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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谁来出头?

    王姨娘气结,她打听到这件事,自己也是斟酌过的,才来回陈氏,要处理外室,哪有她来出头的?想来撺掇着陈氏这个正室夫人出头,是最名正言顺的。她只是一个姨娘,自从上次惹恼了公主,儿子记成嫡子的事也黄了之后,王姨娘便觉得周继林对她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许是被那日的事闹的,也或许是有了外室,总是不同了。

    这样的周继林,王姨娘还真没把握,思前想后,便来撺掇着陈氏,想来陈氏也不愿意自己的夫君在外头有外室吧?

    只要陈氏肯出头儿,不管事情怎么闹,周继林发起火来,自然也就是陈氏倒霉,与自己无干了。

    没承想,哭了半日,说了许多厉害关系,挑唆的这耳根子最软的夫人有所意动,正是关键时候,偏这大小姐怎么就又跑了来,顿时就拦住了,倒想把黑锅往自己身上推,王姨娘气的肝疼。

    可大小姐真不像夫人这样好打发,王姨娘忍着气,想了想便说:“我不过是个奴才,只在院子里才是,如何敢去问爷身边服侍的人,实在是没有这个规矩,要问这些个,自然要夫人传了人来问,才名正言顺。”

    陈氏听了觉得有道理,抬起头来,一个好字刚要出口,周宝璐眼疾手快拦住了,立即道:“要我说,让娘传了人来问才是不好,娘这里大张旗鼓的传了爹爹的小厮进来问话,爹爹岂有不知道的?爹爹那脾气,王姨娘纵不怕,也没必要撩拔。这是一桩,还有老祖宗,只怕也立即就知道了,要是真有点什么不好的,哪里还有机会转圜呢?老祖宗一生气,爹爹能落个什么好儿?说不得连咱们也要不好。倒不如姨娘使个法子悄悄的去问一问,真有什么不好处,说不定还能想个法子呢?”

    陈氏立时又觉得周宝璐这话也很有道理了,便说:“璐儿想的周到,先瞒着老祖宗是要紧的。”

    娘还是真心替爹爹作想的呢!

    周宝璐忍不住就揉了揉脸,见王姨娘还是不愿意,一脸要打官司的模样儿,便对陈氏说:“我看娘也劳神的很,不如进去炕上歇歇,我来跟姨娘说。”

    也不容人说话,对芒语使了个眼色,芒语心领神会的半扶半拉的把陈氏扶进去了。

    幸而娘的行动力差,有人稍微强硬点她就会不自觉的顺从。

    周宝璐这才轻声说:“姨娘且想一想,我娘在外头的时候有多少,在府里的时候又有多少,爹爹在外头有多少人,和我娘有多少相干?姨娘若是不肯过问这件事就罢了,我跟我娘都当不知道就是了,姨娘自己斟酌吧。”

    说着也不听她回答,转身进里头屋里去了。

    留下王姨娘呆在原地。

    这位大小姐,说话还真是一贯直接啊,很明显大小姐不像主母陈氏那样好糊弄,她很清楚的知道,周继林有了外室,最着急的是王姨娘,而对陈氏和周宝璐影响并不大,是以要去查那就你自己去查罢了,她是不会让陈氏出面的。

    陈氏虽然好糊弄,可亲闺女糊弄她自然比自己容易,有周宝璐拦在跟前,王姨娘或许就只能不管,要管就得自己出头去管,别想忽悠陈氏出面,想叫陈氏被黑锅,她自己得实惠?

    王姨娘突然好希望周宝璐一直养在武安侯府别回来啊。

    自从她回来之后,自己就没个顺心日子!

    见王姨娘在那里呆了半晌,终于垂头丧气的出去了,周宝璐微微一笑。( 平南文学网)

    平日里不把正房的放在眼里,如今有黑锅要人背了,就来哭着挑唆,也想的太美了些!

    陈氏还在炕上发呆,见周宝璐进来,拉着她的手掉眼泪:“你爹爹到底怎么想的,我又不是那等妒忌的人,他看上了谁,只管抬进来也就罢了,偏要养在外头,叫人家知道怎么想?无非就是说我不贤善妒,拘着爷们不敢纳妾,这可叫人怎么好呢。”

    周宝璐十分无语,她娘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呢,先就把罪名揽在自己身上了,她还善妒就没有不善妒的了。爹爹岂是因着她才不纳进来的么?

    也真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唉,就像舅母说的,娘活了三十多年,还像小姑娘一般天真不懂事。

    不过……周宝璐心中一动:“娘虑的是,论起来,这名声也实在不好,或许母亲出个面,亲自把新姨娘接回来,如此一来,爹爹岂不欢喜?就是老祖宗、咱们家的亲戚,连外头的人知道了,也自是赞娘贤德大度的。”

    陈氏果然就欢喜起来:“你说的很是,确是妥当。”

    周宝璐眼睛一转,接着忽悠她娘:“只是这件事,咱们也不懂,娘没经过这样的事,我到底是姑娘家,万事没有我说话的,且如今没清楚明白,娘也不好在府里与人商量,万一漏个一句半句在祖母耳朵里,怕是倒闹起来越发不妥,娘一片好心也白费了,倒惹的爹爹生气,依我说,不如娘回娘家一趟,问问舅舅舅母,商议出一个妥当的法子出来,才好呢。”

    陈氏眼睛就亮了,女儿说的对,自己的弟媳曾氏虽然性子强些,但掌家理事却是没得说,与她商量原是最妥当的。

    因是正月里,陈氏要回娘家看看父母兄弟妹妹等,送些年货也是应该的,回了静和大长公主,公主也喜欢,还叫另备了些外头进上来的药材山货之类叫陈氏带上,母女两就出门去了。

    正月里,武安侯府里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小厮丫头都穿着新衣服。

    曾氏穿着件白狐狸红底遍地锦的长袄儿,戴着貂毛昭君帽,一派雍容华贵,耐心的听陈氏哭哭啼啼的说完了,倒是有些疑惑。

    陈氏她是深知道的,菩萨似的,单凭她哪里想得到去查周继林的异样呢,而王姨娘虽说精明,到底一个姨娘罢了,出身寒家,能有什么人脉手段去查周继林?

    周继林虽说才能平庸,到底是镇国公的世子,也不是那么好查的。

    曾氏就看了周宝璐一眼,周宝璐对她挤挤眼睛。

    原来是这个丫头闹鬼!

    曾氏心中有了分数,她是何等伶俐之人,便对陈氏道:“你说的很是,爷们哪里是拘得住的,他既在外头有了人,到底不成样子,虽说有些缘故,可叫外头人知道了,谁又知道这里头有什么关节呢?自然就议论起来,对姐姐和姐夫都没什么好处,倒不如姐姐出面接了人进来,封了姨娘,光明正大的在后院住着,姐夫欢喜了,也没人议论了,便是有人知道,也只有赞姐姐贤德的。只是有一件,咱们也不用急在一时,姐夫到底为什么把人养在外头,也还不明白,姐姐也不方便去查,不如说与世子爷知道,世子爷趁便儿查一查,不管到底是因着什么,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世子爷查明白了,一并儿就办好了,到时候再告诉姐姐,光明正大的去接人,岂不是好?如此,就是姐夫,也要承姐姐的情呢。”

    一席话说的陈氏如沐春风,顿时就欢喜起来,暗忖:璐儿说的不错,这个弟媳妇做事的确周到妥当,交给她办实在是好的。

    曾氏见她这样,知道是哄好了,便笑道:“姐姐难得回来,必是要在家里吃了饭才走的,我亲自去厨房吩咐她们做几个姐姐爱吃的菜,小璐你跟我一道去。外头冷,姐姐身子不好,就不要去了,先在这炕上略歇会儿。”

    周宝璐脆生生的答应了,笑眯眯的挽着曾氏出去了。

    走出了院子,曾氏才说:“死丫头又弄什么鬼呢,哄着你娘来找我,我瞧着,你是有数了的?”

    周宝璐吐吐舌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舅母呢。

    她就附在曾氏耳边说了一篇话。

    曾氏皱眉道:“你哪里来的这样的消息,可确实?”

    周宝璐道:“我觉得自是没错的,舅母也知道,我们家大哥哥如今和以前不同了,这两个月又总在祖父身边伺候,还授了个御前侍卫的职守在身上,他说的事儿,我还是信的。”

    如果是小姨母,周宝璐大约就和盘托出了,可舅母是最重规矩的人,她可不敢叫舅母知道她私底下的花样。

    私相授受这种事,说出来一定挨训。

    周安明的事,曾氏自然十分清楚,周家现在推出这个嫡长孙预备为下一位世子,自然和往日是不一样的,驸马周超常将他带在身边见客,私底下大约也交了些东西给他,他能查到周继林的事,倒也不出奇。

    曾氏便点点头:“既这样也罢了,这事不难办,给她换一个身份罢了,你爹不好办,你舅舅是不难的,且这件事,颇有可操持之处。”

    周宝璐一拍手:“我也这么觉得!”

    曾氏心中一动,笑道:“你有什么主意?”

    周宝璐笑道:“这位新姨娘既是罪臣之女,家人没了,只还有一个兄弟才十岁,舅舅既能换了新姨娘的身份,自然也能换了她兄弟的身份,接到庄子上养着,那不就好了么?”

    小璐果然长大了!

    曾氏心中颇感欣慰,到底是她一手养大的,看着她长大懂事,和看着自己女儿长大懂事也没什么区别了。

    曾氏微笑道:“你想的很是,咱们家养着她兄弟,她自然不会不敬大姑奶奶,你们家院子里只怕也要清静许多了。”

    嗯,周宝璐心中灵透,王姨娘自然死活不愿意抬了新姨娘进门,可是这位新姨娘,显然是有好处的,她受了舅舅的恩,又有兄弟在舅舅手里,天然就站在陈氏一边,加上争宠,那就与王姨娘天然敌对,这样一来,后院就有了新的平衡,王姨娘再难独大。

    曾氏轻轻说:“你总是要出阁的,护不了你娘一辈子,总得未雨绸缪才是。”

    周宝璐重重点头。又把忽悠王姨娘的事说出来:“我跟她说随便她查不查,我反正是拦着我娘不去查的,我瞧着她必然按捺不住,定会去查的。”

    曾氏大族贵女,向来不把姨娘这样的玩意儿看在眼里,听周宝璐说了,便笑道:“也罢,你们家那位也实在跋扈了些,多收拾两回多半能老实一点儿,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凭是谁,也是怕板子的。”

    周宝璐扑哧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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