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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惊变(9)

    “江姐姐。”沈宛上前见礼,“让你移步,实在是羞愧。”

    “你既是客人,我哪里有不迎接的道理?”江清颐笑得甜如蜜糖,“沈妹妹今儿可真漂亮。”

    沈宛笑了笑,“哪比得上姐姐明月轻照一样的人物。”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今日相见,恐非江清颐本意。二人原本就不相识,如今江清颐对她似乎也无甚好感,难道俩人要寒暄客气一整天?作为一个并非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虽说算不上交际无能,但要漫无边际的说上一天的话,那也够呛的。

    既来之,则安之。

    沈宛打起精神,跟着江清颐上了抄手游廊,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正房大院。

    这应该是周夫人居住的地方。

    因是初冬,院子里并没有繁花似锦的盛景,可四角上郁郁葱葱的古树为这院子增加了不少生气。院角还有一丛五色菊花,过了开得正好的暮秋,如今看上去有些没精打采的。几个丫鬟就立在台阶下,见她们来,几个迎了上来行礼:“表小姐,沈二小姐!”几个帮着打帘,顺带禀告:“夫人,表小姐和沈二小姐到了!”

    唉!

    沈宛再次在心底叹气,周夫人也不大喜欢自己。若是从前的沈宸没有那么荒唐,如今自己也不会觉得寸步难行了。

    沈宛飞快的扫了一眼,周夫人就坐在榻上,穿着秋香色万字纹的褙子,本不算出彩,可其间竟挑绣着几朵绿梅花,看上去非常的出众。她的鬓角别着一朵红宝石花,那花瓣层层叠叠,每一层都是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流光溢彩,华丽异常。若说起周夫人今天的打扮,便是矜贵中透着低调,素雅中带着华丽。

    每一样都似是不经意,可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用心。

    沈宛上前行礼文安,而后在小丫鬟搬来的锦杌上坐下,就听周夫人问:“这簪子倒是别致,隐隐间竟有光华流动。”

    只有熟悉的人之间,才会彼此讨论衣裳首饰。

    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的示好?

    沈宛不知道周夫人改变的原因是什么,可态度友善,也算是一种进步了。她恭谨的答道:“簪子原是银镶的,但看起来有些沉闷,怕压不住,便找了些碎宝石,点缀其中,也算是能戴出门了。”

    “妹妹可真是蕙质兰心。”江清颐瞪大了眼睛,“若是我,定想不出来这样的法子。”

    周夫人笑着瞥了她一眼,打趣道:“你成日里就知道耍玩闷睡,在二小姐面前,也不知道收敛收敛。”

    江清颐脸不红气不喘的,振振有词:“我可不喜欢那些夫子,整天让人守什么礼仪,拘谨的很,背后也不知做了多少腌?事!”

    “阿九!”周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移开了目光,笑着望向沈宛,“我这里才做了杏仁露,你要不要尝尝口味?”

    沈宛自然知道周夫人的用意,顺势而下,笑道:“正觉寡淡,想尝些点心,夫人若不介怀,也把那蜜渍梅子一并赏我几粒吧?”在吃食方面,长辈通常都乐于让小辈尝尝。

    “原来你喜欢吃梅子!”江清颐瞪大了眼睛,却顺势将那盛着蜜渍梅子的填漆白乳碟推到了她的面前,“我大表哥也喜欢吃这个,是以我姑母这里才一直备着!”

    不知道是否沈宛的错觉,她刚说完这句话,周夫人的眸光微闪,似乎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沈宛也不过随口说说,夹了一粒梅子尝了一口,有丫鬟端着杏仁露上来,也抿了一小口,赞道:“味道很甘醇,似乎还有桂花的香醇。”又抿了一口,细细尝来,“这可奇了,还有梅花,荷叶的清香......”

    周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想不到还当真有人能尝出来的......”

    “我只尝出了桂花的味道。( 平南文学网)”江清颐一连吃了好几口,双眼发亮的看着沈宛,“你挺厉害的!”

    这算什么厉害?

    沈宛哭笑不得,只得道:“与其说是厉害,不如说是贪嘴......”

    “杏仁露是我亲手做的。”周夫人目光柔和,“我小时候常吃这个,想着要出点新意,就加了桂花和梅花,放在荷叶里蒸熟,我做了这么多回,我们家没人尝出来,只当是牛嚼牡丹了!”

    周夫人也是个挺有趣的人。

    沈宛的拘谨去了不少,眼角余光瞥见榻的旁边有一架屏风,上面绣着诗经里的名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这是陆九娘所绣的珍品吧?”沈宛细细端详了屏风半晌,“只是这字娟秀秀丽,如小桥流水,谓我何求四字却又苍劲有力,倒看不出是何人所书。”倒不是她见多识广,沈家正好有一副陆九娘绣的帐子,就挂在沈宛屋子里,日日见着,一眼便能认出这针法。

    “这你也知道?”江清颐惊叹了一声,而后眼巴巴的望着周夫人,“姑母,是这样吗?”

    周夫人的目光已由柔和变得郑重,“这屏风的确是出自陆九娘之手,依二小姐所看,这字大概出自谁之手呢?”

    这是在考她?

    沈宛前世学过书法,可对这个年代的书法大家,还当真没有研究过。她仔细观摩片刻,才缓缓道来:“我孤陋寡闻,的确不知这字的主人,不过可以料定,除却谓我何求四字,所书者皆为女子,且这女子地位很高,是以下笔轻快,却又隐隐透着矜持。而谓我何求这几个字,沉稳有力,勾画入木,似是习武之人的笔法......”

    “好一个习武之人!”周夫人望向她的目光满是赞赏,“让你见笑了,这几句诗,是由我和侯爷合力完成。”

    沈宛愕然,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忙道:“是我班门弄虎,贻笑大方了。”

    “你简直是女诸葛!”江清颐激动的跳了起来,“连我也不知这屏风的来历,你竟一眼看穿,二表哥看不上你,是他的损失!”

    沈宛愣住。

    周夫人更是尴尬不已,她喝止了江清颐:“阿九!你又胡说了!”

    江清颐此刻也反应过来,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道歉:“沈家妹妹,对不住,是我口快......”

    沈宛已从错愕变得沉静。

    有些事,她的确该当着当事人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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