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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华死了

    周一上午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蔡剑明慌慌张张跑进教室找李攀。吕子娇才意识到他们宿舍四个全缺课了一上午。连吕华也没来。蔡剑明:“李攀,不好了。吕华他出事了。”吕子娇赶紧围了过来了解情况。蔡剑明继续讲到:“最近吕华身体一直很不舒服,咳嗽的很厉害。我们几个跟他讲了很多次要他去买点药吃。他非说等熬过这个月参加完电子大赛复赛再去医院。今早上突然发作,躺床上起不来。我们三个扶着他去校医院做了胸透。医生说发现大片阴影。情况非常糟糕。已经转院去武大中南医院进一步检查了。刚医生让我们尽快通知他的家长到校。”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得大病就得大病。李攀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很乐观。赶紧叫了吕子娇几个出来分头行事。李攀没有吕华家里电话,赶紧去学院里要。吕子娇带了几个人赶去医院了解情况。当吕子娇赶到医院时,吕华都已经待病房了。做了ct,医生看过结果立即给了住院接受进一步检查的方案。昨天还在一个教室上课,这会就看到吕华躺在病床上了。吕子娇心里极不是滋味。感叹世事无常。倒是吕华来安慰他们几个。虽然脸色苍白,没有什么力气。但勉强挤出了些笑容让他们别担心。三两天就出院了。主治医生过来病房了。看到他们便问是不是吕华的家属。吕子娇告诉医生他们是吕华同学。医生便叫了吕子娇出来到走廊说话。吕子娇迫不及待的问道:“医生,我朋友得的什么病?要不要紧?”医生表情非常严肃:“从目前情况来看,你朋友的病非常严重。我们初步认定是肺癌。而且从阴影面积判断,至少中期。”吕子娇那颗提着的心霎时像是从万丈深渊跌下,摔到了崖底的碎石上滚到一边,但奇怪的是感受不到疼痛。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医生继续讲到:“你们要尽快通知他的家长到医院,确诊后很快需要进行手术。而且,这需要一笔很大的钱。我刚看到他的转院说明,是你们学校开的。这种情况你们可以立即回学校申请费用。”吕子娇折回病房强装没事。聊了会便带着几个人都出了医院。把刚刚医生的话告诉了一起来的几个。回学校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暂时还是不要让同学们知道。商定回去什么都不要说,等结果出来,免得大家到了医院有情绪给吕华压力。入院的五千块钱都还没到位,吕子娇径直去了学校行政处申请费用。到了第二天吕华的父母都赶到了学校,李攀有别的事让吕子娇领着他们去医院。吕华的母亲是一路哭过来的,到武汉眼睛都肿了。虽然李攀在电话里有意说不是什么大病让他们不要太担心,但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操心。再说,他们也清楚,小病是不可能让家长大老远赶过来的。到了医院,母亲不由分说就是抱着吕华一阵哭。吕爸爸过去拉都拉不住。昨天还脑袋一片空白,看到这幅场景吕子娇才感受到内心那揪心的痛。吕华家是广西的。吕爸爸和妈妈都只会白话。连吕子娇听懂他们讲话都有点费劲。过来很不方便。吕子娇带他们熟悉了医院,见过了医生。听完医生给他们描述病情。吕妈妈又早哭成了泪人。父亲再坚强也忍不住用手拭了眼泪。傍晚的时候,吕子娇带他们去医院附近租了套房临时住。结果还没出来,吕华已经开始进行药物治疗了。从学校坐公交去医院得一个多小时,吕子娇也只能隔一两天去趟医院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左右,吕爸爸打电话过来给吕子娇了。电话里他声音有点哽咽,加上白话吕子娇没有听懂到底什么事。丢下课程就急忙赶去了医院。吕爸爸拿着确诊单在走廊给吕子娇看。那些残存的幻想被这张纸条彻底击碎了。肺部恶性肿瘤二期,还带着ca的字样。吕子娇面对着吕华的父亲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气氛。吕子娇:“吕华知道了么?”吕爸爸:“他已经知道了,他妈一哭他就什么都知道了”。在走廊矗立了会两人便进了病房。吕华看上去很轻松,还在使劲的安慰着母亲。时间是宝贵的,很快就进行了第一次切除手术。吕子娇连续好几天没有再见过吕华,他住进了icu。按规定学校每次打款最高是五千。吕子娇几乎每一两天就要在学校开好支票带过去交给医院。由于吕华的事,吕子娇把辩论社的工作交给了卓一舟打理。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主持人。按期没有落下每期的辩论会。终于有一天吕子娇去医院的时候在病房里看到了吕华。他已经被重新转回了普通病房。身上插满了管子。看上去非常虚弱。但依然能清晰的辨认出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吕子娇由衷的敬佩吕华,在真正面对生与死的考验的时候能这么坦然。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又或者只是希望给身边陪着的父母带来点安慰。但这丝笑容不是那么容易能装的出来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吕华恢复的很快。虽然不能下地,但已经不用借助氧气呼吸了。而且气色也好了不少。吕子娇看他状态差不多了,回学校组织了大家来探望。班上一直在关注吕华的病情,前段时间情况不允许大家过来。考虑到病房地方小,班上分了三批过来。每次十个人左右。买了鲜花礼品,进来为了不让气氛太消极大家都有说有笑逗吕华开心。吕华住的是三人间。每个病床之间都是有帘子隔着的。就在大家谈笑的时候,中间的隔帘被扯开,一个烫着卷发的女生带着怨气走过来:“你们这群人怎么这么没素质,病人需要休息你们不知道啊。全部都出去。”她转头看到桌上有花径直过来拿了扔到走廊的垃圾桶。吕子娇跟了出来很不解她为什么这样做。她头也没回说道:“我爸对鲜花过敏。以后不要让你们同学再买花过来了。”说完折回病房把帘子给拉上了。吕子娇在帘子拉上之际看到隔壁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高高瘦瘦的。还有另一位中年女性在旁边小心翼翼喂他喝粥。刚兴致盎然的一群年轻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弄得无所适从了。觉得自己理亏倒也不会去怪人家女孩。吕子娇轻声嘱咐大家小声说话。等时间差不多大家就都回去了。等大家都走了,吕子娇凑耳边要吕华对刚才的事别介意。没想到吕华倒笑了。他说他已经和这个女生很熟了。她父亲也是得了肺癌。她几乎每天都在医院陪护。性格顽强刚烈。对我们这还算是客气的了。上次另一个病人朋友过来探视声音大了点直接被她骂走的。还有,她和我们还能算得上是校友。是我们二级工商学院的。看到吕华不介意吕子娇也就没什么好担心了。聊了几句也就走了。手术后一个多月,医生建议他可以暂时出院了。外面的环境更利于他恢复。但药还是继续吃,定期来医院做复查。吕华的情况还不允许他回宿舍。随时需要人照顾。吕子娇在学校附近帮他们租了个两室一厅房。带厨卫。他父亲由于工作上的事得回广西了,母亲留下来照看。吕华跟病魔战斗的事学校很多人都知道了。等他重新回到课堂,老师学生都为他鼓掌。他只是略带羞涩的坐下听课。吕华不知道他的未来会怎样,他小心翼翼的把握这当下的生活。每天结束都会在民博前弹会吉他。然后拿录音机录下传到空间。以前大家从不知道他还懂音乐。这把吉他是他的高中同学来武汉看他时从他老家带过来的。有次和吕子娇聊天,他问吕子娇有没有什么梦想。大一的时候吴畏问过他同样的问题,那时他细想半天是没有的。不过这个时候他不想说没有。他告诉吕华他的梦想是去西藏。吕华的回答让吕子娇有点意外。他说他想谈恋爱,想结婚想要一大堆孩子。成长,恋爱,结婚,生子。这本来是一个人正常的生命历程。或早或晚都会经历,谈不上什么大的梦想。但对于此时的吕华,这些却变得不那么顺理成章。吕子娇突然意识到生命中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没人规定父母必须毫无保留的付出,朋友在你需要的时候要出现在你身边,甚至你身边存在的食物﹑清水﹑空气。我们往往忽视了最值得珍惜的东西然后去追求奢华富贵。佛语云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这大抵就是现在社会浮躁的根源了吧。吕子娇回过神好奇的问:“你有喜欢的女生么?”惯有羞涩的红晕爬到了吕华脸上。他说有,还是最近才喜欢上的。吕子娇打算继续追问还调侃着要不要自己帮忙出面递递情书传传话什么的。吕华只是笑笑说有自己的方式来表达。有时候你总是猜想着上帝拥有着一副慈祥的容貌,会化解世间苍生的痛苦。但现实不得不让你去理解它是带着邪恶面罩的幽灵,黑漆漆的面罩下就藏着一副丑陋的骷髅。它凶残的破坏着人间的安宁。吕华好景不长,在出院两个月的时候复查身上多处淋巴发现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再次住进了医院开胸做了切除手术,据说整整四分之三的肺叶都被切掉了。然后就是无休止的放化疗。吕子娇再去医院的时候,吕华脸上再没笑容。他尽力了,但他得用尽全力才能对抗化疗的痛苦。没有一点点多余的力气来露出笑容。到年底的时候,医院已经放弃了继续放化疗。吕华的父母带着他回了广西老家,用尽中药试图尽可能多挽留些日子。吕子娇隔天会打过去问下吕华父亲他的情况。过了春节,吕华父亲的精神越来越沮丧。4月28日上午,吕父来电说吕华于凌晨走了。等吕华下葬后吕子娇才开始悔恨没有去趟广西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在寝室百无聊赖的上网,他进了吕华qq空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录好的歌全部传到了空间里。最后一首歌唱的是周渝民《温柔的晚安》还附上了一小段话:“我知道你比我痛苦。我走了万事皆空,可是如果哪天叔叔不在了你还有无尽的思念要承受。看你熟睡在病床前好想替你盖件衣服。天冷了,别冻着!在我生命最后的一段时间,感谢有你这么个坚强的女孩陪在身边。支持着你的爸爸,也感动了我。”吕子娇心想病房那个女生应该就是吕华上次说到的那个喜欢的人。心里有了一点点安慰。他终究是用了自己的方式做了表白。但那个女孩知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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