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见金华
白秀珠上了楼并非如她对哥哥嫂嫂所言是去睡觉，而是在房中开始翻找以前白秀珠的东西。
顺着记忆，在衣柜中找出一个镶珠锲贝的小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是满满的一匣书信。
白秀珠小姐亲启，金燕西。
白秀珠小姐亲启，金燕西。
白秀珠小姐亲启，金燕西。
……
将每一封信拆开照着日期细细阅读后，白秀珠打从心里鄙视金燕西，更是为以前的白秀珠感到不值得。最初的信件无不是诉说金燕西对白秀珠的思念恋慕，越往后看，却是越来越冷淡，字里行间皆透着撇清关系之意，到最后几封更是一次又一次的强调只把白秀珠当妹妹。
以前的白秀珠也正因为金燕西越来越冷淡才与金燕西在当街争吵，被金燕西扔在街上，最后在被绑架的过程中撞到头昏迷，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金燕西，你可知道白秀珠正是因你而死。
这笔帐，她代白秀珠记下了。
收起信件，装回匣子，放回原来的位置，她推开落地玻璃门，门外是一个小露台，摆着一套白色的欧式桌椅，她在雕着玫瑰花的椅子上坐下，倒上一杯花草茶，悠闲的品着。以前的白秀珠最喜欢坐在这里观望，盼望着金家的车子出现在马路的那一头，似乎在白秀珠的生命中，金燕西就是唯一的主题。
不过，那些都只是在过去。
因为，她来了。
清脆的汽车鸣笛声远远传来，熟悉的黑色小车出现在大门外，如同记忆中那每一次，穿过林荫道，向洋楼驶来。
少女眼中划过一抹冷意。
“路路。”
她扬声叫道，路路与榟钥都是从小被买进白家自幼服侍在白秀珠身边的人，对以前的白秀珠忠心不二，现在的白秀珠自然也信的过她们。
与榟钥的稳重大方不同，路路是个活泼外向的，这一静一动呆在白秀珠身边倒也和谐。
“小姐。”
穿着绿色衫子玄色裤子的小姑娘推来门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圆圆的脸，甜甜的笑，扎着两条乌黑油亮麻花辫，整个人十分讨喜。
白秀珠看着她的笑颜，唇角微勾，“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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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王玉芬携着手提几个盒子的金燕西走了进来。
“哎呦，表哥，表嫂，都在呢？”
王玉芬甩着帕子开口打招呼，白雄起坐在真皮沙发上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们二人一样，白太太没有起身，只是平淡的请他们坐下后也没有再说话。
“白兄，白夫人，我来看看秀珠妹妹。”
金燕西尴尬开口，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
白雄起拿起桌上的雪茄盒，抽出一支雪茄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一口。半晌，才开口说了一句，“七少爷来了。”便再也无话。
白雄起本是金栓的学生，金白两家关系一直十分密切。白者为粉，因此两家亦被称为金粉世家，金燕西与白秀珠更是大家眼中理所当然的一对。
然而，这是在金栓西山“休养”白雄起出任副总理之前。自从这两件事情之后，两家的来往渐渐少了，唯独白秀珠依旧痴恋金燕西，金燕西对她却若即若离。白雄起本就不看好金燕西这般纨绔子弟，如此一来更加厌恶，再加上此次因为金燕西的缘故他们夫妻视若掌中宝，心头肉的妹妹被绑架，白雄起真真是恨上了金燕西。
眼看气氛僵住了，白太太正欲唤过一个丫鬟去知会白秀珠一声，就听一把如珠落玉盘的声音传来。
“呀！家里来客人了，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楼梯上立着一道倩影，少女缓缓下楼，一步一摇曳走到众人身边。
只见白秀珠一身湘妃色无袖长旗袍，金色的竹叶大片大片绣在旗袍上，花锦簇拥间为她平添了几分贵气。及腰的棕褐色长发微卷，松松的绑在了她的右肩轻轻荡漾着，脚上一双金色的皮鞋随着她优雅的步伐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笃笃”作响声，好似一支悠扬的曲调，一下一下，在心头奏响。
她坐定在白太太身边，接过丫鬟递上的香茗，轻轻呷了一口，才道：“表姐，近来可好呀？”
王玉芬见白秀珠不睬金燕西，以为她还恼着金燕西，一甩手绢说道：“我还不就是老样子，哎呦喂！秀珠妹妹生的真是越发的娇艳了，我们家老七一听秀珠妹妹回来，就立刻拉着我来了。”
坐在王玉芬身边的金燕西也顺着王玉芬的话开口问道：“秀珠妹妹没事吧？”
一早，王玉芬就来喊他要一起来看望白秀珠，想到那日因着他的缘故让秀珠被绑了去，他心里的确是有些过意不去，出于绅士风度，他也不该把秀珠一人留下街上。
白秀珠放下茶杯说道，“我瞧着七爷大概是有些犯糊涂了，怎么会问出这般显而易见的问题。”
一句话，瞬间将原本就僵硬的气氛冻结，金燕西刚刚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不知喝好，还是放好。
扫了一眼尴尬的金燕西，白秀珠伸手打开桌上的几个精致的盒子，每个盒子里面都装着各式各样的点心。
王玉芬见她打开了盒子，轻笑着说道：“秀珠妹妹，老七知道你喜欢吃我们家厨子做的点心，这回特地给你带了许多种，可都是你爱吃的！”
白秀珠微微撇嘴，这几盒子点心加起来总共有十几种，难不成每种白秀珠都爱？恐怕他金燕西心中也不晓得白秀珠喜欢那种，于是将每种都带了些。若是以前的白秀珠看到恐怕只会欣喜接受，现在的白秀珠要的可不是这个！
白秀珠姣好的面容忽而染上戚戚之色，哀哀地说道：“路路啊，你赶紧去准备个香案，把七少爷送来的这些点心供起来，每日都去上三次香，这可是和你家小姐的性命安慰价值同等的啊！”
她这话，叫王玉芬和金燕西双双白了脸，白秀珠因金燕西遭难，他们如今这般草率上门，又用如此廉价之礼来赔罪，若是传出去，金家苛待故交之女的这顶帽子恐怕就硬生生的被扣上了！
“秀珠妹妹，想要什么？只管说！”金燕西只觉此时脊背都生了冷汗，昨日父亲还因为白秀珠失踪的事情训斥了他，若是在听到他如此赔礼，估计少不得要挨一顿打。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白秀珠，以往不管他送她何物她都是欣喜接受的，怎么今日这般难缠，难道是真的生了气？
白秀珠忽然抬头，声音拔高，“七爷心里，我白秀珠就是那种贪图钱财之人么？”
白雄起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遮住他面上的表情，他眯了眯眼，将茶杯重重的拍在桌上，“七少爷如果不是自愿，大可不来，我白雄起的妹妹可不像那些阿猫阿狗，一点小恩小惠就冲着七爷摇尾巴！”
白雄起这话毫不客气，更让金燕西心中大震，那日他黄昏之时他于王宝善邱惜珍登人一起在百乐门玩乐，出门时他赠了邱惜珍一条丝巾，带邱惜珍离去，他才看到白雄起的车子停在对面，当时以为白雄起并未看到，也就没放在心上，不想白雄起竟会在今日说出来。
一向温柔贤淑的白太太听了这话略带恼怒的瞪了王玉芬一眼，王玉芬心中暗自叫苦，这老七被谁看到不好，偏偏被表哥看见，自己虽然与表妹交好，可对于表哥她自幼就害怕极了，但是在害怕也得开口，否则不光是老七和秀珠的关系会僵起来，只怕她以后在金白家两人面前都不好做。她掩着红唇对金燕西笑道：“老七啊，瞧你这话问的，秀珠妹妹刚刚回来，怕是在家憋闷了，你呀！就带秀珠妹妹出去逛逛！”
白秀珠面上羞涩，心中冷然一笑，此话正中她下怀。
金燕西点点头，就算是补偿，他也该陪陪白秀珠，转头问白秀珠：“秀珠妹妹想去哪里走走？”
白秀珠朱唇微启，吐出三个字。
“琉璃厂。”
一刻钟后，白秀珠就和金燕西一起出了门，白雄起望着妹妹的背影，总觉得妹妹那里有点不一样了，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王玉芬件白秀珠和金燕西一起出了门，坐了一会儿，也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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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厂是北京和平门外一条著名的文化街，它起源于清代。当时各地来京参加科举考试的举人大多集中住在这一带，因此在这里出售书籍和笔墨纸砚的店铺较多，形成了较浓的文化氛围。除了书籍笔墨，琉璃厂也出售文玩之物，以及历代名人墨客的遗迹，各朝珍品古董在这里都是随处可见。
白秀珠此时心情甚好，就在刚才，她买下了一幅明代的画作，一套宋代官窑的青花瓷茶具，一对清代琉璃花瓶，和几样蓝田玉饰，七七八八加起来就值好几万呢！
相对于白秀珠的满面春风 ，金燕西却是愁云惨淡，他虽然一件东西也没有买，却跟在白秀珠身后付了一路的钱。他每个月的花度都是从家里得来的，本来为了在落花胡同买房子就已经都支了两个月的月钱，如今为了向白秀珠道歉又买了这许多的东西都是用金府的名义签了单的，估计账单送到家里后，母亲的脸都得绿了。
“七爷，七爷。”白秀珠宛转悠扬的声音打断了金燕西的千思万绪。
“怎么了秀珠妹妹？”金燕西无精打采的回应道。
“呀！七爷不是后悔送这些物件给我了吧？”白秀珠琼鼻一翘，斜睇金燕西，“我再补充一句，这可是七爷硬要送给我的。”
他硬要送？金燕西心中愁肠百结。
先前金燕西与白秀珠一同坐车来到琉璃场，之后便进了最富盛名的四宝堂，逛了一圈下来，白秀珠挑了不少物件，放在一起左挑右选，就是拿不定主意该要哪个，磨蹭了好一会儿，金燕西就有些不耐烦了，提出这些东西由他出钱，就当是贺她平安归来的礼物。金燕西本人是不爱这些古玩，虽然家中甚多，却并不了解古玩的鉴赏与价值，白秀珠也与他一样崇尚西学，他原想着白秀珠不过就是挑了这么几件，应该也贵不到哪里去，结果一付款才知这仅仅几样东西就值如此高价！无奈送礼之言已经说出，是无论如何都收不回去了。
金燕西面上依旧保持着一派绅士风度对白秀珠说道：“秀珠妹妹开心就好，我还有点事，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时近黄昏，金燕西想到还可以再去落花胡同看一眼佳人，心中的烦闷之意一扫而空。
白秀珠摇头拒绝，“就不麻烦了，我自己回去。”
挥袖作别了金燕西，拦下一辆黄包车，白秀珠与路路带着几个缎面盒子坐上黄包车就往西直门那边去了。
西城区是北京城的富人区，这里住着许多政界要员，金府，白公馆也都坐落在此地。
白秀珠没有回白公馆，而是叫黄包车停在了西直门附近的中国银行门前。
中国银行门口站着一个面貌端秀，身穿月白长衫的少女，正是白秀珠的另一个丫鬟梓玥，她见白秀珠下车，赶紧迎了上来与路路一同将几个缎面盒子抱下了黄包车。
“一会你们先回去，在我房里等着我。”
白秀珠交待了一句，便扬长而去。
顺着记忆，在衣柜中找出一个镶珠锲贝的小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是满满的一匣书信。
白秀珠小姐亲启，金燕西。
白秀珠小姐亲启，金燕西。
白秀珠小姐亲启，金燕西。
……
将每一封信拆开照着日期细细阅读后，白秀珠打从心里鄙视金燕西，更是为以前的白秀珠感到不值得。最初的信件无不是诉说金燕西对白秀珠的思念恋慕，越往后看，却是越来越冷淡，字里行间皆透着撇清关系之意，到最后几封更是一次又一次的强调只把白秀珠当妹妹。
以前的白秀珠也正因为金燕西越来越冷淡才与金燕西在当街争吵，被金燕西扔在街上，最后在被绑架的过程中撞到头昏迷，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金燕西，你可知道白秀珠正是因你而死。
这笔帐，她代白秀珠记下了。
收起信件，装回匣子，放回原来的位置，她推开落地玻璃门，门外是一个小露台，摆着一套白色的欧式桌椅，她在雕着玫瑰花的椅子上坐下，倒上一杯花草茶，悠闲的品着。以前的白秀珠最喜欢坐在这里观望，盼望着金家的车子出现在马路的那一头，似乎在白秀珠的生命中，金燕西就是唯一的主题。
不过，那些都只是在过去。
因为，她来了。
清脆的汽车鸣笛声远远传来，熟悉的黑色小车出现在大门外，如同记忆中那每一次，穿过林荫道，向洋楼驶来。
少女眼中划过一抹冷意。
“路路。”
她扬声叫道，路路与榟钥都是从小被买进白家自幼服侍在白秀珠身边的人，对以前的白秀珠忠心不二，现在的白秀珠自然也信的过她们。
与榟钥的稳重大方不同，路路是个活泼外向的，这一静一动呆在白秀珠身边倒也和谐。
“小姐。”
穿着绿色衫子玄色裤子的小姑娘推来门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圆圆的脸，甜甜的笑，扎着两条乌黑油亮麻花辫，整个人十分讨喜。
白秀珠看着她的笑颜，唇角微勾，“梳妆。”
++++++++++++++++++++++++++++++++++++++++++++++++++++++++
大厅里，王玉芬携着手提几个盒子的金燕西走了进来。
“哎呦，表哥，表嫂，都在呢？”
王玉芬甩着帕子开口打招呼，白雄起坐在真皮沙发上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们二人一样，白太太没有起身，只是平淡的请他们坐下后也没有再说话。
“白兄，白夫人，我来看看秀珠妹妹。”
金燕西尴尬开口，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
白雄起拿起桌上的雪茄盒，抽出一支雪茄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一口。半晌，才开口说了一句，“七少爷来了。”便再也无话。
白雄起本是金栓的学生，金白两家关系一直十分密切。白者为粉，因此两家亦被称为金粉世家，金燕西与白秀珠更是大家眼中理所当然的一对。
然而，这是在金栓西山“休养”白雄起出任副总理之前。自从这两件事情之后，两家的来往渐渐少了，唯独白秀珠依旧痴恋金燕西，金燕西对她却若即若离。白雄起本就不看好金燕西这般纨绔子弟，如此一来更加厌恶，再加上此次因为金燕西的缘故他们夫妻视若掌中宝，心头肉的妹妹被绑架，白雄起真真是恨上了金燕西。
眼看气氛僵住了，白太太正欲唤过一个丫鬟去知会白秀珠一声，就听一把如珠落玉盘的声音传来。
“呀！家里来客人了，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楼梯上立着一道倩影，少女缓缓下楼，一步一摇曳走到众人身边。
只见白秀珠一身湘妃色无袖长旗袍，金色的竹叶大片大片绣在旗袍上，花锦簇拥间为她平添了几分贵气。及腰的棕褐色长发微卷，松松的绑在了她的右肩轻轻荡漾着，脚上一双金色的皮鞋随着她优雅的步伐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笃笃”作响声，好似一支悠扬的曲调，一下一下，在心头奏响。
她坐定在白太太身边，接过丫鬟递上的香茗，轻轻呷了一口，才道：“表姐，近来可好呀？”
王玉芬见白秀珠不睬金燕西，以为她还恼着金燕西，一甩手绢说道：“我还不就是老样子，哎呦喂！秀珠妹妹生的真是越发的娇艳了，我们家老七一听秀珠妹妹回来，就立刻拉着我来了。”
坐在王玉芬身边的金燕西也顺着王玉芬的话开口问道：“秀珠妹妹没事吧？”
一早，王玉芬就来喊他要一起来看望白秀珠，想到那日因着他的缘故让秀珠被绑了去，他心里的确是有些过意不去，出于绅士风度，他也不该把秀珠一人留下街上。
白秀珠放下茶杯说道，“我瞧着七爷大概是有些犯糊涂了，怎么会问出这般显而易见的问题。”
一句话，瞬间将原本就僵硬的气氛冻结，金燕西刚刚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不知喝好，还是放好。
扫了一眼尴尬的金燕西，白秀珠伸手打开桌上的几个精致的盒子，每个盒子里面都装着各式各样的点心。
王玉芬见她打开了盒子，轻笑着说道：“秀珠妹妹，老七知道你喜欢吃我们家厨子做的点心，这回特地给你带了许多种，可都是你爱吃的！”
白秀珠微微撇嘴，这几盒子点心加起来总共有十几种，难不成每种白秀珠都爱？恐怕他金燕西心中也不晓得白秀珠喜欢那种，于是将每种都带了些。若是以前的白秀珠看到恐怕只会欣喜接受，现在的白秀珠要的可不是这个！
白秀珠姣好的面容忽而染上戚戚之色，哀哀地说道：“路路啊，你赶紧去准备个香案，把七少爷送来的这些点心供起来，每日都去上三次香，这可是和你家小姐的性命安慰价值同等的啊！”
她这话，叫王玉芬和金燕西双双白了脸，白秀珠因金燕西遭难，他们如今这般草率上门，又用如此廉价之礼来赔罪，若是传出去，金家苛待故交之女的这顶帽子恐怕就硬生生的被扣上了！
“秀珠妹妹，想要什么？只管说！”金燕西只觉此时脊背都生了冷汗，昨日父亲还因为白秀珠失踪的事情训斥了他，若是在听到他如此赔礼，估计少不得要挨一顿打。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白秀珠，以往不管他送她何物她都是欣喜接受的，怎么今日这般难缠，难道是真的生了气？
白秀珠忽然抬头，声音拔高，“七爷心里，我白秀珠就是那种贪图钱财之人么？”
白雄起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遮住他面上的表情，他眯了眯眼，将茶杯重重的拍在桌上，“七少爷如果不是自愿，大可不来，我白雄起的妹妹可不像那些阿猫阿狗，一点小恩小惠就冲着七爷摇尾巴！”
白雄起这话毫不客气，更让金燕西心中大震，那日他黄昏之时他于王宝善邱惜珍登人一起在百乐门玩乐，出门时他赠了邱惜珍一条丝巾，带邱惜珍离去，他才看到白雄起的车子停在对面，当时以为白雄起并未看到，也就没放在心上，不想白雄起竟会在今日说出来。
一向温柔贤淑的白太太听了这话略带恼怒的瞪了王玉芬一眼，王玉芬心中暗自叫苦，这老七被谁看到不好，偏偏被表哥看见，自己虽然与表妹交好，可对于表哥她自幼就害怕极了，但是在害怕也得开口，否则不光是老七和秀珠的关系会僵起来，只怕她以后在金白家两人面前都不好做。她掩着红唇对金燕西笑道：“老七啊，瞧你这话问的，秀珠妹妹刚刚回来，怕是在家憋闷了，你呀！就带秀珠妹妹出去逛逛！”
白秀珠面上羞涩，心中冷然一笑，此话正中她下怀。
金燕西点点头，就算是补偿，他也该陪陪白秀珠，转头问白秀珠：“秀珠妹妹想去哪里走走？”
白秀珠朱唇微启，吐出三个字。
“琉璃厂。”
一刻钟后，白秀珠就和金燕西一起出了门，白雄起望着妹妹的背影，总觉得妹妹那里有点不一样了，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王玉芬件白秀珠和金燕西一起出了门，坐了一会儿，也就告辞了。
+++++++++++++++++++++++++++++++++++++++++++++++++++++++++
琉璃厂是北京和平门外一条著名的文化街，它起源于清代。当时各地来京参加科举考试的举人大多集中住在这一带，因此在这里出售书籍和笔墨纸砚的店铺较多，形成了较浓的文化氛围。除了书籍笔墨，琉璃厂也出售文玩之物，以及历代名人墨客的遗迹，各朝珍品古董在这里都是随处可见。
白秀珠此时心情甚好，就在刚才，她买下了一幅明代的画作，一套宋代官窑的青花瓷茶具，一对清代琉璃花瓶，和几样蓝田玉饰，七七八八加起来就值好几万呢！
相对于白秀珠的满面春风 ，金燕西却是愁云惨淡，他虽然一件东西也没有买，却跟在白秀珠身后付了一路的钱。他每个月的花度都是从家里得来的，本来为了在落花胡同买房子就已经都支了两个月的月钱，如今为了向白秀珠道歉又买了这许多的东西都是用金府的名义签了单的，估计账单送到家里后，母亲的脸都得绿了。
“七爷，七爷。”白秀珠宛转悠扬的声音打断了金燕西的千思万绪。
“怎么了秀珠妹妹？”金燕西无精打采的回应道。
“呀！七爷不是后悔送这些物件给我了吧？”白秀珠琼鼻一翘，斜睇金燕西，“我再补充一句，这可是七爷硬要送给我的。”
他硬要送？金燕西心中愁肠百结。
先前金燕西与白秀珠一同坐车来到琉璃场，之后便进了最富盛名的四宝堂，逛了一圈下来，白秀珠挑了不少物件，放在一起左挑右选，就是拿不定主意该要哪个，磨蹭了好一会儿，金燕西就有些不耐烦了，提出这些东西由他出钱，就当是贺她平安归来的礼物。金燕西本人是不爱这些古玩，虽然家中甚多，却并不了解古玩的鉴赏与价值，白秀珠也与他一样崇尚西学，他原想着白秀珠不过就是挑了这么几件，应该也贵不到哪里去，结果一付款才知这仅仅几样东西就值如此高价！无奈送礼之言已经说出，是无论如何都收不回去了。
金燕西面上依旧保持着一派绅士风度对白秀珠说道：“秀珠妹妹开心就好，我还有点事，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时近黄昏，金燕西想到还可以再去落花胡同看一眼佳人，心中的烦闷之意一扫而空。
白秀珠摇头拒绝，“就不麻烦了，我自己回去。”
挥袖作别了金燕西，拦下一辆黄包车，白秀珠与路路带着几个缎面盒子坐上黄包车就往西直门那边去了。
西城区是北京城的富人区，这里住着许多政界要员，金府，白公馆也都坐落在此地。
白秀珠没有回白公馆，而是叫黄包车停在了西直门附近的中国银行门前。
中国银行门口站着一个面貌端秀，身穿月白长衫的少女，正是白秀珠的另一个丫鬟梓玥，她见白秀珠下车，赶紧迎了上来与路路一同将几个缎面盒子抱下了黄包车。
“一会你们先回去，在我房里等着我。”
白秀珠交待了一句，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