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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肌肤之亲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凉亭里已只剩下一人,高处风大,将近夜晚的风更冷,夏侯渊望着宫中渐次亮起的灯,久久未动。******

    他在想一个人。

    那个嫌弃他口水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此时正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有没有在想他?

    这几日死撑着面子没有跟她好好说话,今日早晨起来之后也没碰到过她,此刻竟格外想念——就是看看她冷飕飕的小眼神,听听她冷冰冰的冷嘲热讽也好啊。

    如果,能再进一步,再尝尝那种美妙的滋味……

    心头一燥,他有点沉不住气了。

    要不要自己先去服个软……听那几个小子说,女人都是要哄的,去试试?

    “当啷……”一声轻响,蓦地打破了这片小天地的安静,也令夏侯渊面色一沉,霍然转身盯着亭子后面的那片假山,眸中顿现冷利之色。

    他站在此处这么久,别说是人,就是只猫也没见上来过,而上来的路只有一条,此时假山后出现声音,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在他来之前,那里就已藏了人。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偷听他说话!

    “出来!”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假山后静了一静,随后一抹黑影从后面转了出来,他微眯了眸子,停留在那身黑衣上,天色已晚,这里光线不明,他只能最先从衣饰入手判断。

    普通的黑衣,这身形却看着有点眼熟,他越沉了眼神,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挑战他的底线。

    楚清欢也不看他,提着酒壶就往石阶走去。

    累死了,等了半天他就是不走,曲得双腿麻稍稍动了一下,就不小心踢到了酒壶,踢到了也好,要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耐心再等下去。

    “站住!”夏侯渊火气不小,见过胆大的,也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偷听不说,还敢大摇大摆地从他眼子底下走过,连声招呼都不打。

    楚清欢当作没听见。

    “我叫你站住!”夏侯渊沉着脸,几个大步跨出,一手搭在楚清欢肩上,掌下用力,就想把她扳过来。

    楚清欢在假山后憋屈了一下午,心中也正窝火,也不打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下盘一沉,矮身,顶肩,肩部一个用力,就来了个过肩摔。

    他未提防她竟大胆至此,被她一着得手,反应亦快,一手撑地旋身站起,虽未落地,却也着实应变得有些仓促。

    “哼!”她出一声冷哼,继续往前走。

    夏侯渊不怒反笑,突然朝她扑了过去。

    两边都是山石,中间就一条陡峭的石阶,想要不被扑滚下去,就必须回过身来与他正面交手。

    “呼!”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砸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女子清冽的声音,“你还有完没完!”

    他一怔,险些忘了躲闪,急之下只能往旁边侧身一让,那东西就擦着他的面颊呼啸而过,砰地落在一侧的山石上,摔了个粉碎。

    一股淡淡的酒香从碎片地散出来,就算他不闻,也从刚才落地的刹那看出那是个酒壶。

    “阿欢?”他蹬蹬蹬几步拦在她面前,眼里先是一喜,随即眉锋一蹙,“你来多久了?”

    楚清欢淡瞥着他,心虚什么?

    “至少比你要久。”

    这个答案夏侯渊早就自己猜到,但听她说出来总觉得哪里感觉不对。

    “比我要久……也就是说,你明知道我来,故意没有出来,是么?”他慢慢地过滤着脑子里的想法,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你什么时候也有这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了?”

    “我并不想偷听,可有些人我也不想见。”她声音冷了下来,“再说,我先来的地方,不想走又怎么了?想说些不能见人的话就挑个好地方,或者先看清楚周围有没有人,省得到头来还要埋怨别人。”

    夏侯渊火气一拱,眸中火星烁动,这女人说话就不能好好的?但一想到刚刚自己进行的思想斗争,他又硬是把这火气压了下去,好不容易两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该忍的还是要忍。

    “阿欢,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我不想一见面就跟你吵。”他率先放低了姿态,去牵她的手。

    楚清欢双手往身后一负,绕过他下阶。

    夏侯渊转身走在她身后,边走边打量,她这束着男子式的背影,要远了看还真有点分不清男女。

    “我与皇后的话,你都听见了?”

    楚清欢没有回应。

    “听见也好,至少能让你明白我对皇后的态度。”走到开阔处,他走到她身边,道,“以前的事,你如今也都知道了。对于皇后,我对她从未存在过感,甚至连妹妹都算不上,但是对于她所做的一切,我也不能视若无睹。不可否认,攻取兆京如此顺利,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归功于她……送她离开兆京,这是最好的安排。”

    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可以把她留在宫里。”

    “你存心给我添堵不是?”他无奈,“其一,我本对她无,不想让自己平添烦恼。其二,我不想让她影响了你与我的关系,节外生枝。”

    “我与你没什么关系。”

    “你说了不算。”他唇角一勾,“就算不说婚约之事,你与我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觉得还能与我撇清关系?”

    她脚步一顿,面无表地回头:“我跟你什么时候有了肌肤之亲?”

    “这么快你就忘了?”他眉心微拧,眸光落在她的双唇上,随即一笑,“没关系,你若忘了,我会让你想起来。”

    说着,便极快地倾下身子在她唇上一点,在她的拳头挥过来之前又极快地收回并退开一步,修长的手指抚着自己的嘴唇,挑眉得意地看着她:“现在可想起来了?”

    楚清欢木然,这就是他所谓的肌肤之亲?

    “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肌肤之亲。”

    ------

    将近半夜,楚清欢正要回房,清河端着个托盘追了上来。

    “姑娘,回去啊。”

    “有事?”她扫了眼盘子里的瓷盅,脚步未停。

    “没什么事。”清河呵呵地笑,“晚上主子没吃饭,我现在给他送点宵夜去。”

    楚清欢不置一词,不吃饭是他自己的事,送什么点心。

    “哎哟!”清河忽地叫了一声,痛苦地弯了腰,“姑娘,帮我端一下。”

    不等她话,他已将托盘往她手里一塞,捂着肚子边跑边回头:“姑娘,我肚子不舒服,得去趟茅房,这宵夜就麻烦您帮我送一下……主子没在御书房,他已经回去了……麻烦姑娘了……”

    楚清欢看一眼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已经没了影的清河,直接将他硬塞过来的托盘往地上一搁,走人。

    ------

    挥退了迎上来伺候的宫女,夏侯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楚清欢住的本就是个不起眼的小院,他为了与她住的近一些,也挑了个相邻的院子,将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都弃在一边,就这一点,也让朝廷宫里的人有了无尽的猜想。

    房间不大,没有亮灯,他心中不爽利,也懒得去点,直接脱了衣服就上床。

    被子里很暖和,平时宫女们都会用暖炉熨过,即使光着身子躺进去也不冷,他舒适地伸展了长腿,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一拉便觉得有些不对。

    以前被子里熏的都是龙涎香,他嫌味道浓,命她们什么香都不要放,可今晚这被子里却有股淡淡的花粉气,哪来的?

    念头这么一转间,他便觉察出不对,利眸紧凝着黑暗中的床内侧,蓦然出手成爪往被子里一抓,入手处却是温热软腻的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娇呼。

    眼眸一沉,他立即放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身上一热,一具不着寸缕的身子灵巧地扑了过来,双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腰,那最柔软的部分就紧贴着他未穿上衣的后背。

    “放手!”他冷了声。

    身后的女子却更紧地贴向了他,双唇在他身上轻轻游走,灵活地点着火。

    他眼眸微眯,冷硬的手掌毫不怜惜地抓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身后的人便因疼痛而“啊”了一声。

    “再不放开,我就掐断你的手。”

    “今日就算你断了我的手,我也不放!”叶兰雅咬着牙,死死地抱着他的腰。

    他一声冷哼,双手抓着她往两边一分,她的手就被轻而易举地分了开来,他倏然起身,抓过一旁的里衣穿上,还未及系带,莹白的人影又扑了过来,他一闪,她便扑了个空,跌倒在地。

    叶兰雅一声冷笑,从冰冷的地上爬起,不顾身上的疼痛,了狠地再次朝他扑去,竟让她抓住了衣角。

    他心下微愠,沉声道:“穿上衣服,离开这里。”

    “我偏不!”叶兰雅趁势抓着他的衣角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吐气若兰,“夏侯,别推开我,我会难过……”

    他气息冷硬如铁,不去推她,却只冷冷地道:“你的自尊,你的骄傲,都到哪里去了?”

    “我的骄傲,我的自尊,早在遇到你的时候就没有了。”她轻笑了一下,喃喃地道,“如今见了你,更是彻底地被我抛弃……你不要我,我还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你不要,我却不能任你如此作贱自己。”

    “作贱?你说我是在作贱?”她的声音里有了分受伤,“对,我就是在作贱……不这样作贱自己,恐怕这一辈子我都无法这样抱着你。”

    他皱了下眉,反手擒住她的两只手腕,将她推远了些,转过身去:“穿上衣服走吧,我不想惊动别人。”

    “你是在乎我,不想让别人现,还是有别的担心?”她的赤足踩着地面,走到他面前,姣好的身段在微弱的光线里轮廓朦胧,她挺直了身子仰望着他,隐在黑暗的眼里有了脆弱,“夏侯,接受我就这么难?如果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你还会如此对我么?”

    “娘娘,今日在亭子里我已经说得很明白,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夏侯渊走到一边,凝视着窗缝里漏进来的那一线光,“由始至终,我都没有对你产生过男女之,从看到你第一眼起,至今已过去十六年,如果我喜欢你,会等这么久?这么些年我都没有喜欢过你,又如何接受你?”

    “你就不能为我试试?”叶兰雅抢上一步握住他的手,“就当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试试好不好?”

    他拧着眉:“怎么试?”

    “一年为限。”她的手微微颤抖,话语坚决,“给我一年时间,如果一年之后你还是不能接受我,我就离开。”

    他回头,在一线灯光中看着她的脸:“对于一个认识十六年都没有喜欢上的人,再多一年,你觉得有何意义?”

    她有些急切:“可终归,要试试不是?”

    他便无法认同地摇了摇头,沉着声道:“夏侯昱等了你那么多年,那么多宠爱,把整颗心都给了你,你可有接受他?”

    “那不一样的!”她断然否决。

    “哪里不一样?”

    “我……”她一时语塞,怔怔地看着他,只茫然道,“那不一样的,不一样……”

    夏侯昱……夏侯昱……

    眼前浮现出那个永远对她百依百顺,永远都对她痴痴微笑,永远都为她敞开怀抱的夏侯昱……

    她肩膀一垂,整个人的力气都似乎一瞬间被抽走,只低低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不一样,不一样……”

    夏侯渊沉默不语,那个比他年长一岁的皇侄,本是个性子温润的男子,偏偏爱上了一个性烈如火的女子,从此,误了终生。

    而这个性烈如火的女子,却偏偏执着于冰山寒铁,试图以燃烧的烈焰将之融化,却不知反灼伤了自己。

    “哐!”房门突然大敞,廊上的灯光顿时铺泻进来,如瀑的光亮中,一人背光而立,手端托盘,正缓缓收脚。

    ------题外话------

    昨天跑了一天的医院,早上又去了一趟,乌龟墨的更新就又悲催了~如果不能早上更新,我会提前在评论区留的,大家如果没有在八点看到更新,就留意一下我的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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