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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异星实验品(一)

    我把他们的故事记下来,写给你们看。

    *

    这是一个由强度极高的钢板构成的建筑。塞壬走在建筑里,将手中的笔飞快,几乎要带上风声。她在建筑中绕了几圈,却从没人注意她。无数人从她的身边走过,却没有人多看一眼这个穿着打扮都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姑娘。

    没有人能看到她。

    “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好故事。”塞壬一脸期待地转着手中的笔,越转越快,“去哪儿看看比较好呢?”这么想着,她随意地一个转弯,就跟在了两个衣着干练的姑娘身后。

    于箫和张艾当然察觉不到自己被谁跟上了。于箫抱着文件,高跟鞋敲打在钢制的地面上,发出极有规律的哒哒响声。实习生张艾紧跟在她的身边,显得极其兴奋,不住地问道:“诶,箫姐,咱什么时候能到啊,我都等不及要看了——诶,咱能快点不?”

    “就是这儿了。”在张艾不住的催促下,于箫总算在一扇厚厚的钢门前停下了脚步,同时应道。调整了一下自己怀里的文件,她便将手掌贴到了门边的识别板上,同时抬起头,方便上方的识别器识别自己的身份。

    “真酷!”张艾赞叹了一句,激动地握拳空敲了两下,也紧随着她一起认证了身份,同时问道:“诶,你说,要是真有人特想进去,就干掉咱们,再把咱们手贴上去头抬起来,不也一样能进么。”

    “生物专业不是对机械常识无知的理由。”于箫头也没有回,一面向前走一面说道,“识别器对温度和瞳孔的大小都有辨认,情绪波动或是死人都是通不过验证的。”

    “天哪,更酷了!”张艾跟上她,道,“我就知道,用来关外星人的门肯定很酷——好激动我能看见真的外星人了,咱能快点不,快点快点——”她的话说着,二人刚好走过了一个拐角,一个全透明的玻璃房间便出现在了她们面前。在那里面,一个章鱼似的怪物正瘫在地面上。仿佛是因为二人的到来,那怪物蠕动了起来,扭动触手,同时发出了叫声。

    而另一边,张艾倒抽一口气,差点没蹦起来,却显然不是害怕。相反地,她透露出难以形容的极大的兴趣,蓦地跑到玻璃房边,猛地贴到玻璃墙上,瞪大眼睛惊叹道:“天啊,是活的!看了那么多图,今天总算看见活着的了!诶,你听,它叫得还真挺好听……诶,怎么停了?你接着叫,别停啊!”让她满意的是,在短暂的停顿后,那怪物看着她,又继续叫了起来。的确如张艾所说,那怪物的叫声十分动听,像大提琴似的低缓优雅,仿佛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能不能别像动物园里小学生似的,”同张艾的反应不同,见过这外星人无数次的于箫则显得十分冷静——实际上,就是在 第 002 章 中,百分百地继续观察他的反应。片刻后,她又惊讶道:“不是说他们的痛觉神经很发达么?a国搞错了?”玻璃房中,被切掉触手的006号在原地不住地颤动着,显得痛苦,却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让金属栅没有了用武之地,“难道说,触手的末端并不属于神经发达的区域……?这不符合进化常理呀。”张艾继续猜测着。

    于箫看着006号,又看向那一小截被切下的触手,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呼了出去。在洁净无菌的玻璃房中,那段触手中尚未死去的神经仍带动着它蠕动抽搐着,显得无辜无助又可怜,就像它的主人一样,仿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痛苦。慢慢眨了下眼,于箫仍带着一脸刻板的专业素养,道:“更可能是忍耐痛苦的能力。遭受同样的痛苦,有的人会忍不住失声痛哭,有的人则会忍耐住一声不吭。所以我说,最好保持你的专业水准。他是一个有智生物,把他当成一个人来看待,推测会更准确。”

    在二人正针对着阿尔的反应进行讨论时,阿尔正强忍着疼痛,努力地将自己靠在地面上。他痛得难过,无依无靠,就只能靠紧挨着地面来汲取心灵的慰藉,同时也借此来抑制住剧痛带来的过激反应,只留下不能自已的抽动。作为帝国的士兵,他必须做到坚韧,不能因疼痛而失态。然而,身体的反应可以抑制,心里的难过却没那么容易控制。艰苦的训练与残酷的战场给他带来了极敏锐的反应速度,在帝国之中也很少见,这让他成功挽救了自己触手的一大部分,却给他带来了更剧烈而持久的疼痛。毕竟,触手前端的神经要比中端敏感得多。

    自从被俘虏以来,这里的人并没有虐待过他,因而此时,他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忽然对自己做这样的事。然而,在他看到自己的触手被奇怪的东西捡起收起时,他就忽然猜到了她们的意图。他记得,当他还是个孩子时,邻居的坎贝尔医生也常会对一些小动物,比如茅斯或是罗贝特,做些残忍的事。医生说,这是为了更加理解这片大陆上的生物。她们对他做的也是同样的事吧,在她们看来,他也许只是一只茅斯或是罗贝特吧。

    可他是一个人,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人。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情感。他的风评很好,旁人都称他温和有礼,善良正义。他在学生时代成绩优异,对医学有着特别的兴趣与见解,却在国家危险之时放弃了从医的道路,自愿成为一名帝国士兵,为保护祖国而战,并因此获得过许多功勋,他的父母与亲人一直为他而自豪。因为对自己对祖国所做出的贡献与对人民的做出的保护,他也一直为自己而自豪。

    而现在,他却在别人的禁锢中,被迫放弃了自己人生的意义。他的价值,不过相当于一只茅斯或是罗贝特罢了。

    想着这些,阿尔趴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巨大的失落与空寂埋没了。这压抑着他的呼吸,令他根本喘不过气来。心里已经这样压抑,断肢的疼痛却依旧不肯放过他,令他一阵阵发昏。身心的折磨一起,让他痛苦得难以言诉,忍不住轻轻震颤着。然而此时,他却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坚强,只是闭上眼,强压着痛苦,强作镇定。

    尽管正如他读不懂这里的人的表情一样,这里的人大概也无法理解他的神态,他却还是决定像过去一样,维持一名帝国士兵的尊严,保持长久以来良好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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