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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狗急跳墙

    想来也奇怪,探消息这种事儿自己更在行才是,以往格格也是吩咐自己去的,格格今儿个竟反常地使了清浅姐姐去。

    疏影咕哝一会儿后,清浅还真回来了。

    一身青衫的清浅款步姗姗地走到岫烟跟前,屈膝行了个礼。

    岫烟浓密的羽睫蝶翅般微微颤动,扑扇出一对清冷的美眸,声音淡淡道:“说说你打听的事吧。”

    清浅缓了缓气,垂眸道:“果然有人怀疑格格不在院子里。据看门的王妈妈留意,格格出去的那几天各个院子隔三岔五都谴了人来问候格格的病情,其中有一个丫头很奇怪,明里暗里套她的话,想知道格格究竟去了哪里。”

    “哦,探清楚哪个院子的人了吗?”岫烟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自己去西宁那几天,经郭罗妈妈授意由二等丫鬟绿翘在自己屋子里装病,又有乳母、翠姗和一干三等丫鬟打掩护,就算有人怀疑也不会违背郭罗妈妈的意思,还真有人比郭罗妈妈还关心自己呐!

    清浅宛若一泓清泉的双目里布满了不确定,答道:“奴婢特意问清了特征,去了各个院子的看门妈妈那打探,有点怀疑是二公子院子里的一个三等丫鬟,唤盼雨。”

    这二公子,指的是岫烟已逝的大舅舅纳兰性德的次子富尔敦,生母为纳兰性德的原配卢氏,卢氏因生富尔敦时受寒难产而亡,跟岫烟额娘一样。纳兰性德有生之年亲自抚养富尔敦,逝世之际因他的继室官氏无所出,富尔敦就养在了官氏身边,岫烟则一直由爱新觉罗氏亲自抚养。

    岫烟听清浅提到二表哥,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大舅舅三个儿子,除了二表哥,还有侧室颜氏所出的长子富格和没有名份又已故的沈宛出的三子富森。因同病相怜的缘故她从小就跟二表哥格外亲厚,甚至比那个难得见上一次的同胞哥哥还亲。

    前世便是在这月余的时间里,被众人发现清浅和二表哥有了首尾。

    清浅和二表哥私通,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一贯沉稳忠心的清浅和自己亲如同胞的二表哥呀,自己怎么可能不清楚他们之间清清白白!

    更何况当时是富尔敦约自己去游园,因自己没兴致,便要清浅去回绝,清浅久久未归,心里正奇怪,恰逢爱新觉罗氏谴人来让她过去一趟,自己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到了才发现,还真有人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爱新觉罗氏听岫烟一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明显是清浅是代岫烟受了算计,岫烟若失了清白是万不能去选秀的,适龄旗女不参选其家族也得遭罪!

    但明相府与皇家爱新觉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可能因此倒下,最多就是岫烟不能进宫,同时有人为此担罪,富尔敦便是那个罪人!

    爱新觉罗氏心里有了人选,看清浅的出现使这份算计没有成功,便没有深究下去,让清浅成了富尔敦的侧室,也算是敲打那人。

    岫烟进宫没出两年,清浅却落了个不安于室、不守妇道的罪名,被罚责杖一百后驱逐出府。

    清浅她一个弱女子蒙受不白之冤,身心俱疲,很快便香消玉殒。

    如若没有疏影向岫烟哭诉,岫烟对此竟毫不知情!不知道那个体贴入微、待她忠心耿耿的大姐姐死的那么惨!

    责杖一百呀,一个健壮结实的男子被责杖一百都要躺上半个月才能复原,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如何承受得住?

    更何况还是个不守妇道的罪名,天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看待清浅的。

    清浅虽是婢女却知书达礼,绝不输那些大家闺秀,绝不可能不守妇道!

    岫烟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就跟清浅无故被算计与二表哥私通一样!

    可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还是辛辛苦苦将自己养大的地方呀,自己怎么可以仗著未来九福晋的身份给府里难堪,怎么可以?

    岫烟没有办法,只能把一切都算到富尔敦头上,与他生了芥蒂,兄妹之情不复从前。

    可富尔敦没来得及得到岫烟原谅又病故了,岫烟心里何止难受这么简单。

    毕竟是曾经亲如同胞的二表哥呀,明相府里除了爱新觉罗氏,就只有富尔敦最值得岫烟牵挂了,可他也早早地离岫烟而去了。岫烟便开始怀疑二表哥真的是病故吗?

    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会儿一切都晚了!

    所以,趁现在尚未发生这一切,自己必须阻止。

    当下二表哥学业繁重,哪有闲情逸致管自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更何况他真若好奇直接来问自己便好,怎会如此偷偷摸摸。

    不过,能让清浅心生警惕,却也是好事一桩。

    见岫烟没有反应,清浅又补充道:“二少爷也谴了身边的大丫鬟诗筠过来问候格格。”

    “嗯,清浅幸苦你了,今儿个就安置吧。”

    第二日清早,天空还是一片暗淡的时候,岫烟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帘问道:“清浅,什么时辰了?”

    清浅闻声便踏著轻柔的步伐渐渐靠近床边,用银钩勾起蓝纱帐幔,在帐幔上一袭一袭雪青流苏的轻摇声中柔和地答道:“差不多卯时了,格格可以起了。”

    岫烟由清浅扶著站了起来,在清浅的服侍下换上了藏青斜襟绣彩蝶戏花旗衣,水影红流苏垂绦镶襕边绫裙,还有一双梅花月牙纹烟缎攒珠绣鞋。

    疏影也领了二等丫鬟绿翘、翠姗悄无声息地进来伺候岫烟梳洗装扮。

    岫烟坐在镶嵌玳瑁彩贝的梳妆台前,由绿翘服侍了漱口净面,又正襟端坐任翠姗用羊脂白玉梳顺了几下,开始挽发。

    翠姗的手极为灵巧,用一赤金五彩蝴蝶压发后,如瀑布般倾泻至柳腰间的长发就被挽成了一个随云髻。

    这种发髻类似叠拧的形式,是先将发丝分股拧盘,再交叠于顶,略有倾斜却生动而稳定,看上去如随云卷动,别具一格,搭配岫烟今日的斜襟旗衣甚佳,这也是岫烟最喜欢的发式,能显得她更为高挑。

    翠姗两手才刚落下,清浅就捧来一精致的首饰盒至岫烟面前打开。

    映入岫烟眼帘的是各色小匣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著各种首饰,其中最多的该是蝴蝶钗,一眼看过去绝不少于十来枚。

    看著眼前琳琅满目的蝴蝶钗,岫烟忆起了她最喜爱的那枚,想来这辈子不会再属于她了。

    岫烟便随手指了指一蝶状瑁玳镶蓝宝石花钿和一枚嵌梅花瓣白玉钗,翠姗立刻小心地拾起别在了岫烟的发髻上。

    岫烟再选了一对七彩宝石点翠耳坠递给清浅,清浅接过后轻轻地给岫烟戴上。

    终于一切装扮妥当,岫烟在疏影的服侍下披上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留下绿翘、翠姗守著屋子,带上清浅、疏影踏上马车,进宫去向惠妃请安。

    岫烟前世选秀前没拜见过惠妃,这位算得上她姨母的宫妃,虽然惠妃一直有让她进宫陪伴的想法,但都被岫烟婉拒了。

    岫烟以为选秀时若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很可能被别人惦记上,可前世何尝没被人惦记?

    而且这次就要逼一逼那个人,算计自己的清白无非就是想阻止自己进宫,自己偏偏要进宫,看她什么时候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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