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开时不痛
太阳不大，这里是s市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太阳也只是热热的烤了烤路面，街边的树苗和小草丝毫不受影响的展开绿色的枝叶给行人带来凉意。昨晚下的那场雨，在路面上还能看到一点水渍，一条黑色的狼狗厌厌地躺在厂门口，从门口的牌子能看出这是一个新建的厂房。整齐，不太大的大门显示出主人的务实，严谨的风格，吃饭的时间到了，三三两两的工人从厂房里走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厂牌，细看下印的是荣光印刷有限公司。
s市是国内近年来经济金融中心，许多的知名大企业纷纷在此落户，s市的郊区工业园也随着这波发展而开拓起来。政策的开放让许多原本在东南沿海建厂的企业纷纷来此占一席之地，这家工厂就建立在s市奉浦区的工业园新区。
这间工厂大约占地十亩，前面一幢四层办公楼，后面有一间可以容纳80人的无菌厂房，两边整齐规划的绿地后是一幢三层楼的职工宿舍。轰隆轰隆的机器鸣声和不停换班吃饭的工人身影无一不表明了这家工厂的运营良好。
办公楼的四楼，总经理办公室。
林子怡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她的妺妺——林子玲，短得像狗啃的头发，巴掌大的脸全被那副黑框眼镜遮住了，硕大难看的眼镜压在她那秀气的鼻子上，人看上去又呆又死板。身上那套难看的要命的职业装，千年不变的每隔一天就出现在她的身上，看上去就像哪个野鸡大学出来的找不到工作的那种傻女人。
全身上下真的是没有一点点可取之处，把她丢在人群之中还真是找也找不出来。她要不要把“失败”这两个字穿得这么明显得啊！
说她是她妺妺，估计也没几个人相信，她们在一起工作四年多了，也没人知道老板是她姐姐。好在她工作是十分的努力，人也变得皮实许多，每天都不停地在外面跑客户，这个厂子能在五年内发展的这么好，和她这么勤力是分不开的。但是，其实……，作为姐姐她真的宁愿她不要这么勤快，勤快得让她心疼。
林子玲其实也在看着面前这个风姿卓越的美女——林子怡，腰细的像柳枝，小小的鸭蛋脸，不画自墨的眉，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光滑的没有一点毛孔的肌肤让女人看了都是怨恨造物主的不公平。曾几何时，人家见了她，都说长得和姐姐很像吧，好像是好几年前了。
看她妺妺这个样子，又是在神游吧，五年前就开始这个样子，哎，她心疼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子玲，你又在发什么呆呢？”林子怡无奈的问她。
“没了，昨晚没睡好。”
林子怡在翻文件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开始哗啦哗啦的翻资料，这个妺妺，这五年来什么时候睡好过啊！
她抬起眼看着这个妺妺，似乎想从她的眼睛看出来什么，林子玲被姐姐的眼神吓到了，“姐，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林子怡低下头，“没什么，站着干什么？坐吧！”
“哦，”林子玲找了张板凳在林子怡面前的办公桌坐下来，愣愣的看着窗子外面的那棵树，五年前来的时候，树上好像还没有这个窝吧，树也没有这么高。
“脚还疼嘛？”林子怡没抬头问她。
“嗯？什么？”林子玲一副神游太空的样子。
按下自己的怒火，林子怡再重复一次，“我问你昨天回来后，脚好了没有？”
“哦，没事，习惯了。”
林子怡指的是林子玲因为穿高跟鞋磨破的脚，两姐妺都是一样的努力。刚开始办厂的时候，林子怡每天都自己工作16个小时，林子玲来帮忙后也工作不会少于14个小时，其实一开始，林子怡只是希望工作充实她，不要想那么多。只是没想到这个妺妺，五年了，还是那样疯狂地工作。难道忘记那个男人就这么困难嘛？
林子玲刚来工作时每天拜访四个以上的客户，一个人在s市的郊区工业园区穿着高跟鞋拜访客户，那时候刚开始创业，没有车，工业园区也没有交通车，她从早上8点走到下午六点回来，回来脱袜子时，每天都是最难的时候，丝袜和磨破皮的血沾在一起，一撕下来就钻心的疼。
每次林子怡看到林子玲面无表情的把沾了血的袜子狠命地撕下来的时候，心就缩着疼。为什么林子玲，一点也不感觉疼，难道那个男人把她的痛感也带走了嘛？那个娇笑的扑在自己怀里，叫“姐姐”的那个妺妺是不是真的在五年前就死了？现在这个人还是她嘛？
也许是工作的太过于艰辛，姐妺俩养成了不舍得花钱，近乎吝啬的习惯。林子玲是一年三百六十天，都是那两套套装，其余那五天是年会她才拿出一年穿一次的c家的套装，连个胸夹也舍不得买。去年她在s公司的年会抽到的b家的丝巾套装，也只有重大的日子才会使用。
不过，那天参加年会的女同胞可都有意见，怎么这么昂贵的丝巾套装就给一男人婆抽到了，暴殄天物啊！
其实，她这个妺妺真的不是男人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皮肤是那么白皙，腰肢是那么柔软，身材是那么匀称，可是这一切美丽在她妺妺近乎自虐的打扮下，又有什么男人能看见呢？
想到这里，林子怡的眼眶就有点红了，这个妺妺懂事得让她心疼，不哭也不闹，还经常扮傻还取悦自己。
“你有事嘛？没的话，就回去睡觉了。”林子玲不太自在的扯扯自己的衣服，怕老姐又要开始训话。
看她扯了下身上那件廉价的破衣服，林子怡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给你。”林子怡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丢到她面前。
“什么？”
“去买点好……，额，新的衣服穿，这件穿了五年了，快破了。”
“嗯。”她把钱收下。这个工厂虽然是在她的姐姐名下，不过，老姐在报酬这一块从不亏待林子玲，尽管她对自己比较苛刻。
作为老板的老姐走哪都自带水杯，美其名曰是环保，其实她知道姐是舍不得买饮料，一年到头开的都是那个丰田，买的那宝马只有见大客户时，才舍得开一开。身上的首饰没一个是真的，惟一一个真的戒指还是那年老姐过生日，她送的。
看林子玲那个无精打采的样子，本来打算放她的假。林子怡改变主意了，拿出一张资料给她，“这个是附近一家公司，新开的，叫南星塑料公司。听说有点来头，最近他们好像接了个了不得的客户的单，应该会有印刷的单给我们，你去拜访下吧。”
“好。”林子玲拿了资料赶紧的走了。
看着妺妺仓皇逃走的样子，林子怡的心情很不好。她停下手下的工作，慢慢地从办公桌抽屉的最深处拿出一张照片，那是她和林子玲的合照。照片上的林子玲长发披肩，眉目如画，唇不点而朱，肤如白雪，穿一袭长裙，说不出的飘逸，冷艳，连她这个大美女都比不上。
照相的地点是林子玲的母校d大，在那块全国最著名的草坪，背景是那个终生在为国家独立富强而四处奔波的伟人，林子玲笑得那样甜，她紧紧的搂着林子怡，开心的笑容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那个人才是她妺妺，当年风靡d大的校花，学霸。大一就拿到全额奖学金和两年全校才一个名额的陈玉林奖学金，获得了去美国作交换生的名额，在电视台的采访下依然不紧不慢，妙语连串，风华绝代的人，那个才是她的宝贝妺妺。想到这里，一滴，两滴温热的液体掉在照片上，眼前一片模糊。
我亲爱的宝贝妺妺，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好起来啊！你才二十六岁，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嘛？林子怡抓着照片的手，用力的握起来，久久不能放开。
姐姐安排林子玲去南星公司拜访客户。工业园区早就被这姐妺俩走了个遍了，她和姐姐的工厂也从当初租人家的旧工厂，5个工人发展到现在占地十亩，拥有一幢四层办公楼，一间可以容纳80人的厂房了。
这工业园区的保安几乎没有不认识林子玲姐妹俩的。当林子玲来到南星公司的门口时，保安热情的和她打了招呼，：“小玲，又来拜访客户了？”
“是楠叔啊？”子玲开心的回答。“你不是在东星做事嘛？怎么换了工作？”
“刚换的，这里的待遇比较好，是家法国企业。“
“是嘛？那要介绍下我了，这厂是刚开的吧？我们老板让我们见一下。”
“要登记哦。想好找谁了嘛？”楠叔热情的问。
“哎，没来得及搞资料，楠叔有什么资料嘛？”子玲送上一包烟给楠叔。
“我说，阿楠，上班时间不要闲聊。”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了。
林子玲抬头看到一个油光发亮的秃头，眯着一双小而色迷迷的眼睛的中年男人，脸上的浮肿应该是夜生活过度的后果。
“方经理，”楠叔赶紧示意林子玲，“这是我们生产部的方志光经理。”
“方经理，你好。”林子玲很恭敬地鞠了一躬，和日本人待久了，这点对她来说就是习惯了。方志光本来是很不满意的，看到林子玲对他这么恭敬，他这个经理，其实是副经理了。很满意地看看这个小姑娘。头发是难看了点，眼镜也难看了点，衣服的品味也很差，真是没有一点点的女人味。
楠叔看方志光皱着眉头看林子玲的样子，心想坏了，赶紧说，“方经理，这是荣发印刷公司的林小姐，是他们公司的骨干，很能干的。要不要请示冰姐见一面？”
“骨干？”方志光马上在心里打起小九九，既然是骨干，那估计给回扣会比一般人要强一些。看在孔方兄的面子上，方志光没好气地拿出一张名片给林子玲，说：“林小姐，你好，鄙人是南星公司的生产部经理。”
林子玲接过名片一看，方志光，生产部副经理。
林子玲赶紧说，“方经理好，我是荣光印刷公司的销售员，林子玲，第一次见面，请多关照。”送上一张自己的名片。
话说这公司的名字也是土得厉害，叫什么“荣光”，每次她都感觉自己好像在说“开光”，想着老姐穿着袈裟，给人开光的样子，她就想笑。
方志光依稀记得人家说这片区里有个叫荣光的印刷工厂很厉害，发展的很大。本来还想找人穿针引线一下，没想到自己送上门了。他很客气地请林子玲到他办公室谈，跟着方志光换了鞋，穿上防尘服进入工厂，林子玲有点预感，这公司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的，绝对是一个大公司，否则怎么会塑料工厂有这样严格的要求。
有了这种想法，林子玲想搞定这个大客户的想法就更强烈了。进入车间时，她故意放慢脚步，看看他们的产品。他们看的是注塑车间，几个巨大的注塑机的生产标识都是日文，果然是大公司，光这几个机器都要上百万了，就别提别的设备了。林子玲感到兴奋极了。
他很得意的把林子玲带进自己的办公室，问：“林小姐，要不要喝点咖啡啊？我这里有老板从日本带来送给我的咖啡啊！”
子玲装得不懂世事一样，“好啊！方经理，你们老板真是很器重你啊！还从日本送礼物给你啊！”
马屁拍的正是地方，方志光很满意的笑笑，高兴地与林子玲闲话家常。
林子玲站起来说，： “方经理年轻有为啊，老板一定是很看重你了。”
方志光以为小姑娘对自己那么欣赏，激动的也跑到林子玲面前，把自己历年来的奖一个个翻开给林子玲看。
“方经理，有没有空带我参观下你们工厂啊？”时间拖的太久了。
说罢，就把身子移出了门，这也是她第一次遇见冰姐。
冰姐是那种对事不对人的人，很利索的收了她的名片，问了情况，第二天就去她们厂考察，比较满意后就把一些大单的印刷给了她们。
林子怡也没想到这次的事这么顺利，林子玲把签好的合同送到她的桌子上。然后自己又开始看着外面的那棵树发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林子怡看着这个自小就优秀的妹妹，如果不是那件事情，现在她应该在跨国企业做着金领，哪要来这么个小企业自己跑单。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过椅子，也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那棵树。
树上，又多了个鸟窝，又有一对夫妻鸟搬过来了，左边的树枝上又发了棵新芽，嫩绿的，一点点的摇晃着伸出来。
“姐！”
“嗯？”
“你说那芽长出来的时候疼不疼？”
“疼吧，成长哪有不疼的。”
“姐。”
“嗯。”
“我不疼，你放心。”
“嗯。”林子怡在心里叹了口气。
s市是国内近年来经济金融中心，许多的知名大企业纷纷在此落户，s市的郊区工业园也随着这波发展而开拓起来。政策的开放让许多原本在东南沿海建厂的企业纷纷来此占一席之地，这家工厂就建立在s市奉浦区的工业园新区。
这间工厂大约占地十亩，前面一幢四层办公楼，后面有一间可以容纳80人的无菌厂房，两边整齐规划的绿地后是一幢三层楼的职工宿舍。轰隆轰隆的机器鸣声和不停换班吃饭的工人身影无一不表明了这家工厂的运营良好。
办公楼的四楼，总经理办公室。
林子怡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她的妺妺——林子玲，短得像狗啃的头发，巴掌大的脸全被那副黑框眼镜遮住了，硕大难看的眼镜压在她那秀气的鼻子上，人看上去又呆又死板。身上那套难看的要命的职业装，千年不变的每隔一天就出现在她的身上，看上去就像哪个野鸡大学出来的找不到工作的那种傻女人。
全身上下真的是没有一点点可取之处，把她丢在人群之中还真是找也找不出来。她要不要把“失败”这两个字穿得这么明显得啊！
说她是她妺妺，估计也没几个人相信，她们在一起工作四年多了，也没人知道老板是她姐姐。好在她工作是十分的努力，人也变得皮实许多，每天都不停地在外面跑客户，这个厂子能在五年内发展的这么好，和她这么勤力是分不开的。但是，其实……，作为姐姐她真的宁愿她不要这么勤快，勤快得让她心疼。
林子玲其实也在看着面前这个风姿卓越的美女——林子怡，腰细的像柳枝，小小的鸭蛋脸，不画自墨的眉，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光滑的没有一点毛孔的肌肤让女人看了都是怨恨造物主的不公平。曾几何时，人家见了她，都说长得和姐姐很像吧，好像是好几年前了。
看她妺妺这个样子，又是在神游吧，五年前就开始这个样子，哎，她心疼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子玲，你又在发什么呆呢？”林子怡无奈的问她。
“没了，昨晚没睡好。”
林子怡在翻文件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开始哗啦哗啦的翻资料，这个妺妺，这五年来什么时候睡好过啊！
她抬起眼看着这个妺妺，似乎想从她的眼睛看出来什么，林子玲被姐姐的眼神吓到了，“姐，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林子怡低下头，“没什么，站着干什么？坐吧！”
“哦，”林子玲找了张板凳在林子怡面前的办公桌坐下来，愣愣的看着窗子外面的那棵树，五年前来的时候，树上好像还没有这个窝吧，树也没有这么高。
“脚还疼嘛？”林子怡没抬头问她。
“嗯？什么？”林子玲一副神游太空的样子。
按下自己的怒火，林子怡再重复一次，“我问你昨天回来后，脚好了没有？”
“哦，没事，习惯了。”
林子怡指的是林子玲因为穿高跟鞋磨破的脚，两姐妺都是一样的努力。刚开始办厂的时候，林子怡每天都自己工作16个小时，林子玲来帮忙后也工作不会少于14个小时，其实一开始，林子怡只是希望工作充实她，不要想那么多。只是没想到这个妺妺，五年了，还是那样疯狂地工作。难道忘记那个男人就这么困难嘛？
林子玲刚来工作时每天拜访四个以上的客户，一个人在s市的郊区工业园区穿着高跟鞋拜访客户，那时候刚开始创业，没有车，工业园区也没有交通车，她从早上8点走到下午六点回来，回来脱袜子时，每天都是最难的时候，丝袜和磨破皮的血沾在一起，一撕下来就钻心的疼。
每次林子怡看到林子玲面无表情的把沾了血的袜子狠命地撕下来的时候，心就缩着疼。为什么林子玲，一点也不感觉疼，难道那个男人把她的痛感也带走了嘛？那个娇笑的扑在自己怀里，叫“姐姐”的那个妺妺是不是真的在五年前就死了？现在这个人还是她嘛？
也许是工作的太过于艰辛，姐妺俩养成了不舍得花钱，近乎吝啬的习惯。林子玲是一年三百六十天，都是那两套套装，其余那五天是年会她才拿出一年穿一次的c家的套装，连个胸夹也舍不得买。去年她在s公司的年会抽到的b家的丝巾套装，也只有重大的日子才会使用。
不过，那天参加年会的女同胞可都有意见，怎么这么昂贵的丝巾套装就给一男人婆抽到了，暴殄天物啊！
其实，她这个妺妺真的不是男人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皮肤是那么白皙，腰肢是那么柔软，身材是那么匀称，可是这一切美丽在她妺妺近乎自虐的打扮下，又有什么男人能看见呢？
想到这里，林子怡的眼眶就有点红了，这个妺妺懂事得让她心疼，不哭也不闹，还经常扮傻还取悦自己。
“你有事嘛？没的话，就回去睡觉了。”林子玲不太自在的扯扯自己的衣服，怕老姐又要开始训话。
看她扯了下身上那件廉价的破衣服，林子怡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给你。”林子怡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丢到她面前。
“什么？”
“去买点好……，额，新的衣服穿，这件穿了五年了，快破了。”
“嗯。”她把钱收下。这个工厂虽然是在她的姐姐名下，不过，老姐在报酬这一块从不亏待林子玲，尽管她对自己比较苛刻。
作为老板的老姐走哪都自带水杯，美其名曰是环保，其实她知道姐是舍不得买饮料，一年到头开的都是那个丰田，买的那宝马只有见大客户时，才舍得开一开。身上的首饰没一个是真的，惟一一个真的戒指还是那年老姐过生日，她送的。
看林子玲那个无精打采的样子，本来打算放她的假。林子怡改变主意了，拿出一张资料给她，“这个是附近一家公司，新开的，叫南星塑料公司。听说有点来头，最近他们好像接了个了不得的客户的单，应该会有印刷的单给我们，你去拜访下吧。”
“好。”林子玲拿了资料赶紧的走了。
看着妺妺仓皇逃走的样子，林子怡的心情很不好。她停下手下的工作，慢慢地从办公桌抽屉的最深处拿出一张照片，那是她和林子玲的合照。照片上的林子玲长发披肩，眉目如画，唇不点而朱，肤如白雪，穿一袭长裙，说不出的飘逸，冷艳，连她这个大美女都比不上。
照相的地点是林子玲的母校d大，在那块全国最著名的草坪，背景是那个终生在为国家独立富强而四处奔波的伟人，林子玲笑得那样甜，她紧紧的搂着林子怡，开心的笑容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那个人才是她妺妺，当年风靡d大的校花，学霸。大一就拿到全额奖学金和两年全校才一个名额的陈玉林奖学金，获得了去美国作交换生的名额，在电视台的采访下依然不紧不慢，妙语连串，风华绝代的人，那个才是她的宝贝妺妺。想到这里，一滴，两滴温热的液体掉在照片上，眼前一片模糊。
我亲爱的宝贝妺妺，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好起来啊！你才二十六岁，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嘛？林子怡抓着照片的手，用力的握起来，久久不能放开。
姐姐安排林子玲去南星公司拜访客户。工业园区早就被这姐妺俩走了个遍了，她和姐姐的工厂也从当初租人家的旧工厂，5个工人发展到现在占地十亩，拥有一幢四层办公楼，一间可以容纳80人的厂房了。
这工业园区的保安几乎没有不认识林子玲姐妹俩的。当林子玲来到南星公司的门口时，保安热情的和她打了招呼，：“小玲，又来拜访客户了？”
“是楠叔啊？”子玲开心的回答。“你不是在东星做事嘛？怎么换了工作？”
“刚换的，这里的待遇比较好，是家法国企业。“
“是嘛？那要介绍下我了，这厂是刚开的吧？我们老板让我们见一下。”
“要登记哦。想好找谁了嘛？”楠叔热情的问。
“哎，没来得及搞资料，楠叔有什么资料嘛？”子玲送上一包烟给楠叔。
“我说，阿楠，上班时间不要闲聊。”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了。
林子玲抬头看到一个油光发亮的秃头，眯着一双小而色迷迷的眼睛的中年男人，脸上的浮肿应该是夜生活过度的后果。
“方经理，”楠叔赶紧示意林子玲，“这是我们生产部的方志光经理。”
“方经理，你好。”林子玲很恭敬地鞠了一躬，和日本人待久了，这点对她来说就是习惯了。方志光本来是很不满意的，看到林子玲对他这么恭敬，他这个经理，其实是副经理了。很满意地看看这个小姑娘。头发是难看了点，眼镜也难看了点，衣服的品味也很差，真是没有一点点的女人味。
楠叔看方志光皱着眉头看林子玲的样子，心想坏了，赶紧说，“方经理，这是荣发印刷公司的林小姐，是他们公司的骨干，很能干的。要不要请示冰姐见一面？”
“骨干？”方志光马上在心里打起小九九，既然是骨干，那估计给回扣会比一般人要强一些。看在孔方兄的面子上，方志光没好气地拿出一张名片给林子玲，说：“林小姐，你好，鄙人是南星公司的生产部经理。”
林子玲接过名片一看，方志光，生产部副经理。
林子玲赶紧说，“方经理好，我是荣光印刷公司的销售员，林子玲，第一次见面，请多关照。”送上一张自己的名片。
话说这公司的名字也是土得厉害，叫什么“荣光”，每次她都感觉自己好像在说“开光”，想着老姐穿着袈裟，给人开光的样子，她就想笑。
方志光依稀记得人家说这片区里有个叫荣光的印刷工厂很厉害，发展的很大。本来还想找人穿针引线一下，没想到自己送上门了。他很客气地请林子玲到他办公室谈，跟着方志光换了鞋，穿上防尘服进入工厂，林子玲有点预感，这公司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的，绝对是一个大公司，否则怎么会塑料工厂有这样严格的要求。
有了这种想法，林子玲想搞定这个大客户的想法就更强烈了。进入车间时，她故意放慢脚步，看看他们的产品。他们看的是注塑车间，几个巨大的注塑机的生产标识都是日文，果然是大公司，光这几个机器都要上百万了，就别提别的设备了。林子玲感到兴奋极了。
他很得意的把林子玲带进自己的办公室，问：“林小姐，要不要喝点咖啡啊？我这里有老板从日本带来送给我的咖啡啊！”
子玲装得不懂世事一样，“好啊！方经理，你们老板真是很器重你啊！还从日本送礼物给你啊！”
马屁拍的正是地方，方志光很满意的笑笑，高兴地与林子玲闲话家常。
林子玲站起来说，： “方经理年轻有为啊，老板一定是很看重你了。”
方志光以为小姑娘对自己那么欣赏，激动的也跑到林子玲面前，把自己历年来的奖一个个翻开给林子玲看。
“方经理，有没有空带我参观下你们工厂啊？”时间拖的太久了。
说罢，就把身子移出了门，这也是她第一次遇见冰姐。
冰姐是那种对事不对人的人，很利索的收了她的名片，问了情况，第二天就去她们厂考察，比较满意后就把一些大单的印刷给了她们。
林子怡也没想到这次的事这么顺利，林子玲把签好的合同送到她的桌子上。然后自己又开始看着外面的那棵树发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林子怡看着这个自小就优秀的妹妹，如果不是那件事情，现在她应该在跨国企业做着金领，哪要来这么个小企业自己跑单。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过椅子，也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那棵树。
树上，又多了个鸟窝，又有一对夫妻鸟搬过来了，左边的树枝上又发了棵新芽，嫩绿的，一点点的摇晃着伸出来。
“姐！”
“嗯？”
“你说那芽长出来的时候疼不疼？”
“疼吧，成长哪有不疼的。”
“姐。”
“嗯。”
“我不疼，你放心。”
“嗯。”林子怡在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