视所谓的血亲,却没法接受由我教导数百年的徒弟,是别有用心之辈!”

    不止如此,释沣以己推人,想到南鸿子知道一切时,又要遭到多重打击。

    “陈禾,我错得很严重,我太急,又太想将这一切了结!我没有仔细试探,甚至没有给他们做更好的安排,就这样走了。”

    “师兄。”陈禾试图安慰,却有些词穷。

    北玄派在雪峰上有一个山洞,外人难寻。本来就是北玄派前辈担心三千年前劫难重演,而特意建造的庇护之处。这是门派禁地,平日里根本不用。

    听到释沣说聚合派绑走了掌门,南鸿子的师兄弟们皆都大惊,又听说对方意在北玄密宝,立刻同意将所有人带进山洞里。

    不管谁是无辜的,谁又有问题,山洞阵法严密,进去后就很难出来,想通风报信也没机会,顺带也保住了门人弟子的性命,可谓万全之策。

    聚合派想发现所有人消失,必须要亲上大雪山,这一来一去,至少要耽搁四五天。

    释沣没有后顾之忧,从容跟着乐沧,与聚合派“演”了一场救师突围戏码。

    南鸿子修为被禁锢,伤势严重,脸色青白,他在看到释沣时,没露出任何喜悦之色。

    ——真突围,还是假演戏,也许聚合派自认做得十分高明,在南鸿子眼里却是十足十的破绽百出。

    南鸿子修真前是做什么的?

    这种班门弄斧的耍诈,根本不需要释沣做任何暗示。

    然而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释沣还没“佯装救人”带走南鸿子,乐沧就接到了急报:北玄派众人全部失踪,事情有变!

    乐沧立刻传音质问释沣。

    释沣见事有败露,权衡利弊,正待装作不敌退去想办法稳住聚合派时,一个更大的噩耗传来。

    北玄派众人没有下山,而是躲进雪峰某处的确凿消息也来了。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陈禾惊问。

    “是凉千山,大雪山上还有乾坤观!”

    南北两峰距离甚远,释沣原以为一时半刻乾坤观那边也很难发现。

    彼时凉千山已执掌乾坤观,春风惑音术炉火纯青。

    北玄派里的人大多冷心冷情,深居简出,很少过问别人的事,凉千山则不然,他密切注意着北玄派,其实他早就发现——聚合派在悄悄与北玄派某些低阶修士联络。

    但是,名义上与释沣能称之为友,相识三百年的凉千山,却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释沣。

    他隐瞒着,他猜测着聚合派大概是想打北玄密宝的主意,他不动声色的按捺住了乾坤观的人,悄悄等待事情的进行。

    北玄派众人失踪,凉千山立刻暗中将消息传给了聚合派,他要做鹬蚌相争的渔翁。

    “难道他控制了北玄派的人?”陈禾立刻想到那些被季弘祸害的修士。

    “不,他下手的对象应该是聚合派负责联络的人。”

    季弘只是筑基期,凉千山又是什么修为?在释沣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凉千山已然布下了新的阴谋密网,试图夺取聚合派的成果。

    所以消息才会传得那么快,更严重的是——

    “血脉烙印!”

    “这…这是什么?”陈禾本能的心中一紧。

    “这就要提到,在修真界像聚合派这样有大规模修士宗族为何不多?一般人以为双修无碍,养育孩子却很耗损修为,聚合派却有秘密的丹方可以疗补。他们甚至有专门的一套防止叛变的方法,这方法只能用于血亲,并且是单向的。”

    双亲能通过血脉烙印知道子女在什么地方。

    北玄派禁地没有被突破,位置却已暴露了。

    “师兄,那你也——”陈禾脸色变了。

    释沣沉默一阵,然后才缓缓点头。

    当年他全然不知。

    聚合派获得消息后,当即翻脸,想要拦下释沣。南鸿子问不出来,将他们师徒一起抓住,用释沣逼问南鸿子也一样有效。

    号称修真界第一宗门,聚合派四位长老带着数百修士在此。

    释沣想要带着重伤的南鸿子顺利逃走,非常困难,当然这在不了解释沣实力的聚合派眼中,根本不可能。

    那时他们又惊又怒的看着释沣连杀数人,索性重新部署包围圈,放释沣靠近南鸿子,想以南鸿子为释沣累赘,顺利擒下二人。

    结果却出乎了他们意料。

    释沣一掌击在南鸿子眉心,后者血流披面,无力栽倒。

    气血豁然而开,元神毁去,禁锢自解,南鸿子最后长笑了一声:“你们以为给我下了蛇醢蛊,我徒弟看不出来吗?”

    说完气绝而死。

    在混战时,南鸿子就虚弱的反复做了手势。

    聚合派没人看得懂,这是凡间的盐帮在贩卖私盐时害怕被官府查到,惯用的一种暗号。修士们对此一窍不通,释沣却看在眼里,惊在心头。

    手势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弃”,亦是最危急的象征。

    释沣惊疑不定,半晌后见南鸿子眼角泛一种极其怪异的紫色,早年游历天下,他们便见过呈这种病症的人,那是一种蛊,名为蛇醢。

    这是一种罕见的死蛊,不是活虫。

    中蛊的人死相极其可怖,外表与常人无异,内脏却变成了一滩血水。

    蛇醢的威力,对修士是有限的,修士暂时死不了,却也活不长了——释沣曾以为这种东西,对高阶修士是无效的,看到南鸿子眼角与手腕已经呈现出淤肿般的紫,心中知道,他的师父,已经没救了。

    也许还能上南疆求医,但是禁锢未解,重伤在身,更加剧了蛊毒蔓延。

    没有选择,唯一的选择就是——

    在上古时候,修真界除了飞升之外,仍有许多求修来世的机会,譬如说,兵解与尸解。

    并非世俗所说,有道之人死于兵器或自刎就是兵解,这是有法门的,否则一刀砍过去,也不过是枉死罢了。

    尸解同义,用符合自身功法的掌力,击溃对方神台紫府,使魂魄脱离。

    八千年过去,只剩下北玄派会这种法门,旁人观之,只以为释沣见救不走南鸿子,竟然直接杀了,这等狠辣果决,让他们为之侧目。

    释沣确实弑师,却又并非弑师。

    他果决的做出了选择,更趁着众人惊乱时杀出一条血路逃走。

    等聚合派长老们惊疑不定的再次确认,南鸿子确实死了,并非诈死后,暴跳如雷,认为释沣眼见带不走南鸿子,也得不到北玄密宝,索性杀人,让他们也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紧追不放,我一路逃回大雪山。”

    释沣说得轻描淡写,陈禾却心知这段路程必定充满惊险。

    “因为消息败露得这样快,北玄派必定有变!”

    释沣没有心思与聚合派众人纠缠,拼命往回赶。

    然而,他却倒在了大雪山主峰下。

    “我的父亲赶来了…血脉烙印。”释沣发出一声冷笑。

    聚合派这门秘法,最残酷的就是通过血脉联系,折磨背叛家族的子弟。

    释沣发现自己无论怎么逃,都能被追上,又气血翻腾痛苦不堪,只能跳入一道狭长又隐匿的冰裂缝,让聚合派只能感觉到他在山崖下某处,却怎么也找不到。

    极度寒冷,又钻心入骨的痛楚中,他听到了南鸿子的声音。

    尸解后,魂魄脱离,还能停留在人世数天。

    “第一天,我听到了师父说,他已经都知道了,这场劫难,都是他的错,不是我。”

    “……”

    陈禾有些哽住。

    他心中确实过责怪南鸿子对释家太看顾,又喜欢游历天下,才给了聚合派空子可钻,但转念一想,若非如此,南鸿子根本无法收释沣为徒,于是他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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