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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惶恐,预言成真?(修)

    “元和十四年,六月初六……还有两天。”

    苏霏漠入魔一般的,在心里一遍遍的念着这个日子,就连窗外夏蝉嘶声力竭的鸣叫,都没能影响到她。

    从落水之日算起已过去三天,距离那个死亡预言还有两日!

    这几日,苏霏漠之所以入魔般的,在心里反复惦念这个日子,自然是有原因的。可这个因由真的说起来,却是那么的荒诞和令人恐慌。

    那本册子是真的!因为,她亲眼看到了那本和她一起被捞上来,一直被她紧紧的抓在手里的经册。看似古旧的经册,虽称得上独特,却远称不上神奇。直到她勘破了那经册里面的实情……

    册子不过两寸多长,一寸来宽,差不多有一个成人手掌般大小。皮面、经折装,俗称“叶子”。皮面似是经了岁月的侵染,莹润光洁,泛着玉一般的光泽。皮面上烫金的几个字--“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展开册页,古旧的手抄本,圆融的字体下带着几分铿锵峥嵘。茶褐色的藏经纸,因久经岁月之故淡淡泛黄,用手摸上去纸张质地厚硬,略有绵性。被细心妥善的保存的经册,似是得了日月精华的侵染,泛着静谧的光。默咏下来,通体舒泰。在这一切看似再正常不过的折本下,却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浸泡在水中的经册,被打捞上来,不但完好无损,连一个水渍都没有。联想起影子说过的诡谲的预言,这册子已经不能用神奇,能解释的通。

    当她终于勘破了实情,发现经册的表皮下隐藏的真相时,苏霏漠至今还记得,那上面显示的内容给自己造成的冲击和震撼。

    苏霏漠回忆着,册页真正被自己打开的那一瞬。这时,她那只覆盖在册子上的手,似重新“回忆”起那日的情形,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微颤的手指划蹭在藏经纸上发出簌簌的声音,苏霏漠低头看着那只正在颤抖的手,用另一只手奋力按上去,过了一会,才勉强制止了它的颤动。

    由此可见,当日那个死亡预言真的显现在她的眼前时,当她真的读懂那上面记录的真实含义时,双手颤动的连经册都握不住。苏霏漠被恐惧、愤怒、疑惑、等各种情|潮轮番淹没,以至于她现在也分辨不清,当时勘破这本经册的实情时,是个怎样的心情。

    复杂到震惊,震惊到混乱……那些个纷乱不清的情绪,苏霏漠此时无心去细细理清。那几句被水渍浸泡的模糊不清的几个字,却牢牢的刻印在她脑海中……

    “元和十四……六……六”

    “返京,进驿……”

    “康……亡”

    这是那上面显示的第一条消息。这几个断续的隐藏在大团墨迹中几个鲜红的字,像血一般鲜红……

    若不是苏霏漠在落水时,听到影子告诉她的那句死亡预言,当初仅凭册页上显示的这几个不连贯的字,她是不可能读懂那上面的意思的。随后慢慢冷静下来的苏霏漠,联系那句预言,终于读懂了册页上面的意思时,却被气笑了。敢情这册页上什么都没写,不过是兜一个圈子,再吓唬她一次罢了。

    如果经册上真的只有这么几句残缺不全,暧|昧不明的几个字。苏霏漠不会像今天这般惶恐不宁,因为那个经册的内容后来又发生了变化……

    苏霏漠一想到经册里记录的那几条看似杂乱,完全不相干的却内含玄机的消息,努力平复下去的心绪,又焦躁起来。如今,她正在病中,不能随意下地行走,只能合上册页,用手反复摩搓,那本金刚经的封面来纾解烦躁。

    苏霏漠心思纠缠,却不得不打点起精神,在心里默数了一遍。陈刘娘家的儿郎子溺水而亡;田二娘至今还昏着,没有醒过来;张媪家三岁的女娘儿走失了……如今,还剩下涂叟家这一桩事,不知是否会如……

    苏霏漠心里一个愿望还没转完,伴随着一声:“涂三娘,你快回去看看吧,你阿爷,出事了!”让苏霏漠彻底收了心思。

    这句话,不但把隔间屋里侍候的涂三娘吓住了,也让躺在牀上的苏霏漠彻底怔住了。

    至此,册页上面记录的预言都实现了……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青衣小婢,一前一后的走进屋内。

    为首的小婢是宝珠,长得一双弯月眼,喜眉笑眼的很是招人喜欢。另一个唤瑞珠。宝珠原是这田庄里的小婢,半年前被苏霏漠要到身边侍候的。因其性情沉稳、心思伶俐很是得用。

    宝珠一边把托盘内的药碗拿出来,搁在案几上,一边对苏霏漠说:“奴把药端来了,娘子赶儿热喝了,这病就能好的快些。”

    苏霏漠任由宝珠把她扶起来,瑞珠在她腰后垫好隐囊,苏霏漠便在俩人的服侍下,半躺在宽大的罗汉牀上。

    苏霏漠喜静,身边侍奉的人原本就少。如今,苏霏漠因落水落下病症,几日都不见好转,除了宝珠,等闲的人一律不让近身。这几天,苏霏漠身边的琐事,均由宝珠一手打理。

    宝珠回身,对瑞珠道:“娘子要吃药,那糖渍的梅子吃完了,你再去拿些来。”

    宝珠眼见着瑞珠出去了,这才端起药碗来到窗边,单手支起了糊了透霞纱的隔扇窗。先向外瞄了一眼,随后半探了身子将那碗药,泼在窗外那几株石榴树旁。看宝珠这熟练的手法,这药倒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泼了药之后,宝珠麻利的把药碗收到一旁,从袖里抽出帕子,在剩下的药汁里沾了一下。一边兴兴头头的说:“娘子,当真是料事如神……涂叟那里我阿兄已经托人照看好了,飞云观我阿兄已经亲自去了。涂三娘这里,我按娘子说的意思,点拨了她一下……娘子不必担心。”

    苏霏漠担心的和宝珠担心的完全是两码事。她把那本隐在夹纱被里,一直被她摩擦的经册拿了出来。

    苏霏漠放慢呼吸,平静心绪,努力消除册子及影子的预言对自己的影响。但影子说的那几句话,和册子里留存下来的几个字,却像魔咒一般,在苏霏漠心里生根发芽,再缠绕在她心头。勒的苏霏漠透不过气来。

    从自己落水、陈刘娘的儿郎子也溺水而亡、昏迷不醒的田二娘、张媪家走失了人……桩桩件件看似并不相关的事,自那个预言出现,那些各不相干的事,便像散逸在各处的珠子,而预言便是那根串珠的线。如今,涂叟家的事……或许能让这条链子串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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