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还是21世纪
“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
声音悲沉像是一声幽远深长的叹息，更像是古厝檐上水滴落下喑哑的回音，积压在了寂静的大殿上。耀眼的紫光照亮了整个大殿，光芒最盛之处正是殿堂之上供奉的佛像。
“我是佛，不死不灭。倒是你，莫要挣扎，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声音确实是从殿上传来的，细细看来，那尊佛像有种说不出的妖异，除了愈发强烈的紫光，佛像面上竟慢慢带了几分狰狞的笑意。旁边散落一地的符咒发出了阵阵白光，和紫光像是在做着殊死搏斗，最后所有的符咒竟疯狂地燃烧了起来。
大殿中央站着的白衣男子约摸十七八，眉目清秀，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笑声清润，扫去了这肃穆诡异的气氛。他面色如常，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佛，也不多言，抬起手，一把泛着冷冽寒光的银剑顺势飞出，迅疾地斩落了佛像的脑袋。
伴随鎏金佛头落地的巨响，霎时间紫光消散，整个大殿晦暗了下去。男子索性闭眼，侧耳倾听。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从残破的佛身中探出，却被人一把揪住整个提了起来。男子这才睁眼细细打量，原来害人的竟是个这个东西。
是一只小獐子，只有土狗般大小。毛色光亮，暗棕色，背部有好看的肉桂色花纹。被男子掐住喉骨悬在半空，长耳低垂，也不挣扎，好似在暗自神伤，没了刚刚那股凶狠劲，不过它戾气也不太重，估摸着修炼不过也就四五十个年头，看着倒也人畜无害，惹人爱怜。
男子似乎被逗乐了，惊喜地大叫：“林——然——你快过来看！”
原本躲在暗处的我只好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饶有兴致的龙子扶，我才是悲悲戚戚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了。好不容易开篇有了仙侠奇境的风姿，他成了高深莫测不可捉摸的白衣男子，多么完美令人浮想联翩的画面啊，却立马被龙子扶那个纯傻的笑容毁得干干净净。
好吧是我不该在民国旧宅里筑起梦幻情景剧。假使我是个睁眼瞎对龙子扶那双毁画风绝不脚软的果青色洞洞鞋能做到抵死不认，我这颗少女心也会被三条街后那铺天盖地的广场舞的彪悍配乐震得支离破碎。
好吧。这里还是21世纪。
龙子扶眯起了眼，还好他眉清目秀，笑皱了的脸也还算好看。“喂，林然，好可爱，你快看嘛，它也太可爱了吧。刚刚还神气着呢，”见我没理他，又专注地逗弄起了獐子，自言自语，“服了吧？哈哈，你啊，话太多了，说那么多佛经我又听不懂，神神叨叨的，不然拿回去养养还是不错。”
那獐子吃痛地哼唧了两声，倒是惹得龙子扶开心怪叫，以为经得它本人的同意了。那个摸样足足像个大顽童，我倒是有点不忍心提醒他这个獐子留不得，摸样再讨喜，兴风作浪就是妖物，绝不能心慈手软，毕竟它已经害得金老板家里人一死一伤了。
“好了，是挺可爱的。但养不养可不由我们决定啦。龙子扶，我们先出去，委托人还在外面等我们的好消息。”
在龙子扶捆那只獐子的空当里，我随意扫了一眼地上烧得连渣都不剩的符咒，顿时心塞。早知道这个獐子这么好对付，刚刚就不应该作死地全扔了出去。
我叫林然。
十八岁的平凡女孩。父母早亡，从小由姑母养大，十五岁那年读完了初中，她给了我五千块，说她仁至义尽，我们从此恩断义绝，互不相欠，至此我成为了真正的孤儿。但我想如果我有钱了有出息了，还是会好好地感谢她，谢谢她这十几年来给我一口饭吃，给我一张床睡。
随后的漂泊中我遇到了龙子扶，那都是外话了。一起走南闯北攒了点钱，最后才来到了费市，开了一个不大的佛具法器店，然觉佛具。卖的也不全是佛教的东西，反正很杂，一般都是从省城的综合市场批发的，有时也兼卖些我写的道符。
作为一个不会法术没有修道之人，我会写道符，初听令人肃然起敬，但实际也没有想象中的高深厉害。我运气好，以前流浪的时候在地摊上淘到了一本古书，上面讲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道符，照着上面的方法也能写些大概。
前两天店里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西装革履的，看着精明干练。进店转了一圈最后买了两道驱魔咒。神情略显紧张，要了名片只是问我好用吗。
我点点头，正准备吹嘘一番好让他多买几张，他却拍出一叠钱走了。对于这种豪爽大方的金主，我自然早已经把他的样子牢记于心，只要他再来，我一定大展身手，让龙子扶看看什么才是绿林好汉女中豪杰。
倒是没想到他隔天就来了，看见我似乎激动不已，双手颤抖，就差老泪纵横了，“林小姐，你的符咒都管用了。你一定有办法，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这个人就是陈秘书，他告诉我他确实是没有办法了，他的老板，也就是远山建筑制造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金远山。上个月他们回金家祖宅佛堂祭拜时，佛像突然显灵，震得整个房子都抖了起来，香案上的东西摔落一地不说，人都吓得瘫软了。
金老板以为只是触怒神灵，做大生意的人大都还是忌惮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就严厉警告了家人。可没想到金家大儿子不信邪，拉上妹妹就想去一探究竟。
当时只有兄妹两人进了佛堂，跟来的保镖都在外面等着。据屋子外的人说，进去不一会就有了摔东西的声音，听到吵闹声大家都赶了进去，一屋子都是幽异的香气，又看到平日斯文的哥哥指着佛骂了起来，保镖拦他下来他还跌跌撞撞上前扔了一碟贡糕。然后就清楚地听到了佛像开口说了一句“忧生于执著，患生于执著”。兄妹两人当时并未有异。就是哥哥不太高兴，回去和妹妹喝了很多酒。
听完陈秘书这些话我皱了皱眉，云里雾里的，好像这个哥哥有点年少轻狂，富家纨绔，要是这家人不敬佛祖，再好的符咒也不管用啊。
正准备劝慰一些如布施为善化解劫难的话，陈秘书已是一脸悲痛。他是看着金家大儿子长大的，看起来他们之间感情确实很好。他泣不成声，“夜里，少爷就走了……被人发现溺死在了泳池里，小姐也倒在房间中昏迷不醒。医生只说恐怕难熬过十日。如今……这已经是第三日了。”
一死一伤。这就是冲撞神明的后果？
可能我没有见过大世面，不知道代价竟然如此惨烈。
想来绝对不是佛祖所为啊，应该是有什么灵邪作祟。又觉不妥，也许金家人的伤亡只是巧合呢。要金家佛堂里供奉的是阴险怨毒，以杀戮为乐的灵邪，那金老板也冒犯过他，他怎么不曾有恙？就算只是近距离接触那种戾气深重的恶灵，我想应该他也会折损元气病个十天半月。
“陈秘书，恕我冒昧啊，您是如何确定这不是一件意外事件的，呃，你知道的，我想多了解一下，也不想我们找错了方法。”
“这如何不意外？”
陈秘书冷笑了一下，见我神情有些尴尬，心想也没必要难为我，叹了口气，语气和缓了一点：“金家家大业大，当然也考虑了人为因素。金家在费市是住在半水湾别墅区的，那一片的管制安保都很严，就金家的别墅来说，除了房屋内部，从大门到车库，花园，泳池这些地方都是无死角监控的，发现……少爷后，我们就报了案，警察来调取的录像里显示，少爷是自己跌进泳池的。而小姐是昏迷在自己房中，没有监控录像，但周围刑侦专家检验了，没有任何的异常。老爷那天急急忙忙从公司回来，一问才知道少爷和小姐都去过那个佛堂。你说，这样的意外同时发生两次…怎么还能是意外，怎么能不是那个东西做的！我可怜的少爷啊……”
说到这儿，又是悲痛难忍泪如雨下。
陈秘书收了泪，又絮絮叨叨了一堆，说的还要奉承一点，文绉绉的，但我听来就是下面这些意思。
他们这几天请了许多人，有的才进去就被佛堂里的东西吓得屁滚尿流，全都是些招摇撞骗的神棍，金小姐一直不醒，病急乱投医，金老板才让陈秘书出来买费市所有看起来有用的东西，本来看到我们这个店小，都不打算进来的。
随便买了这些看起来最靠谱的符咒，没想到拿回去的东西里，只有我的符咒烧起来了，那两道驱魔咒虽然威力不够，但只要起作用就说明写符的人有两把刷子，一看名片是然觉佛具这的，就马上找过来了。又说现在我就是他们的太阳，恳请我无论如何都得帮忙。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金家不缺钱，好处是大大的有。
我心里暗暗得意，还是装作恬淡一笑，“救人的事，定当尽力。”
呵呵，什么妖邪在我林然面前，还不得马上俯首认罪束手就擒啊。再说我林然的符咒可不是在综合市场批发的，那可是我日夜伏案呕心沥血而作啊，那群包子怎么能比。
“林小姐肯出手，我们肯定有救了。您今天得空么，愿意和我们走一趟么？”
“不急不急，如果是照你说的那样，我想，收服它应该不是很难，但还是要小心点，让我准备一下行吧。第二呢，今天赶过去天色太晚了，我也怕有什么变故，明天还可以选在午时行事，肯定事半功倍。放心啦，您交代的事情，我肯定会办好的。”架不住陈秘书那样一夸，我满口答应下来。龙子扶去省城进货去了，晚上才能回来，跟他说了估计他也不会拒绝，所以要等一等，肯定要把他拉着一起去的。
但等陈秘书走了以后，我冷静了下来。隐隐后悔，一个千万身家的老板，什么样的人请不到，先前的那些人真的全是神棍么？还有，呆在佛堂里不惧佛祖还能为非作歹的东西，道行一定很深吧。
晚上和进货回来的龙子扶说起了这个事，他果然没什么异议，说到那个祖宅在费市下辖的河玛县他倒是特别开心，一直问我那不是河马成群，问得我一脸黑线。不过还是告诉他河玛县峒绳山远近闻名，山水风光值得一看。最近几年大量的房地产商投资进来，开发得很成熟，山脚下的县城繁华了不少，答应他找个农家乐玩一天。如果金家给的钱多就休业去远一点的地方度假。
好不容易解决掉缠人的龙子扶，心里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不靠谱，想了想还是连夜赶着写了驱魔咒。这些驱魔咒挂在寻常人家里还是能吓一吓那些孤魂野鬼，也就是小打小闹起到镇宅保平安的功效。就怕这次的东西不太好对付。
驱魔咒就单张来说灵力弱了点，但胜在量多，如果实在打不过，拖延一阵子让我们有时间逃跑也是好的。写了大概有十来张，加上店里的存货，应该也是有备无患。
只是进了佛堂，我就被这富丽堂皇这恢弘气势给镇住了。一个私人佛堂，堪比行宫大殿，森然庄严。佛像突然开口，我还有点懵，顺手从布兜里抓起符咒就全扔了去，躲到了龙子扶身后。趁着符咒的效力，龙子扶抬手一剑，轻轻松松收拾干净，的确是应了早前一招制敌的愿景。
只是这一切结束得太快，等我回过神来，我真的才体会到什么是如丧考妣。刚刚匆忙之下的扔出去驱魔咒和妖光相斗，俱是焚烧殆尽，从那堆灰烬粗略估看怎么也有三四十张。按照我平日里一付99的价钱，三个字，亏死了。飞涨的物价，下个月的房租，水电费，嗷嗷待哺的龙子扶，遥不可及的椰林树影碧海白沙的度假之旅。想到这些，我又长叹了几口气。
“林然！好啦！我们出去吧！”这边龙子扶已经麻利地把獐子捆了个结实，他还不知道我心里正拼命镇压着去度假的念头，兴奋地招呼着我，“找金老板拿钱！出去玩啦！”
声音悲沉像是一声幽远深长的叹息，更像是古厝檐上水滴落下喑哑的回音，积压在了寂静的大殿上。耀眼的紫光照亮了整个大殿，光芒最盛之处正是殿堂之上供奉的佛像。
“我是佛，不死不灭。倒是你，莫要挣扎，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声音确实是从殿上传来的，细细看来，那尊佛像有种说不出的妖异，除了愈发强烈的紫光，佛像面上竟慢慢带了几分狰狞的笑意。旁边散落一地的符咒发出了阵阵白光，和紫光像是在做着殊死搏斗，最后所有的符咒竟疯狂地燃烧了起来。
大殿中央站着的白衣男子约摸十七八，眉目清秀，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笑声清润，扫去了这肃穆诡异的气氛。他面色如常，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佛，也不多言，抬起手，一把泛着冷冽寒光的银剑顺势飞出，迅疾地斩落了佛像的脑袋。
伴随鎏金佛头落地的巨响，霎时间紫光消散，整个大殿晦暗了下去。男子索性闭眼，侧耳倾听。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从残破的佛身中探出，却被人一把揪住整个提了起来。男子这才睁眼细细打量，原来害人的竟是个这个东西。
是一只小獐子，只有土狗般大小。毛色光亮，暗棕色，背部有好看的肉桂色花纹。被男子掐住喉骨悬在半空，长耳低垂，也不挣扎，好似在暗自神伤，没了刚刚那股凶狠劲，不过它戾气也不太重，估摸着修炼不过也就四五十个年头，看着倒也人畜无害，惹人爱怜。
男子似乎被逗乐了，惊喜地大叫：“林——然——你快过来看！”
原本躲在暗处的我只好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饶有兴致的龙子扶，我才是悲悲戚戚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了。好不容易开篇有了仙侠奇境的风姿，他成了高深莫测不可捉摸的白衣男子，多么完美令人浮想联翩的画面啊，却立马被龙子扶那个纯傻的笑容毁得干干净净。
好吧是我不该在民国旧宅里筑起梦幻情景剧。假使我是个睁眼瞎对龙子扶那双毁画风绝不脚软的果青色洞洞鞋能做到抵死不认，我这颗少女心也会被三条街后那铺天盖地的广场舞的彪悍配乐震得支离破碎。
好吧。这里还是21世纪。
龙子扶眯起了眼，还好他眉清目秀，笑皱了的脸也还算好看。“喂，林然，好可爱，你快看嘛，它也太可爱了吧。刚刚还神气着呢，”见我没理他，又专注地逗弄起了獐子，自言自语，“服了吧？哈哈，你啊，话太多了，说那么多佛经我又听不懂，神神叨叨的，不然拿回去养养还是不错。”
那獐子吃痛地哼唧了两声，倒是惹得龙子扶开心怪叫，以为经得它本人的同意了。那个摸样足足像个大顽童，我倒是有点不忍心提醒他这个獐子留不得，摸样再讨喜，兴风作浪就是妖物，绝不能心慈手软，毕竟它已经害得金老板家里人一死一伤了。
“好了，是挺可爱的。但养不养可不由我们决定啦。龙子扶，我们先出去，委托人还在外面等我们的好消息。”
在龙子扶捆那只獐子的空当里，我随意扫了一眼地上烧得连渣都不剩的符咒，顿时心塞。早知道这个獐子这么好对付，刚刚就不应该作死地全扔了出去。
我叫林然。
十八岁的平凡女孩。父母早亡，从小由姑母养大，十五岁那年读完了初中，她给了我五千块，说她仁至义尽，我们从此恩断义绝，互不相欠，至此我成为了真正的孤儿。但我想如果我有钱了有出息了，还是会好好地感谢她，谢谢她这十几年来给我一口饭吃，给我一张床睡。
随后的漂泊中我遇到了龙子扶，那都是外话了。一起走南闯北攒了点钱，最后才来到了费市，开了一个不大的佛具法器店，然觉佛具。卖的也不全是佛教的东西，反正很杂，一般都是从省城的综合市场批发的，有时也兼卖些我写的道符。
作为一个不会法术没有修道之人，我会写道符，初听令人肃然起敬，但实际也没有想象中的高深厉害。我运气好，以前流浪的时候在地摊上淘到了一本古书，上面讲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道符，照着上面的方法也能写些大概。
前两天店里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西装革履的，看着精明干练。进店转了一圈最后买了两道驱魔咒。神情略显紧张，要了名片只是问我好用吗。
我点点头，正准备吹嘘一番好让他多买几张，他却拍出一叠钱走了。对于这种豪爽大方的金主，我自然早已经把他的样子牢记于心，只要他再来，我一定大展身手，让龙子扶看看什么才是绿林好汉女中豪杰。
倒是没想到他隔天就来了，看见我似乎激动不已，双手颤抖，就差老泪纵横了，“林小姐，你的符咒都管用了。你一定有办法，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这个人就是陈秘书，他告诉我他确实是没有办法了，他的老板，也就是远山建筑制造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金远山。上个月他们回金家祖宅佛堂祭拜时，佛像突然显灵，震得整个房子都抖了起来，香案上的东西摔落一地不说，人都吓得瘫软了。
金老板以为只是触怒神灵，做大生意的人大都还是忌惮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就严厉警告了家人。可没想到金家大儿子不信邪，拉上妹妹就想去一探究竟。
当时只有兄妹两人进了佛堂，跟来的保镖都在外面等着。据屋子外的人说，进去不一会就有了摔东西的声音，听到吵闹声大家都赶了进去，一屋子都是幽异的香气，又看到平日斯文的哥哥指着佛骂了起来，保镖拦他下来他还跌跌撞撞上前扔了一碟贡糕。然后就清楚地听到了佛像开口说了一句“忧生于执著，患生于执著”。兄妹两人当时并未有异。就是哥哥不太高兴，回去和妹妹喝了很多酒。
听完陈秘书这些话我皱了皱眉，云里雾里的，好像这个哥哥有点年少轻狂，富家纨绔，要是这家人不敬佛祖，再好的符咒也不管用啊。
正准备劝慰一些如布施为善化解劫难的话，陈秘书已是一脸悲痛。他是看着金家大儿子长大的，看起来他们之间感情确实很好。他泣不成声，“夜里，少爷就走了……被人发现溺死在了泳池里，小姐也倒在房间中昏迷不醒。医生只说恐怕难熬过十日。如今……这已经是第三日了。”
一死一伤。这就是冲撞神明的后果？
可能我没有见过大世面，不知道代价竟然如此惨烈。
想来绝对不是佛祖所为啊，应该是有什么灵邪作祟。又觉不妥，也许金家人的伤亡只是巧合呢。要金家佛堂里供奉的是阴险怨毒，以杀戮为乐的灵邪，那金老板也冒犯过他，他怎么不曾有恙？就算只是近距离接触那种戾气深重的恶灵，我想应该他也会折损元气病个十天半月。
“陈秘书，恕我冒昧啊，您是如何确定这不是一件意外事件的，呃，你知道的，我想多了解一下，也不想我们找错了方法。”
“这如何不意外？”
陈秘书冷笑了一下，见我神情有些尴尬，心想也没必要难为我，叹了口气，语气和缓了一点：“金家家大业大，当然也考虑了人为因素。金家在费市是住在半水湾别墅区的，那一片的管制安保都很严，就金家的别墅来说，除了房屋内部，从大门到车库，花园，泳池这些地方都是无死角监控的，发现……少爷后，我们就报了案，警察来调取的录像里显示，少爷是自己跌进泳池的。而小姐是昏迷在自己房中，没有监控录像，但周围刑侦专家检验了，没有任何的异常。老爷那天急急忙忙从公司回来，一问才知道少爷和小姐都去过那个佛堂。你说，这样的意外同时发生两次…怎么还能是意外，怎么能不是那个东西做的！我可怜的少爷啊……”
说到这儿，又是悲痛难忍泪如雨下。
陈秘书收了泪，又絮絮叨叨了一堆，说的还要奉承一点，文绉绉的，但我听来就是下面这些意思。
他们这几天请了许多人，有的才进去就被佛堂里的东西吓得屁滚尿流，全都是些招摇撞骗的神棍，金小姐一直不醒，病急乱投医，金老板才让陈秘书出来买费市所有看起来有用的东西，本来看到我们这个店小，都不打算进来的。
随便买了这些看起来最靠谱的符咒，没想到拿回去的东西里，只有我的符咒烧起来了，那两道驱魔咒虽然威力不够，但只要起作用就说明写符的人有两把刷子，一看名片是然觉佛具这的，就马上找过来了。又说现在我就是他们的太阳，恳请我无论如何都得帮忙。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金家不缺钱，好处是大大的有。
我心里暗暗得意，还是装作恬淡一笑，“救人的事，定当尽力。”
呵呵，什么妖邪在我林然面前，还不得马上俯首认罪束手就擒啊。再说我林然的符咒可不是在综合市场批发的，那可是我日夜伏案呕心沥血而作啊，那群包子怎么能比。
“林小姐肯出手，我们肯定有救了。您今天得空么，愿意和我们走一趟么？”
“不急不急，如果是照你说的那样，我想，收服它应该不是很难，但还是要小心点，让我准备一下行吧。第二呢，今天赶过去天色太晚了，我也怕有什么变故，明天还可以选在午时行事，肯定事半功倍。放心啦，您交代的事情，我肯定会办好的。”架不住陈秘书那样一夸，我满口答应下来。龙子扶去省城进货去了，晚上才能回来，跟他说了估计他也不会拒绝，所以要等一等，肯定要把他拉着一起去的。
但等陈秘书走了以后，我冷静了下来。隐隐后悔，一个千万身家的老板，什么样的人请不到，先前的那些人真的全是神棍么？还有，呆在佛堂里不惧佛祖还能为非作歹的东西，道行一定很深吧。
晚上和进货回来的龙子扶说起了这个事，他果然没什么异议，说到那个祖宅在费市下辖的河玛县他倒是特别开心，一直问我那不是河马成群，问得我一脸黑线。不过还是告诉他河玛县峒绳山远近闻名，山水风光值得一看。最近几年大量的房地产商投资进来，开发得很成熟，山脚下的县城繁华了不少，答应他找个农家乐玩一天。如果金家给的钱多就休业去远一点的地方度假。
好不容易解决掉缠人的龙子扶，心里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不靠谱，想了想还是连夜赶着写了驱魔咒。这些驱魔咒挂在寻常人家里还是能吓一吓那些孤魂野鬼，也就是小打小闹起到镇宅保平安的功效。就怕这次的东西不太好对付。
驱魔咒就单张来说灵力弱了点，但胜在量多，如果实在打不过，拖延一阵子让我们有时间逃跑也是好的。写了大概有十来张，加上店里的存货，应该也是有备无患。
只是进了佛堂，我就被这富丽堂皇这恢弘气势给镇住了。一个私人佛堂，堪比行宫大殿，森然庄严。佛像突然开口，我还有点懵，顺手从布兜里抓起符咒就全扔了去，躲到了龙子扶身后。趁着符咒的效力，龙子扶抬手一剑，轻轻松松收拾干净，的确是应了早前一招制敌的愿景。
只是这一切结束得太快，等我回过神来，我真的才体会到什么是如丧考妣。刚刚匆忙之下的扔出去驱魔咒和妖光相斗，俱是焚烧殆尽，从那堆灰烬粗略估看怎么也有三四十张。按照我平日里一付99的价钱，三个字，亏死了。飞涨的物价，下个月的房租，水电费，嗷嗷待哺的龙子扶，遥不可及的椰林树影碧海白沙的度假之旅。想到这些，我又长叹了几口气。
“林然！好啦！我们出去吧！”这边龙子扶已经麻利地把獐子捆了个结实，他还不知道我心里正拼命镇压着去度假的念头，兴奋地招呼着我，“找金老板拿钱！出去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