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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粮草被焚(下)

    “你们在干什么?忘了都尉吩咐的,这些天粮库是重地,要好好把守?”雷点正好巡视到这里,听到响动从外面进来,脸色白净,神情冷漠,正欲以军规论处之际,发现映入眼帘的除了激昂的人群,还有他们身后冒出的火光。”

    “不好,粮草被烧,快灭火。”

    歧元寺内,苏长宁的视线偏向澜沧城的方向,发现了那地方缓缓燃起一股子火焰,天边开始现出一点点光亮,看来离天亮也不远了。苏长宁脸色一变,立时向那栏杆上一跃眺望着再行确认,那人影的移动虽是无声的但无声中似乎带着怒意,宁越看到她的手握成拳,四肢关节都在一下一下地响。

    苏长宁回眼望了望宁越,她直觉此夜的经历会很不寻常,虽然早有防备,但她最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会跟你战斗到最后一刻,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踏进澜沧城。” 那火如同一种折磨,受了折磨的她声音里哑哑的,有一分涩味,但在这样朽醉的夜里却是如同一盆子冷水让宁越有一点冷颤。

    “须臾在那藏经阁中,只不过,他好像睡着了……”苏长宁突然仰头一笑,下了层层梯阶,顺手牵过马风一般掠去。

    其实有些事真的不必太追究,追究起来就没完没了且左右困惑还无法解释,况且这两人都不是个会解释的人,慢慢就成了一种习惯,对所有的迷团从不作出解释转身就走的习惯。似直实曲有如人心有如世道,其实谁又能解释得清。

    那边南陵军急着灭火之际,这边北燕军虽是一夜被扰,但也好歹算是平安度过,到了早上,郐子手正准备再砍一个僧人脑袋,方知僧人一个也不见了,慌慌然禀告主将一干人等。

    “无妨,丞相本意就不在这些僧人。”池晏说着,看着远处城墙处仍在冒出的黑烟,心下里大喜,敌方粮草已尽,可谓胜利在望,不由凑过去赞叹:“大哥真乃神人,用一些僧人就牵扯制住了苏长宁,让其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朔风凛冽,今天落凤谷中风大如雷,池晏缩缩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叫过樊谧,命其揪出昨夜藏在军中的南陵奸细,然后又十分感兴趣的,问“只是大哥,你这些己方奸细,是如何安插进对方的队伍的?”

    “二弟又何必为难樊都尉,奸细有如野草,生命力异常顽强,割了一茬又一茬。对其,最有效的办法便是让他们沦为一种工具,可以传递对己方有利的信息,作对己方有利的事情。”宁越有些答非所问,正眯着眼盯着不远处草丛中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宁越走过去,衣服被旁边的荆棘勾住,一扯,扯去了一片布条,他也不恼,蹲下身去,这才看清白乎乎的东西是一只猫,一只波斯猫。

    那只猫原本弓着身子,作出一副准备攻击的样子,偏就见了宁越舒展开身,往他身上一跳,怀里一钻,喵喵的叫得极是温柔。池晏也过来,见那猫虽然脏,像是火堆里钻出来的,但也真是漂亮,圆圆的眼珠里流转着一片可怜可爱的清光,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抚抚它的毛发,料不想猫却毫不给他面子,尖尖的爪子就挠过来,幸亏池晏缩手快,这才免了一场灾难。人猫相互瞪了一眼,像是前世有仇。

    池晏就在边上看着,此时宁越正一个人抱着猫说话,完全不像是那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风云样子。池晏与宁越已搭档五年,以他不算亲和的为人,大概算起来,池晏应该是与宁越相处最久,也是了解最多的人,在战争中的风云变幻,最能窥觑一个人的内心,若以一个字来归结宁越这个人,便是“狠”。狠到何种地步,若是池晏能够确定那日营帐之中弹琴之人果真是白双双的话,那么,他也能够确认,宁越的狠,已经到了连他都要算计的地步。

    当然,池晏平时性格外向,也不拘于小节,但也绝不会行鲁莽之举,暂将此事在心中暗暗压下。

    这时有小将慌慌过来禀告说是公子至今晕迷未醒,宁越低着头想起苏长宁临走时所说“他还睡着”便心知不好,池晏乍闻之下眉宇间多了一分紧张干涩道:“怎么回事?走,过去看看。”

    营帐内软被下那人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有一双手露在外面五指瘦长,指上的骨节并不突出上下一般粗细显出一份修长来,宁越唤过随军医官,老医官头花有些花白表情略显复杂,“公子是酒喝太多有中毒之症,但此乃表相,实还有暗症导致脉相紊乱,恕医官我无能,一时还查察不出。”

    “给你三天时间查出病因。”那老医官年老沉稳不似轻浮之辈,宁越挥了手示意他继续,一时坐于营帐内的人均默默无语,各在想自己的心事。

    “这可如何是好?这仗才开打公子便出了事,回去如何向宣王交代?” 池晏今年二十有四,小伙子高鼻深目面相刚毅,这会儿股子里涌出要揪出幕后主指凶手的狠意。

    欧阳度一直立于须臾身侧,虽然他向来绕过宁越不太与其有啥瓜葛,但现在身在南陵又在这军营之内总是有碰头的一刻,现下里看看宁越又看看须臾,绕着弯道,“昨儿夜晚丞相去了歧元寺?”

    “是。”宁越才一落口欧阳度的话又砸来,“可是去见什么人?”

    “你可是在怀疑我?”宁越声音低沉但沉稳间自有一份威慑之意在内。

    “非也,我只是在担心公子。” 欧阳度点到为止再以沉默以付宁越不虞之变。宁越也依旧如常平静,只是那眼睛有些深遂像是一片灰扑扑的沼泽。池晏在边上瞧着心里讶然,这宁越和欧阳度相差十岁左右,平时并无多少交集,这会儿冒出来大有指责之意,莫非其中有什么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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