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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要了亲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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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潍城。

    大幬高耸,旗帜黑底金线,“尉迟”二字代表着帝国在交州南方的魂魄。“南天一柱,万事楷模”,这与东汉末年在官渡那场大战前,魏王曹操给袁绍写的那封极具阿谀奉承的书信中用到的话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当时魏王曹操是用来示弱,暗藏讥讽,而如今,这句话却是在赞叹着尉迟武穆为帝国所做的一切,他是真正的国之柱石。

    老将军已经数日没有睡好,原本那只就已经浑浊不清的独眼,如今更是浑浊,一份份军报不停的送到他的桌案上,等待他的决定。老将军的脊梁被重任压的愈来愈弯,他的手却很稳,攥着手中的毛笔,挥斥方遒,丝毫不减当年之英武豪气。

    大帐内还有个人,“毒士”邹华也在。他这人好像不怎么起眼,存在感极低,以至于来来往往送军报的士卒很少有注意到他。邹华老神在在,闭目养神,好似睡着一样,实际上他是在思考。就像下棋,普通人可以思考后三步棋,聪明人可以算计到后五六步棋,诸如邹华这等靠脑袋吃饭的人,却是能够思考十几步、乃至二十几步后该怎么走子。不仅如此,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还要考量到发生意外的对策等等。

    气氛沉默,只有老将军挥笔写字的轻微声音,连打仗外的嘈杂脚步声好像都被隔绝在外,静谧的针落可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尉迟武穆伸手揉了揉自己模糊不清的独眼。叹息道:“真是不行了!老态龙钟。耳鸣目迷。老啦!老啦!”,摇摇头,他笑着扔给邹华一份军报,道:“果然如你所料,那些鼠辈真的在打潍城的主意,甚至连地道都挖的差不多啦!”

    邹华仔细的翻看军报,抿着嘴唇儿,道:“还不够!再等等!我估算了一下天象。这几日来大雨不断,鞠言那边会有些吃紧,至少……至少还要再拖延些时日。另外,对鹰蛮的打击,无论如何不能停下,鞠言毕竟还年轻,不能完全御使圣器《三十六计》,我怕露出破绽,功亏于溃。”

    “谨小慎微,的确是天生的谋士!”。尉迟武穆满意的点头,接着又好奇的问道:“这个计策你是从一开始就想出来的?我的意思是。你是在来潍城前还是后。”

    毒士沉吟一番,好半天才回答道:“交州在地图上是扁长形状,从交州最南边的重镇潍城至荆州最南边的重镇荆南,不过五百里的纵向。很多年前我在荆州的时候就设想过,一旦交州门户潍城被破,南蛮长驱而入,荆州该以何应对。所以,我那个时候就想出来了这么一个计划来。只是……大将军心软,不然计策会更加完美。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蛮族不上当,毕竟有个孙觉在,那个奸贼对潍城太熟悉了,而且还很熟悉行军打仗,很有智谋与韬略。”

    “慈不掌兵,但百姓不是士卒,我可以为了完成战略去牺牲士卒,但做不到牺牲平民百姓,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士卒,乃至于我,都是为了守护百姓而战,若让百姓牺牲性命,我们的战斗还有何意义?”,尉迟武穆摇头道:“邹华,你的思想有些危险啊!你是天下间最富智谋的人,也是我见过最有智谋的人,你想牺牲百姓,只是因为你懒,你可以做到一切,对么?”

    邹华好半天没吱声,然后站起身给尉迟武穆躬身行礼,道:“谨记大将军教诲!在下一定奉为箴言!”

    “哈哈哈……!”

    尉迟武穆爽朗的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接着站起身,背手向外走,道:“跟我去辕门看看,看看将军们的雄姿!”

    “咚咚咚……!”

    撩开营帐帷布,战鼓声轰鸣传至,尉迟武穆仰头看着天上淅沥不停的连绵阴雨,闲庭信步的向辕门外行去。

    邹华并没有跟上,他的任务比尉迟武穆甚至还要重,不能耽误丝毫。毫不夸张的说,这次圣战的胜负手就是“毒士”,他谋划好了,一切皆好,他谋划出了错,万事皆休。

    人族的军队主动从潍城中出击,与天荡山前五十里处安营扎寨,建立起稳固的防守。五十里,这是一个很好的缓冲区,既可以不让蛮族借助天荡山山麓居高临下的冲击而来,也断了他们突然袭击的念头。而且,这五十里的范围是很适合人族的平原地带,若山林险阻过多,能够飞檐走壁的蛮族会让人族难以全身而退。

    尉迟武穆登上了大营外的井阑,向远处瞭望的同时,问道:“蛮族还没有应战吗?”

    士卒恭敬的回答道:“还没!将军们叫骂了许久,可能那些鸟撮听不懂人语,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尉迟武穆呵呵的笑了出来,很自信的说道:“那是他们怕了!别看他们人多势众的样子,其实啊!多数都是滥竽充数!咱们精兵三十余万,都不够分军功的!”

    别看老将军说的挺轻松,实际上呢?任何战事,都没有说一开打便有必胜信心的,所以这样说,他是在贯彻邹华的计划。老将军如此说完话后,他的话定然会被身边的士卒传遍整个军营。士气,一切都是因为士气,谎言也是可以增强士气且是增强士气最得力的方式之一呢!

    人族大军与蛮族联军中间的地方,隔了好远,停留着一支五千规模的兵马。十数个彪悍的武将一字排开,不过,他们就像是捧月的众星,在军阵最前方的地方,有个人,一个看起来巨熊一样的男人,典白熊。

    胯下骑着带有两丈余高,五丈余长的黑色妖牛,典白熊身披鱼鳞甲。头戴狻猊盔。掌中一柄虎头刀。威风凛凛。

    板门似的虎头刀被典白熊灯草一样挥舞,雨水中,挽出了一个漂亮的水花儿,他瓮声瓮气的大喝:“有没有个喘气儿的?听的懂人话不?爷爷的大刀,已经等得不耐烦啦!”

    声音滚滚似雷声,传出去二十里,依然能够让天荡山上的蛮族联军听的真楚。

    脾气以暴躁著称的虎蛮,早就嗷嗷叫了起来。无奈,作为这次联军首脑的龙蛮人不说话,他们就不敢动弹一丝一毫,否则,龙蛮人的规矩比人族军队的军法还要严苛。

    “咚咚咚……”

    “杀杀杀……!”

    鼓声、喊杀声,就好像一根根肉骨头,逗弄的蛮族眼红的厉害。

    “人族欺我太深!谁愿出战,灭他士气?”

    一声喝喊从高处传来,龙蛮人终于忍耐不住。这次龙蛮人破天荒的出动了五十个,每个放在其他部落都是大头领的存在。在高出喊话的是龙蛮人中最弱的一个,饶是如此。那高达两丈余的身高,遍布全身的龙鳞,还有狰狞的脑袋,透露出的只有两个字——彪悍!

    龙蛮人说话了,其他的蛮族怎能不愿意冲锋陷阵?

    虎蛮头领之一,蛮王沙峪站了出来,大声道:“吾愿往!斩人族首级,献与圣族!”

    圣族,这是蛮族内对龙蛮人的尊称。

    那龙蛮人点了点头,很是满意的说道:“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虎蛮王沙峪抄起身边的一根长棍,一跃便是数十丈,飞驰而去。

    天荡山的大寨门也打开,跟随冲出去三千虎蛮。

    “来者何人?某家刀下不斩无名之辈!”,典白熊看到了在雨中疾驰而来的蛮王沙峪,见沙峪手中握着一根长棍,咧着大嘴,言语轻佻:“披毛戴角之辈,居然也学起人来!”

    “吼——!”

    虎蛮王沙峪片刻不停,舞动手中天然形成的星铁棍,当头便砸,一声虎吼,响彻天空。

    典白熊毫不退让,脚下一夹黑色妖牛的腹部,妖牛喷涂鼻息两道,与那笨重身形极为不相符的轻盈无比的蹿了出去,直奔虎蛮王沙峪。典白熊手中的虎头刀带着浓烈的文力,硬撼而上!

    “吭——!”

    巨大的爆响声震得两边压阵的士卒耳朵嗡嗡乱叫,眼睛都因此有些睁不开,待耳鸣过后,只见大雨中,只剩下两团身影,再无其他。

    典白熊是个天才,这是世人的共识,所以,当西凉军的脸面、大幬,图腾焦应龙还卡在大将的位置三四年之久时,典白熊早已经成就兵家大将且在探寻着弑圣之力。焦应龙在数月前斩杀了镇江王李彪,那一战也让他突破到了大将,而典白熊呢?他已经在这个位置很久了!

    蛮王沙峪愈打愈惊,他觉得与他交手这个白白胖胖的死胖子力量真足。蛮族主修的便是气力,一般的人族战将,哪怕是借了文器之利,依旧要小心谨慎的不与蛮族正面交锋,凭借技巧得胜。偏偏典白熊是个异类,他走的与蛮族的路子极为相像,好比他的文器曾经的那位主人“虎痴”许褚,在那个波澜壮阔,名将能人辈出的时代,他的力气便号称天下第一。

    “砰砰砰!!!”

    金铁交名的声音宛如鸣雷,硬碰硬的战斗总是这么简单,却令人热血沸腾。典白熊的刀舞动的飞快,他平常有些犹豫、怯懦、需要鼓励的性子似乎完全不在,剩下的只是个锋芒毕露的战将,每一刀都是那么的势大力沉,每一刀都是那么的气势磅礴。

    虎蛮王沙峪双臂发麻,手中的星铁棍更是被砍得坑坑洼洼,他无暇他顾,只能硬着头皮去抗。此时此刻,别说是跑了,便是保住性命恐怕都不易。

    “咔嚓——!”

    终于,星铁棍承受不住典白熊的斩击,从中折断,胡蛮王沙峪更是被刀锋划破胸前,开了膛、破了肚。

    倒也算沙峪硬气,愣是没吭一声,还死命的挥舞断开的星铁棍与典白熊搏斗在一起。沙峪很清楚,自己说了大话却做不到的下场会如何,哪怕是战死,他也不愿意回去。

    “死来!”

    爆吼一声,虎头刀仿佛活了过来似的,一头白色猛虎狠狠的咬在沙峪的脖颈,出奇的是,沙峪的脑袋却是整齐的被斩掉。

    虎蛮人死在老虎的口中,算不算的另外一种讽刺?

    “喝——!”

    跃牛扬刀,典白熊爆喝一声,畅快淋漓。

    “咚咚咚……!”

    战鼓轰鸣,士卒声嘶力竭的大吼:“必胜!必胜!必胜!”

    “报——!”

    哨兵传讯回军营,大声道:“奋武将军典白熊,斩虎蛮王首级!”

    “好!好!好!”,尉迟武穆连说了三个好字,感叹道:“典白熊是个天才!”

    ..................

    ..................

    蛮族腹地。

    阴雨连绵让钢甲战车看起来就是个废物,还是个死沉死沉的废物,但士卒们却在大胜后,谈笑着推动它向前。每个人都很高兴,相互间炫耀着自己这次又能拿多少多少军功。钢甲战车里堆满了鼠蛮人的尸体,所有人也都知晓这是那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杨伯长出的坏主意,要玩儿死蛮族,他们乐意看任何一个蛮族倒霉,没有怨言因为装了如此众多的尸体,使得推车前进更显艰难。

    北宫伯玉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的用巨大的叶子做了把伞,给杨文遮雨,那双死鱼眼中也充满了担忧,不为别的,杨文,又病了。

    “咳咳咳咳……!”

    一连串儿的咳嗽后,杨文紧了紧本就湿漉漉、冰凉无比的衣甲,摸了摸额头,滚烫的厉害,不由得苦笑道:“我还以为自己不会再生病来着,看来,想得太多啦!”

    北宫伯玉挠了挠头,道:“娇生惯养,身体太娇惯,”,看了看天,他接着叹道:“只怕这雨一天两天的停不了,唉!”

    杨文同样叹了口气,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脚步一个踉跄,却是一头扎到在满是雨水的草皮上。

    “喂喂喂!杨家当家的?”,北宫伯玉吓了好大一跳,连忙叫道:“醒醒?醒醒?该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病了!”

    “怎么了?”,张曼成闻声赶来,顿时被吓了好大一跳,面色严峻的说道:“来人!扔下一车鼠蛮,”,想起杨文说鼠蛮带有瘟疫的话,他连忙道:“把车打扫赶紧,用雨水多冲冲……要了亲命的!”(未完待续。。)

    ps:

    ps:四千字大章,今天九千字,补了昨天欠的一更哟~~~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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