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照搬别人是搞不出名堂的
尤戈怀着给领袖上书的信念，几年来，都在研究、思考和着手写一本《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最头疼的是开头，怎样深入浅出，言简意赅地把商品价值规律的重要意义阐述清楚，使人一看就明白，交换是一切社会的基础，等价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违背这个经济的客观规律，必然是少慢差费。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经济学上的边际效益递减规律，因此，先从论述生产力有机构成规律入手。他这个人，和石中干液体流动的处世哲学不同，他不肯改变天然的形体，极力想使自己成为一块金子，真金不怕火炼，越炼越纯真；他坚信，历史不埋没英雄，是金子迟早会发出光来，立志以毕生的精力，为真理而奋斗，即使牺牲也在所不辞。
常清波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叫道：“尤老师！”尤戈转过身来，一眼便认出来，笑道：“哦，高材生！”又朝那边在墙壁上写主席语录的妻子叫：“梅兰，你看谁来了？”冯梅兰走过来，也认清了，笑问清波：“你咋后来不上学了呢？”常清波答道：“家里拿不起粮食，我爹不让我上了。”冯梅兰关切说：“那你在家干个啥？”常清波说：“大队抽我搞‘忠’字化，给大队写写画画。”尤戈从架子上下来，支持说：“这好嘛，利用公家的颜料、彩笔，锻炼提高自己的技艺，生产队还给工分，一举几得。”
常清波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想给大队画一幅主席像，却从来没学过，不会画；听说你在画，专门来向你学习的一一你画的真好。”尤戈不以为然说：“这雕虫小技，没什么神秘的，我只要给你讲讲，有你的聪明劲儿，掂笔就会。”常清波不相信地摇头笑说：“你说的真轻巧，我觉着这人物画，都是上过美术学院的人才能胜任的，哪儿会这么容易？”冯梅兰笑说：“你问你尤老师，他上过美术学校没有？他就是那边接活儿，这边心里想想，找画画的人问问，上架就画。”
尤戈郑重说：“关键在于动脑，绝对动脑！”接着，他摆开老师讲课的架势，指着影壁上的主席画像说：“你看这幅画，画的是主席去安源煤矿，播撒革命火种的路上。天空密布的浓云，象征‘四。一二’蒋介石叛变革命后，风雨如磐的政治形势；人物身后的青山，是安源地理风貌和毛诗句‘雨后复斜阳，关山阵阵苍’的真实写照；睿智前视的目光，体现了青年毛的高瞻远瞩和雄才大略；皱起的眉宇和紧攥的拳头，是要彻底砸烂旧世界的力量和信念。
“画作的很有深度，也是否定**在安源煤矿领导罢工运动的史实。我们现在画，这叫临摹，是照搬原作，照搬别人的东西的可悲之处，就是永远跟在别人后面模仿，别想有创新和超过别人的时候；因为不能添加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增加一点就不像了，他把大布局给你固定死了。所以，要从纸上把画面搬到影壁上，最好的办法就是放格法，用网状格子打准轮廓，再着色。着色按块面，分层次，有高光，有阴影，有反光，缺一不可。人物画关键在面部，你可以用一块画布，先练习头部，边实践边琢磨；由我给你指导，至多三幅，包你能出师。”
常清波深感有高手指导的重要性。说也奇怪，他原站在画前，看到的是个整体，只觉好看，不知为什么；现在再看画面，原来好看是由许多块面和不同色泽构成的，是细节的和谐统一决定着整体。因而笑道：“经你这么一说，画画还真不难。”
尤戈说：“我也要严肃地告诉你，照搬别人的东西，是永远搞不出名堂的，只能跟着别人后面爬行，甚至越走路越窄；要成为真正的画家，那就是创新，按照自己的意图，画出最新最美的图画。”常清波笑了，说：“没学会走，咋敢跑！”尤戈若有所思，说：“也是。”
常清波对尤戈的印象是：精明、强干、爱才、为人师表；他打心眼里佩服、敬重这种才华横溢的人。可怎么会是y派呢？让他又无限惋惜。57年，他才上小学一年级，不知道反右是干什么的；后来发现黄明华和谢宇翔被打成y派，才知y派大都是有点才学的人。在中学，王校长政治课上讲过，y派都是个人野心膨胀，对党的现实政策不满，以致发展到对党攻击和否定；难道尤戈也攻击和否定过党吗？那不是太傻了吗！
他没敢多想，也不想多想，觉着这是个弄不清的问题。当他告别时，冯梅兰提醒尤戈说：“把你那颜料、画笔给小常拿些，回去学画不省得买了。”尤戈方想起，笑说：“看我这脑子，只顾想别的。。。。。。来来来，我给你检些！”并告诉清波，再来时，这里没有就到家里找。
常清波回到家里，把爹爹的三尺杆毁了，做成木框；又把妈妈织的白土布扯下一块，不管妈妈怎么吵吵，还是钉上了木框。用白漆刷过底后，就开始放格、落笔。
常清波学东西就一条，动脑和废寝忘食。他一天到晚沉浸在画里，吃饭、走路、睡觉，甚至蹲大便也在想画；简直就像个呆子，画画想想，想想画画，谁打搅就火了。常德明开始不相信，后来看画的还行，也希望儿子能画成，所以，尽量不叫他干杂事；只有张永敏絮絮叨叨，一会儿说儿子啥不干，一会儿说儿子不吃饭，常清波也不当回事。
画好第一稿，常清波自以为不错，带了去找尤戈；当他经人指点，找到尤戈住处时，他几乎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这对夫妇住的是那么破烂和简陋。那是什么房子啊？砖头疙瘩兑的墙，上面盖的既有瓦，又有草，还有油毛毡；走进单扇柴门，占据半个房间的，是张破旧的双人床。屋子低矮、狭小、昏暗不说，还连锅灶；靠墙放着煤炉、案板、锅碗瓢盆。即使这样，后墙边还放着一架自制的脚踏琴；前墙小小的窗口下，又支起一块小木板当“写字台”：显然，尤戈要写作，冯梅兰闲暇时要弹唱一曲。
即使在农村，住这样的房子也是要被人耻笑的。常清波虚伪地认为，他的到来，会使两口子因过的寒酸而不好意思；可夫妇俩根本不以为然，见他就如一家人一样平常。尤戈一见清波，先谈画稿，拿起端详一阵说：“主要是轮廓和着色不够准确，稍微有点走样儿；关键他是领袖，看到他照片的人太多，太熟悉他了，稍有一点走样就能看出来：因此，必须得绝对准确。不过，画第一稿就能达到这种程度，已属不简单了；要再接再厉，总结经验，再画一稿。”
当谈完画稿，奶完孩子的冯梅兰，把孩子递给尤戈去做饭，并留清波在家吃饭。常清波哪里肯在这儿？他可怜他们，执意要走，夫妇俩也只好送到路边。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经济学上的边际效益递减规律，因此，先从论述生产力有机构成规律入手。他这个人，和石中干液体流动的处世哲学不同，他不肯改变天然的形体，极力想使自己成为一块金子，真金不怕火炼，越炼越纯真；他坚信，历史不埋没英雄，是金子迟早会发出光来，立志以毕生的精力，为真理而奋斗，即使牺牲也在所不辞。
常清波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叫道：“尤老师！”尤戈转过身来，一眼便认出来，笑道：“哦，高材生！”又朝那边在墙壁上写主席语录的妻子叫：“梅兰，你看谁来了？”冯梅兰走过来，也认清了，笑问清波：“你咋后来不上学了呢？”常清波答道：“家里拿不起粮食，我爹不让我上了。”冯梅兰关切说：“那你在家干个啥？”常清波说：“大队抽我搞‘忠’字化，给大队写写画画。”尤戈从架子上下来，支持说：“这好嘛，利用公家的颜料、彩笔，锻炼提高自己的技艺，生产队还给工分，一举几得。”
常清波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想给大队画一幅主席像，却从来没学过，不会画；听说你在画，专门来向你学习的一一你画的真好。”尤戈不以为然说：“这雕虫小技，没什么神秘的，我只要给你讲讲，有你的聪明劲儿，掂笔就会。”常清波不相信地摇头笑说：“你说的真轻巧，我觉着这人物画，都是上过美术学院的人才能胜任的，哪儿会这么容易？”冯梅兰笑说：“你问你尤老师，他上过美术学校没有？他就是那边接活儿，这边心里想想，找画画的人问问，上架就画。”
尤戈郑重说：“关键在于动脑，绝对动脑！”接着，他摆开老师讲课的架势，指着影壁上的主席画像说：“你看这幅画，画的是主席去安源煤矿，播撒革命火种的路上。天空密布的浓云，象征‘四。一二’蒋介石叛变革命后，风雨如磐的政治形势；人物身后的青山，是安源地理风貌和毛诗句‘雨后复斜阳，关山阵阵苍’的真实写照；睿智前视的目光，体现了青年毛的高瞻远瞩和雄才大略；皱起的眉宇和紧攥的拳头，是要彻底砸烂旧世界的力量和信念。
“画作的很有深度，也是否定**在安源煤矿领导罢工运动的史实。我们现在画，这叫临摹，是照搬原作，照搬别人的东西的可悲之处，就是永远跟在别人后面模仿，别想有创新和超过别人的时候；因为不能添加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增加一点就不像了，他把大布局给你固定死了。所以，要从纸上把画面搬到影壁上，最好的办法就是放格法，用网状格子打准轮廓，再着色。着色按块面，分层次，有高光，有阴影，有反光，缺一不可。人物画关键在面部，你可以用一块画布，先练习头部，边实践边琢磨；由我给你指导，至多三幅，包你能出师。”
常清波深感有高手指导的重要性。说也奇怪，他原站在画前，看到的是个整体，只觉好看，不知为什么；现在再看画面，原来好看是由许多块面和不同色泽构成的，是细节的和谐统一决定着整体。因而笑道：“经你这么一说，画画还真不难。”
尤戈说：“我也要严肃地告诉你，照搬别人的东西，是永远搞不出名堂的，只能跟着别人后面爬行，甚至越走路越窄；要成为真正的画家，那就是创新，按照自己的意图，画出最新最美的图画。”常清波笑了，说：“没学会走，咋敢跑！”尤戈若有所思，说：“也是。”
常清波对尤戈的印象是：精明、强干、爱才、为人师表；他打心眼里佩服、敬重这种才华横溢的人。可怎么会是y派呢？让他又无限惋惜。57年，他才上小学一年级，不知道反右是干什么的；后来发现黄明华和谢宇翔被打成y派，才知y派大都是有点才学的人。在中学，王校长政治课上讲过，y派都是个人野心膨胀，对党的现实政策不满，以致发展到对党攻击和否定；难道尤戈也攻击和否定过党吗？那不是太傻了吗！
他没敢多想，也不想多想，觉着这是个弄不清的问题。当他告别时，冯梅兰提醒尤戈说：“把你那颜料、画笔给小常拿些，回去学画不省得买了。”尤戈方想起，笑说：“看我这脑子，只顾想别的。。。。。。来来来，我给你检些！”并告诉清波，再来时，这里没有就到家里找。
常清波回到家里，把爹爹的三尺杆毁了，做成木框；又把妈妈织的白土布扯下一块，不管妈妈怎么吵吵，还是钉上了木框。用白漆刷过底后，就开始放格、落笔。
常清波学东西就一条，动脑和废寝忘食。他一天到晚沉浸在画里，吃饭、走路、睡觉，甚至蹲大便也在想画；简直就像个呆子，画画想想，想想画画，谁打搅就火了。常德明开始不相信，后来看画的还行，也希望儿子能画成，所以，尽量不叫他干杂事；只有张永敏絮絮叨叨，一会儿说儿子啥不干，一会儿说儿子不吃饭，常清波也不当回事。
画好第一稿，常清波自以为不错，带了去找尤戈；当他经人指点，找到尤戈住处时，他几乎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这对夫妇住的是那么破烂和简陋。那是什么房子啊？砖头疙瘩兑的墙，上面盖的既有瓦，又有草，还有油毛毡；走进单扇柴门，占据半个房间的，是张破旧的双人床。屋子低矮、狭小、昏暗不说，还连锅灶；靠墙放着煤炉、案板、锅碗瓢盆。即使这样，后墙边还放着一架自制的脚踏琴；前墙小小的窗口下，又支起一块小木板当“写字台”：显然，尤戈要写作，冯梅兰闲暇时要弹唱一曲。
即使在农村，住这样的房子也是要被人耻笑的。常清波虚伪地认为，他的到来，会使两口子因过的寒酸而不好意思；可夫妇俩根本不以为然，见他就如一家人一样平常。尤戈一见清波，先谈画稿，拿起端详一阵说：“主要是轮廓和着色不够准确，稍微有点走样儿；关键他是领袖，看到他照片的人太多，太熟悉他了，稍有一点走样就能看出来：因此，必须得绝对准确。不过，画第一稿就能达到这种程度，已属不简单了；要再接再厉，总结经验，再画一稿。”
当谈完画稿，奶完孩子的冯梅兰，把孩子递给尤戈去做饭，并留清波在家吃饭。常清波哪里肯在这儿？他可怜他们，执意要走，夫妇俩也只好送到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