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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在歌厅里歇斯底里

    白天,因为工作忙,事情多,杨黛几乎没时间也没精力想她的病。忘了病痛的时候,杨黛还是感到相当快乐的。

    站在讲台上,面对她的学生,面对那一双双清澈、信任、倾慕的眼睛,她的心底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与满足感。

    杨黛知识渊博,歌声美妙动人,由心灵到外表都美,是这个城市数一数二的美人。在同学们心中,她既是姐姐又是偶像。在同事们心中,她是可以信赖的朋友。她的性格直爽,为人处世干净利落,从来都是用真心待人。但,如若有谁玩弄了她的真心,她会把那个人从她的生活中、从她的心里删除,她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那种没有真心 的人身上。对待男人,她自有她的一套,有时撒娇,有时扮酷,有时楚楚可怜,有时激情澎湃,有时风情万种,有时冷若冰霜,。。。。。。,但绝不虚情假意。她会根据各种不同性格的男人,采取适合他们的交往方式。因此,无论谁与她相处,都感觉非常舒服。因此,她不仅女性朋友多,异性朋友也不少,而且个个都对她很铁。但,她的生命里,绝对只爱李峰,任何其他男人都无法取代李峰的位置。至于为什么爱他,她回答得很简单:“每次看到李峰,我的心就紧张,狂跳不止!”

    “以后,没有了阿峰,怎么度过漫漫长夜?”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杨黛就想这个问题。以前,临睡前的每一个夜晚,几乎都是李峰陪伴她度过的,那时她感觉时针走得太快,夜晚太短。可现在,夜晚怎么越来越长了呢?

    其实,自从杨黛提出和李峰分手后的那个晚上开始,李峰每晚都呆在杨黛家的走廊角落里,直到杨黛熄灭房间的灯后才离开,只是杨黛没发现而已。

    李峰,对于父母早逝的杨黛来说,其实是如父亲、似兄长、更是情人般的存在。从高中同学到同在一所大学教书,他们之间整整有长达十年如胶似膝的交往,这种根深蒂固的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李峰深深懂得,杨黛不是冲动的人,所以,他们的爱情似乎无法继续了,但就算不能再爱,他们之间也还有牵挂。面对这样的结局,李峰处在疯子般的煎熬中。但他想,杨黛之所以抛弃他,应该是有理由的,不过,他不相信所谓的子宫癌的理由。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阿黛不得不和我分手呢?阿黛到底遇到了怎样的困境?那个理由,我必须找出来。”

    每一个黑漆漆的夜晚,李峰落落寡欢地坐在走廊冰冷的角落里,暗中陪伴着杨黛,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

    以往岁月里,他们之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可今天的她和他,却被一堵墙隔开了,他们,一个在墙里,一个在墙外。

    “可那堵墙到底是怎样的墙呢?难道真的坚不可摧吗?”

    李峰提醒自己,他不能放弃杨黛,不能放弃这个他爱了十年守护了十年的女子。他要想办法摧毁那堵隔在他们之间的墙壁,至少,他要继续守护她,哪怕得不到她的爱。

    夏季的夜晚,微风吹走了地面上的最后一丝余热。喜欢夜生活的人们,三五成群,参加着各自喜欢的活动:或打牌,或跳舞,或唱歌,或散步,各取所好。以前, 杨黛也是这群爱热闹的人群中的一员。每次活动,因为她深情的歌声和曼妙的舞姿,她每次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对于她来说,那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真是人世间最满足的享受。

    可如今,无论夜晚多么热闹,都将与她无关了。哪怕最热闹的场面,也无法驱赶她心中的痛苦。为了隐藏她的心、掩盖她的病,她必须和周围的人保持距离。以后的日子,与她做伴的,将只有她长长的影子。

    她独自一人走在繁华的街道,夜晚的艺术灯光扑朔迷离,美妙绝伦,但在她看来,仿佛每盏灯光都幻化成了“艾滋病”三个字。车道上车来车往,汽笛声此起彼伏,但好像都在呼号着三个字:“艾滋病,。。。。。。,艾滋病”。除了艾滋病,她已注意不到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

    杨黛 就那样漫无目的地走了又走,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维纳斯歌厅。在这里,他和李峰度过了太多个情意绵长的夜晚。

    又想李峰了,想起了他磁性十足的男低音,想起了他温柔的吻,想起了他起伏的胸膛。

    杨黛径直走进209包间,要了杯冰柠檬茶和一个水果拼盘,然后关上门,跌坐在沙发上发呆。

    这张沙发,是李峰最喜欢的,在沙发上,他们曾经拥抱着疯狂地唱了一首又一首歌。

    影视界,杨黛最喜欢宋丞宪,因为他有着横溢的表演才华和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帅气。在演唱界,她最崇拜张掴荣,她欣赏他的灵性,喜欢他的歌声,迷恋他的热舞。或许是因为张掴荣英年早逝的缘故,对于张掴荣,她更有一种深深的痛。

    现实生活中,她最爱李峰,可如今不得不与他分开,对李峰,同样有着无法抑制的痛,痛得快要疯掉了。

    杨黛搜索出了张掴荣的《今生今世》,这首歌是李峰的最爱。每次唱完这首歌,李峰都会说:“阿黛,记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昨天的话犹在耳畔回响,可没想到真的只有他生再拥抱了。

    杨黛轻启朱唇,唱了起来,唱着唱着,眼泪渐渐模糊了双眼。

    抚摸着李峰坐过的沙发,杨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丢掉话筒,趴在沙发上,歇斯底里地痛哭起来:“阿峰啊!如果我得的是其他什么病就好了,那样的话,我至少还可以在你怀里哭泣!可如今感染了艾滋病病毒的我,该找谁哭诉?以后,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

    哭声悲惨凄厉,盖过了张掴荣的歌声。

    其实,隔着一堵墙,在另一个包间里,有一个人在陪她一起哭泣,那个人就是李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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