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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干娘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领着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奔了过来,蹲下抚弄了一阵,见爱犬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已无可救。悲愤地站起来冲丁胜男大喊,让她赔。刘华涛让他冷静点,有话好好说,说着掏出证件让他看。“警察了不起啊,我这可是纯种德国牧羊犬,值七万多,”那人大喊。

    “人命值多少钱?它差点咬伤小孩子,就是该死。”丁胜男气愤地说道。“让我赔?我赔你个狗毛。”

    “老子有的是钱,咬伤了我给她治,你打死我的狗,就要赔。”

    “放你娘的屁,你有没有人性?”孩子的父亲冲上前扬手欲打,刘华涛伸手拦住,对狗主人说:“赔钱是不可能的,要不这样吧,咱们报警,上派出所去处理。但我事先告诉你,你在闹市区公共场所携带大型犬只,纵狗伤人,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有关规定,到了派出所,怕就不是死条狗那么简单了,你自己考虑清楚。”

    狗主人瞪眼瞅着众人,也许是觉着理屈,悻悻地哼了一声,牵着死狗走了。孩子的父母冲俩人鞠躬道谢,也许是后怕的缘故,孩子的父亲身体还不住地发抖。刘华涛递给他一颗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冲俩人一抱拳,说大恩不言谢,你们救孩子一命,就是她的再生父母,没别的,就让她做二位的干闺女,长大了像亲闺女一样孝敬照顾你们。说着把俩人按坐在石凳上,孩子的母亲把小女孩放在地上教她跪下,按着她的头给他俩磕了三个响头,教她叫干娘干爹。丁胜男要挣扎着躲闪,被刘华涛的死死拉住不能动。

    “干娘、干爹,”小女孩脆生生地叫道,刘华涛满嘴答应,把她从地上抱起,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乖女儿,长得真漂亮,快去找你干娘,”说着把她递到丁胜男手中,丁胜男无奈接过,小女孩在她脸上亲一口,又甜甜地叫道:“干娘,”丁胜男含糊答应一声,心里不由一热,把孩子抱紧了,实实在在地在她的小脸上吻了一口。刘华涛大是兴奋,说这一趟省城不白来,得了一个如此漂亮的闺女,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钱当开口费见面礼,夫妻俩坚决不收,刘华涛说不收拜干亲的礼就不算完成,这是老规矩了,俩人只好收下二百,说是干娘干爹每人一百,交到女儿手中。小小的人儿也知道钱的好处,紧紧地攥在手中,嘴里又甜甜地喊道:“谢谢干娘谢谢干爹。”

    双方互作介绍,俩男人互留了电话。这个男人叫张宏生,是一家汽车4s店的销售经理。今天夫妻俩休息,就带着孩子出来玩,谁知遇上这事,要不是遇上丁胜男俩人,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夫妻二人又是千恩万谢,本来还要做东请俩人吃饭,得知他们有事只好作罢,得知刘华涛开车来的,张宏生从包中拿出一大把汽车保养的优惠券,刘华涛老实不客气地收了,约定好常联系,夫妇二人这才抱着孩子离去。瞅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又看看身旁的丁胜男,刘华涛得意而笑:“有意思,你是干娘,我是干爹。”

    “你故意捉弄我,太过分了。”丁胜男生气地坐回石凳上,“我要回家,不和你玩了。”

    “我怎么敢?”刘华涛挨着她坐下,“你知道一个好人,善良的好人最怕什么?”

    “怕什么?”

    “好人最怕欠人恩情,你做好事施恩不图报,挺高兴,可在人家心里,就是沉重的负担,”刘华涛说:“你今天不受人家行的大礼,人家回去就会觉着欠咱们的,就会心里不安。再说平白无故就得了个漂亮闺女,多美的事儿。”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丁胜男抬头看天,细细体味,“你最好不是别有用心,否则有你好看。干娘干爹,我要和你分着论,互不牵连。”

    “行、行,”刘华涛审视着丁胜男,“你一脚下去,踹没那家伙好几万。”

    “活该,谁让他为富不仁,跋扈张狂,”丁胜男可没觉着自己做的不对。

    “这是啥功夫这么厉害?”

    丁胜男信口告诉他说这叫木桩功,自己从小就练,而且专练右腿,只是没想到功力这么深厚,这往后看谁还敢惹我,一脚下去,让他骨断筋折。刘华涛表示不信,丁胜男说我告诉你个秘密。说着脱掉鞋子,挽起裤腿让刘华涛看双腿双脚有啥区别。刘华涛看了半天看不出来,丁胜男说你摸摸看,刘华涛伸手去摸,这才感觉到右小腿比左小腿稍显粗些,右脚掌也显得较厚。“练功练得?”刘华涛问。

    丁胜男点点头,说道:“我穿四十一码鞋,但左脚得垫两副鞋垫,,这是我的秘密,从没告诉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你不许告诉别人,要不人家还以为我畸形呢。”

    “乖乖的了不得,这得下多少年苦功啊,“刘华涛咋舌道。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丁胜男有些得意地穿上鞋子:“往后小心些,不要欺负我。当初是让着你,要不一脚下去,让你做不了新郎。”

    “谢谢你脚下留情,”刘华涛说道:“我当不了新郎,受苦的是你,”说话之间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他妈的,我儿子最应该感谢我,”

    “咋了?”丁胜男不明所以。

    “我给他找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娘,看往后谁还敢欺负他。”

    “你放屁。”丁胜男发觉上当,张口笑骂道。

    下午四点钟,刘华涛丁胜男俩人来到约定的碰头地点如家快捷酒店,已有人先来了,随后众人陆续前来,五点钟全班到齐。老友重逢,说笑打闹讲粗话,一番寒暄好不热闹。聚会的组织者安排住宿,结婚的自然夫妻一间,没结婚的男女分开,二人一间。安排好住宿,众人当街拦了十辆出租车,呼啸着杀向市里有名的大酒店光明渔港,席开四桌,互相介绍了老婆女伴,酒杯一碰,就开始大吃二喝,真情假意地彼此恭维吹捧。刘华涛他们班共有二十一人,全是清一色的大老爷们儿,到此时丁胜男一帮女人就成了十足的点缀的和陪衬。

    让丁胜男惊讶的是,刘华涛的同学当警察的并没几个,五花八门干啥的都有,有当政府干部的,有搞房地产的,有自由职业者,也有当保安的,混的最好的,靠倒卖铝合金建材发家,如今已是身价过千万,这次聚会就是他组织的。真正从事警察职业的,也不过六七个人。这不由让她对刘华涛有些刮目相看。大学毕业能学以致用,从事对口专业,而且是执法部门的公务员,这家伙的家庭一定很不平常,说不定这次自己当真捡着狗头金了。

    一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来钟,余兴未尽,一帮人马又浩浩荡荡直奔钱柜,开了个特大包房,点了啤酒果盘,鬼哭狼嚎般唱歌跳舞。丁胜男坐在角落里,独自默默喝着啤酒,刘华涛早被不知是谁的老婆或是女朋友拉去跳舞唱情歌了。瞅着他忘情投入的样子,丁胜男一阵心烦。这是她第二次驻足这样的场所,第一次是大学毕业同学们离别狂欢,她中途退场。从记忆中母亲给她讲述女孩儿家为人处世的道理时透露出的只言片语和干娘胡荣琴的偶尔提及中,她隐约能猜到,母亲的被骗流离,横遭拐卖,从繁华都市流落到太行山区小小的阜安村,便和这种场所有关。这使她对这种地方有一种本能的抵触和反感。这时一个胖乎乎的男青年过来请她共唱一曲,她推脱不会冷冷地拒绝了,手里拿一瓶啤酒出了歌厅。

    晚风清凉,繁华的大街上灯火辉煌人来车往,不时有衣着暴露的青年男女从她身边闪身而过。她在街边的台阶上坐下,神情有些落寞地喝着啤酒。这一切虽好但不属于她!

    “你怎么出来了?”刘华涛在她身边坐下,“不喜欢唱歌?”

    “太乱了,吵的脑袋疼。”

    “你不舒服吗?”刘华涛伸手摸她的额头,丁胜男侧头躲开,“你常来这种地方?看你们甜哥哥蜜姐姐唱的多上劲,脸都贴到一块了。”

    “社交嘛,逢场作戏,”刘华涛挠挠头,“多交些朋友。”

    “我不喜欢,”

    “那我一后不来了,”刘华涛忙保证。

    “你去吧,我又没资格管你,”丁胜男喝一口啤酒,“我就是心里难受,”

    “你有心事?”刘华涛夺过她手中的酒瓶,仰头喝着。

    “我没有,”

    “你有心事,”刘华涛说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能看出来,你正直善良,待人宽容,但眼神游移面带忧郁,说话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刘华涛说着,伸右手搂住丁胜男的肩头,“我希望有一天能走进你心里,有资格听你讲述你的心事。”

    丁胜男轻轻地将头依向他的肩靠着,母亲的遭遇是她不能向任何人述说的痛,一种难以言说的委屈涌上心头,泪珠从眼角悄然滴落,刘华涛手臂用力将她楼的更紧,两人相拥无言,只是靠的更紧。两颗年轻的心也更近了一步。直到刘华涛的手机响起,他才说,“我们进去吧,说一声,我们早些回去。”

    回到歌厅,丁胜男平复了心境,听众人唱歌,心下冲动,拿过麦克,唱了一首韩磊的《走四方》:

    走四方,

    路迢迢水长长,

    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

    看斜阳,

    落下去又回来,

    地不老天不荒岁月长又长。

    丁胜男说话声音清脆,但唱歌却偏向女中音,低沉浑厚,穿透力极强,极富感染力。一时间满屋众人都静了下来听她歌唱,只有略带伤感的低沉歌声在屋中婉转回荡:

    一个人走在荒野上,

    默默地向远方,

    不知要走到哪里,

    有我的梦想。

    一曲唱罢,众人怔了片刻,轰然叫好。丁胜男也变的兴奋异常,内心有一种发泄的快感,拉刘华涛跳起了舞,她并不会舞步,只是和着音乐的节奏移动双脚,拉着刘华涛转圈。其他人也起身相应,屋内寂无人声,只剩下舒缓的音乐在人们耳边徘徊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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