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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惹是生非

    宋绯出生在五月初五。

    不只卫国,整个九州大陆的百姓普遍认为五月是个毒月,五日是恶日。认为重五是死亡之日的传说也很多。

    沉迷鬼神占卜之术的卫侯自是深信不疑,每逢五月初五这天都有禁欲,禁欲、斋戒,以浴驱邪。宋绯的母亲初初怀上她时,预计分娩期是在五月。卫侯就说:“希望这个孩子不要是在初五生降生。”

    结果宋绯偏巧就降在五月初五那天,卫侯顿觉触眉头,那时他的妻妾们已经为他生了七个女儿,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卫侯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对王后说:“这孩子也别养在宫里了,寄养在宫外吧。”

    王后不肯,哭着道:“这是我生的女儿,陛下若是不喜欢她,顶多不看她罢了,我养。”

    卫侯便妥协了,宋绯连名字都是母后给起的,拟公主封号时,宗正提了几个封号,卫侯甚至连看都没看,只随手一点:“就这个吧。”

    王后因为宋绯遭了不少冷落,若不是卫王只有一个儿子,无人能撼动其地位,王后的宝座恐怕都坐不稳。

    宋绯幼年时,其他姐妹都对她避而远之,她很委屈地找兄长哭诉,兄长会很生气地说:“我是太子,我命令你们跟她一块玩!”

    哎,纵然是君王太子,你能掌握得了别人的生死,掌握不了别人的情绪,强求是强求不来的。

    她和兄长长得都像母亲,只不过兄长的长相放在男人里偏女气了一些,而她的长相放在女人里偏英气了一些。小时候调皮,和兄长互换衣服,再用脂粉把两人的脸涂得同样白,外人都分不清。

    兄长起初很宠她,但母后不允,还对她也很严厉,常对她说:“阿绯,你出生的这日子很多人忌讳,要是再养成娇纵的脾气更加没有人要了。母后是为你好。”所以母后努力想把她教育成贤良淑德,温柔体贴的大家闺秀,结果她还是歪了。

    正因为如此,她反而没有公主的娇气,若是都如她那十一个姐妹如弱柳扶风般那样娇弱,她在晋国连十天都撑不了。

    坦白说,宋绯对这个父王不是没有怨念的,直到她代替兄长来晋国时,这位从来只对她漠不关心的父王握着她的手说:“阿绯,寡人真是愧对你。”

    阿绯两个字他叫得极不自然,因为很少叫过。

    王后抱着她失声痛苦,她就一双儿女,大的生死未卜,小的又要前去敌国前途茫茫。

    宋绯冷淡地抽回手:“父王若是觉得愧对女儿,就好好待母后。”她会答应来晋国是为了母后,为了兄长,为了卫国的百姓。

    撇开这些心酸往事,宋绯算算过了好几天,又该去玉人馆了,服侍晏青青的婢女早就对她熟悉至极,直接放她进去了。

    香闺里熏香袅袅,烛火摇曳,纱帐半掩,玉臂微露,如此美景,实在撩人。奈何宋绯是个女子,看了只想也跟着睡。

    反正有一整夜的时间,宋绯也不心急,坐下来慢慢等。

    半晌,晏青青醒过来,翻了个身眯着眼看宋绯,浑身上下充满风情:“世子你怎么又来了?睡了一整天真是舒服啊。”

    宋绯移步到床畔:“睡饱了?那就来谈正事。”

    晏青青不愧是训练出来的细作,顷刻之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世子是想问他的下落?”她摇了摇头,偎在宋绯肩膀上轻声:“卫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半点音讯也无。”

    这个他指的是真正的卫世子宋谨,他是在楚国失踪的,卫侯又不好大张旗鼓地去找,只能偷偷摸摸地来,可楚是大国,方圆千里,这样找效果是奇慢的。寻了两个多月,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宋绯习惯性地将青青往怀里带,同样做出亲昵状,面上却是黯然:“继续找,只有不放弃,总会找到的。”抚了抚她的发,呢喃,“一定会找到的。”

    晏青青附在她耳边:“世子,我说话比较直,你可别不爱听,我听说他当初去楚国时带了两个长随,十五位武士,十八个大活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没就没了,肯定是遭遇了不测,活着的希望很渺茫,找人固然重要,但世子应该把重心放在如何逃离晋国的掌控上。你安则卫国安,你危则卫国危。”

    宋绯喃喃:“我也想离开,可是短期之内怕是不成。”

    晏青青提议:“可以跟卫王商量让他用几座城池来换回你。”

    宋绯道:“晋王是谋大业的人,不会将眼界局限在几座城池上,他想吞掉卫国,可师出无名,况且秦楚齐三国必然不愿晋国一家独大,吞不掉就只好想法控制了,我觉得他就是想控制着我,让卫侯甚至整个卫国乖乖听他的话。”

    “所以说是一辈子留在这里了?”

    宋绯呵呵轻笑:“怎么能呢?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迟早会被人发现的,为今之计就是趁没被人发现之前离开晋国。”

    “怎么离开?”

    宋绯沉默了会儿,突然抱着青青仰躺在床间,“我只要继续玩物丧志,荒唐下去就好了。”

    晏青青:“嗯?这是什么道理。”

    “白日在晋王宫中,我总觉得晋王似乎在试探什么。”宋绯顿了一下,想了想道,“也许是在试探我是真的荒唐还是伪装的荒唐。如果我是真荒唐,他应该会放我回卫国,因为他会很乐见卫国将来有的继承人荒唐而无能,反之如果我是假装的,他肯定不会放我回卫国了。”

    “说得有道理,那你就努力想想怎么骗过晋王吧。”

    “这个难度太大了。”宋绯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我先睡会儿,也就只有在你这里我能睡得踏实。平日在别馆里那么华丽空荡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好孤单,老做噩梦,梦见自己被人拆穿身份,殃及整个卫国,整个梦里都是血淋淋的。”

    晏青青怕她热,取来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凉风:“若我是个男人,肩膀给你靠,你会更踏实吧?”

    这炎炎夏季贴在一起真是难受,宋绯往外挪了挪,感慨:“我若是在晋国一呆四五年,回去就成大姑娘了,嫁人都难了。”

    “不如就地取材,找个晋国人得了,依我瞧,晋国男子可比卫国的男子有担当。我瞧你不如跟晋王坦言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仰慕晋王已久,故意女扮男装混过来就是为了目睹晋王的风采,他说不定一高兴就宽赦你了。再瞧你是个美人,就把你收在宫里了,还能传一段佳话呢。”

    宋绯被她说得脸一热,撇开立场不谈,晋王是她欣赏的男子类型,不过也就只能用于欣赏,她说:“晋王年纪轻轻后宫里连个妃子都没有,外面还传他好男色,你觉得他会为了女色轻易妥协?”宋绯可不敢冒这天大的风险,真坦诚了谁知道晋王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晏青青初来晋国时听传闻认为晋王不近女色,可在风月场里混了一年多,她太明白男人都是什么德行了,斜眼瞧着宋绯:“不立妃不代表他就清心寡欲了,后宫那么多女子,他要临幸哪个会让你知道?而且谁规定好男色就不能好女色了?”

    开口闭口都是色,果真是近墨者黑么,宋绯轻笑:“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掩嘴打了个呵欠,“我乏了,睡觉。”

    闭上眼,片刻的功夫便睡着了。

    晏青青翻身下床,熄了烛火,夜又沉寂下来。

    第二日宋绯没有离开,为了让自己变得更荒唐,她决定在玉人馆宿上七天七夜。

    这七天她什么都不用管,只消在晏青青的香闺睡觉即可,难得心情这么放松,醒来睡吃,吃了睡,荒唐的生活实在太美妙。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她觉得不太美妙。

    起因是因为田业,田业本是自小服侍在宋绯兄长身边的,对宋谨的生活习惯和喜好了如指掌,为防宋绯在晋国遇到熟识宋谨的而穿帮,卫侯便指派田业随行好随机应变。

    田业人机灵,又善于察言观色,总而言之是个很好的帮手,但身为男人,他有某方面的需要,所以跟着宋绯上玉人馆时,偶尔也会找个女子宿上一夜。

    至于韩云起,性子有点傲,不屑碰烟花女子。

    第三天夜里,田业宿在一个叫魅儿的女子的香闺里,后来不知怎么和太叔棋起了冲突。

    宋绯当时正在房里用膳,听到消息忙领着韩云起过去,排开凑热闹的人,狭窄的走廊里,灯影幢幢,气氛正是剑拔弩张,太叔棋抱着胸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身侧站着一位红衣黑发的女子,正垂着头低泣。应是魅儿无疑。

    太叔棋看到宋绯,咄咄逼人道:“说吧,你的手下竟然连魅儿也敢睡,你打算怎么着?”

    田业是个能伸能屈的人物,知晓这是晋国的地盘,秉持着能不惹事则不惹事的原则,忙呵腰赔罪:“小人不知,太叔公子大人大量。”

    太叔棋哼了一声,显然并不满意。

    宋绯走到田业身边,问了几句才明白其中缘由,这个太叔棋分明就是来挑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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