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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金栓复出

    三日后的清早,白家就接到了金家打来的电话,金栓再次出任总理,邀请他们一家于二十号到金家参加宴会。

    五月二十。

    金府门庭大开,衣香鬓影,繁华若市,各界名流齐聚一堂。

    白雄起携白太太带着白秀珠一起来到金家。

    白雄起一来和金栓及一些政界要员寒暄在一起,白秀珠和白太太打过招呼后就向那些夫人小姐走去。

    白秀珠今天和白太太穿的正是那日她买的两匹一模一样的妃色蜀锦,白太太的做成了一件琵琶襟长旗袍,白秀珠的则是做成了中袖的燕尾洋装,两人走在一起,俨然一对俏丽的姐妹花,一时迷煞了众人。

    “秀珠姐姐,你这些天怎么也不过来找我,我一个人都闷死了。”金家八小姐金梅丽一见白秀珠来,就小跑过来挽住了白秀珠的手臂。

    金梅丽是金家最小的女孩,如今只有十六岁,往上的姐姐们都比她大上许多,唯一差她不多的金燕西又是个哥哥,平日里自然与白秀珠亲近些。

    白太太见白秀珠和金梅丽一起说话,就给白秀珠说了一声,然后去和那些太太们一起说话。

    白秀珠牵起金梅丽的手拍了拍,“好妹妹,姐姐错了还不行么?”

    还不待白秀珠回答就就听到一把脆脆的女声,金家三少奶奶王玉芬走了过来,她帕子一甩娇笑道:“老远就听八妹给秀珠妹妹抱怨这几天憋闷了,昨儿个三姨娘不还带咱们去听戏了么?”

    金梅丽嘟起嘴:“别提了,你们整天不是看戏就是打牌,真是没劲儿透了,秀珠姐姐,你带我去逛街看电影好不好?”说着她挽紧白秀珠的手臂,眼巴巴的瞅着白秀珠,那小模样儿,就像赖上了白秀珠似得。

    “好好好,明天就带你去,明儿个一早我来找你。”白秀珠想起金燕西上次答应给她些物件,今天

    这种场合也不好开口,正好明天再来。

    三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谈天说地,音乐声响了起来,年轻的一辈纷纷跃进舞池,跟着节拍,步步摇曳。

    王玉芬被三少爷金鹏振带进了舞池,只留下年纪过小的金梅丽和单身一人的白秀珠坐在一边。

    白秀珠目光扫过舞池,见金燕西正搂着当红的交际花邱惜珍走进舞池。

    金梅丽自然也看到了,她紧紧的盯着白秀珠,好像她一个不留神儿白秀珠就会冲上去。

    白秀珠对金梅丽笑了笑,表示她没有事,余光瞄见不少人正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白秀珠心中冷笑,要是以前的白秀珠很可能当场发作,可惜,她不会,那些人注定得失望了。

    “小姐,可以请你跳直舞么?”

    一道清雅干净的男声传来,白秀珠闻声望去,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身材欣长挺拔穿着墨兰色西装的男人。男人长相俊郎,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炯炯的凝视着白秀珠,嘴角微微勾起,当真是公子如玉。

    白秀珠端详着他,总觉得这人给她一种熟悉感,好像在哪见过?这种感觉绝对不是从原先白秀珠的记忆中感受到的。

    那人向白秀珠伸出手,“在下外交部贺俊峰,不知是否有幸请白秀珠小姐跳一支舞。”

    白秀珠转头对金梅丽说道:“你一个人可以吧?”

    金梅丽呆呆的点了点头,心中想着她七哥怎么还不过来。

    白秀珠伸出玉手放进贺俊峰的手中,他握住白秀珠的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走进舞池。

    两人步步相依,舞姿飘逸在人群中飘过。

    白秀珠望着他,越看越觉得熟悉,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贺俊峰含笑望着她轻颦的黛眉问道:“怎么了?”

    白秀珠直言:“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贺俊峰低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小姐,麻烦你把这个送给城隍庙旁王记裁缝铺里的老张。”

    白秀珠只觉脑中如惊雷霹过,“是你!”

    贺俊峰没有抬起头,依旧靠在她耳绊,却不再言语,只是带着她一圈又一圈的划过舞池。

    远处,白太太见白秀珠跟着一个陌生男人一起跳舞,找了个借口把和政界要员一起谈话的白雄起叫到一边,指了指舞池中的白秀珠。白雄起一眼就认出和白秀珠跳舞的人是贺俊峰,安抚的拍拍白太太的肩说道:“那是新上任的外交部长贺俊峰,刚从德国留学回来,人品才学都是上乘。”他说完又在白太太耳边悄声补了一句,“比金燕西好了不止一千倍。”

    白太太思索了一下便知晓了白雄起话中的意思,笑了笑没再说话。

    “上次,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你吧?”

    一舞跳吧,白秀珠拉着贺俊峰来到一边的角落。

    贺俊峰微微一笑,“连累你了。”

    白秀珠看着他,忽然眯了眯眼,右手拂过他的面颊,电光石火间锁住他的咽喉。自从他回来后哥哥嫂嫂闭口不提绑架之事,她自然想得到这幕后之人怕是连哥哥也动不了,而她,与那许多的富家子弟恐怕都是面前这人的陪衬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贺俊峰依旧笑得风淡云轻,“外交总长贺俊峰,不知是否有幸与白小姐交个朋友?”

    外交部总长!

    白秀珠抬起左手,动作优雅的为他整了整衣领,清雅的嗓音淡淡的响起:“原来是贺总长,久仰久仰。”

    贺俊峰抽了抽嘴角,刚刚还不认识他,现在就久仰了,这见风使舵的工夫啊!心中虽是千般计较,面上任旧一派云淡风轻,“是在下对白小姐久仰了!”

    “秀珠妹妹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可叫表姐我好找。”

    王玉芬跳了三支舞舞,终于见金燕西落了单,想喊来白秀珠给他们二人制造机会,却发现沙发上只有金梅丽一人,她心下疑惑,在大厅里细细寻找,这才发现白秀珠和一个陌生男子状似亲密的站在角落里。

    她立刻就懵了,挽着金鹏振,叫上金燕西朝白秀珠走去。

    看见白秀珠依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金燕西只觉一股闷意在胸间漫开,听到王玉芬喊他同去也就没有拒绝。

    “我瞧着表姐和表姐夫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怎么好意思过去打扰?”

    白秀珠四两拨千斤,微笑着回答王玉芬,她眉间一片平和,并未向以往那般一见金燕西就巴着质问。

    瞧着自家表妹这般漫不经心的模样,王玉芬只以为她在和老七怄气,这来往的客人谁不知道白家大小姐和金家七少爷是一对儿,如今燕西把秀珠扔在一边和邱惜珍跳舞让秀珠落了面子,秀珠现在肯定是生气极了。她眸光微闪,上前牵起白秀珠的手不着痕迹的拉开自家表妹和那陌生男人的距离,“秀珠啊,这位先生怎么这么面生,是表哥的朋友么?”

    王玉芬这话似是在询问,实则是在撇清白秀珠与那陌生男人的关系。

    这男人高大英挺,气度不凡,比金燕西胜了可不止一筹,但王玉芬从没见过这个男人,想着应该不是什么起眼的人物,只当是谁家在外求学的少爷回来了,不知道金燕西和白秀珠的事情这才追求秀珠。

    白秀珠何其聪明,自然是知晓王玉芬动作言词间所含之意,不过她对金燕西是没有兴趣的,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想法,那就是欺负金燕西,看金燕西不痛快。

    她温婉的对贺俊峰一笑,柔柔的开口道:“这是外交部的贺俊峰,我前一段时间认识的朋友。”白皙若瓷的面颊上染了一抹夕霞般的红晕,一低头间尽是少女的娇羞。

    王玉芬和白秀珠一起长大,她认识的白秀珠何其骄傲冷艳,哪里会有这般小女儿家的娇态,和金鹏振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同样的讶异。

    站在他们之后的金燕西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秀珠,这般的白秀珠是他从未见过的,那一抹娇笑似一颗石子,在他的心湖中激起圈圈涟漪。

    贺俊峰一直看着白秀珠的双眸暗了暗,长臂一伸就揽住了白秀珠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对着王玉芬点了点头,“你好,我是秀珠的朋友,前段儿时间刚回北京。”

    白秀珠对贺俊峰介绍道:“这位我的表姐,也是金家三少奶奶王玉芬女士,那是我表姐夫金家三少爷金鹏振,那位是金家七少爷金燕西。”

    打过招呼后便不知该说些什么,即使是巧嘴如王玉芬也感到一时僵硬,她有心给白秀珠和金燕西搭桥铺路,奈何一个一言不发,另一个新欢在侧,她也实在无能为力。寒喧了几句就拉着金鹏振走开了,今天这场合实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来日方长罢,待明日秀珠来找八妹,她再细细询问。

    金燕西深深看了相偎的二人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贺俊峰若有所思的看着金燕西离去的背影,忽然感到腰侧一阵疼痛,低头望去,就见白秀珠朝他努努嘴,指了指他揽着她腰肢的手。

    他松开了手,两人一同走向大厅。

    这时正门传来一阵喧闹,金栓及一些名流都朝门口走去。

    黑色的小车停穿过花园在了正门口,一个穿着正式的中年男人立刻迎了上去,他是清华大学的副校长沈中旸,此人是个极有威望的清高学者,就连白雄起也曾经称赞过他。

    沈中旸恭恭敬敬的打开车门,车上下来了一个十七八岁样貌清秀的少女,少女穿着粉色的短衫,下配着一条碧色长裙,及腰的长发扎成两条麻花辫,用丝带绑着垂在两侧,整个人素净到极点,却散发着一种如莲的芳芳,只是那样望着她,就有一种耳目一清的感觉。

    那少女下车后,转身从车上扶下一个花甲老人,老人一身的整齐的灰色长袍,那老人便是唐祖雍。他打量了一圈门前侯迎的人群,睿智的眼里闪过一丝精明。

    “唐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金栓大步上前,握住唐祖雍的手,迎他进门。

    唐祖雍回握了一下,淡笑说道:“总理客气了。”

    唐祖雍曾在清华,北大等学校任教,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国学大师,门下弟子众多,深受各界各界敬仰。许多颇有声望的学者和政界新秀都是他的门生。

    金栓在请人的时候就专门派了金凤举前去送请柬,又在今天专门派车前去,给足的唐祖雍面子。金栓的考量是要和这位国学大师的打好关系,唐祖雍的七个孙子孙女中不乏有未婚的青年才俊,唐二爷的长子子唐涵钰是在杭州当督军的,人品才学都是上称,敏之如今还是单身,配他唐家三少爷也是配的起,若是和唐家连为姻亲,唐祖雍门下那些从政的学生自然会靠到他这边,再加上唐涵钰在军队的影响,他总理的位置自然牢不可破。

    这样想着,金栓仿佛已经和唐祖雍做了亲家,面上的笑容更是热情了三分。

    “唐老,这是我家老五敏之,您可能还没有见过,她一直在美国读书,尽学了些西洋文化,倒是国学方面不是很精通,还望唐老能指点一二。”

    这金五小姐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金栓专门介绍,期间含义不言而喻。

    唐祖雍笑着点了点头,“总理家的孩子自然个个都是出息的。”然后拍了拍一直扶着他的那个少女的手,“这是我家思源的女儿涵瑾,五小姐有空可以多来走动走动。”

    这话一出,震惊全场,不为别的,只因那女子竟是唐涵瑾。

    唐家七小姐唐涵瑾的名字谁人不知,那可是名满北京城的才女啊!她自小就深得唐祖雍喜爱,一直由唐祖雍亲自教养,八岁的诗作就让不少国学大师赞不绝口,之后流传出不少佳作,只是一直鲜少出现在人前,大家都晓得唐七小姐的名号,却从未见过其人。

    那女子展颜一笑,如莲盛开,“金伯伯好,五小姐好。”

    “果然是唐老的孙女,七小姐真是秀外慧中啊!”金栓看着唐涵瑾大方端庄的做派,不由自主的瞄向和邱惜珍、王宝善等人一起说笑的金燕西,心中微叹,只可惜燕西和秀珠相识在前,不然他还更喜欢这位唐七小姐。

    贺俊峰被同僚叫走了,白秀珠独自站在一边的人群中看着那位唐七小姐,那唐七小姐清雅的气质与冷清秋像极了,却又不同于清秋的清冷默然,而是一种淡然自得。白秀珠扫了一眼金燕西,见他对这里的状况毫无所觉,心下暗笑,金燕西见惯了华衣丽人,如今偏好这般沁雅碧玉,不晓得他见了这唐七小姐会不会也如同遇见清秋那般。

    喊过一个侍女,给哥哥嫂嫂留了话,白秀珠就起身走出大厅。

    月上梢头,院里幽暗沉静,大厅设宴,金府的下人大都在前厅忙活,白秀珠一路走来,倒还没遇到一个人。

    走到白家的车子边,叫老周打电话让家里的佣人再开一辆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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