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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常清波的身世

    孩提时间的事,谢敏和常清波都心知肚明,但时过境迁,谁也没再起过;又随着年龄的增长,到上初中时,两人更觉没意思,竟连话也不多说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也许是情窦初开,也许是外出游山玩水,朝日相处,常清波只恋着段玲芝没感觉,谢敏可就不一样了。谢敏越看越觉着常清波可爱,特别是长相、知识、性格,比常清建要顺眼和有深度的多。然而,现在不属于她了;眼不见还好些,偏每天看见段玲芝和常清波嬉戏,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她不像段玲芝,喜欢的就争就要,不喜欢的谁也别想勉强;她自鄙,不自信,总是怨恨自己,又极要强,强颜欢笑,不承认现实会压垮她。她有个可怕的最后根据地,就是死了算了。促成她如此想法,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段玲芝;段玲芝比她脸蛋美,身段美,能说会笑举止美,特别是衣服一脱,段玲芝浑身洁白如玉,肌润丰泽,而她一一咋说呢,不比不知道,一比见分晓。她仿佛发现常清波已经看见了她与段玲芝的差别,自感自己也只有配常清建这样的人了。

    谢敏比段玲芝大一岁,和常清波家一样,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由于在生产队属孤门独户,加上爸爸曾是y派,总有点抬不起头的样子。可她不服气,总想伌着命运的咽喉;然而又无从做起,就在小说里寻求慰藉。

    她看过许多大部头,最爱的要数《青春之歌》了,她以为她就像林道静,希望能遇到个承救她命运的卢嘉川。常清波与常清建要好,因而她也觉着常清建要比别的男孩子放心和靠得着的多。常清建和常清波一样,对女孩子的心理和生理现象一无所知,更不知女孩子也有性心理和性需求;反以为爱就是对女孩子的不尊重,甚至是侮辱。

    如此以来,越是心爱的女孩,越不敢亲密和接近了,唯恐玷污和侮辱了对方。谢敏多么希望常清建能够爱上她,亲密她,成为生活上照顾,精神上慰藉,是可信任,可依赖,可互诉衷肠的知心知己人啊;然而,这正是常清建,要回避和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禁区。爱得越狠,封闭的越紧;这堵可悲的厚障壁把他们隔成了孤身,谁也不愿主动冲出去,却又渴望对方冲进来。

    这两个人,当和常清波与段玲芝在一起时,还凑热闹有话说;当仅剩他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反而孤独寂寞了。在汽车上,两人并排坐着,谢敏靠窗,常清建怕话多引起谢敏的怀疑一一怎么光想给我说话呢?因而,隔谢敏看着窗外零碎的雪花乱舞,想得多说的少;谢敏则想着,既然你不给我说话,我还有啥给你说的?你不说我也不说,干脆趴在座上睡觉;睡又睡不着,就是想想恨,恨不得跟常清建吵一架。

    谢敏扭头注意着飘落在窗玻璃上的雪花,觉着雪花是多么的无助和可怜,从天上飘下,慢悠悠落在窗沿,又无可奈何的掉在地上,化成了水,渗入地下,最终与泥土为伴,了却此生。她真怕,自己也会像雪花一样.;.;.;.;.;.;

    常清建回到家里,天已近午,正好常德明收工来这儿,在跟常清昌打听消息。一见常清建回来,常德明心里一喜;常清昌自视高明和有把握地说:“咋样大叔,我说不用你操心,你还不放心;我昨晚算过一卦,知道这两天到屋,这不回来了。”可常德明又发现了问题,问常清建:“那咋你背着清波的被包,他人呢,从那边回家了?”

    常清建抱歉说:“大叔,我正想着没法给你说呢!走武汉我们差群了,段玲芝他俩一块儿,咋会没下车;估计他们走信阳,明后两天总到家的。”常德明的心理“呵噔”一下,但嘴上没说什么。常清昌颇有事后诸葛的意味,说:“我说卦上有点破绽,遍想不知缘故,这可明白了;不过没事,至多明后两天,绝对也到家。”

    常德明并不信服还太嫩的常清昌卦上的事,问清建:“那咋你俩不一块儿,咋会那妮儿他俩一块儿?”常清建也抱怨起来,说:“咳咳,还不是那个段玲芝事多,要喝水哩,让清波前边给她开路一一说到底不是车上人多嘛!”常德明怨恨说:“跟着好的习好的,跟着巫婆子下假神!”常清建推卸说:“那妮儿那个样儿,成天见清波挤鼻子上脸的一一我平时就不多理她!”常德明又想起玲芝妈原是槽坊大少的三姨太,后与弟弟常德扁的奸情,冷笑说:“她妈是啥人?老鼠爬屋檐,辈辈儿往下传!”

    常德明带了清波的被包和袄回到家里,张永敏见物不见人,问:“娃儿的?”常德明把情况说明了。张永敏不听则已,一听麦秸火脾气上来了,冲着丈夫数落道:“去我就不让去,想着他小,没出过远门,你嘴一松让他去;看这十冬腊月天没袄穿会中?要是娃子冻坏了,不见了,我跟你算不了倒!”常德明辩解说:“我让他去?你要不给他几块钱,他咋去?”张永敏反驳说:“我给他钱?我要不给他几块钱,路上吃啥?就跟这一样,回来能不坐个车!”

    其实,常清波并不是他们的亲儿子,要想弄清常清波的出身来路,还得从解放后的剿匪反霸镇压fan革命运动开始。前面我们提到的尤戈的妻子冯梅兰,闵春大当场枪毙的冯财发就是她的爹爹。爹爹被枪毙后,定为fan革命罪,直接株连到在城关一小当音乐教师的冯梅兰;又因冯梅兰想爹爹冤屈及对闵春大流露的不满情绪,受到了学校的组织处理,被教育局除名回家当农民。

    而此时,冯梅兰的肚里在怀着石中干的孩子,两人正准备给组织申请结婚。石中干一听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骂冯财发傻**,死有余辜;埋怨冯梅兰不与爹爹划清界限,直接影响了政治前途。既成的事实,石中干说清也无用;那结婚申请,自然也得不到组织批准。

    这可就麻烦了,石中干愁肠百结。不准与冯梅兰结婚,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摆在石中干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这是个阶级立场和阶级路线问题,要么与冯梅兰结婚,回家种地当农民,生下孩子;要么把孩子秘密处理掉,与冯梅兰分手。

    在石中干看来,第一条路是绝对不能走的,那意味着一辈子趴农村下苦力;第二条路,冯梅兰会同意吗?若不同意,不论是孩子,或是与冯梅兰的男女关系错误,都足以导致他被开除回家的危险。他决定与冯梅兰好好谈谈,使冯梅兰念其情感而谅解他,她会同意吗?

    到了这步天地,冯梅兰还有什么话说呢?她不得不与石中干分手,但希望把孩子留下;可石中干坚决不同意,因孩子是祸根。石中干四处寻医坠胎,但是那个时候,没人敢坠是一个,更没有特效好法;吃了几剂中药也无济于事,最后冯梅兰还是把孩子秘密生下来了一一是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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