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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季

    吕子娇最后一次参加国事辩论社的活动,前段时间已经把社长的职务移交到了大三的手中。社团的人都知道了他的遭遇,长期关注参加辩论会的人也听说了。很多人推掉了手头重要的事来参加。结束的时候,新任社长把话筒交到他手里。吕子娇不善煽情也没有把自己的临别要渲染多悲壮。想到自己创办社团的初衷,他拿着话筒语重心长讲到:“我来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吧:二战的时候,当德国进攻波兰的时候。法国的很多幕僚跟国王提议必须出兵对抗德国。国王不以为然,说又不是和法国交战不必理会。当德国打到荷兰时,国王害怕战争依然不愿出战。最后当比利时卢森堡都倒下,战火烧到了法国。国王慌忙让大臣们去求援时发现整个欧洲都几乎被德国占领。最后法国人孤军奋战没坚持多久就被侵占了。这个故事我想让大家知道,关心别人的权益,就是关心自己的权益。我们为什么要关心国事?因为这个国家里到处充斥着不公平,**。如果别人遭受着不公平的对待,你保持了沉默。那下一个很可能的就是你自己。我想说的第二点:我们出去要守法,不要处处对着政府干。大家不要真的把无政府主义当自由。一个稳定的社会比什么都重要。我亲身经历过动乱。可能有人要认为我在杜撰。我们年纪一般大,我能经历什么动乱。事实是我的确经历过。你们可以去了解一下90年代在我的家乡马田发生过什么。你们肯定没有感受过炸弹在身边爆炸时的那种心有余悸。你们看到过同学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么?你们又有没有亲身体验过面对死亡的那种恐惧?。。。我们守法,但是我们也要知道法律赋予了我们什么权利。”吕子娇说到这里转身在黑板上拿粉笔写下两个字:自由。吕子娇:“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三十五条。每个公民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的自由。第三十七条,我们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吕子娇停顿了会带着点哽咽继续讲:“第三十九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住宅不受侵犯。”大家联想到吕子娇家刚被强拆的事,顿时滋生了很多愤怒。一个个把拳头握得紧紧的。吕子娇刚还想着不让气氛太凝重。看着空气都快固化了。强装了微笑,打破这寂静。吕子娇:“感谢大家对我们这个社团一直以来的关心,就冲这我也应该请大家吃个饭的。可是人太多,我请不起。

    ”果然很有效。大家拳头都松了。吕子娇:“从今往后,大家山水有相逢。忠心祝福大家各自幸福,各自珍重!”吕子娇双手合十,在大伙热烈的掌声中连着作揖退出会场。走出来没多远。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名字。吕子娇转身见到追上来一男一女。那女的他是有印象的。那期大谈台湾论的就是她。他们两走到吕子娇面前。男的和吕子娇握手过后自我介绍:“吕社长,你好。我们是武大的。一直都有参加你们社团的辩论会。”吕子娇微笑着说她记得他们。还说出了张慧芳的名字。张慧芳很显惊讶。“我叫黄成。晚上我和慧芳想约你吃饭。有些事情我们想和你探讨下。”黄成很诚恳的约吕子娇。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吕子娇答应了和他们一起吃晚饭。黄成和张慧芳都是武**律系研三的学生。两人还是情侣。他们从国事辩论社第二期就过来听了。往后每期都会来参加。黄成也深感社会之压抑。他做了个很形象的比拟。现在政府的管理就像一个大锅盖。锅盖就是制度,压着锅盖的是既得利益者,锅里装着的是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老百姓在锅里被煎炸蒸炒,然后被端上餐桌供既得利益者享用。现在这张锅盖编的太密,老百姓在锅里积累的怨气太强大。总有一天就会爆炸。那时候,定然鱼死网破。吕子娇总感觉这比喻哪里不对,过于血腥。但又似乎有点道理。黄成接着讲了他的计划。他已经找到了几个志同道合的人打算创办一个组织。名字都起好了叫“exit”。在目前法制观念还不十分普及的情况下,他认为中国民间的怨恨大多是处于不利环境中的百姓不懂得利用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还有就是各类保护伞下有些人在恃强凌弱。exit就是要在这个锅盖上打出一个个洞,及时释放这个里面的民怨。当洞足够大时,里面的人爬的上来,上面的人也掉的下去。那样这个社会就不会有爆炸的危险。当然这种社会模式依然会有上流人和下流人的区分。但不管哪个社会体系,平等是相对的。最重要的是能找到平衡。还有就是看得到希望。对他的锅盖理论吕子娇似懂非懂。问他要具体怎么做。黄成跟他讲了一揽子计划。他们exit成员基本都是法律系毕业。主要任务就是针对社会热点矛盾,通过途径找到遭受了不公待遇的人。然后对受害人物提供各种法律援助。把可能的冤屈在初始时期消除。让民怨不至于沸腾。现实中积累案例,加快中国的法制进程。吕子娇听完很认同他们的方案。黄成很开心,盛情邀请吕子娇加入。吕子娇这段时间的变故让他再没精力去打理这些事情。他只想毕业,逃离这座城市,抹掉这段记忆,开始新的生活。吕子娇虽然没有加入,但他的认同也给了黄成很大的支持。也就不勉强。带着张慧芳回校筹备去了。

    最后这个学期,班上反倒弄得七零八散。很多公司从年后就开始要求实习。所以很多人过完春节就没来学校直接去了公司。薄艺回家和薄立军大吵了一架。便整天混迹京城各大酒吧。薄艺十岁那年母亲因车祸去世了。这么些年,薄立军公务缠身很少给他关爱。对于这些,薄立军也时常感到愧疚。一来考虑到现在薄艺根本不愿去学校,二来为了他将来的发展。薄立军有了把他送到国外去的想法。找来陈同商量此事。薄立军当年把留天津的知青名额换给他,他还是记得恩德的。而且这些年薄立军成了自己领导。所以陈同对薄立军算得上忠心耿耿。以他的地位,很快便把薄艺出国的事搞定了。美国一所一流大学,而且全额奖学金。薄艺感觉自己的人生基本都是活在薄立军的安排之中。不过这次去美国他没有太反对。在国内他几乎看得到这辈子后面几十年的生活。他已经在内心打定主意出去了就不会再回来。还有虽然吕子娇不怪他,但他觉得他母亲的死自己有责任。他过不了心里这道坎。不敢回学校面对吕子娇。有了陈同出面,薄艺出国的手续办得非常快。学校答辩之前就已经飞到美国了。在离开学校前的最后一天,吕子娇鼓起勇气跟白杨表白了。他不知道走上社会会是一种什么状态。自己是不是也会变得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希望把这种最纯真的感情流露留在校园。把信息发出去后,吕子娇内心变得忐忑起来。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女孩这么直白的说我喜欢你。他不确定白杨会不会拒绝,要是不拒绝他们又该怎样呢。她会跟着自己去四川么。信息回的比吕子娇预想的快。他略微颤抖的用手点开来看。白杨只是回复了一个“哦”字。吕子娇花了很长时间来琢磨这个字,终不得结果。他本想再追问下要个“好”或者“不好”。细想之后还是放弃了。毕业后工作的事情尚不明朗,等工作稳定点再问她也不迟。表白后的心情还是很激动的,其一至少让白杨知道了自己的感情,其二那个哦终究不是拒绝。六月底吕子娇回了趟家。先去了趟派出所看看有没有父亲吕长根的消息。那边说已经在系统内发了寻人公告。如果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吕子娇。回来后去商店买了香钱蜡烛和贡品。出门的时候又折回去拿了瓶酒。才三个月,王薇坟头已经长了杂草。吕子娇把周围的一棵棵都拔干净了,留着坟顶一小圈没拔。吕子娇把果品规规矩矩摆上,点了蜡烛烧过纸钱。他来前以为自己会有千言万语,这会对着母亲的坟头,他却一句话没有了。吕长根喜欢喝点小酒。尤其当吕子娇回到家,他心情好酒量就明显要大。每次开了酒要吕子娇一起喝。在家里老爸老妈几乎一直以为吕子娇是滴酒不沾的。吕长根每次倒是诚心想和儿子喝点,他觉得吕子娇也大了。喝点酒算不得个啥。吕子娇从没和他喝过,一直以为这样可能是个好孩子形象吧。他非常痛恨自己,在外面号称千杯不醉,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年少。如果现在有机会,他定会和吕长根对着干上几杯白酒,像男人一样。吕长根不在,他拿出两个杯子给满上自己一个人喝。喝着喝着便开始恍惚看到吕长根坐到了自己面前,一人一杯,喝的好不痛快。吕子娇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踉跄着到了家,天刚亮便出发到长沙赶车去四川了。第二天村里很多人在议论昨晚上王薇坟头有哭声闹到后半夜。有人去看过回来还说那肯定有人回来拜祭过,这个让很多人感到费解。没人看到吕子娇在家,都怀疑是吕长根深夜回来祭奠了。要不还能有谁在王薇的坟头哭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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