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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这个女人舍得要 (四)

    “把炮准备好,新人快到了!”秦长德在一旁招招手,对欢庆的弟弟喜庆说。

    笼罩在天空的云层慢慢散开,露出阳光。

    坐着新人的汽车,缓缓地开了过来。一阵鞭炮响过之后,车子稳稳地停在欢庆的门前。

    “向新娘子要喜糖吃了!”“要喜糖吃了!”放学的孩子们叫喊着,蜂拥而至,围住汽车的门。

    “往后!往后站站,让新人下车!”开车的司机一边推开围在汽车门跟前的孩子们,一边打开车门。

    “来,孩子们,到我这里来。新娘子下了车,你们再要喜糖也不晚。”王嫂喊着前边的几个小孩,贴着他们的耳朵小声交代着什么话。

    “席!快拿席!新人的脚现在不能沾土。”秦长德面向院子里的人喊着。

    传席的很快把席子放在汽车门下面的地上,等着新人下车。

    过了大约七、八分钟,也不见新人从车上下来,下面的人开始催促了。

    “还想再要下车礼吗?不下来!”

    “丑媳妇早晚都得见公婆!”

    “让欢庆抱你下来,行不行?”乐天把头伸进车门里,问新人。

    车里还是没有回声,也不见人挪动。

    “快!欢庆娘,快把下车礼拿来!”秦长亮把气埋在心里,强装欢喜地喊着,“别让咱儿媳妇在车里等了!”

    看热闹人脸上的喜庆变成了茄子色,向车里看着、等待着。

    “到喽!到喽!”欢庆娘把十块一张的两千块钱递给秦长德。

    “是我失误,请新人原谅!刚才光忙着摆香案桌点蜡烛,把下车礼的事给忘了。给钱!”秦长德把下车礼递给新人,走了过来。

    “让欢庆接我一下!”左虹坐在车里开了口。

    “新郎官上前接新人!”秦长德闻声,连忙传唤欢庆。

    “新郎官到厕所方便去了,请稍等!”从院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其实,欢庆并不是不在,只是因为左虹要得太多了,使他气不过,不愿意来接,才借口这样说的。

    “早干什么去了!不早不晚的,在这个时候上厕所!再等半个时辰,新娘子都等不及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快点,欢庆!把你媳妇接到屋里,马上拜堂!”秦长德拽着不乐意出来接新人的欢庆说。

    欢庆走到左虹跟前,两臂一用力,把新娘子扛在肩上向屋里走去。

    “放下我,放下我!钱还放在车上呢!”左虹对欢庆说。

    “就不放!就不放!你要钱!我要人!”

    “把我放下来!钱也给你,人也给你,行了吧?”

    左虹被放在洞房的床上,立刻又起身走到车上,拎回用红布包着的九千块钱,把欢庆拉进洞房把门顶上了。谁也不知道这一对新人要干什么。

    看到新娘子把新郎官大白天的拉进屋里不出来,闹喜的小伙子开了腔:

    “秦乐天,我看到一首情诗,不知道什么意思,你给解释解释。”秦明用眼向屋里看看,示意乐天。

    “说!我不会写诗,只会解诗。”秦乐天说,“难不住我。”

    “五更鸡叫得我心发缭乱,枕边儿说几句离别言:老天爷,你有闰年,有闰月,何不闰下一更天?”秦明大声朗诵着。“解释!”

    “简单的解释是嫌夜短!”

    “谁嫌夜短?”

    “睡在枕头上的新人!”

    “为什么?”

    “没睡醒困,没睡过瘾!”乐天说完问秦明,“你有没有嫌白天长的诗了?”

    “有!你听!早晨的太阳像马,中午的太阳像牛,傍晚的太阳像滚葫芦头,快快往下滚,落下去,俺好搂头。”

    “好!精彩!”众人鼓掌,齐声称赞。

    洞房外闹声一片,洞房内窃窃私语。

    “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左虹拍着红布钱包小声问欢庆。

    “我没偷!”欢庆贴在左虹的耳朵上小声说。

    “我问你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说实话!”左虹严肃地问欢庆,但声音不大。

    “我没抢!”欢庆对着她的耳朵说,声音微弱。

    左虹拧着欢庆的耳朵问:“到底从哪弄来的?”

    “放开!”欢庆拽掉左虹的手,轻声说:“是全庄的决分钱。你嫌少我这里还有一万多,够你要的吧?”

    “死样!谁要你的钱?我就看你诚实不诚实。”左虹放低了声音。

    “是真的,没有假!他们说只要我能娶到你,他们愿意帮这个忙。”欢庆说。声音依然很小。

    “是借的,如数还给各家。想继续骗我,办不到。我有办法弄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别后悔!真的,我如数奉还,把我也给你;假的,你就是骗子,我饶不了你!”左虹听到外面的喊声,对欢庆说:“咱们其他话晚上再说,你开门出去看看,别再让他们说一些酸得没法闻的话。”

    “少喝点醋,太酸了!”欢庆对洞房外闹喜的小伙子说。

    你唱罢来我登场。秦明和乐天一唱一和的节目刚结束,王嫂的少年队就出场了。

    “我要吃喜糖!”“我要吃喜糖!”王嫂叫过来的一群孩子,见新娘进到里边不出来,一齐闹着要吃喜糖。王嫂对他们说:“到院子里使劲喊要糖吃。谁带头,怎么喊记住了吗?”“记住了!”孩子们一齐冲进院子里。

    “新娘子,别吝啬,我们要喜糖!新娘子,要大方,生个儿子白又胖!”孩子们的喊声很整齐,也很响亮。透过门缝,传到洞房里,使新郎和新娘子的窃窃私语无法说下去。

    “你出去看看,是谁家的孩子在叫喊,吵死人了!”左虹对欢庆说。

    “谁家的孩子,反正都是俺庄的孩子,外庄的孩子能来向你要喜糖吃?”欢庆说。

    “新娘子,别吝啬,……”相同的喊声又一次传入洞房。

    “这些孩子是谁教的?好像在有意孬(羞辱的意思)我!”左虹觉得这些孩子的喊声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让他们喊就是了,一会就知道队长的女人王嫂马王爷长三只眼喽!”欢庆含而不漏地说。

    “什么!队长女人的马王爷长三只眼!是什么意思?我出去安顿一下这些孩子,等马上嫁妆到了再拿糖果给他们吃。”左虹开门走了出来。欢庆只是暗笑,也不说话。

    “小朋友,我今天买喜糖了,只是在我的箱子里,现在还没来到,你们等一等,行吗?”左虹柔声细语地对院子里的孩子们说。

    “行!”“行!”“行!”“……”孩子们回答着,阵阵童声,可爱可敬。

    新娘子拉着一个小孩的手,蹲下身亲切地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舍舍!”这个小孩说。

    左虹觉得这个小孩的名字很稀少,也很奇怪,又问了另外一个小孩叫什么名字。

    “我叫得得!”第二个小孩说。

    还没等左虹往下问,第三个小孩子早已报出名来:“我叫要要。”

    其他孩子听到这三个小孩子都说了,也依次报出名来:“我叫舍舍!”“我叫得得!”“我叫要要”……接连不断的声音,报的都是这几个名字。左虹不解其意:“你们都是双胞胎,多胞胎吗?名字怎么起得这么奇怪?”

    “不!这是……”一个小孩还没说出口,另一个小孩就用手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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