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北漂第一站
第二天中午便到了期望已久的北京,出来车站,放眼望去,便看到广场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大家操着不同地域的方言,行色匆匆,络绎不绝。
我的目光很快便聚焦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他那蹭亮的光头在人群中格格不入,犹如黑暗中的萤火虫一般,甚是亮眼,那人便是等候我多时的周哥。周哥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惊讶,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着说道:“这里夏天忒热,洗头麻烦,光头好打理。你呆几天,说不定也会剃个光头呢!”
剃光头?我顿时一惊,暗暗地说道,头可断,血可流,就是头发不能丢,我就还指望靠头发臭美下呢!
周哥一把夺过我的行李,背在肩上,说道:“杭州应该没有地铁吧,今天咱们就坐地铁回去!”
地铁?!我兴奋地喊道,对于以往的我来说,这个可是只能从电视里看到或者歌曲里才能听到的词语,没想到我今天居然可以亲自感受下了,这样我回到杭州,就可以向韵致那些只坐过大巴的同学们好好地炫耀一番了。
下到地铁里,我便不禁暗暗地吃了一惊,这里人山人海,到处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种,犹如电影里正在开播的镜头。我顿时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变成了其中的男主角,或许接下来便会有一段难忘的剧情慢慢上演。其实,地铁里最让我兴奋不已的莫过于这里竟然有如此多的美女,或者高贵,或者性感,或者可爱,或者放荡!总之,我立刻爱上了这个城市!
这时,我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地拉了一下,接着便周哥小声地说道:“别东张西望的,小心你被便衣警察误认为小偷呢!”
顿时,我羞得满脸通红,尴尬地笑了笑,自我解嘲道:“刚来,不适应,嘿嘿!”
初来咋到的我那时犹如一个地道的乡巴佬,所有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坐在地铁里,我恨不得把每一个经过的地方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建国门,朝阳门,东直门,安定门……
不知不觉,我们便到了积水潭,我依依不舍地下了地铁,尾随着周哥爬到了地面上。周哥叫了一辆出租车,不多久我们便来到了北四环附近一个叫做十五所的地方。听周哥说,这里从八十年代以来,便成为了来北京打工的兖州人聚居的地方。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对面志新小区的住宅楼高耸入云,甚是壮观,相比之下,十五所里面的房子就显得破旧不堪,不值得一提了,而跟随周哥的步伐越往里走,我的心便越来越凉了。
原来,来北京打工的兖州人并没有住在那些摩天大楼里,也没有住在那些我都瞧不上的破旧楼房里,他们更像是这个城市里被遗忘的局外人一般,偏居于墙体已经开始剥落的平房里面。那些平房几乎就是用砖块随意堆积而成,且不说谈不上宽敞,就连安全我都不敢奢望,我甚至担心如果我不小心咳嗽了一声,这个房子会不会承受不住而瞬间塌掉。
其实我的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我刚经过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场时,便听到了嫂子的声音。嫂子是个东北女孩,心直口快且嗓门特大,从听到她的声音,我基本就能够推断出来她的位置。果然,大概走了一百多米,我见到了她。
和嫂子互相问候了几句后,周哥便指着屋子里一个彪形大汉和一个略胖的女孩,说道:“这个是光子,那是他媳妇!”
我连忙恭敬地喊道:“光哥,嫂子!”
寒暄了几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不足15平米的房子里,居然住着周哥和光哥两对夫妇,而隔开他们的仅仅是一个比我略高的木板。这的确是太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这的确是出现在我面前的事实。两对夫妻住在一个小平房里,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太方便,毕竟他们不像我这样的单身汉,万一突然忍受不住,想发生点关系,那应该怎么解决呢?不过这不应该是我担心的问题,我相信他们肯定已经想好了对策,或许他们可以约定个时间,让对方暂时不要出现。
接着,周哥便带我来到了对面的一个平房里,这里面密密麻麻地安置着五个上下铺,不过仅有上面的一个床位还空着。我心里一阵失望,我不太喜欢睡上面,总觉得晚上尿急起夜,上上下下的自己都觉得麻烦。不过让我庆幸的是下铺有个人最近要去工地干活,暂时不会回来,因此我便可以暂时睡在他那里。总之,我至少有了一个栖身之地。
回到周哥屋里,嫂子已经做好了几个小菜,我们两家5个人坐下,正要动筷子吃饭,只见周哥突然想起来什么,拍着大腿说道:“这是吴用第一次来北京,我再去买几瓶啤酒吧!”说着他便起身向外走了出去。
当晚,躺在陌生的床上,听着几个陌生人发出重重的打鼾声,我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周哥便早早地叫我起床,这一天,他要带着我这个初来咋到的门外汉好好地感受一番我们的首都!
“北京的物价很高,但坐公交却是全国最便宜的,12公里以内只要1块钱,刷卡就只扣四毛钱,学生卡更便宜,只要两毛钱就够了,所以,坐遍北京所有的公交车,估计也花不了二十块钱。”周哥递给我一张学生公交卡,说道。
对于仍旧没有毕业的我来说,北京的大学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何况在北京名校林立,说不定就可以碰上未来中国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于是我们便从只有一路相隔的北京科技大学开始,之后便去了对面的中国地质大学,从地质大学北门出来已有些疲惫,抬头见是北京语言大学,我顿时又充满了能量。在语言大学里,我看到了许多黑人、白人,还有其他肤色的老外,对于二十年来见过的外国人不过二十个的我来说,没有比这更心潮澎湃的了。
大饱眼福后,周哥已累的瘫倒在草地上,有气无力地说:“前边是五道口,那里韩国人和日本人很多,要去吗?”
“韩国人多?”我不禁兴奋地问道,“和韩剧里面的人一样吗?”
接着,《天国的阶梯》、《浪漫满屋》、《蓝色生死恋》、《冬季恋歌》、《巴黎恋人》等一系列经典的韩剧便不停地在我的脑海中循环播放,宋承宪、崔智友、车太贤、全智贤、元彬、宋慧乔、神话组合等韩流文化的代表人物也不断地涌现在我的记忆里面。我认真地观察着每一个从我身边经过的人,但让我倍感失望的是,现实中的韩国女生并没有像韩恩贞一样性感,也没有张娜拉那样可爱,难不成电视里的韩国美女们都是传说中那样接受过整容?正当我为自己之前被韩剧欺骗而扼腕叹息时,突然眼前晃过两个叽里咕噜说话的小姑娘,我一下子便坚定地确认,她们绝对是日本的女优。
不久之后,我和周哥又来到了清华大学,7月的清华园古木苍翠,似乎在向来往的游客们诉说着那些理不清的前朝旧事,顿时间,我不由地感叹:如果我早点来到这里,或许此刻,我已是国家栋梁之才了。
当晚,我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猎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不停地奔腾着,冲刺着!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周哥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被誉为皇家园林博物馆的颐和园,踏进朱红色的大门,我的脑海中便开始浮现出这里应该发生过的历史:个性鲜明的明武宗朱厚照在泛舟时看上了别人的老婆,意气风发的乾隆爷和古灵精怪的还珠格格在龙舟上悠闲地下棋、品茶,一代妖后慈禧端坐在大戏台旁吃着糕点看她最喜欢的京剧,而国学大师王国维则暗自神伤自沉昆明湖底以示殉节……
如今,颐和园已经成为了一个花钱便可以进去参观的商业机构,进去消遣的人多了,这里也便留不下什么特别的历史了。
渐渐地,我对北京的地理有了自己的一些认识,我知道了有个地方叫上地,是北京乃至中国的高新技术研究中心,中关村是各种数码、电器产品的集中地,西单和动物园则是女生购物的天堂……同时,我发现北京的好多地方名字起的相当有趣,比如公主坟,豹房,牡丹园,而让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944路公车的终点站**房,当听到这个站名的时候,我便大胆地预测,这也许会是一个女人多的地方。
疯狂地游玩了2天后,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耽误周哥工作,周哥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说道:“我今天在报亭那买了一份《人才市场报》,后面几页全是招聘工作的,你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工作!”
果然,后面几页全是密密麻麻的招聘信息,我不禁喜出望外,惊呼北京真是一个充满机遇和挑战的城市,竟然有那么多的工作机会。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当时的我完全忽略了北京可怕的人口数量,相对于庞大的人口,这些职位显然只是杯水车薪。
我在路边寻了个位置坐下,便一丝不苟地开始寻求合适的工作,我发现,虽然这上面招聘的职位很多,可是符合广告学专业的却实在太少,而且很多不限专业的职位还要求一定的工作经验,除去这些之后,余下的也就少的相当可怜。
整理完应该有机会的职位后,我便开始一个一个地照着标记拨打电话进行咨询。谁知,当我拨打第一个电话号码时,那头竟然在一秒钟之内发出这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我顿时一惊,以为是自己过于紧张而拨错了电话号码,便连忙睁大了眼睛仔细地核对了一遍,待我重新输入号码拨打过去后,那边却依旧是同样的提示。
你奶奶滴个腿!我忍不住骂道。
难不成是这家报纸的工作人员一边聊天一边工作,所以才印错了电话?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真想当面给他几个耳光,孰不知,他们的无意之失,却可能让我这种渴望找到工作的求职者失去了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如果不是他们的失误,那肯定就是招聘公司的人员提供了一个错误的电话,如果真的是这样,既然能在这么重要的环节出现错误,那足可以证明这家公司也不是什么严格和优秀的单位,这样的公司,不进也罢!
于是,我在这家公司的招聘信息后面很客观地进行了标记:傻帽!
平息了心中的怨恨后,我又开始拨打了第二个电话,这一次,电话号码没有错,只是电话那头不停地播放着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等了大概2分钟,我再一次拨打了过去,谁知电话那头依旧播放同样的提示。我不禁纳闷了,难不成这家公司业务很忙,或者是前台小姐忘记了把电话扣好,或者像我这样应聘的电话很多,一时间腾不出时间?几分钟后,我又试着拨打,结果却依旧如此。
我心里开始不停地嘀咕着:如果这家公司业务很忙,那肯定需要加班加点,这样我的劳动合法利益就很有可能得不到保障;如果是公司过于优秀以至应聘者太多,那暂未毕业的我估计就很难得到机会。经过慎重考虑,我便在这家公司的招聘信息后面标注道:无效。
接着,我便又拨打了第三个电话,等待了几秒钟后,电话居然接通了。那边是个非常甜美的女声:“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我赶紧收拾下心情,非常有礼貌地说道:“您好,我在报纸上看到贵公司招聘广告业务员的信息,所以想了解一下!”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问道:“请问您之前做过广告业务吗?”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就在这思考的几秒钟里,便听得那边继续说道:“我们要求有2年的工作经验,这个是硬性的要求!”
我连忙扫了一下这家公司的招聘信息,不依不饶地回道:“可你们在报纸上没写这些要求呀,这上面说你们可招实习生呢!”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后,语气立刻刻薄了许多:“实习生我们已经招够了,现在只要有经验的业务员。”
“一个名额都没有了吗?”我继续问道,“我可以……”
谁知,我话还没说完,那边已挂断了电话,我一看手机,3分02秒,我便立刻火冒三丈,妈的,为什么就不能等我说完再挂电话呢!伤害我感情不说,竟然还白白地浪费了我一分钟的话费。我气急败坏,连忙对着电话骂道:“我可以,我可以操……你……!”
这个电话像是瘟疫一般,把我原本还算阳光的心情搞的乌烟瘴气、疲惫不堪,接下来的几个招聘信息我看都没看,便把报纸胡乱揉成一团,然后顺势一脚,狠狠地踢了出去。那纸团识趣地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后,准确地落在了对面马路上的一个垃圾桶里,哦也,这脚法,不去英超踢球真是可惜了,我心里暗暗地自夸道。
踢球!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马上就到下午了,反正闲来无事,还不如去个学校玩玩来放松下心情。这时,635路公车正缓缓地向志新桥北车站驶来,我来不及犹豫,便蹦上了公车。
在铁狮子坟下车后,我便直奔北京师范大学的操场,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足球爱好者。其实,在足球迷的世界里,大家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我向那几个正在围圈抢球的人递了个眼神,他们便不约而同地扩大了运动范围,故意为我腾出来一个位置,接着,我便成功加入了他们之中。
大概到了晚上6点,我才大汗淋漓地回到了周哥那里,他简单地问了我今天的收获后,便继续说道:“今天我干活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咱们一个老乡,他是新京报的派送员,说可以介绍你去那里上班,你觉得行吗?”
“派送员?送报纸的?”我忍不住问道。
“嗯!”或许看出了我有点不太情愿,周哥便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不是来实习吗?就一个多月,也别太挑剔,又不是长期干这个,你可以先干着,有好的再去换呗!”
我顿时哑口无言,只得点点头,说道:“好的,那我就去看看吧!”
“嗯!”周哥开心地回道,“我还让他给你写了一封介绍信,你拿着,明天就去这个地址!”
终于有了一次难得的工作机会,周哥便临时决定为我坐镇呐喊,陪我一起过去。执拗不过,第二天一早,我们便一起来到了位于幸福大街的新京报报社总部。
“你自己进去吧!我在院里坐着等你!”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别害怕,那老乡说了,过来就能上班,今天就是过来培训下的。”
我忐忑不安地进了大楼,一步一个台阶,感觉像是即将步入战场一般紧张,我不停地咬着嘴唇,将手心里的汗一股脑儿地擦在了裤子上,终于,我来到了报社所在的三楼。
放眼望去,这里的员工都穿着统一的工作制服,每个人都在熟练地敲打着键盘,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见识到都市白领们忙碌的情景。原本我是要寻找行政部一个姓王的主管,可经过一个工位时,编辑部三个大字赫然映入到我的视线里,瞬间,我便改变了主意:
虽然我们林学院不是什么名牌大学,但至少我也是个正在毕业的本科生呀,而且我在写作方面也是比较出类拔萃的,为何我这样的一个人才就要屈身做一个报纸派送员呢?凭我的专业知识,应该应聘个编辑或者策划才是正道呀!
于是,我便对着那个姓王的主管说道:“您好,我想问下,我可以应聘你们这里的编辑吗?”
我的话像是一枚投出去的炸弹,顷刻间便在这些忙碌的白领们中引爆了起来,他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一会吃惊地看着我,一会便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这时,只听得那个王主管说道:“你不是过来应聘报纸派送员的吗?”
我点点头,回道:“是的,原本是的。可我今年大三,我更想应聘个实习编辑锻炼一下。”
这时,坐在他隔壁的一个女生转过身来,打量了我一番,问道:“请问,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浙江林学院,”我连忙回道,“在杭州的一个本科院校。”
其实,这么回复是我经过深思熟虑才想出来的,这句话包含了两层含义:首先,我是从江南来的才俊,再者,我是本科学历。这样一来,他们应该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谁知,那女的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竟然还笑出声来,说道:“对不起,我们报社只招收清华和北大新闻系的毕业生,而且编辑要求最低都是研究生学历。”
只招收清华和北大的学生?这不是明显地歧视我是普通院校的学生吗?一时间,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恶气,于是我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你们的报纸派送员也需要清华和北大的毕业生吗?”
“这个不需要的。”那女生接道,“只要身体健康,肯吃苦就行。”
“编辑需要是清华和北大的毕业生,而报纸派送员只需要身体好就可以,”我冷冷地说道,“我不是清华或者北大毕业的,所以我只能去做报纸派送员了,是吧!”
顿时间,那女生脸色煞白,不等她说话,我便继续说道:“我决定了,做不了你们这边的编辑,那我也不要做你们这边的派送员,再见!”
说完,我便潇洒地转过身去,大摇大摆地晃悠着走了出去,只听得报社里一片哗然!
走出大楼,我依旧钦佩自己刚才不卑不亢的表现,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便完成了一次华丽的逆袭。想必那个女生应该会非常气愤,或许因为我,她那一天都会没有胃口,说不定还会因此郁闷的月经失调,继而疏于工作而被上级痛骂一顿;又或者她也非常钦佩我刚才的表现,不知不觉间竟然被我散发的桀骜不驯的魅力所吸引,为不能与我这样优秀的人才共事而懊悔不已。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些只是我排忧解闷,自我安慰而已,它们是北京地区非常知名的报社,我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也许根本就是过眼云烟罢了。
“没关系的,北京机会多的是呢!”周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即使你找不到工作也不用担心,还有我呢,你权当过来玩就可以!别有什么压力!”
一瞬间,我突然有点感动!
我的目光很快便聚焦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他那蹭亮的光头在人群中格格不入,犹如黑暗中的萤火虫一般,甚是亮眼,那人便是等候我多时的周哥。周哥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惊讶,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着说道:“这里夏天忒热,洗头麻烦,光头好打理。你呆几天,说不定也会剃个光头呢!”
剃光头?我顿时一惊,暗暗地说道,头可断,血可流,就是头发不能丢,我就还指望靠头发臭美下呢!
周哥一把夺过我的行李,背在肩上,说道:“杭州应该没有地铁吧,今天咱们就坐地铁回去!”
地铁?!我兴奋地喊道,对于以往的我来说,这个可是只能从电视里看到或者歌曲里才能听到的词语,没想到我今天居然可以亲自感受下了,这样我回到杭州,就可以向韵致那些只坐过大巴的同学们好好地炫耀一番了。
下到地铁里,我便不禁暗暗地吃了一惊,这里人山人海,到处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种,犹如电影里正在开播的镜头。我顿时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变成了其中的男主角,或许接下来便会有一段难忘的剧情慢慢上演。其实,地铁里最让我兴奋不已的莫过于这里竟然有如此多的美女,或者高贵,或者性感,或者可爱,或者放荡!总之,我立刻爱上了这个城市!
这时,我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地拉了一下,接着便周哥小声地说道:“别东张西望的,小心你被便衣警察误认为小偷呢!”
顿时,我羞得满脸通红,尴尬地笑了笑,自我解嘲道:“刚来,不适应,嘿嘿!”
初来咋到的我那时犹如一个地道的乡巴佬,所有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坐在地铁里,我恨不得把每一个经过的地方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建国门,朝阳门,东直门,安定门……
不知不觉,我们便到了积水潭,我依依不舍地下了地铁,尾随着周哥爬到了地面上。周哥叫了一辆出租车,不多久我们便来到了北四环附近一个叫做十五所的地方。听周哥说,这里从八十年代以来,便成为了来北京打工的兖州人聚居的地方。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对面志新小区的住宅楼高耸入云,甚是壮观,相比之下,十五所里面的房子就显得破旧不堪,不值得一提了,而跟随周哥的步伐越往里走,我的心便越来越凉了。
原来,来北京打工的兖州人并没有住在那些摩天大楼里,也没有住在那些我都瞧不上的破旧楼房里,他们更像是这个城市里被遗忘的局外人一般,偏居于墙体已经开始剥落的平房里面。那些平房几乎就是用砖块随意堆积而成,且不说谈不上宽敞,就连安全我都不敢奢望,我甚至担心如果我不小心咳嗽了一声,这个房子会不会承受不住而瞬间塌掉。
其实我的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我刚经过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场时,便听到了嫂子的声音。嫂子是个东北女孩,心直口快且嗓门特大,从听到她的声音,我基本就能够推断出来她的位置。果然,大概走了一百多米,我见到了她。
和嫂子互相问候了几句后,周哥便指着屋子里一个彪形大汉和一个略胖的女孩,说道:“这个是光子,那是他媳妇!”
我连忙恭敬地喊道:“光哥,嫂子!”
寒暄了几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不足15平米的房子里,居然住着周哥和光哥两对夫妇,而隔开他们的仅仅是一个比我略高的木板。这的确是太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这的确是出现在我面前的事实。两对夫妻住在一个小平房里,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太方便,毕竟他们不像我这样的单身汉,万一突然忍受不住,想发生点关系,那应该怎么解决呢?不过这不应该是我担心的问题,我相信他们肯定已经想好了对策,或许他们可以约定个时间,让对方暂时不要出现。
接着,周哥便带我来到了对面的一个平房里,这里面密密麻麻地安置着五个上下铺,不过仅有上面的一个床位还空着。我心里一阵失望,我不太喜欢睡上面,总觉得晚上尿急起夜,上上下下的自己都觉得麻烦。不过让我庆幸的是下铺有个人最近要去工地干活,暂时不会回来,因此我便可以暂时睡在他那里。总之,我至少有了一个栖身之地。
回到周哥屋里,嫂子已经做好了几个小菜,我们两家5个人坐下,正要动筷子吃饭,只见周哥突然想起来什么,拍着大腿说道:“这是吴用第一次来北京,我再去买几瓶啤酒吧!”说着他便起身向外走了出去。
当晚,躺在陌生的床上,听着几个陌生人发出重重的打鼾声,我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周哥便早早地叫我起床,这一天,他要带着我这个初来咋到的门外汉好好地感受一番我们的首都!
“北京的物价很高,但坐公交却是全国最便宜的,12公里以内只要1块钱,刷卡就只扣四毛钱,学生卡更便宜,只要两毛钱就够了,所以,坐遍北京所有的公交车,估计也花不了二十块钱。”周哥递给我一张学生公交卡,说道。
对于仍旧没有毕业的我来说,北京的大学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何况在北京名校林立,说不定就可以碰上未来中国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于是我们便从只有一路相隔的北京科技大学开始,之后便去了对面的中国地质大学,从地质大学北门出来已有些疲惫,抬头见是北京语言大学,我顿时又充满了能量。在语言大学里,我看到了许多黑人、白人,还有其他肤色的老外,对于二十年来见过的外国人不过二十个的我来说,没有比这更心潮澎湃的了。
大饱眼福后,周哥已累的瘫倒在草地上,有气无力地说:“前边是五道口,那里韩国人和日本人很多,要去吗?”
“韩国人多?”我不禁兴奋地问道,“和韩剧里面的人一样吗?”
接着,《天国的阶梯》、《浪漫满屋》、《蓝色生死恋》、《冬季恋歌》、《巴黎恋人》等一系列经典的韩剧便不停地在我的脑海中循环播放,宋承宪、崔智友、车太贤、全智贤、元彬、宋慧乔、神话组合等韩流文化的代表人物也不断地涌现在我的记忆里面。我认真地观察着每一个从我身边经过的人,但让我倍感失望的是,现实中的韩国女生并没有像韩恩贞一样性感,也没有张娜拉那样可爱,难不成电视里的韩国美女们都是传说中那样接受过整容?正当我为自己之前被韩剧欺骗而扼腕叹息时,突然眼前晃过两个叽里咕噜说话的小姑娘,我一下子便坚定地确认,她们绝对是日本的女优。
不久之后,我和周哥又来到了清华大学,7月的清华园古木苍翠,似乎在向来往的游客们诉说着那些理不清的前朝旧事,顿时间,我不由地感叹:如果我早点来到这里,或许此刻,我已是国家栋梁之才了。
当晚,我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猎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不停地奔腾着,冲刺着!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周哥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被誉为皇家园林博物馆的颐和园,踏进朱红色的大门,我的脑海中便开始浮现出这里应该发生过的历史:个性鲜明的明武宗朱厚照在泛舟时看上了别人的老婆,意气风发的乾隆爷和古灵精怪的还珠格格在龙舟上悠闲地下棋、品茶,一代妖后慈禧端坐在大戏台旁吃着糕点看她最喜欢的京剧,而国学大师王国维则暗自神伤自沉昆明湖底以示殉节……
如今,颐和园已经成为了一个花钱便可以进去参观的商业机构,进去消遣的人多了,这里也便留不下什么特别的历史了。
渐渐地,我对北京的地理有了自己的一些认识,我知道了有个地方叫上地,是北京乃至中国的高新技术研究中心,中关村是各种数码、电器产品的集中地,西单和动物园则是女生购物的天堂……同时,我发现北京的好多地方名字起的相当有趣,比如公主坟,豹房,牡丹园,而让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944路公车的终点站**房,当听到这个站名的时候,我便大胆地预测,这也许会是一个女人多的地方。
疯狂地游玩了2天后,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耽误周哥工作,周哥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说道:“我今天在报亭那买了一份《人才市场报》,后面几页全是招聘工作的,你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工作!”
果然,后面几页全是密密麻麻的招聘信息,我不禁喜出望外,惊呼北京真是一个充满机遇和挑战的城市,竟然有那么多的工作机会。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当时的我完全忽略了北京可怕的人口数量,相对于庞大的人口,这些职位显然只是杯水车薪。
我在路边寻了个位置坐下,便一丝不苟地开始寻求合适的工作,我发现,虽然这上面招聘的职位很多,可是符合广告学专业的却实在太少,而且很多不限专业的职位还要求一定的工作经验,除去这些之后,余下的也就少的相当可怜。
整理完应该有机会的职位后,我便开始一个一个地照着标记拨打电话进行咨询。谁知,当我拨打第一个电话号码时,那头竟然在一秒钟之内发出这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我顿时一惊,以为是自己过于紧张而拨错了电话号码,便连忙睁大了眼睛仔细地核对了一遍,待我重新输入号码拨打过去后,那边却依旧是同样的提示。
你奶奶滴个腿!我忍不住骂道。
难不成是这家报纸的工作人员一边聊天一边工作,所以才印错了电话?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真想当面给他几个耳光,孰不知,他们的无意之失,却可能让我这种渴望找到工作的求职者失去了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如果不是他们的失误,那肯定就是招聘公司的人员提供了一个错误的电话,如果真的是这样,既然能在这么重要的环节出现错误,那足可以证明这家公司也不是什么严格和优秀的单位,这样的公司,不进也罢!
于是,我在这家公司的招聘信息后面很客观地进行了标记:傻帽!
平息了心中的怨恨后,我又开始拨打了第二个电话,这一次,电话号码没有错,只是电话那头不停地播放着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等了大概2分钟,我再一次拨打了过去,谁知电话那头依旧播放同样的提示。我不禁纳闷了,难不成这家公司业务很忙,或者是前台小姐忘记了把电话扣好,或者像我这样应聘的电话很多,一时间腾不出时间?几分钟后,我又试着拨打,结果却依旧如此。
我心里开始不停地嘀咕着:如果这家公司业务很忙,那肯定需要加班加点,这样我的劳动合法利益就很有可能得不到保障;如果是公司过于优秀以至应聘者太多,那暂未毕业的我估计就很难得到机会。经过慎重考虑,我便在这家公司的招聘信息后面标注道:无效。
接着,我便又拨打了第三个电话,等待了几秒钟后,电话居然接通了。那边是个非常甜美的女声:“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我赶紧收拾下心情,非常有礼貌地说道:“您好,我在报纸上看到贵公司招聘广告业务员的信息,所以想了解一下!”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问道:“请问您之前做过广告业务吗?”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就在这思考的几秒钟里,便听得那边继续说道:“我们要求有2年的工作经验,这个是硬性的要求!”
我连忙扫了一下这家公司的招聘信息,不依不饶地回道:“可你们在报纸上没写这些要求呀,这上面说你们可招实习生呢!”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后,语气立刻刻薄了许多:“实习生我们已经招够了,现在只要有经验的业务员。”
“一个名额都没有了吗?”我继续问道,“我可以……”
谁知,我话还没说完,那边已挂断了电话,我一看手机,3分02秒,我便立刻火冒三丈,妈的,为什么就不能等我说完再挂电话呢!伤害我感情不说,竟然还白白地浪费了我一分钟的话费。我气急败坏,连忙对着电话骂道:“我可以,我可以操……你……!”
这个电话像是瘟疫一般,把我原本还算阳光的心情搞的乌烟瘴气、疲惫不堪,接下来的几个招聘信息我看都没看,便把报纸胡乱揉成一团,然后顺势一脚,狠狠地踢了出去。那纸团识趣地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后,准确地落在了对面马路上的一个垃圾桶里,哦也,这脚法,不去英超踢球真是可惜了,我心里暗暗地自夸道。
踢球!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马上就到下午了,反正闲来无事,还不如去个学校玩玩来放松下心情。这时,635路公车正缓缓地向志新桥北车站驶来,我来不及犹豫,便蹦上了公车。
在铁狮子坟下车后,我便直奔北京师范大学的操场,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足球爱好者。其实,在足球迷的世界里,大家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我向那几个正在围圈抢球的人递了个眼神,他们便不约而同地扩大了运动范围,故意为我腾出来一个位置,接着,我便成功加入了他们之中。
大概到了晚上6点,我才大汗淋漓地回到了周哥那里,他简单地问了我今天的收获后,便继续说道:“今天我干活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咱们一个老乡,他是新京报的派送员,说可以介绍你去那里上班,你觉得行吗?”
“派送员?送报纸的?”我忍不住问道。
“嗯!”或许看出了我有点不太情愿,周哥便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不是来实习吗?就一个多月,也别太挑剔,又不是长期干这个,你可以先干着,有好的再去换呗!”
我顿时哑口无言,只得点点头,说道:“好的,那我就去看看吧!”
“嗯!”周哥开心地回道,“我还让他给你写了一封介绍信,你拿着,明天就去这个地址!”
终于有了一次难得的工作机会,周哥便临时决定为我坐镇呐喊,陪我一起过去。执拗不过,第二天一早,我们便一起来到了位于幸福大街的新京报报社总部。
“你自己进去吧!我在院里坐着等你!”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别害怕,那老乡说了,过来就能上班,今天就是过来培训下的。”
我忐忑不安地进了大楼,一步一个台阶,感觉像是即将步入战场一般紧张,我不停地咬着嘴唇,将手心里的汗一股脑儿地擦在了裤子上,终于,我来到了报社所在的三楼。
放眼望去,这里的员工都穿着统一的工作制服,每个人都在熟练地敲打着键盘,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见识到都市白领们忙碌的情景。原本我是要寻找行政部一个姓王的主管,可经过一个工位时,编辑部三个大字赫然映入到我的视线里,瞬间,我便改变了主意:
虽然我们林学院不是什么名牌大学,但至少我也是个正在毕业的本科生呀,而且我在写作方面也是比较出类拔萃的,为何我这样的一个人才就要屈身做一个报纸派送员呢?凭我的专业知识,应该应聘个编辑或者策划才是正道呀!
于是,我便对着那个姓王的主管说道:“您好,我想问下,我可以应聘你们这里的编辑吗?”
我的话像是一枚投出去的炸弹,顷刻间便在这些忙碌的白领们中引爆了起来,他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一会吃惊地看着我,一会便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这时,只听得那个王主管说道:“你不是过来应聘报纸派送员的吗?”
我点点头,回道:“是的,原本是的。可我今年大三,我更想应聘个实习编辑锻炼一下。”
这时,坐在他隔壁的一个女生转过身来,打量了我一番,问道:“请问,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浙江林学院,”我连忙回道,“在杭州的一个本科院校。”
其实,这么回复是我经过深思熟虑才想出来的,这句话包含了两层含义:首先,我是从江南来的才俊,再者,我是本科学历。这样一来,他们应该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谁知,那女的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竟然还笑出声来,说道:“对不起,我们报社只招收清华和北大新闻系的毕业生,而且编辑要求最低都是研究生学历。”
只招收清华和北大的学生?这不是明显地歧视我是普通院校的学生吗?一时间,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恶气,于是我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你们的报纸派送员也需要清华和北大的毕业生吗?”
“这个不需要的。”那女生接道,“只要身体健康,肯吃苦就行。”
“编辑需要是清华和北大的毕业生,而报纸派送员只需要身体好就可以,”我冷冷地说道,“我不是清华或者北大毕业的,所以我只能去做报纸派送员了,是吧!”
顿时间,那女生脸色煞白,不等她说话,我便继续说道:“我决定了,做不了你们这边的编辑,那我也不要做你们这边的派送员,再见!”
说完,我便潇洒地转过身去,大摇大摆地晃悠着走了出去,只听得报社里一片哗然!
走出大楼,我依旧钦佩自己刚才不卑不亢的表现,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便完成了一次华丽的逆袭。想必那个女生应该会非常气愤,或许因为我,她那一天都会没有胃口,说不定还会因此郁闷的月经失调,继而疏于工作而被上级痛骂一顿;又或者她也非常钦佩我刚才的表现,不知不觉间竟然被我散发的桀骜不驯的魅力所吸引,为不能与我这样优秀的人才共事而懊悔不已。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些只是我排忧解闷,自我安慰而已,它们是北京地区非常知名的报社,我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也许根本就是过眼云烟罢了。
“没关系的,北京机会多的是呢!”周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即使你找不到工作也不用担心,还有我呢,你权当过来玩就可以!别有什么压力!”
一瞬间,我突然有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