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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合奏

    夜半,流霜难以入眠,一想到明天开始的事情,又怎么睡的着?

    无奈只能穿上衣服大半夜的在侯府乱逛,还得轻步慢行,以免身上的铃铛之声扰了别人安睡。

    好在月色明亮,视线不受阻碍,不知走到了哪里,面前是一片竹林,奇怪的是,竹林里传来了一阵阵琴声。侧耳细听,竟是前朝名曲《日之殇》!流霜不禁有些奇怪,谁会在这太平盛世弹奏这黍离之音?

    史书所记:有靳朝文帝不通政事,终日与贵妃王氏沉溺乐理,终致宦官当道,民不聊生。民怨四起,皇室齐王以“清君侧”之名起义,连下城池数座。山河沦陷之时,文帝手抚瑶琴弹出《日之殇》,贵妃王氏情深意重心意相通,以笛和之。

    此曲表志有三——其一是文帝昔胜今衰的慨叹,这个如日一般帝国的沦落,文帝悔恨不已;其二是不做阶下之囚维护自己最后一点尊严的决意;其三是王氏的笛音展现出来的,无论上天入地,我都将誓死追随。最后两人在起义军攻进皇城的那一刻双双自杀。

    此人弹奏的《日之殇》虽然称得上绝佳,但没了笛音的《日之殇》绝不完整,流霜一振衣袖,紫玉笛握于手中,横在唇边边吹边行。

    循着越来越近的琴声,在清澈的月色下,流霜看清了那人,竟是南宫云武!不是帝王,却将帝王的心境——三分无奈,三分悔恨,三分哀叹以及那一分温柔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白天那个他,别扭又略显任性的少侯爷,真的是他吗?

    南宫云武抬眼,又是四目相对,会心一笑两人就这么一直到乐曲终了。南宫云武随手拨弄了几个音符:“听到铃铛声就知道是你,只是我还是不太敢相信。”

    “不相信?不相信什么呢?少侯爷,流霜记得似乎从未得罪于您,您何苦这般怀疑?”流霜走上前几步,看着似乎不太一样的他。

    南宫云武倚在一棵翠竹旁:“我被老爷子叫回来的那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们北国此次能与一直以来都有边境战事的南朔交好,就是为了抵御西国的进攻,为彰显和平诚意,南朔王特奉上南朔珍宝琉璃月,我们就是要护送它安然无恙的回到帝京。可西国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交好的,所以这一路定当十分凶险。”南宫云武瞧瞧流霜,“我实在不知道你这个江湖女子是怎么哄得动老爷子把你叫来,而你又有何能耐,能担此大任。”

    流霜一向温和的笑意凝重了不少:“少侯爷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世袭侯爷吗?我才不相信少侯爷这么稀罕这个爵位,江湖女子也知道此事关系到两国邦交百姓安乐,流霜也知自己不才,但至少不是无用之人,我至少不会砸了流丹阁的招牌!”眼神中慢慢的坚定。看着流霜义正言辞的样子,南宫云武微笑,她的确看透了自己的真性情,厌倦这个虚名的真性情,他倒宁愿做一个像她一般的江湖人,自由自在。

    “我知道,知乐知心,我头一次见到能把贵妃王氏的柔情婉转和同生共死的信念诠释的如此好的人!乐曲是从不会骗人的。”南宫云武走近她,像她白日那样靠得极近,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她,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在她耳边道,“看来,我们真得互相关照了,贵妃。”

    流霜忍住自己想扁他一顿的冲动,撇撇嘴:“真当自己是权倾天下的帝王了吗?南宫云武?”流霜捏捏他的下巴,故作嫌弃偏过头去:“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模样?嗯?”那个“嗯”字,流霜还特别扬了一个声调。

    南宫云武退后几步,笑声爽朗:“还真是头一回有人嫌弃我的长相啊!话说我之前可是对这张脸很有自信啊!”

    碍于是晚上,不然流霜怎么都不会相信现在自己头上怎么没有乌鸦飞过:“少侯爷,自恋也得有个限度。”流霜的脸冷了下来,白天真是被他的假象骗了哈。

    “好啊,我就不再说我是有多么的玉树临风了。”南宫云武的笑意更浓,上前扯过流霜的左手腕往自己的方向带,流霜没有准备,又气又恼,只得跟着他的力道后退,但她这时看见,南宫云武笑意僵了下来,表情严肃,有如地狱修罗!一只羽箭擦着流霜衣角划过,射掉了流霜身上一个铃铛。羽箭带着铃铛,直直射在一棵翠竹之上,两人都看见,翠竹有些许的腐蚀。

    大意了!流霜抽出在身上藏着已久的银鞭,进入战斗状态。

    “来的好快!我让你们有来无回!”南宫云武拔出宝剑龙吟和流霜背靠背,“刚才的箭有剧毒,姑娘无碍?”

    流霜提高音量:“有少侯爷护着,自然无碍,您也小心。”

    “好,我们就收拾了这帮找死的人!”两人抵挡着如雨一般袭来的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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