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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宫廷之宴

    晴落方退至席间,便听得春宴开始。所谓春宴,不过是赏花悦春,各献春贺。开场的,便是宫廷乐舞,数十名年轻女子青纱翩然,随风处,露出一截白玉臂,上身薄纱隐约露出肤色,短衣低领,胸前一片春光似有似无。刚至足的裙摆,铃铃作响,玉足莲动,日光下透出光泽。晴落看得起劲,这穿着可真大胆开放,不过约摸也只舞女敢这般出场。

    一舞罢了,晴落鼓掌,正待喝口茶水,却听得又有人道:“都道乔府小姐不仅生得娇艳无双,更是博采多艺,又赶上这大好春色,不如请乔小姐作首诗来如何?”

    晴落闻声望去,说话的,是一身穿云绣牡丹鹅黄长裙的女子。头插一支金丝盘云簪,眉如柳叶有三分姿色,却是一脸得意。乔府小姐向来少参宴,今日既来了,她如何肯放过这机会。

    晴落冷笑,京城谁人不知,乔恨花不通文。如今眼前这女子分明是故意。晴落思忖一会儿,大致明白了,她定是来路上和玉提及的,礼部侍郎的千金--林絮。生性些傲慢,自侍三分容貌,其父身居要职,经常对其他千金小姐冷嘲热讽,所幸和玉性硬,乔恨花露面又少,与其倒也无甚纠葛。

    晴落正待出声,却听和玉道:“皇上,和玉素闻乔小姐善舞善琴,不过方才已赏了一舞,眼界怕是乏了。不知可有幸,听乔小姐奏一曲?”和玉一笑,替晴落解难。她这话不假,乔恨花的确擅长琴舞。只是她却不知,眼前的,已不是乔恨花。

    晴落朝和玉眨眨眼,一笑酬谢,和玉的用意,她自然明白。却转身笑盈盈地对着林絮:“劳烦林小姐还惦念着,多谢赞赏。如此,恨花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晴落一笑,怕是唯有如此,方可挫挫她的锐气,否则即使这次躲了过去,也会有下一次闹事。林絮一愣,这事显然有些出乎意料,看晴落一脸淡定,又心生一念,赶在晴落开口前,提议和玉也出一首。和玉抿唇,看晴落似乎并不在意,才站起身来。晴落依旧浅笑,她当然明白,林絮为的不过让她丢人,谁不知,和玉善文。

    “那,和玉小姐先请了。“晴落笑的狡黠,和玉看着,也是一笑。虽是才认识晴落,却也想得到,有人要倒霉了。

    和玉只思虑一瞬,轻声道:“潆潆细雨泪珠滑,草色微浅倦染沙。残花落时香恨少,一卷东风碧帘斜。”

    当下,四周一片激赏,晴落读来,也觉不错。才发现,目光已聚集到自己的身上,都在等她作文。微微咳了一声,向皇帝道:“禀皇上,京城谁人不知,恨花不通文辞,如何会作诗?”

    皇帝一怔,底下也一片吸气的声音,她刚刚明明答应了的,虽然明白乔恨花的确文思不通,可在她点头的那刻,多少是有些好奇的。林絮笑的得意,她就知道,乔恨花哪会什么诗才。

    皇帝深深看着眼前女子,虽未料如此,可直觉她还有下文。“那,你当如何?”

    晴落狡黠一笑:“虽不通文辞,简单的句子,倒也能说一、二。”看四周好奇的目光,稍顿了顿。缓缓道:“湖光碧玉三分水,七分颜色在云天。”

    周围一片寂然,好一会儿,和玉才慢慢鼓掌,看向晴落更为欣赏。晴落对此却不在意,她这句话说的是湖光显露碧玉的颜色,三分在水,七分靠天的反射。更深层的寓意却是,以天指天子,湖光指民间。百姓生活足乐,三分靠辛苦劳作,七分却靠皇帝正确统治。所以,她这几乎露骨献媚的句子,谁又敢说不好。更准确地说,晴落的确是在等她,说不好。

    皇帝才神色一亮,正要夸奖,却听得林絮道:“乔小姐,这湖色青碧,又与天何干?”又是得意一笑。

    “都言天行其道。这世间万物各顺其轨迹,又有哪件离得了天?依林小姐的意思,这天竟是无用的了?那不知林小姐,置“天”于何位?”晴落步步紧逼,皇帝脸色越来越暗,而林絮还不自知:“这天,本就…”忽地,林絮面色一白,即跪了下来:“臣女妄言天道,臣女知错,请皇上恕罪。”

    皇帝拍案而起:“林靳,你教的好女儿!”

    礼部侍郎林靳双腿顿软,没料自己的女儿犯下如此大错,这可相当于妄言天子。

    “臣知错。”双膝着地,深深叩首,哪还敢抬头。

    “来人,拟令。”皇帝手一挥,立即有宫人捧砚来。

    林靳,临宣三年进士。以其硕才博广,除礼部主事。后,擢礼部侍郎,连任无更。二十一年,其女絮怒触天颜,言不道逆语,遂罢其职,出为邕城县丞,谪居偏远,不得归京。

    ---《双唐。林靳传》

    经晴落这一闹,皇帝心下生出些赞赏,在坐的官员,对乔恨花的印象更是有所改观。左侧,一锦衣华服的男子仔细瞧着晴落,琉璃盏中的液体在日光下,颜色分明。

    “乔小姐好生伶俐。”男子不吝赞词。先前在亭外看她只觉不同,如今看来,分明是个聪慧的,心下越发觉得生趣。

    晴落抬眼,这男子当真是俊颜。眼似辰星,眉浓如墨,面色如玉。晴落浅笑:“谬赞了。”尽管这人晴落不识,看他位列左上座,也明白这人地位绝对不低,很可能是皇亲贵胄。

    晴落没再出色,退回席位。却听得主位上一声叹息:“默,你六弟,又没来么?”

    男子起身,“禀父皇,六弟说,与其春宴,他宁可在岁竹阁,赏竹看海棠。”皇帝不可问的轻轻一叹,未再多语,却也无奈。

    皇后面色不悦,却不敢发作。看了眼晴落,才又对男子说:“皇儿觉得,乔府小姐,恨花如何?”面上掩不住的焦急欣喜,既然他有夸赞,要成事应该不难。

    “乔小姐,乃妙人一个。”

    “既然如此,那这亲事,便可定了。乔相。”

    男子朝乔相看一眼,摇头一笑,对皇后道:“可惜,儿臣心系和玉。”

    皇后脸色瞬变,没想到他竟公然驳回。皇帝却是缓缓说道:“皇后,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依朕看,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吧。”又抱歉地看着晴落:“恨花,没有异议吧?”虽是疑问,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晴落欠欠身:“皇上圣明,恨花绝无异议。”说罢,看看男子--双唐太子齐岚默,又看看和玉,果然是登对的。

    皇帝对此满意。“至于太子与和玉一事,稍后再议。默,认为如何?”

    “儿臣赞同。”

    皇帝命人斟盏茶,递至乔羿。“朕听闻,恨花前几日生了大病,现在怎样?”

    乔羿此时猜不懂临宣帝心思,遂答来:“小女身体已无恙,多谢皇上关怀。”

    “朕还听闻,前日有人夜探相府,盗走了一株归紫药草。乔羿,朕倒不知,你府上,如何有的这味药草!”

    乔羿心里一惊,果然传开了,只是还传入皇帝耳中,立刻小心翼翼起来:“禀皇上,夫人曾到一寺庙祈福,偶遇一高人。得了奇草,便是此物,救了小女。”其实乔羿也并不算有所隐瞒,那株药草何处得来,他也不知。毕竟那是黄绮樱还在江湖时的事,他也不好追问。

    皇帝边听,边点点头,却又沉声问:“何时得来的?”

    “三年前。”乔羿爽声回答,他的确是三年前才意外发现,他的夫人手上有此草。

    “三年前,三年前…”皇帝呢喃着:“终究是赶不上。”

    乔羿听着,自然终于明白皇帝所问原因,又想想自己与黄绮樱,内心顿生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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