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疯婆娘发疯
夏小钱心中微抖，那大婆娘竟然不见了？
不过随即夏小钱又放下心来，那婆娘就算不见之前盯着他们家，也未必能干出什么惊人的事儿，毕竟她的那院子盖得高，只有两个门，还有专人把手，她一个疯婆娘根本混不进去，况且，夏小钱可以确信，哪怕李爷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将李家大婆娘的病在短时间内完全治愈，毕竟当初她可是让元老大下了大功夫的。
“贾里正不用担心，不过是个疯子而已，没准发起疯来跑出村子了，至于那李爷……想当初疯婆娘毁坏学堂，按理说应该村规处置，但已经放了她一命，李爷有什么资格闹腾？您说对不对？”夏小钱笑道。
贾里正一听，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再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更觉得不同许多。
曾经他只觉得这女人为了活命心狠非常，但是如今人家竟然能在短短时间混到了县城，而且混的还不错，可见她不是只有表面那样简单。
他就算不知道县城的生意怎么样，但是也能猜出，商场如战场，夏小钱能有一足之地那是证明她有本事。
“我们这村子上次征兵走了有不少壮丁，我看前段时间大家都收到了家书，你家元秉寒可有信件传来？现在如何了？”贾里正打量着夏小钱说道。
这男人若是赴京赶考，那家里的女人们美梦缠身，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官夫人，可这男人若是去战场，那就不一样了，说不好听的，元老大是有本事，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地方，还能不能回来都得看天意。
就好比他那妹夫，到了战场不过一个月而已，就因为有敌军偷袭，连长矛都没握几天，小命就没了。
夏小钱眼神暗了暗，家书这东西她还真没有收到过，反倒让人送过书信去，至今没有回音。
“许是路上耽搁了。”片刻，夏小钱展颜笑道。
贾里正附和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话，只是心里头微微叹息，战场瞬息万变，连个家书都来不写的话，只能说要么这元老大已经没命，要么正在前方浴血奋战，整天提心吊胆呢……
元家的大院子干净，散发着一阵阵青草香味，而旁边的湖泊更是幽然，自从搬了家之后，瞎子娘在儿子们的带领下，熟悉了附近的地形，如今她一个人都能安然无恙的走到湖泊附近，整日坐在那里，明明看不到风景，却能呆上一天。
每次夏小钱回来，都会先见娘一次，她活了两世，这是她唯一的娘，虽然眼瞎耳聋又是个哑巴，但是对她却真的不错，偶尔牵着她的手，慢慢打量，摸到手心的茧子，都会露出一副心疼的模样。
“夫人，有个自称小桃嫂子的来想要见您。”陆川轻声说道。
夏小钱身子微顿，“让她过来吧。”
她对那李爷家的两个女人没有任何好感，李大婆娘疯了也就算了，何况李大婆娘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她也不惧，而这小桃嫂子就看不透了，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笑颜盈盈的，让人分不清真假喜怒。
若是其他村民有事过来找她，一般她都会让元老二或是自己去前院看看，但是对着小桃嫂子嘛，她是故意居高几分，免得她又像上次那样胡来。
过了一会，连着湖泊的小院子多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夏小钱记得那一次见小桃嫂子的时候似乎也有这么一股香气在，是几乎可以让人忽视的清淡味道，不过这次这后院清净，突然多了味道自然闻得更加清楚。
瞎子娘手一抖，突然抓着夏小钱的手一动不动，面上带着一股茫然的防备，还有一丝看不见的害怕。
小桃嫂子一双桃花眼笑盈盈的看了看四周，眼中顿时闪过一层诧异于惊讶，还有浓浓的嫉妒，这个地方山清水秀，哪里像是凶恶之地？这元家人运气还真够好的，竟然能得了这么个好地方！
“桃嫂子有事儿？”夏小钱感受到娘紧张的态度，更对小桃嫂子不喜起来。
娘眼瞎心不瞎，很少对人有其他情绪，反正自她认识娘以来，没对外人露出过如此表情！
小桃嫂子微微一笑，带着一股魅惑动人的气质，瞧见旁边的石凳，毫不客气的款款坐了下来，柔声笑道：“只是听说妹子回来了，我特地过来瞧瞧，顺道和妹子说件事儿。”
夏小钱皱着眉，“桃嫂子有事直说就是。”
小桃嫂子一笑，道：“就是前几日莲花村去投军的人里头正好有个男人和你们家元秉寒曾经是一个营帐的，我家李爷和他们家的关系好，这才听说他寄回来的家书提到了元秉寒，你家男人的确是个厉害的，才入军营三天，选拨的时候得了将军的眼，直接升了一个偏将，虽说是个最低等的杂名将军，但手底下也管着三千人呢，一入军营就将那些百夫长还是都统的压制在底下，得了不少人的嫉恨呢……”
“我想桃嫂子应该不会这么好心来报喜吧？”夏小钱抬眉问道。
“妹子说的哪里话，好似我是来故意找事儿一样。”桃嫂子轻笑了一声，又道：“我这是为妹妹着想，那家书上可是说了，元秉寒以普通新兵的身份当了偏将之后为了证明实力，被将军派去与敌军的一方队伍截杀，听说附近环境凶险，而且敌军人数可不少呢……啧啧啧，你们家元秉寒再厉害，可毕竟没打过仗，头一回上战场就如此凶险，怕是回不来了哦……”
夏小钱心中微动，不紧张那是假的。
不过小桃嫂子说的话，她只能听半分，不能全信，回不回得来，不是她只字片言就能决定的。
“妹子，我这心里是实打实的喜欢你，我家李爷也是，如今你那男人抛下你去投军，怕是连个尸骨都回不来，你还年轻，何必为他等着？我们李爷说了，若是妹子你愿意，李爷随时可以娶你过门，这元家就当是你的娘家，李爷不会介意的，再说了，现在姐姐也不见了，没准走到哪个山沟子里头摔死了，正室的名头你若是在意，我让给你就是……”桃嫂子道。
夏小钱挤出一丝笑意，原来是为了这个。
李爷，他还真是不死心呢！
“多谢你好心了，只是……桃嫂子，一女不二嫁，你怎么就这么断定我男人会死在战场上！何况你都说了，我男人才进军营就已经成了偏将，没准他福大命大，不仅活着回来了，而且还立下军功，连连升职呢！他日他成了个将军，我就是将军夫人，何必委身给你家李爷那样的货色？而且，就算我男人真的躲不过一劫，那我夏小钱也心甘情愿为他守着！你且回去告诉李爷，我夏小钱不是什么样的癞蛤蟆都能看得上的，让他死了这条心吧！”夏小钱厉声说道。
小桃嫂子一听，脸色难看，“妹子，我们家李爷对你算客气了，好声好气的求着，你何必这么绝情？”
“笑话！我对你们李家能有什么情义？怎来绝情一说？对了，我男人还没音信，如今又算是九品的小官，你劝说官家夫人一女嫁二夫，是什么罪呢！”夏小钱反握着娘亲的手，让她放松了许多。
夏小钱才说完，外头元老二又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厚厚的信件，喊道：“嫂子，大哥的家书！这封是给你的！”
夏小钱眼中一亮，元老大倒真是及时雨，虽然家书比别人晚了好些天，但总算是来了，而且还在这个桃嫂子嚣张的时候！
得瑟的冲着小桃嫂子咧嘴一笑，夏小钱接过那封厚厚的家书，忍不住眼角抽动了一下，那军营里头代写家书的人也真够悲催的，遇上元老大这么个闷货，写了这么多，哪里像是家书？反倒是像是话本。
将信件打开，夏小钱眉头一挑，竟然是元老大亲笔？
字写的又丑又大，歪歪扭扭，但也算干净，笔墨轻重不同，想必是经常遇到不会的字搁置了一会，怪不得这家书这么厚呢，原来是用了心的。
厚厚的家书，夏小钱却看得很快，看完之后喜上眉梢，将家书叠好抱在胸前，一脸骄傲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元秉寒不仅没死，而且活得好好的，带着三千人的军队斩了一万人，以少胜多立了大功，若不是他进军营时间还短，经验尚浅，怕是又要加官了，所以往后请你闭上嘴，我们元家的院子干净，嫂子现在嘴巴太脏，往后还是别来了，免得污了这个人间净土，可否？”
家书里写的事儿很简单，就是告诉她他才打了胜仗，得了将军的夸奖，并没有告诉她打仗的凶险，而且书信之中竟还略带着一份腼腆的念意。
元老大本就不认识字，如今却能为她写下家书，自然废了不少功夫，怕是比打仗还难。
桃嫂子一听夏小钱丝毫不留余地的态度，顿时气得脸色涨红，不过她这性子比大婆娘要更隐忍的多，眼中的怒气只闪现瞬间，很快便被她敛了下去。
“那可就恭喜妹子了，妹子好福气，你家秉寒必能成为一代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只是……哎，只可惜妹子身世可怜，要不然你二人如此鹣鲽情深，必能传为佳话了，我听闻，那些年纪轻轻就能得上头青睐的人，到最后几乎都是娶了大户人家的女子，而且还是正室，如今元秉寒虽然娶妻，但是以他的模样和能耐，往后自然不缺佳人相伴，妹子你对他钟情，可将来人家未必……还能看得上你呢……”
夏小钱双目露出一缕凶光，这小桃嫂子真是厉害！
被她那样羞辱还能不怒，反而将矛头再次指向自己，句句都是关键，若是一般人听了，心里还不止得气成什么样。
可惜，她夏小钱不是一般人，元老大贫也好富也好，依旧是元老大，红袖添香那等好事儿，她家元老大还没那个心思，既然选择他，她夏小钱就是信他的，就算是将来她信错了人那又怎样？她夏小钱有的是能耐，活得下去。
“嗤嗤”一笑，小桃嫂子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一脸坚定的说道：“多谢提醒，元秉寒没有李爷那等福气，小桃嫂子不用多此一举为我担心……我和我娘都累了，不送……”
小桃嫂子看了夏小钱一眼，眸光又略过那个坐的稳重的丑陋妇人，脸上露出一丝看不出寓意的神色，随即干笑了两声，款款而去。
不得不说，这个桃嫂子比其他人难对付的多，太能装了！
到了晚上，夏小钱才知道原来元老大写来的几封信中，只有她的最厚，而且是亲笔所写，其他人的都应该是找人代笔，心中更是忍不住泛起一丝甜蜜。
虽说二弟三弟叶儿他们也是她的亲人，但是在她生命中将扮演的角色是不一样的。
元老大是要陪她一生的人，她自然希望他待她有所不同。
这次在村子里，夏小钱呆的时间比较久，主要是阎王村离莲湖镇比较近，每天来回，也方便她照顾镇子上的生意。
“不得了了！疯婆娘拿着刀砍、砍人呢！”
夏小钱刚出了院子，便听人喊了一声，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疯婆娘怎么会突然出现？
连忙拽着元老二赶了过去，放眼一看，吓了一跳，学堂小院子里头，四处逃窜的孩子，竟还有几个已经受了伤的，血红遍地，夏小钱瞳孔一缩，连忙寻找元叶儿的身影，却发现，那疯婆子似乎是故意似的追着元叶儿的方向跑，凡是经过的地方，便都有学生遭殃！
“都愣着干什么，抓人呀！”
夏小钱连忙吼了一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只觉得眼前黑气一片，吓得都要昏了过去。
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这才好了许多，瞄了瞄周围，从村民手里抢了锄头便冲了上去。
元老二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嫂子这是又被刺激了，这下非处人命不可！
疯婆子手里拿着两把菜刀，就算是会些武功的阿川和哑巴阿闯都靠近不得，夏小钱不过是个没有任何武力值的女人，如何能对抗一个疯子？！
不过夏小钱管不了这么多，她看的没错，那疯婆娘是冲着元叶儿去的，叶儿和果子跑的虽然快，但毕竟都是孩子，又处在这样令人害怕的情境之下，若是没人冲上去挡着，那叶儿保准出事儿！
这学堂里的孩子都是阎王村村民的骨肉，肯送他们上学堂自然都是寄予厚望的，如今一个个见到自己的孩子处在危险之中，已经有不少人跑过去救孩子，甚至为孩子挡刀了，夏小钱这拼命的样子根本算不得什么。
“噗通”一声，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腿软倒了下去，元叶儿回头一看，那疯婆子一会就追上了，桥桥肯定完了！
元叶儿脸色灰白，瞬间又看见嫂子一脸英勇的冲了过来，咬了咬牙，连忙跑了回去，伸手扶起摔倒的桥桥，赵果子反应也快，竟跟其后，眼见着那疯婆子要砍了元叶儿，脑子里上涌一股血气，想起爹爹是个战场杀敌的英雄，立即胆大了起来，不顾一切的抱住了疯婆娘的大腿，狠狠的咬了一口。
疯婆娘吃痛，胡言乱语的叫了一通，突然转手就向赵果子砍了过去，一刀划过，鲜血喷溅。
元叶儿只觉得眼前满目的红色，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刀向他砍了过来，紧张时刻，他心中想的竟然不是见不到嫂子了，而是想着赵果子，赵果子以前骄傲的和他比谁胆子更大，他现在佩服赵果子，他赢了，不过他胆子也不小，不怕死，他们是好兄弟！
眼见着疯婆子一刀落下，夏小钱刚要扑上去护着，却被元老二抢了先，夏小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悲怆，恨恨的看着那个发狂的女人，攥紧的锄头突然抬了起来，瞄准疯婆子的头顶直接刨了过去。
和锄地是一样的……
顿时，夏小钱脸上被一股温热的液体沾染，顺着脸上流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夏小钱只觉得胃中散发着一股恶心的感觉，那凄惨的场景，不忍直视。
疯婆子死了，也不知道夏小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竟然一锄头刨开了疯婆娘的脑袋，反应快的，第一时间护住了身边孩子的眼睛，胆子小的，有得直接晕了过去。
夏小钱伸手将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手中的力道一松，疯婆娘和那锄头一起倒地不起。
元叶儿没事儿，元老二也没事儿。
夏小钱怔怔的走了过去，看了看赵果子……背后被砍出长长的伤痕，血流如注，伤虽深，若是好好治理，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云嫂子赶了过来，险些哭死了去，十几个人一起出去求医，这次要请来的大夫不能少。
人命……夏小钱真觉得难受，这些孩子虽然她连名字都不知道，但每次回到阎王村，她都会到学堂逛一圈，听他们摇头晃脑的背着令人乏味的古书，见到她还会乖乖的随着元叶儿叫小嫂子。
但是现在呢，看上去都是半死不活的，身上她专门定制的淡青色校服都染成了红色。
慌乱的场景持续了片刻，很快那些受伤的孩子都被抬到了学堂内部，统一医治，免得大夫一家家的来回浪费了时间，而疯婆娘的尸体还躺在学堂院子里，没人有那个心思去管。
“好在那女人是个疯婆娘，虽然乱砍人，可没对准致命之处，让孩子们活了一命，二十多人里头，多半都是后背受伤，不过有一个是因为逃跑的时候摔倒了，被那疯婆娘踩断了肋骨……哎……还有果子那孩子，怎么那么傻，抱着那女人大腿，生生挨了一刀狠的……”贾里正说到自己这个外甥，心里疼的要命，恨不得自己去替赵果子受苦。
可怜他那妹妹，年纪轻轻守寡，如今连儿子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万一熬不过去，那还不是要了她的命呀！
夏小钱听贾里正的话沉默不语，她知道疯婆娘不是因为疯才砍不准人，而是因为她的目标是元叶儿！其他人若不是挡了她的道她根本不会多管，怎么会刀刀瞄准致命？
那婆娘的疯病绝对没好，可是为什么对会突然对元叶儿心存恶意？
不过这事儿也容不得她多想，如今要担心的还是赵果子和元叶儿，元叶儿当时正对着疯婆娘，她一锄头刨开疯婆娘脑袋的场景被他全部看在了眼里，分不清是鲜血还是脑浆喷了他一脸，她一个大人承受都觉得心中颤抖，何况一个孩子？
贾里正出了重金，又有夏小钱掏了不少银钱，从旁边的村子还有镇子上请了十几个大夫，来人看到如此惨烈的场景，都忍不住手中颤抖。
夏小钱一直守着这些孩子，元叶儿从出了事儿就没哭过，小脸僵硬的守在赵果子身边，看的她揪心不已。
“叶儿，害怕就哭出来，有嫂子呢……”夏小钱揽着元叶儿说道。
元叶儿看了看嫂子，又看了看赵果子，嘴巴努了努，还是没说出话来。
“嫂子，叶儿还小，怕是过不去这个坎。”元老二忍不住说道。
当时他整个身子护住了叶儿，背对着疯婆娘，要不然心里肯定也会留下不少阴影，但是看着叶儿年纪轻轻受这么大的苦，他倒是宁愿自己代替他受。
还有嫂子，若不是自己扑上去，如今的结局绝对不同，那疯婆子最后一刀是想要叶儿去死的，如果真的落到嫂子身上必死无疑，而且，他手里没有任何家伙，更不可能像嫂子那样制服疯婆娘，怕还有更多人遭殃。
他真的不知道嫂子是怎么做到的，当时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精神压力，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他刚才瞄了那疯婆娘的尸体一眼，太可怕了……
“我信叶儿，会过去的。”夏小钱喃喃一句，又扶着那个哭的可怜的云嫂子，说道：“嫂子对不住，都是因为果子要救叶儿才承受了无妄之灾。”
“这孩子就是逞强，和他那个爹一样！你是不知道，他爹就是这么死的，当初敌军偷袭，可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他原本可以活着，可是就因为看到有人受了伤，他执意要救人，才被敌人一刀挥下，彻底没了命……妹子，我就果子这一个孩子，他就是我的命啊……”云嫂子哭的凄厉，声音嘶哑着，听者落泪。
夏小钱抿了抿嘴，这事儿怪她，如果她听贾里正的话，多一分防备，也许不会这样。
眼中暗芒尽显，李爷家，是她枉纵了！
“云嫂子，果子是有福气的人，他心善重义，又有赵大哥保佑着，肯定不会有事的。”夏小钱说完，又看了看其他悲苦的父母们，俯身跪了下来，道：“各位，你们的孩子在学院受到疯婆娘的袭击，是我管理不善，孩子们的诊费我会一力承担，从今天开始，我会多请些人手看守学院，往后除了教学的夫子之外，我还会给他们请教武功的先生，必不会让他们以后面对如此危难时毫无还手之力……”
夏小钱这是头一回下跪，跪的不是他们，而是跪自己的良心。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她虽然是女子，虽然曾经在那个现实的年代，但并不代表她的心里不重视良知。
这些人无辜无罪。
而且，因为疯婆娘要杀元叶儿才导致了这些人受伤，这件事，夏小钱只能埋在心里。
不是她逃避现实，毕竟她要为元叶儿着想，其实当疯婆娘冲向元叶儿的时候，她大可以喊一声，让元叶儿偏离人群跑，可是她不能喊，当时那种情况，如果疯婆娘毫无阻力，哪怕她有通天本领，元叶儿也躲不过疯婆娘的追杀！
她，要保住元叶儿！
说她自私也好，狠心也罢，她非圣贤。
有些过错，她愿一力承担，但她心安理得，只要元叶儿活着。
人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要不然，她就不算是人了。
元老二没想到嫂子会突然跪了下来，在他眼里嫂子这个人脊梁骨硬得很，从来不会低头做小，如今若不是她劈死了疯婆娘，恐怕还又更多人受罪，何故要跪下来赎罪？她又有何罪？错的是疯婆娘呀！
“妹子别这么说，无妄之灾，你又能怎么样……”
“哎，都怪那疯婆娘，清醒的时候就是个狠毒的人，没想到疯了竟然更毒……冲入学堂之中，显然就是想让我们阎王村断子绝孙呀……”
……
断子绝孙！？
夏小钱脑中闪过一道霹雳，在贾里正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箭双雕吗？！
利用疯婆娘，先杀元叶儿，再尽可能的毁了阎王村的孩子们！
因为什么……
渐渐地，夏小钱的手越攥越紧，终于懂了，不止是因为元叶儿，还是因为他们整个阎王村！
当初这里多半的孩子都在莲花村的学堂上学，如今她这学堂开了之后，便与莲花村断绝往来，尤其是他们阎王村的日子越发红火，莲花村的人怎么可能不嫉妒？
李爷家本就与莲花村的关系好，又仇恨她夏小钱，现在摆了这么一出，最得意的只有莲花村和李爷了。
虽然疯婆娘是李爷家的人，可是她疯了是很久之前的事，再加上这段时间她又消失了很久，所有人都知道疯婆娘最近和李爷没什么联系，他算是撇清了嫌疑，而且他在阎王村现在虽然算不上首富，但也不是其他人能比拟的，自然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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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随即夏小钱又放下心来，那婆娘就算不见之前盯着他们家，也未必能干出什么惊人的事儿，毕竟她的那院子盖得高，只有两个门，还有专人把手，她一个疯婆娘根本混不进去，况且，夏小钱可以确信，哪怕李爷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将李家大婆娘的病在短时间内完全治愈，毕竟当初她可是让元老大下了大功夫的。
“贾里正不用担心，不过是个疯子而已，没准发起疯来跑出村子了，至于那李爷……想当初疯婆娘毁坏学堂，按理说应该村规处置，但已经放了她一命，李爷有什么资格闹腾？您说对不对？”夏小钱笑道。
贾里正一听，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再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更觉得不同许多。
曾经他只觉得这女人为了活命心狠非常，但是如今人家竟然能在短短时间混到了县城，而且混的还不错，可见她不是只有表面那样简单。
他就算不知道县城的生意怎么样，但是也能猜出，商场如战场，夏小钱能有一足之地那是证明她有本事。
“我们这村子上次征兵走了有不少壮丁，我看前段时间大家都收到了家书，你家元秉寒可有信件传来？现在如何了？”贾里正打量着夏小钱说道。
这男人若是赴京赶考，那家里的女人们美梦缠身，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官夫人，可这男人若是去战场，那就不一样了，说不好听的，元老大是有本事，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地方，还能不能回来都得看天意。
就好比他那妹夫，到了战场不过一个月而已，就因为有敌军偷袭，连长矛都没握几天，小命就没了。
夏小钱眼神暗了暗，家书这东西她还真没有收到过，反倒让人送过书信去，至今没有回音。
“许是路上耽搁了。”片刻，夏小钱展颜笑道。
贾里正附和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话，只是心里头微微叹息，战场瞬息万变，连个家书都来不写的话，只能说要么这元老大已经没命，要么正在前方浴血奋战，整天提心吊胆呢……
元家的大院子干净，散发着一阵阵青草香味，而旁边的湖泊更是幽然，自从搬了家之后，瞎子娘在儿子们的带领下，熟悉了附近的地形，如今她一个人都能安然无恙的走到湖泊附近，整日坐在那里，明明看不到风景，却能呆上一天。
每次夏小钱回来，都会先见娘一次，她活了两世，这是她唯一的娘，虽然眼瞎耳聋又是个哑巴，但是对她却真的不错，偶尔牵着她的手，慢慢打量，摸到手心的茧子，都会露出一副心疼的模样。
“夫人，有个自称小桃嫂子的来想要见您。”陆川轻声说道。
夏小钱身子微顿，“让她过来吧。”
她对那李爷家的两个女人没有任何好感，李大婆娘疯了也就算了，何况李大婆娘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她也不惧，而这小桃嫂子就看不透了，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笑颜盈盈的，让人分不清真假喜怒。
若是其他村民有事过来找她，一般她都会让元老二或是自己去前院看看，但是对着小桃嫂子嘛，她是故意居高几分，免得她又像上次那样胡来。
过了一会，连着湖泊的小院子多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夏小钱记得那一次见小桃嫂子的时候似乎也有这么一股香气在，是几乎可以让人忽视的清淡味道，不过这次这后院清净，突然多了味道自然闻得更加清楚。
瞎子娘手一抖，突然抓着夏小钱的手一动不动，面上带着一股茫然的防备，还有一丝看不见的害怕。
小桃嫂子一双桃花眼笑盈盈的看了看四周，眼中顿时闪过一层诧异于惊讶，还有浓浓的嫉妒，这个地方山清水秀，哪里像是凶恶之地？这元家人运气还真够好的，竟然能得了这么个好地方！
“桃嫂子有事儿？”夏小钱感受到娘紧张的态度，更对小桃嫂子不喜起来。
娘眼瞎心不瞎，很少对人有其他情绪，反正自她认识娘以来，没对外人露出过如此表情！
小桃嫂子微微一笑，带着一股魅惑动人的气质，瞧见旁边的石凳，毫不客气的款款坐了下来，柔声笑道：“只是听说妹子回来了，我特地过来瞧瞧，顺道和妹子说件事儿。”
夏小钱皱着眉，“桃嫂子有事直说就是。”
小桃嫂子一笑，道：“就是前几日莲花村去投军的人里头正好有个男人和你们家元秉寒曾经是一个营帐的，我家李爷和他们家的关系好，这才听说他寄回来的家书提到了元秉寒，你家男人的确是个厉害的，才入军营三天，选拨的时候得了将军的眼，直接升了一个偏将，虽说是个最低等的杂名将军，但手底下也管着三千人呢，一入军营就将那些百夫长还是都统的压制在底下，得了不少人的嫉恨呢……”
“我想桃嫂子应该不会这么好心来报喜吧？”夏小钱抬眉问道。
“妹子说的哪里话，好似我是来故意找事儿一样。”桃嫂子轻笑了一声，又道：“我这是为妹妹着想，那家书上可是说了，元秉寒以普通新兵的身份当了偏将之后为了证明实力，被将军派去与敌军的一方队伍截杀，听说附近环境凶险，而且敌军人数可不少呢……啧啧啧，你们家元秉寒再厉害，可毕竟没打过仗，头一回上战场就如此凶险，怕是回不来了哦……”
夏小钱心中微动，不紧张那是假的。
不过小桃嫂子说的话，她只能听半分，不能全信，回不回得来，不是她只字片言就能决定的。
“妹子，我这心里是实打实的喜欢你，我家李爷也是，如今你那男人抛下你去投军，怕是连个尸骨都回不来，你还年轻，何必为他等着？我们李爷说了，若是妹子你愿意，李爷随时可以娶你过门，这元家就当是你的娘家，李爷不会介意的，再说了，现在姐姐也不见了，没准走到哪个山沟子里头摔死了，正室的名头你若是在意，我让给你就是……”桃嫂子道。
夏小钱挤出一丝笑意，原来是为了这个。
李爷，他还真是不死心呢！
“多谢你好心了，只是……桃嫂子，一女不二嫁，你怎么就这么断定我男人会死在战场上！何况你都说了，我男人才进军营就已经成了偏将，没准他福大命大，不仅活着回来了，而且还立下军功，连连升职呢！他日他成了个将军，我就是将军夫人，何必委身给你家李爷那样的货色？而且，就算我男人真的躲不过一劫，那我夏小钱也心甘情愿为他守着！你且回去告诉李爷，我夏小钱不是什么样的癞蛤蟆都能看得上的，让他死了这条心吧！”夏小钱厉声说道。
小桃嫂子一听，脸色难看，“妹子，我们家李爷对你算客气了，好声好气的求着，你何必这么绝情？”
“笑话！我对你们李家能有什么情义？怎来绝情一说？对了，我男人还没音信，如今又算是九品的小官，你劝说官家夫人一女嫁二夫，是什么罪呢！”夏小钱反握着娘亲的手，让她放松了许多。
夏小钱才说完，外头元老二又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厚厚的信件，喊道：“嫂子，大哥的家书！这封是给你的！”
夏小钱眼中一亮，元老大倒真是及时雨，虽然家书比别人晚了好些天，但总算是来了，而且还在这个桃嫂子嚣张的时候！
得瑟的冲着小桃嫂子咧嘴一笑，夏小钱接过那封厚厚的家书，忍不住眼角抽动了一下，那军营里头代写家书的人也真够悲催的，遇上元老大这么个闷货，写了这么多，哪里像是家书？反倒是像是话本。
将信件打开，夏小钱眉头一挑，竟然是元老大亲笔？
字写的又丑又大，歪歪扭扭，但也算干净，笔墨轻重不同，想必是经常遇到不会的字搁置了一会，怪不得这家书这么厚呢，原来是用了心的。
厚厚的家书，夏小钱却看得很快，看完之后喜上眉梢，将家书叠好抱在胸前，一脸骄傲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元秉寒不仅没死，而且活得好好的，带着三千人的军队斩了一万人，以少胜多立了大功，若不是他进军营时间还短，经验尚浅，怕是又要加官了，所以往后请你闭上嘴，我们元家的院子干净，嫂子现在嘴巴太脏，往后还是别来了，免得污了这个人间净土，可否？”
家书里写的事儿很简单，就是告诉她他才打了胜仗，得了将军的夸奖，并没有告诉她打仗的凶险，而且书信之中竟还略带着一份腼腆的念意。
元老大本就不认识字，如今却能为她写下家书，自然废了不少功夫，怕是比打仗还难。
桃嫂子一听夏小钱丝毫不留余地的态度，顿时气得脸色涨红，不过她这性子比大婆娘要更隐忍的多，眼中的怒气只闪现瞬间，很快便被她敛了下去。
“那可就恭喜妹子了，妹子好福气，你家秉寒必能成为一代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只是……哎，只可惜妹子身世可怜，要不然你二人如此鹣鲽情深，必能传为佳话了，我听闻，那些年纪轻轻就能得上头青睐的人，到最后几乎都是娶了大户人家的女子，而且还是正室，如今元秉寒虽然娶妻，但是以他的模样和能耐，往后自然不缺佳人相伴，妹子你对他钟情，可将来人家未必……还能看得上你呢……”
夏小钱双目露出一缕凶光，这小桃嫂子真是厉害！
被她那样羞辱还能不怒，反而将矛头再次指向自己，句句都是关键，若是一般人听了，心里还不止得气成什么样。
可惜，她夏小钱不是一般人，元老大贫也好富也好，依旧是元老大，红袖添香那等好事儿，她家元老大还没那个心思，既然选择他，她夏小钱就是信他的，就算是将来她信错了人那又怎样？她夏小钱有的是能耐，活得下去。
“嗤嗤”一笑，小桃嫂子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一脸坚定的说道：“多谢提醒，元秉寒没有李爷那等福气，小桃嫂子不用多此一举为我担心……我和我娘都累了，不送……”
小桃嫂子看了夏小钱一眼，眸光又略过那个坐的稳重的丑陋妇人，脸上露出一丝看不出寓意的神色，随即干笑了两声，款款而去。
不得不说，这个桃嫂子比其他人难对付的多，太能装了！
到了晚上，夏小钱才知道原来元老大写来的几封信中，只有她的最厚，而且是亲笔所写，其他人的都应该是找人代笔，心中更是忍不住泛起一丝甜蜜。
虽说二弟三弟叶儿他们也是她的亲人，但是在她生命中将扮演的角色是不一样的。
元老大是要陪她一生的人，她自然希望他待她有所不同。
这次在村子里，夏小钱呆的时间比较久，主要是阎王村离莲湖镇比较近，每天来回，也方便她照顾镇子上的生意。
“不得了了！疯婆娘拿着刀砍、砍人呢！”
夏小钱刚出了院子，便听人喊了一声，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疯婆娘怎么会突然出现？
连忙拽着元老二赶了过去，放眼一看，吓了一跳，学堂小院子里头，四处逃窜的孩子，竟还有几个已经受了伤的，血红遍地，夏小钱瞳孔一缩，连忙寻找元叶儿的身影，却发现，那疯婆子似乎是故意似的追着元叶儿的方向跑，凡是经过的地方，便都有学生遭殃！
“都愣着干什么，抓人呀！”
夏小钱连忙吼了一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只觉得眼前黑气一片，吓得都要昏了过去。
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这才好了许多，瞄了瞄周围，从村民手里抢了锄头便冲了上去。
元老二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嫂子这是又被刺激了，这下非处人命不可！
疯婆子手里拿着两把菜刀，就算是会些武功的阿川和哑巴阿闯都靠近不得，夏小钱不过是个没有任何武力值的女人，如何能对抗一个疯子？！
不过夏小钱管不了这么多，她看的没错，那疯婆娘是冲着元叶儿去的，叶儿和果子跑的虽然快，但毕竟都是孩子，又处在这样令人害怕的情境之下，若是没人冲上去挡着，那叶儿保准出事儿！
这学堂里的孩子都是阎王村村民的骨肉，肯送他们上学堂自然都是寄予厚望的，如今一个个见到自己的孩子处在危险之中，已经有不少人跑过去救孩子，甚至为孩子挡刀了，夏小钱这拼命的样子根本算不得什么。
“噗通”一声，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腿软倒了下去，元叶儿回头一看，那疯婆子一会就追上了，桥桥肯定完了！
元叶儿脸色灰白，瞬间又看见嫂子一脸英勇的冲了过来，咬了咬牙，连忙跑了回去，伸手扶起摔倒的桥桥，赵果子反应也快，竟跟其后，眼见着那疯婆子要砍了元叶儿，脑子里上涌一股血气，想起爹爹是个战场杀敌的英雄，立即胆大了起来，不顾一切的抱住了疯婆娘的大腿，狠狠的咬了一口。
疯婆娘吃痛，胡言乱语的叫了一通，突然转手就向赵果子砍了过去，一刀划过，鲜血喷溅。
元叶儿只觉得眼前满目的红色，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刀向他砍了过来，紧张时刻，他心中想的竟然不是见不到嫂子了，而是想着赵果子，赵果子以前骄傲的和他比谁胆子更大，他现在佩服赵果子，他赢了，不过他胆子也不小，不怕死，他们是好兄弟！
眼见着疯婆子一刀落下，夏小钱刚要扑上去护着，却被元老二抢了先，夏小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悲怆，恨恨的看着那个发狂的女人，攥紧的锄头突然抬了起来，瞄准疯婆子的头顶直接刨了过去。
和锄地是一样的……
顿时，夏小钱脸上被一股温热的液体沾染，顺着脸上流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夏小钱只觉得胃中散发着一股恶心的感觉，那凄惨的场景，不忍直视。
疯婆子死了，也不知道夏小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竟然一锄头刨开了疯婆娘的脑袋，反应快的，第一时间护住了身边孩子的眼睛，胆子小的，有得直接晕了过去。
夏小钱伸手将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手中的力道一松，疯婆娘和那锄头一起倒地不起。
元叶儿没事儿，元老二也没事儿。
夏小钱怔怔的走了过去，看了看赵果子……背后被砍出长长的伤痕，血流如注，伤虽深，若是好好治理，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云嫂子赶了过来，险些哭死了去，十几个人一起出去求医，这次要请来的大夫不能少。
人命……夏小钱真觉得难受，这些孩子虽然她连名字都不知道，但每次回到阎王村，她都会到学堂逛一圈，听他们摇头晃脑的背着令人乏味的古书，见到她还会乖乖的随着元叶儿叫小嫂子。
但是现在呢，看上去都是半死不活的，身上她专门定制的淡青色校服都染成了红色。
慌乱的场景持续了片刻，很快那些受伤的孩子都被抬到了学堂内部，统一医治，免得大夫一家家的来回浪费了时间，而疯婆娘的尸体还躺在学堂院子里，没人有那个心思去管。
“好在那女人是个疯婆娘，虽然乱砍人，可没对准致命之处，让孩子们活了一命，二十多人里头，多半都是后背受伤，不过有一个是因为逃跑的时候摔倒了，被那疯婆娘踩断了肋骨……哎……还有果子那孩子，怎么那么傻，抱着那女人大腿，生生挨了一刀狠的……”贾里正说到自己这个外甥，心里疼的要命，恨不得自己去替赵果子受苦。
可怜他那妹妹，年纪轻轻守寡，如今连儿子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万一熬不过去，那还不是要了她的命呀！
夏小钱听贾里正的话沉默不语，她知道疯婆娘不是因为疯才砍不准人，而是因为她的目标是元叶儿！其他人若不是挡了她的道她根本不会多管，怎么会刀刀瞄准致命？
那婆娘的疯病绝对没好，可是为什么对会突然对元叶儿心存恶意？
不过这事儿也容不得她多想，如今要担心的还是赵果子和元叶儿，元叶儿当时正对着疯婆娘，她一锄头刨开疯婆娘脑袋的场景被他全部看在了眼里，分不清是鲜血还是脑浆喷了他一脸，她一个大人承受都觉得心中颤抖，何况一个孩子？
贾里正出了重金，又有夏小钱掏了不少银钱，从旁边的村子还有镇子上请了十几个大夫，来人看到如此惨烈的场景，都忍不住手中颤抖。
夏小钱一直守着这些孩子，元叶儿从出了事儿就没哭过，小脸僵硬的守在赵果子身边，看的她揪心不已。
“叶儿，害怕就哭出来，有嫂子呢……”夏小钱揽着元叶儿说道。
元叶儿看了看嫂子，又看了看赵果子，嘴巴努了努，还是没说出话来。
“嫂子，叶儿还小，怕是过不去这个坎。”元老二忍不住说道。
当时他整个身子护住了叶儿，背对着疯婆娘，要不然心里肯定也会留下不少阴影，但是看着叶儿年纪轻轻受这么大的苦，他倒是宁愿自己代替他受。
还有嫂子，若不是自己扑上去，如今的结局绝对不同，那疯婆子最后一刀是想要叶儿去死的，如果真的落到嫂子身上必死无疑，而且，他手里没有任何家伙，更不可能像嫂子那样制服疯婆娘，怕还有更多人遭殃。
他真的不知道嫂子是怎么做到的，当时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精神压力，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他刚才瞄了那疯婆娘的尸体一眼，太可怕了……
“我信叶儿，会过去的。”夏小钱喃喃一句，又扶着那个哭的可怜的云嫂子，说道：“嫂子对不住，都是因为果子要救叶儿才承受了无妄之灾。”
“这孩子就是逞强，和他那个爹一样！你是不知道，他爹就是这么死的，当初敌军偷袭，可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他原本可以活着，可是就因为看到有人受了伤，他执意要救人，才被敌人一刀挥下，彻底没了命……妹子，我就果子这一个孩子，他就是我的命啊……”云嫂子哭的凄厉，声音嘶哑着，听者落泪。
夏小钱抿了抿嘴，这事儿怪她，如果她听贾里正的话，多一分防备，也许不会这样。
眼中暗芒尽显，李爷家，是她枉纵了！
“云嫂子，果子是有福气的人，他心善重义，又有赵大哥保佑着，肯定不会有事的。”夏小钱说完，又看了看其他悲苦的父母们，俯身跪了下来，道：“各位，你们的孩子在学院受到疯婆娘的袭击，是我管理不善，孩子们的诊费我会一力承担，从今天开始，我会多请些人手看守学院，往后除了教学的夫子之外，我还会给他们请教武功的先生，必不会让他们以后面对如此危难时毫无还手之力……”
夏小钱这是头一回下跪，跪的不是他们，而是跪自己的良心。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她虽然是女子，虽然曾经在那个现实的年代，但并不代表她的心里不重视良知。
这些人无辜无罪。
而且，因为疯婆娘要杀元叶儿才导致了这些人受伤，这件事，夏小钱只能埋在心里。
不是她逃避现实，毕竟她要为元叶儿着想，其实当疯婆娘冲向元叶儿的时候，她大可以喊一声，让元叶儿偏离人群跑，可是她不能喊，当时那种情况，如果疯婆娘毫无阻力，哪怕她有通天本领，元叶儿也躲不过疯婆娘的追杀！
她，要保住元叶儿！
说她自私也好，狠心也罢，她非圣贤。
有些过错，她愿一力承担，但她心安理得，只要元叶儿活着。
人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要不然，她就不算是人了。
元老二没想到嫂子会突然跪了下来，在他眼里嫂子这个人脊梁骨硬得很，从来不会低头做小，如今若不是她劈死了疯婆娘，恐怕还又更多人受罪，何故要跪下来赎罪？她又有何罪？错的是疯婆娘呀！
“妹子别这么说，无妄之灾，你又能怎么样……”
“哎，都怪那疯婆娘，清醒的时候就是个狠毒的人，没想到疯了竟然更毒……冲入学堂之中，显然就是想让我们阎王村断子绝孙呀……”
……
断子绝孙！？
夏小钱脑中闪过一道霹雳，在贾里正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箭双雕吗？！
利用疯婆娘，先杀元叶儿，再尽可能的毁了阎王村的孩子们！
因为什么……
渐渐地，夏小钱的手越攥越紧，终于懂了，不止是因为元叶儿，还是因为他们整个阎王村！
当初这里多半的孩子都在莲花村的学堂上学，如今她这学堂开了之后，便与莲花村断绝往来，尤其是他们阎王村的日子越发红火，莲花村的人怎么可能不嫉妒？
李爷家本就与莲花村的关系好，又仇恨她夏小钱，现在摆了这么一出，最得意的只有莲花村和李爷了。
虽然疯婆娘是李爷家的人，可是她疯了是很久之前的事，再加上这段时间她又消失了很久，所有人都知道疯婆娘最近和李爷没什么联系，他算是撇清了嫌疑，而且他在阎王村现在虽然算不上首富，但也不是其他人能比拟的，自然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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