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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长相忆

    枫雪十年,楚君十五岁,长丰十七岁,未央十九岁。

    冬季的枫雪国如同雪国,银装素裹,如着缟素。海棠依旧是无比清丽的绽放着,略带浪漫。

    楚君穿着一身米黄色的冬衣,外披虎皮坎肩,高高束起的发丝用毛球捆起,青丝垂落的方向还有一节一节的虎毛色的毛球,毛球和皮质棕色靴子还着有铃铛,每跨一步,便“叮铃铃”的作响,她扬起笑脸在皇城皇宫高处与长丰嬉闹。

    长丰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衣襟绣着金色花边,用白色狐皮制的腰带显得高贵。她随意挽起的青丝被雪花沾湿了般有了几处晶莹的水珠。即使是笑着眼睛也似睁大时的那般美丽。

    她们数尺开外是两列服饰精美的宫婢,她们恭敬的低头,立在雪地之中一动不动,任由雪水沾湿裤袜也毫无怨色。

    “皇姐,雪好像下大了些,不如我们到亭子里躲躲吧?”楚君突然停下,喘着白气说道。

    长丰只是看向宫婢身后,还是那般美丽的景色,没有看见一个人。她作罢,点点头。

    楚君顿了顿,跟着长丰到亭子歇下,她半掩着眼帘问道:“皇姐……是在寻未央么?”

    长丰愣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楚君讲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想着他呀?”

    楚君明了,于是给了长丰一个台阶:“那倒是呢,平日都是他和昙哥哥与我们一同的,他与我抚琴,皇姐跳舞,如今没有他在倒是不习惯了。”

    长丰“嗯”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时辰也到了该回宫的时候,长丰才领着宫婢回了宫去,留着楚君一个人在此高处鸟瞰这皇宫。

    楚君微微叹了一声,忍不住说道:“皇宫就是大呢,即使是站在皇宫最高处,也无法看遍啊。”除了红墙黄瓦便是一座座巍峨的宫门。

    天下之大,就一个皇宫便将她困住了,还谈什么天下?

    “楚君在想什么?”未央低醇的声音传到楚君耳中,她一愣,立刻站起转身,铃铛在她身上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铃铃”的响声,笑着道:“未央怎么现在才来?皇姐都已经回宫去了。”

    未央将楚君扶着坐下后,自己再坐下,他白皙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在石桌上画着画。他只是勾唇道:“难道楚君还不想我来了?那好,我走便是。”他看着楚君精致的脸庞,那双精明的眼睛很是美丽,一不小心魂便被勾了去。

    楚君看着并无意离开的未央:“既然来了,何必走呢?”

    未央满意的笑着,然后双手拍了两下,几个穿着黑衣的侍卫便抬上了一整套的画具,然后就退下了。

    楚君抿着嘴,看着未央问:“这是作何?”

    未央没有答话,走到亭外拿起画笔便开始画了起来。

    他正对着朝阳,一身白衣,执笔点墨,豪迈。楚君也没说什么,在亭中抚起琴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楚君也没有停下抚琴,倒是未央画完了,他走到楚君身边,手按住了楚君正在弹琴的手,楚君一阵错愕。

    未央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他紧紧握着楚君的手,拉起她。

    他扶起楚君将她带到画前,此间没有松开过手。楚君看着未央的画——岂能用震撼二字形容。长长的画卷红日正中央,下方弥漫白色云雾,淡淡金光,白雪皑皑,又有鹅毛细雪自一处落下,远处,是一间茅草之屋,屋旁是孤独一棵长满白色泛红海棠花的海棠树。

    题名如雪朝阳,真是配极了。

    蓦然间,未央将楚君搂在怀里,楚君一惊要将他推开。

    “落苇,听我说。”

    “……”为何,为何她会觉得这两个字在他嘴里说出来,是如此的动听。慢慢停止挣扎,由他搂着,他轻轻将下巴抵在她头上,她等着他说。

    原来,她心中是如此期待,期待他说爱她。那丝心悸,终于诠释了。

    他说:“落苇,从我见你那日起,便发誓努力要站在你身边。”

    “落苇,我爱你,你的聪明你的任性,还有那么点公主的架子,我都难以忘记。”

    “很爱,很爱。”

    “未央……”楚君泛红着脸颊呢喃,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爱你,但是,总会想着你,不愿意皇姐与你过分接触,看见你穿得少了会心疼,看见你泛白的脸会心疼,看见你笑了便觉得开心。

    “你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才喜欢我的么?”

    未央忍笑:“那,长丰也很漂亮。”

    楚君瞪了他一眼,却不知在未央看来像是撒娇。她说:“你竟然在我面前说别的女人漂亮!该打!”

    未央心情大好的握住楚君胡乱折腾的手,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说:“你舍得么?”

    被未央盯得实在是害羞,楚君低下头趴在他的怀里不再说话。

    “落苇,待你及笄以后,我们向皇上请旨,求你嫁给我。”未央执起楚君的手。

    “好,你等我。”楚君回拥着未央,贪婪的吸着他身上的气息,还是那般清澈,那般清香。“待我了无牵挂,许你浪迹天涯,有你之处,我们盖间小屋,那里便是我们的家。”

    那年,楚君十五岁。

    “呵呵……你会等我么,你要等的,是皇位罢?”从回忆中醒来,楚君泪眼朦胧的看着墨莲殿,终于甩袖离开。只是,她甩开了莫须有的尘土,甩不开浮在她身上的悲哀。

    痴情人,终究是会受伤的,只是楚君从来都不愿意从那场似梦非梦的时光里苏醒,受伤就受伤罢,她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原来,她是如此贪恋未央的怀抱。

    原来,她是如此难以忘记未央。

    当她眼看着他怀里的长丰笑得如此幸福,他的笑容亦是温润如春风。心,被狠狠地撕裂成了无数瓣。

    未央,是不是对任何人都可以笑得这么温柔?

    海棠花纷飞着,花痕划过的地方,勾勒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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