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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凭什么要我避着她们!

    梦桃忙道:“不是,是有别的话。”她弯下腰,附耳悄言“皇后娘娘问您,像那次锦绣坡下作的词,差不多的,您能再填一阕么?”

    秋曳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古怪:“万寿节?”

    “也不一定。”梦桃声音更低“只要是喻意吉祥美好的……都成!”

    秋曳澜回想了下资深贵女阮慈衣的指导——作为江半朝家的准媳妇,该出风头的时候一定不能清高,否则被妯娌、大小姑子小看事小,让江家的长辈们失望,往后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她沉吟着点下头:“我想一想,应该没问题!”又问“大概什么时候要?宴中之前?”

    “宴散之前都成。”梦桃轻声道“huā的事情您不要担心……只是……”

    秋曳澜诧异问:“只是什么?”

    “只是这阕词,能不能……让给别人?”梦桃的嘴唇几乎碰到她耳垂,声不可察的问。

    “……”秋曳澜呆了一呆,才会过意来这是让自己做枪手,她心念一转,顿时猜到“是给齐王殿下?”

    梦桃一抿嘴:“郡主聪慧!”

    显然皇后支持的齐王在寿礼上没能压倒燕王,这是打算换个法子来出风头了。

    秋曳澜无可无不可,反正她的词也是抄来的,贴上自己写的标签,老实说她还觉得心虚呢!拿给齐王用,既讨好了皇后,又为江家的政治争斗添砖加瓦,她干脆的点头:“那我就不落笔了,劳你费点心,背下来吧!”

    上次在锦绣坡下,梦桃跟着江绮筝是见识过她“才思敏捷”的程度的,此刻闻言也不惊讶,轻笑着道:“那婢子先走,过会再来?免得被人猜疑。”

    “你去吧,我得想一会。”秋曳澜点头:该抄哪一阕呢?这是个问题……

    接下来她一直若有所思的,几次差点打翻了酒盏,秋金珠拿眼角瞥了她良久,忍不住壮着胆子小声问:“五姐姐,您怎么了?”

    “噢,没什么。”秋曳澜闻言定了定神,若无其事的道。

    秋金珠垂首掩住目光,道:“五姐姐,今天宫里有很多huā,一会咱们出去看看?”

    “你一个人去吧,我已经有约了。”秋曳澜摇头。

    “噢……”秋金珠的语气似乎有些失望。

    秋曳澜也不理她,一边用着酒菜,一边从记忆中挑选着好词……几道菜下去之后,她朝江家那边一望,正好看到梦桃,便朝她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梦桃摸了过来,诧异问:“有了?”

    “有了。”秋曳澜小声说了词的内容让她背,梦桃听完倒抽一口冷气,钦佩道:“郡主您……”她似乎一时间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由衷感慨“您真是大才!”

    “也不全是现在写的,有一阕是不久前写的。不过我保证没人知道,包括我的心腹丫鬟。”秋曳澜干咳一声“好了,你去吧!”

    梦桃反复念了会,背给她听无误,又问清了几个字到底是同音里的哪个,便告退而去。

    这时候歌舞已经换了几场,殿中气氛渐渐热闹起来,胆子大的就开始走动了。

    庄蔓头一个窝到秋曳澜跟前,笑嘻嘻的问:“我瞧见梦桃来来回回找你几次了,怎么着,十九表哥又来缠你?连梦桃都支使上了!”

    “没有的事。”秋曳澜笑着道“就是纯福公主殿下怕我初次吃这样的宴席,提点我呢!”

    “骗谁呀?”庄蔓一点都不信“你好歹是邵先生教出来的,伯母还在身边,还用得着她提点?再说这宫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就是那样?”

    秋曳澜还没接话,辛馥冰也过来了:“蔓儿你跑得倒快——秋妹妹,上次的荷huā十九表哥给你从湖里直接挖了,你是不是不要了?”

    “我正想找你说这个呢!”秋曳澜抱歉的道“如今山庄里都种上了……”

    “没事!”辛馥冰摆了摆手“其实我家别业也是从那里挖的。噢,我是来问你,锦鲤要么?这个配荷huā好看,我家池子里有很多……”

    她话还没说完,梦桃却又过来了,朝庄蔓、辛馥冰抱歉的笑了下,就俯身告诉秋曳澜:“娘娘说,您要什么huā,趁这会人多热闹,出去自己挑就是……有宫人在外面等着给您引路。”

    秋曳澜愣了一下,朝殿上一看,却见江皇后正扭头跟自己的女官说着什么,隐约猜到皇后这是打算让齐王上场了——大概是怕被联想到她身上,所以希望她能够回避。

    “我这就去。”她词都拿出去了,也不在乎更成全点,当下就起了身。

    见这情形,庄蔓跟辛馥冰都露出暧昧的笑:“要出去?”

    “瞎想什么?皇后娘娘要赏我几盆huā,让我趁这会人少,出去挑。”秋曳澜啐道。

    “没想什么啊你做什么要解释?”两个损友掩口笑“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不跟你们讲了!”秋曳澜接过苏合递来的绢扇,作势打了下她们,转头跟杨王妃象征性的请示了句,便转身而去。

    她离了席,本来过来找她的庄、辛两人自然不会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边说边回自己的席位:“那个锦鲤,蔓儿你要不要?”

    “我家别业里有呢!”庄蔓诧异道“你家又不是养不起,这么急着送人做什么?”

    “太多了,怕是池子有点容不下。”辛馥冰解释“今早我出门时看到一大群鱼在那里闹死闹活的跳着,把湖边挂着的鹦鹉都吓坏了,个个叫得歇斯底里!我就想回头得叫人打掉几网……”

    她话说到这里,正好不远处一个着鹅黄夏裳、年约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听到,抬头插话:“咦,你家园子里今儿也出了奇事?我养的兔子今儿也折腾个没完……还道是哪个奴才挨了罚故意去惊扰了它!”

    “噤声!”辛馥冰跟庄蔓还没接话,那女孩子邻席一个年长些的青春贵妇已经低叱道“果兮你说的什么话!不就是兔子闹了会吗?这算什么奇事!”

    又看向辛、庄二人,略缓了语气“两位小姐说是不是?今天,可是万寿节!”

    辛馥冰跟庄蔓到底年长些,立刻会意:“夫人说的是,是我们孟浪了。”说罢朝她行了一礼,加快脚步走开。

    等她们走了,那叫“果兮”的女孩子有些不满的道:“本来就不对劲……咱们过来时在山路上还看到老鼠搬家……”

    “行行好吧小祖宗!”劝她的贵妇叹了口气,抓着她手臂扯到身边,压低嗓子道“今儿可是万寿节,若是什么祥瑞说出来倒是讨个好口彩了,咱们见到的几件,兔子啊老鼠啊,哪里跟祥瑞沾得上边?你说了出来这不是平白招天家不喜么!届时咱们程家能讨得了好?”

    声音更低“何况刚才那两位,一个是江家四夫人的娘家侄女,另一个是江家五姑太太的女儿、管州刺史的掌上明珠,都是皇后那边的人,谁知道是不是晓得你才进京,故意说话引你掺合?咱们父亲向来跟着薛相走,你可不要学薛相的幼女薛芳靡,见天的坑自己人!”

    程果兮嘴角一抽:“我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天塌下来也轮不着你先操心!”劝她的贵妇皱眉“咱们父亲好容易得了这个调回京的机会,薛相可是许诺会把之前丁翰林的位置……这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懂吗?”

    “噢!”程果兮心不在焉的应了,小声嘀咕“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啊?”

    她觉得不对劲,出殿之后被宫人引着七转八弯走了老长时间,经过好些huā卉跟前都没停过的秋曳澜,也觉得不对劲了:“这位姐姐,您这是打算领我去哪?我瞧这附近的huā都不错。”

    要不是梦桃把她交给这宫女的,秋曳澜都怀疑对方想对自己不利了!

    好在那宫女闻言忙解释:“但十九公子在前面等您……”

    “……”秋曳澜一阵无语,道“好吧。”她以为是为了齐王上场让自己躲出来呢!合着还真让庄蔓说中了!

    片刻后果然在一座假山畔看到早一步已经等在这里的江崖霜,今日因为庆典,他穿了一身绯红锦袍,束玉带,佩美玉,乌黑的长发在头顶攒了个四方髻,拿羊脂玉竹节簪插着,修长白皙的指间还拈了枝艳**滴的玫瑰,望之丰神俊朗,皎如明珠。

    ……待宫女走后,苏合与沉水也识趣的走远一点转过身,欣赏四周风景。

    江崖霜将玫瑰插入秋曳澜鬓间,笑道:“你今儿真好看!”

    “你够了啊!”秋曳澜并不领情,拿扇子敲着他的肩低喊道“就算几天不见,至于这么急三火四的吗?今儿可是万寿节的宴席上,梦桃还是当着庄姐姐跟辛姐姐的面喊我走的,当时庄姐姐就笑我了,我还说就是出来挑huā的,跟你没有关系——回头不给她们笑话才怪!”

    “她们也就开个玩笑……回头谁说你了我去给你理论!”江崖霜拉过她手哄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能不想你吗?”

    秋曳澜哼道:“谁要听你狡辩!”就想回去“不然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个议论法!我就是自己不在乎那些人的话,也得想想叫我哥哥知道了,会怎么罚我!”

    江崖霜见状忙压低了嗓子道:“是有缘故的!”

    “齐王殿下?”秋曳澜狐疑道“你倒是见缝插针啊!”

    江崖霜闻言却愣道:“齐王殿下怎么了?”

    “那你喊我出来是为什么?”秋曳澜诧异。

    江崖霜四面一看,指了指自己的面颊。

    秋曳澜二话不说提起裙裾一脚踩在他脚背上!

    “……好吧,我说!但你听了可别生气……”便宜没占到,反而挨了顿收拾,江崖霜郁闷的道“就是我十七姐姐快远嫁了,我那陶表妹不久也将随夫外放,所以……我三伯母亲自出面跟我祖母说了,祖母只好答应让你今儿席上不久待。”

    秋曳澜怔了一会,不禁大怒:“江绮笙跟陶佩缤不愿意看到我,所以我就要避出来?!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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