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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薄晋洲不知道苏扬做了什么样的梦,让她整个人再度低沉了起来。

    取了行李,他回头看了一眼。推车旁边,苏扬抱着小薄荷,抬起一只脚,在原地不住地画着圈。

    他知道这是她不安地表现。

    一手一个行李箱,他快步走到苏扬面前,把两个行李箱放在推车上,刚要伸手将苏扬揽到怀中,就见苏扬飞快地往后退了两步。

    四目相接,苏扬眼中不仅是不安,还有着深深的不信任。

    薄晋洲眸色黯了黯,他强忍住自己心中喷薄欲出的恐惧,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低头,看着苏扬说:“是太累了吗?没事的,咱们回家好不好?回家就能好好休息休息了。”说着,他就想揽苏扬的肩。

    苏扬往旁边闪了闪,“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薄晋洲在原地发狠一般地攥了攥拳头,眼看着苏扬离他越来越远,推上推车跟了上去。

    接机口,燕飞带着豹纹框架的墨镜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苏扬的目光从她身上略过,并未做丝毫的停顿。蓦地,燕飞往边上挪了几步,停在离她几步路的地方,彻底阻住了她的去路。

    两个人僵持着,谁都不肯先说话,只有小薄荷在中间毫无知觉地自己玩着玩具,还时不时地把玩具扬到苏扬的眼前,想让妈妈跟自己一起玩儿。

    “你怎么来了?”须臾,薄晋洲停下推车,立在苏扬的身边。

    “案子着急,你现在就得过去,我来给你送资料。”燕飞从包里掏出一沓文件,飞快地翻到中间,捋着指给薄晋洲看,“这是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你仔细看看。另外,报告已经做出来了,但这部分的内容没在里面提,你注意一下。”

    薄晋洲把文件接到手中,“嗯”了一声之后,“麻烦你了,还让你亲自送过来。不过我得先送我老婆回家。”

    “来不及。”燕飞利索地把他手中的推车接过来,“你现在就得过去,我替你把苏扬送回家。”

    她不由分说地挤到薄晋洲和苏扬中间,薄晋洲微微皱了皱眉,声音抬高了一些,“你这么有时间,为什么不过去处理这个案子?”

    燕飞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薄晋洲,你不会没听出来我感冒了吧,拜托,你听听我的鼻音。”

    自始至终,苏扬一言未发。

    薄晋洲从推车前面绕到苏扬身边,“让燕飞送你回去可以吗?”

    却见苏扬眼皮都没抬一眼,“你有事就赶紧去处理吧,我这么大人了难不成还回不了家。”

    薄晋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苏扬轻叹一声,转过身看向燕飞,“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燕飞微微挑了挑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她轻笑一声,“走吧,我送你回家。”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苏扬执拗地停在原地,目光平静地看着燕飞。

    “你真是被晋洲惯坏了。”燕飞冷笑着说,“苏扬,你到底何德何能,值得他这么对你?”

    人来人往,苏扬嘴角挂着一枚浅浅的微笑。

    燕飞看出来她根本就没打算跟自己有任何的交流,索性一股脑地自己说了起来,“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他都快要接受我了,可是这时候你却出现了!我认识他比你晚,这是命,可我明明对他那么好,他凭什么就把他的好统统都给了你!最可笑的是,你根本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小薄荷被她尖锐的嗓音吓得哭了起来,苏扬连忙摇起手臂,嘴里轻轻哼着歌,直到把她哄得停住哭声,才轻笑着开口:“燕飞,你认识薄晋洲多久?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像他对我这么好似的对过他?你嘴里说着爱他,可你了解真正的他吗?你能看到只是他的衣着光鲜和事业有成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你敢说,你能接受他的所有吗?”

    苏扬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燕飞,“我见过他所有的阴暗面,连我的自尊都被他的阴暗面踩在过脚下,尽管这样,我依然爱他。你呢?你连见都没见过,谈什么爱?谈什么配得上配不上?”

    她单手抱着小薄荷,径自从燕飞手中拉过推车,头也不回的地步入人~流当中。

    天上飘起了雨,风呼呼地吹着,雨水打在苏扬的身上,她背对着车道,将小薄荷牢牢地护在怀里。出租车等候区排起了长队,苏扬站在队头,不时地回头张望。

    尽管已经立春,风吹在人身上依旧凉凉的。

    苏扬把小薄荷的外套裹紧,在原地跺了跺脚,探出头张望许久,都不见有出租车过来。

    等车的人越来越多,她看了一眼前面的人,又看了一眼后面的人,掏出手机。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令均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懒洋洋的。

    “喂,我现在在机场,下雨了,不大好打车,你方便的话可不可以来接我一下?”苏扬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她的牙齿微微打颤,落入令均的耳中,他轻笑一声,“马上,找个暖和的地方等我会儿。”

    所幸不远处就有个咖啡厅,苏扬推着推车快步走到咖啡厅内,暖气随着打开的玻璃门铺面而来,她轻舒一口气,点了一杯咖啡之后,把小薄荷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小薄荷似乎有些困了,她把她紧紧抱在怀中,边哄着,边给令均发了一条自己所在位置的信息。

    明明在飞机上已经睡了很久,此时此刻,苏扬却困得眼皮都开始打架。

    她强忍着睡意逼自己喝了一大杯咖啡,有点精神之后,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翻了起来。

    没一会儿,咖啡厅的门被推开,她抬头看了一眼,扯出一个微笑。

    车子行驶在机场高速上,眼前的景色呼啸而过,苏扬闭了闭眼,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回答着令均的问话。

    令均见她状态实在不好,拧开音响,也不再多说什么。

    雨滴打在车窗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小薄荷好奇地趴在车窗上,一下一下地拍着玻璃,令均侧过头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苏扬,微微皱了皱眉。

    直到进了家门,孙阿姨迎上前来,苏扬才似泄了气一般摊在了沙发上。

    孙阿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着急地想要上前询问,却见令均宽慰般地拍了拍小薄荷的手,像是解释一般跟孙阿姨说:“薄律师可能是有事,所以就把苏扬搁在了机场。我去接她的时候她已经是这样了,特别没精神,可能是被凉风吹着了。”

    孙阿姨一听,就想上前去试苏扬的温度,无奈小薄荷就在她的怀里,她行动不是很便利,只能急急忙忙地把主卧里的婴儿摇篮拉出来,安顿好小薄荷之后,从急救箱里翻出体温计。

    一量体温不要紧,孙阿姨更着急了。

    出门前好好的人,回来了居然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体温直逼40度。她也顾不上薄晋洲有没有事了,拿起电话就要给他拨过去。

    这边令均拦了拦,跟她解释说苏扬这几天来回奔波的,她抵抗力本来就差,生病也是正常的。

    以前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苏扬就经常感冒,只不过从来都没这么严重过。回忆了一下,令均告诉孙阿姨苏扬经常吃的几种感冒药,说完一愣,蓦地反应过来小薄荷要吃饭的话,苏扬好像就不能吃药。

    薄晋洲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一进家门,灯火通明。

    他往里探了探头,就见令均面色不豫地看着自己。

    本就累了一天,薄晋洲忽略掉令均的神色,捏了捏额角,“你在啊,苏扬睡了吗?”

    换鞋的功夫,他只觉身前扑来一道阴影,抬起头的时候,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令均的拳头。

    薄晋洲的火也被彻底地拱了起来,他把公文包扔在地上,领带一扯,还了令均一拳。

    他们两个人谁也不愿意多说话,拳脚相加,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就气喘吁吁面对面站着,眼睛都似要喷火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饶是闷响声,也惊动了在里面带孩子的孙阿姨。她急匆匆地跑到衣帽间,架子上的衣服已经被他们两个人打得散落下来不少。

    她看着两个相对而立的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蹲□将地下的衣服统统捡起来,“年轻人啊,就是气血旺!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拿拳头说话!薄先生啊,不是我说您,天大的事,也不能把苏扬一个人扔在机场吧?令先生,我知道苏扬把你当亲人一样看待,可就是亲兄弟也难断夫妻间的家务事啊,你这么一顿气倒是出了,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半晌,令均轻声说:“给孙阿姨添麻烦了,我先走了,劳烦您好好照顾苏扬和小薄荷。”

    电梯声“嘀”地响起,薄晋洲看着往下走的数字,抬手抹了抹嘴角,刚要往里走,就听孙阿姨说:“薄先生,苏扬发烧了,将近40度。我把之前的两床被子都捂她身上了,今天就委屈您盖以前的旧被子吧。”

    “什么?发烧?”薄晋洲双眉紧蹙,脸上的淤青痕迹在暖橘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滑稽。他脑海中闪现出飞机上苏扬在噩梦中惊醒的情形,心中一阵钝痛。

    快步走到床前,苏扬的额上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她依旧是很不安的样子,就算是在睡梦中,也紧蹙着双眉。

    薄晋洲闭了闭眼,额上的青筋暴起。

    门口处,孙阿姨摇了摇头,她轻咳一声,“今晚小薄荷我照顾着,苏扬这边薄先生尽点心,捂出一身汗烧就能退下来了。”

    薄晋洲点了点头,说了句“麻烦孙阿姨了”,手轻轻地抚在苏扬的发上。他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待孙阿姨掩门离开,挫败般地瘫坐在地毯上,望着散发出幽暗光晕的灯罩,眸色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菇凉们是都走了吗?跟我同时入v的作者文里的留言比我多了好多 我都开始怀疑人生了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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