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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该来的

    说起来,赵永孝的婚事几乎是由赵四娘家一力操办。至于其他“亲人”,呵呵,且不谈在赵家村的赵老爷子夫妇,光说近在咫尺的赵永年一家,一家五口竟连个人影儿都没出现,甚至不曾托人送份贺礼过来。

    尽管如此,赵永孝成婚,却不好不请父兄。

    于是赵永孝愣是在百忙中抽空跑了趟老赵家,将请柬双手奉上。

    可结果赵永孝祝福的话没听到一句,反倒挨了一顿数落。甚至余怒未消的赵老爷子明确表示,赵永孝爱咋地咋地,反正老赵家绝不会有人去喝他的喜酒。

    赵永年一家不出席倒罢了,可要是作为男方家长的赵老爷子夫妇居然也不来,可以想见,届时喜宴上赵永孝会有多难堪。毕竟赵永孝一没死爹二没死娘,可爹娘却双双缺席,这是几个意思?不就是在向众人暗示赵永孝不孝,想让前来赴宴的人们戳他的脊梁骨呢!

    这要是换做赵永忠,肯定会扒在老赵家苦苦哀求,想尽办法去满足他那欲壑难填的爹娘,从而换来二老的大驾光临。

    可吃着同样水米长大的赵永孝行事却不同于他的三哥,事先和李翠萍通过气的他倒也光棍,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不来?切,那就拉倒呗!

    这可让赵老爷子夫妇咋办哟?俩人预想了一肚子条件,正准备狮子大开口呢,结果那不孝子愣是连开口的机会都不曾给他们。

    哼,不孝的东西,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于是,赵乔氏在村里头逢人就数落赵永孝的不是。经过上回里正的敲打,她倒也不敢明说他不孝,可话里话外的,那意思也差不离几,弄得全村人都知道他们对赵永孝极其不满,是决不会去喝喜酒的。

    可这会儿。赵二郎居然找上门儿来了,还说是家里让他来恭贺他四叔的。咦,难道是老赵家天良发现了?

    不像!

    会有人家送贺礼就送一坛酒来吗?再穷的人家也干不出这种事儿来,不管是啥。好歹凑成一双不是?

    赵二郎也知道就送一小坛子酒不像话,可他爹看钱看得紧,十四岁的他竟连一文钱私房钱都没有,就手上这坛酒还是他悄悄从铺子里匀出来的,别的他再也拿不出了。

    虽然看不上老赵家的作风。可李家人也会去不为难一个孩子,得知他其实是想借机找赵四娘,就把他领去了豆腐坊的后院儿——这会儿赵四娘姐妹几个正跟着宋氏和姜氏在布置新房。

    对于赵二郎的到来,大家都感到很吃惊,但还是热情招呼了他。

    尽管赵二郎吞吞吐吐的样子,赵元娘和赵四娘还是隐约猜到了他的真正来意。

    于是,姐妹俩把他领到了后门外,见四下无人,也不瞒他,直接告之他爹在外面的勾当。

    感念赵二郎对宋氏的救命之恩。赵元娘又特地提醒他道,最好防着他爹一点,他那外室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难保会撺掇他爹对他娘不利。

    记得上一世里,就是在这个秋天,赵二郎的娘亲乔氏忽然得了急症,不过十来天的工夫就过世了。

    平时原本很康健的人在短时间内忽然死亡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只是当时赵元娘自身难保,且她也万想不到世上竟会有人下手谋害为他生儿育女的结发妻子,故而那时候她纵然心存疑惑却也没有再往深处想。

    而今。赵元娘知道赵永年具备杀妻动机,再仔细回想起来,乔氏病重后,赵永年就把她送回了老赵家。说是让她回来安心养病。却没给她请附近医术最高的申大夫来看诊,而是让个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游方郎中一直医治乔氏到死。

    此外,前世赵乔氏派赵元娘去照料乔氏,赵元娘清楚地记得乔氏死前不停地呕吐腹泻,一头浓密的头发近乎掉光,甚至连牙齿也掉了几颗——如今想来。这不像是得了重病,倒像是中了剧毒。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赵元娘的猜测罢了,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实据。而且就算真是赵永年下毒谋害,那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一世他偷养外室的勾当已被赵四娘察觉,就算他有作恶的心,估计被敲打过的他也那没作恶的胆了,至多是为难为难乔氏,当不至于害人性命。

    因而,赵元娘只是语焉不详地提点了一二,见赵二郎郑重点头后,也就彻底放下心来了。

    然而,此后发生的种种证明赵元娘放心得太早,她实在是低估了赵永年和他姘头的恶毒程度,谋杀再一次上演,更让人难受的是,赵二郎甚至于赵永孝夫妇和李家都搭了进去。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赵元娘都忍不住懊悔——当初要是没有多嘴提醒赵二郎就好了,那样的话,乔氏或许依旧难逃一死,但结果多半就不会那样惨烈了……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暂且不提,还说当前。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赵永孝的婚礼如期举行。

    大家原已做好了心理建设,均想,老赵家的人不来参加更好,毕竟,谁也不希望在大喜的日子看到些黑着脸的搅局之人。至于男方高堂缺席的影响,大家也想开了,就算会有好事之徒说些闲话又如何,那就随他们说去好了,嘴长在人家身上,自家管不着,也没那工夫管,过好日子才最要紧。

    然而,不知咋的,前两天还在唧唧歪歪的赵老爷子居然再次出尔反尔,那天晌午饭前,就见他领着一大家子人哄了过来。

    最神奇的是,老两口还满脸堆笑,甚至打着前来帮忙的名义,刚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在院子里指手画脚起来,摆出一副好不热心的模样。

    可惜好景不长,赵乔氏脸上的笑容只维持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当她看着那熟悉的院子,再想到好久未见的大闺女,心里极不是滋味,憋不住就想做怪。

    好在出门前赵乔氏得了赵老爷子的严令,且她知道族长也在受邀之列,迫于二人的威严,总算没在大喜之日闹出不痛快来。只是脸上不免来出来了一些。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感到很欣慰——来了就好啊,大伙儿对老赵家的要求真心不高。

    先前赵永孝表现得那么光棍,可他心里应该还是很在意他爹娘能否出席婚宴的吧?

    看到赵永孝从眼底流露出的喜悦。赵四娘开始纠结了,要不这回就放自家老爹一马——哼,真以为我不知道呢!老赵家人会这么配合,还不是你拿钱买来的结果!

    仿佛是感受到那有如实质的目光,一直低头装鹌鹑的赵永忠悄悄侧头瞄了一眼。不幸正对上赵四娘那似笑非笑的小眼神,心虚的他立马埋头装蒜。

    正如赵四娘所料,今儿赵老爷子夫妇会这么“慈爱”,完全是赵永忠立下的“功劳”。

    如今赵四娘家由赵四娘管账,每一笔收支她都会认真核算,哪怕是差了一文钱,她也会较真到底。

    不过,这么“锱铢必较”的赵四娘在平日里手却很松,她每个月都会给家人分发大笔的零花钱,而赵永忠作为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得到的零花钱自然也是最多的。这不,才短短几个月的工夫,赵永忠口袋里的散碎银子加起来就快有十两之多了。

    于是这些钱在关键时刻就起到重要作用了。这不,当白花花的银子全部转移到赵乔氏口袋里头的时候,终于买来了二老会心一笑。

    自知犯下大错的赵永忠恨不得把自己卷成一张皮,借此来降低自个儿的存在感。不过,此刻的他心里除了忐忑之外,同时竟很愉悦,他觉着吧,这钱花得值!

    看到自己老爹那副呵呵傻笑的蠢样。赵四娘只觉一阵心塞。

    无奈之下,赵四娘只得宽慰自己道,反正也没几个钱,算不上啥大损失。不打紧的啊!咱不生气啊!对了,原来“皇亲国戚”的出场费这么低,区区几两银子就能打发啦!哈哈,哈哈哈!

    却不想,正是由于此次赵四娘的轻轻放过,没能让赵永忠长点记性。不久之后,他又再次犯下了同样的错误。只是那时就没有这次这么幸运了,他的所为使得赵四娘家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更悲催的是,花钱免灾倒还罢了,倾其所有的赵永忠结果反被老赵家倒打一耙。唉,摊上这种至贱无敌的亲人,赵永忠怕是前世未修。

    “呦,我来数数看,光冷盘就有六个肉菜呢!”

    乔氏可不管院子里头的人在说些啥,务实的她一进门也不寒暄,熟门熟路的她扭身就摸进了灶间。

    一进门,乔氏就被已经分装好的各式冷菜亮瞎了眼,刚想染指里面的肉菜,冷不丁瞅见冷菜旁边竟放着一只绘着鸳鸯戏水的八角螺钿漆器,登时肉也不吃了,一手抓住漆器的盖子,一手从里面掏出几颗桂圆,边嗑边对着那漆器啧啧称赞。

    “好生鲜亮!当年里正家娶二儿媳妇的时候,梁玉芳就从家里带来个这样的首饰盒,听说是正宗的静海螺钿漆器,值老钱了!我想伸手摸一下她嫂子还不依,啥玩意儿呀……

    “对了,这个比那个要大,花纹也更好看,肯定更贵了!都说老三家赚了大钱,啧啧,一看这盒子就知道人家没瞎传。只是弟妹呀,你们不能光顾着提携老四这个弟弟,就忘了自家亲哥呀……”

    看着乔氏一边口沫横飞地大声讲话,一边四处乱吐桂圆壳,即使是好脾气的姜氏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原来晚上的喜宴虽是设在隔壁的李记,但李记的厨房实在太小,就将冷菜存放在原先的许记也就是新房的灶间里。同时放在这儿的漆器里装着的可不是用来宴客的普通果子,那可是一会儿要摆在新房桌子上的八格如意喜盒。按照静海的传统,里面分别装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柏枝、糕团、核桃、百合等,寓意着“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缺一不可。

    但凡是本地媳妇儿都能一眼认出这种喜盒,毕竟寻常的果盒里谁没事儿放柏枝进去呀?绝不可能朝它伸手。

    可土生土长的乔氏竟似完全不知这个习俗一般,吃完桂圆吃红枣,眼瞅着她又把魔抓伸向了糕团,忍无可忍的姜氏开口劝道:“二嫂,别的果子倒还罢了,这糕团可是专程从府城里的喜铺莲云楼里买回来的。别看十二个挺多的,它这是一套,每个上都刻着不同的花纹呢!这要是少了一个就不太好了,咱就别动它了啊!”

    乔氏眼睛微咪,面露不满。

    许是乔氏见素来对她恭顺的弟媳今日竟敢开口阻拦,心头一睹,激起了她那孤拐性子。

    不让我动?我偏要动,你奈我何?

    于是,乔氏乘姜氏不备,飞快地摸了一把放在最上头的那块糕团,嘴里还嘟囔了一声。

    乔氏声音太低,姜氏没听清她在说啥。不过,姜氏见乔氏还算有分寸,只摸未取,也就干笑一声,轻轻放过。

    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姜氏可不想为这点事儿同妯娌闹出不愉快来。

    不过同在灶间里忙活着的李翠莲却听明白了,乔氏是在埋怨姜氏“小气”,又见糕点上好好的吉祥纹愣是被乔氏弄洇开了,不由得心头火起,冷笑一声,道:“小气?我从来只听说过铁公鸡,没成想今儿竟见到了只糖公鸡,非但自个儿一毛不拔,还要从旁人身上粘两根毛下来,真是开眼界了!”

    这般嘲讽,要是别的媳妇子听了肯定闹个大红脸,可乔氏是谁呀,脸不红心不跳,两手空空而来的她镇定自若地嚼完嘴里的红枣,又自然而然地从冷盘里拿了块排骨啃起来,还美其名曰这是在帮她们尝尝咸淡。

    遇上这样的极品,李翠莲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年轻气盛的她一把冲到乔氏面前,挡住乔氏那双不肯消停的爪子。

    “这是在做啥?大好的日子里,亲家姑娘咋跟个乌眼鸡似的?”一个极品都还没解决掉,又来了一个,而且新来的这个还是加强版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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