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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0.2

    美国到日本的飞机很大,所以很舒适,也很平稳,飞行途中几乎不受气流的影响,不像小飞机,遇到气流就抖个不停。

    不过不管怎样我都很讨厌这次日本之旅,因为倒时差对我来说是件极其痛苦的事,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记得小时候从日本来美国,我倒时差整整到了一个月。其间父亲训练我打网球,我都是在半夜练的,黑灯瞎火,五指都看不清,只能靠击球以及球划破空气的声音来判断球的落点,然后打回去,再加上父亲有意把球往我身上打,稍有不慎,就会被击中,因此那种球给我的心理压力很大。

    我额角上的疤就是那时留下的。

    听母亲说,日本再四五天就要开学了。

    为了跟上日本的节奏,我特意向空姐要了两杯浓咖,以保证半夜不会睡着。但是浓咖的效果似乎好得有点惊人,这点我现在还没体会到,但到日本就会了。

    整个“晚上”,飞机里的人都在休息,发出或轻或重的鼾声。

    周围的气氛的却很能感染人,我被这些呼吸声弄得心里痒痒的,也按捺不住尝试着闭眼睡了一会儿,不过很明显睡不着。但心中的执念要求我一定得坚持到底,所以我也继续坚持了,直到我睡得肩膀疼。这样,我只好百无聊赖地戴上耳机,一遍又一遍听着快腻掉的歌曲。

    可能是在美国呆惯的原因,听到日本歌曲,心里总油然而生一种淡淡的悲戚感,就像是整个日本民族、日本文化给人的感觉——

    那是漫天的樱花尽数散落。

    现在的我总觉得去日本就是去浪费自己的青春年华,将自己的满腔热情寄托在短命的樱花瓣上,变得与它一样无望。大概我一生中都不会有比这更失败的选择了吧。

    说起满腔热情,我便想起了网球。

    我不禁自嘲地笑笑,如今真是,说十句话八句不离开网球,显得我十分热爱网球似得。但不能说不热爱,也不是热爱,总之是一种复杂的感情。

    像汀斯利她们,聊起打网球的初衷,总能婆婆妈妈说一大堆。之所以说是婆婆妈妈,只是因为我个人的初衷没有那么热血、那么复杂,一句话就能概括:不想学习。对此,汀斯利笑了我好久,而我则被她笑得一头雾水,虽然这个理由很扯淡,可至少是真的好吗。。。。。。

    小时候人还小,不懂事,不知道学习网球其实比学习数学还难得多。不少数学知识都会被运用到网球练习中,还要求你在短暂的回球时间里就算出来,因此父亲常说:“数学不好的人还学习网球干什么!”于是我就被父亲逼着学数学。可谁会知道我心血来潮学网球就是为了不学数学呢?那时候我还哭了好久,学数学只带给人心理压力,而学网球不仅带来心理压力,还有生理压力,我为什么要受这个苦啊!

    结果父亲不同意,说既然决定学网球就要锲而不舍地学下去。

    然后,就渐渐变成现在这样,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我对网球的感觉。

    但我相信,如果有人告诉我他也打算学网球,我一定会告诉他:“放弃吧,你会后悔的。”

    还有关于美国青少年网球赛两连冠的事情,我想,这点我不得不感谢父亲他。

    父亲是个很强的网球选手,不过手上有伤,所以二十年前退出了网坛。在家里还能找到许多当年的杂志、报纸,上面总有父亲的大张照片,照片下面不是夸他厉害就是猜测他退出网坛的原因的,当然还有一种,就是广告。。。。。。以前我一直觉得父亲很自恋,把这种东西都保留下来。

    但当我也受到了媒体这样的关注后,我便慢慢理解他了,这只不过是对自己的肯定而已。

    我从小被父亲训练,由于父亲太强的缘故,他从没让我跟着别人学习过,所以我只深度了解过父亲的球风,导致自己变成父亲的翻版,进一步导致自己根本打不出别的球,我深知这是我的弱点,只是我改不过来,于是我能做的只有不让别人知道这是我的弱点。

    父亲的球给人很大的精神压迫,他不会什么特别炫的技法,但是每一球都踩中对手的弱点,每一球都快得惊人。我查看了他以前的比赛视频,发现他的对手十有**都是精神力先崩溃。他也是那么训练我的,而我虽然每次都惨败,但从来都不会伤心,所以我觉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已超乎凡人,比如每天跑三趟处分室,然后蹦达蹦达地出来。

    这貌似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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