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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楚清欢回头,看到那些人跑得跌跌撞撞,眉头紧紧皱起。

    “尽你们最大的努力往前跑,谁都不许回头!”楚清欢断然抽回被夏侯渊紧握的手,转身跨坐在马上,与他背与背相抵,横刀在前。

    “你做什么?”夏侯渊怒声回头,“知不知道此时不是讲感情的时候!”

    “我知道。”她点头,事实上,她比谁都清楚什么是冷酷,“没有下次。”

    “放箭!”朱高能令下。

    成百上千的羽箭自后方射来,夏侯渊俊眉紧拧,为她打落射到跟前的箭簇,他的那些扈从更是无需他下令,早已结成一排挡在他们身前。

    流矢无眼,跑在前面的人依旧不能幸免,不时有人倒下。

    而护卫的人,也不时有人中箭受伤。

    楚清欢回头看到其中一小半人已跑过第一道宫门,再看前面,箭矢射到跟前时已失了力道,心知已出了射程之外,抬手重重一拍马屁股,“走。”

    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那些人,她已尽力,那些人,不管生死,她都已管不了。

    遥遥望着陈贵妃的方向,那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视线一直紧紧地跟着她,她知道,只要她不死,那女子也不会轻易寻死。

    所以,好好活着,等着有一天,她来给她自由。

    不为别人的仇,只为这几日自己几度徘徊在生死边缘所受的苦,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仇,怎可不报?

    “石坚,前方宫门可已肃清?”夏侯渊纵马跃过首道宫门。

    “回主子,都已肃清。”为首一名浓眉大眼的男子一把折断手臂上的箭杆,紧跟上前回话。

    其他人都已从暗处牵出马来跟上,夏侯渊扫过前面已经跑得筋疲力尽幸存的六七个人,令手下带上,一行十数人朝下一道宫门驰去。

    第二道宫门如预想的一般毫无障碍地通过,只剩下最后一道北祥门,守门的早已被石坚等人除去,只要打开便可出宫。

    石坚率几人上前去开,未料那门却没有丝毫动静,再加大力道,还是一样。

    “淮南王,这门有机关,若是机关不开,谁也打不开。”一个声音自旁边阴影处传来,随即两道人影渐渐显现。

    是许毅,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被他用刀架着的御林军统领张成。

    “许毅,你疯了?”张成气得头筋暴跳,“放下刀,我可以向陛下求求情,饶你不死!”

    “公主,这道机关需要属下与张统领共同开启,所以刚才属下将统领擒了来。”许毅并未理会他的话,只道,“统领可以不配合,但你知道,就算你不配合,只要有你的手在,机关一样可以打开。”

    “许毅!”张成大怒。

    “指纹?”楚清欢随即否定,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么先进的东西,“那么,也就是掌印喽?不必多说,留着他的命,将他的手剁下便是。”

    “公,公主……”张成脸色大变。

    “怎么,不愿意?”楚清欢回头看着渐渐逼近的追兵,朱高能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正冲在最前面,冷下声来,“那就剁头!”

    “不不,不要剁头,也不要剁手,我,我……”

    “这么说,你是愿意配合许毅了?”楚清欢挑起一侧嘴角,“很好,抓紧着些,莫让我等急了。”

    张成踌躇了一下,狠狠一跺脚,随许毅去了。

    “借你的弓箭用用。”楚清欢转身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伸手。

    夏侯渊并不问,直接从马腹上解下金弓交到她手里,并递给她一支墨身金羽长箭。

    这是默契,不问也知道她要干什么。

    金弓,墨箭,素手。

    搭箭,拉弦,开弓。

    素白的手稳稳执着金弓,两指轻开间,墨箭已如一道黑线笔直穿越长空,金色尾羽在烈烈火光中光芒大绽,耀眼如佛门大开之时的那道金光。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冲在最前的朱高能瞳孔骤缩,眼见着墨箭迅如奔雷瞬息而至,情急之下挥刀便砍。

    刀背反光,亮得他眼前一晃,一晃间,便觉得视线分外刺眼,疑惑着自己明明把箭硬生生打偏了,这反光怎么还不去?

    胸口,一凉。

    如滚烫的心被人塞了一团雪,凉得发疼。

    慢慢低头,一柄大刀没入胸口,透背而出。

    眼睛越睁越大,不可思议地抬头,见到对面不远处的女子正闲闲地甩了甩手,将金弓交还给身后的男子。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箭,只是第一步,而随后而至的刀,才是要他的命。

    宫门隆隆打开,许毅走了出来。

    楚清欢看他一眼,“你今日放了我们,萧天成不会饶过你,不如,一同走吧。”

    许毅点头,跃上其中一人的马后,十来骑战马齐齐奔出。

    宫门轰然在身后关上,天际晨光微露,黑夜,终将过去。

    ――――――

    一个时辰之后,朝阳跃出地平面,齐都城门外,一辆马车停靠在路边,给那些从大开的城门内轰然奔出的骑兵让道。

    马车十分低调,乍一眼看上去十分普通,再仔细一看,却可看出无一处不精致。

    上等的木料,精细的雕花,千里挑一的好马,尤其是车篷顶下挂着的两盏琉璃灯,更是价值千金。

    马车内,一只比羊脂玉还要白上几分的手挑开窗帘一角,手的主人侧靠着柔软的车壁,丹凤眼里光彩流溢。

    此时,他那色泽比寻常人要浅一些的唇正微微翘起,眼睛注视着外面,却对车内另一人说道:“你看,还是回来得晚了些,似乎错过了什么精彩好事。”

    另一侧,身着素白锦袍的男人闻言一笑,放下手中书册抬头看他:“早说了让你回来,你偏说留恋山上风光,怕以后见不着了,非得再多待个几日,现在可是后悔了?”

    “后悔?”他回头,眼梢斜斜一挑,“你觉得,这里还有什么能值得我后悔?也就是说个笑罢了。”

    手指一收,放下窗帘,侧躺在软榻上闭目休憩。

    无心之语,往往一语成谶。

    此时,他尚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待日后想起来,却已非后悔两字所能弥补。

    人生际遇,从来如此。

    ------题外话------

    文晋部分暂时告一段落,前面打打杀杀的写得沉重了些,实在是太没情调了,接下来,咱们也该来点轻松欢乐的了。

    嗯,夏侯,你的苦日子似乎要开始了。

    什么?对你来说是甜的?

    好吧,恋爱中的男人果然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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